其實就像當年《亂馬1/2》裡許多讀者對「小茜」這個角色感到生氣、覺得她不夠乖巧、不夠甜、不像個女性,但他們往往忘記,或者忽略了高橋留美子為什麼要創造「小茜」這樣的角色:
她不是為了迎合讀者,而是為了呈現一種生活裡真實存在的「不完美」:一個會生氣、會吃醋、會踩錯步調、卻也會真心付出的少女形象
可是當觀眾只想要看到符合理想化期待的女主角時,任何不符合期待的時刻,都會變成「不喜歡」、「寫崩了」、「作者不懂粉絲」
這種現象其實不只在《亂馬》裡出現,在現代的影視作品中更是普遍得不得了
現在的觀眾,常常把「被滿足」放在「欣賞故事」之前。他們希望好人永遠不要受苦、壞人一定要下場淒慘、喜歡的角色不可以做錯事、CP要照自己的想法安排、故事要貼近現代正確價值,並且所有人都要尊重、善良、理性
(留言接續)
雖然我們常說「戲如人生、人生如戲」,但很容易忘記一件事——戲劇終究角色終究不是現實中的人
無論作者把角色寫得多立體、多生動,無論我們多能在他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他仍然是虛構的
但偏偏在這個時代,「政治正確」、「價值觀」、「道德意識」已經深深影響了我們觀劇的方式
有些觀眾看到角色遭遇不符合自己價值觀的待遇時,心裡會湧起明顯的「心疼」——這還不是因為劇情結構寫得不好,而是因為這件事碰觸到自己內心的某條界線
於是他們開始抗拒、開始責怪作者、開始覺得角色被「侮辱」或「寫崩」
這個反應,某種程度上代表了另一個問題:
我們把虛構當成了現實,把故事的功能讓位給了自己的情緒
(留言接續)
「喜劇的職責就是去冒犯任何事物,或者必定會具有冒犯的潛質,而這潛質是不可排除的。每個笑話都會有個受害者,這就是笑話的本質,旨在突顯某個人、某個事物、或某個思想的荒謬性。」
「喜劇和悲劇是親密的夥伴,缺一不可。每個笑話都一定會有受害者,無論是虛構、非虛構、假設性的、意識型態上的、或是真實存在的人都算,只要有笑話存在,肯定就有人受苦,我想你就是必須接受這個事實。」
——「豆豆先生」羅溫艾金森
#銀魂
「冒犯是喜劇的本質。」這是享譽全球的喜劇演員「豆豆先生」羅溫·艾金森所提出的話,放在許多作品上都適用,尤其是《銀魂》這種以誇張、下流與自嘲構成靈魂的作品
很可惜的是,隨著時代價值觀的轉變,觀眾對「冒犯」的敏感度提高,開始有越來越多人把創作中的誇張手法,當成現實生活中的倫理問題來看待
於是,角色之間的互整、互嗆、荒誕反射,開始被貼上「霸凌」「不尊重」「價值觀有問題」的標籤。彷彿只要某個角色在劇中倒楣、被捉弄、顯得傻氣,就必須被視為某種弱勢象徵;只要劇情呈現衝突,就形同鼓吹現實暴力
(留言接續)
總是會有一部分觀眾希望作品能「反映他們的價值觀」,而不是挑戰他們,當作品的角色講出某些道理、展現某種選擇,觀眾如果不認同,就會很快貼上「說教」的標籤
但問題是,故事本來就具有價值輸出,不然故事要講什麼?只剩情節和打鬥,那就變成流水帳而已
很多作品之所以能讓人有共鳴,是因為它讓你看見另一個人的人生、另一個選擇、另一種思考,如果主角做了什麼、說了什麼,讓觀眾覺得刺耳,這不叫說教,這叫「觀點不同」
現在很多評論習慣是反過來的,當故事說的不是他習慣的價值,就變成你在教育我、你在矯情、你在政治正確,好像只有符合他喜歡的道德觀,才叫做「故事」,只要不符,就叫做「說教」
(留言接續)
#銀魂 #個人觀點
現代觀眾有一個很微妙的評論現象,只要觀眾不再願意聽懂故事時,就會把思考當成說教
最近常看到「《銀魂》說教感很重」這樣的評論,但我真心不懂,《銀魂》到底是從什麼時候,變成現代觀眾口中的「說教」?
我們當然可以預想到,在 2025 年的現在,人們的觀影耐性、價值觀、對敘事的要求都變得很不一樣,也或許像《銀魂》這樣以笑談人生、玩笑裡包哲理的作品,會被世代差異貼上一個輕率的標籤——「說教」
但問題是:到底什麼才叫做「說教」?
(留言接續)
#銀魂 #個人觀點
我一直覺得,空知英秋是一隻富有思想的猩猩,雖然這聽起來很像玩笑,但認真說,這是成年後的我,再讀《銀魂》所確信的事
《銀魂》常被視為「搞笑漫畫」,下流梗、惡搞、胡鬧、甚至自嘲《Jump》本身,但這些只是故事的表層,真正的故事,是那些切開來,會讓人心臟猝不及防一緊的瞬間,真實到像是發生在你我生活裡的掙扎與無奈——而這,才是《銀魂》的核心
空知猩猩曾說,《銀魂》裡的角色與故事,多半取材自他的人生經驗。甚至他當初投稿《Jump》時,編輯還以為他謊報年齡,因為內容看起來不像一個二十幾歲新人所能理解的生活感
但我覺得,《銀魂》的深度並不只來自經驗,更來自空知的思考力
(留言接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