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都是以例題方式提到這個概念,但這次打算用基礎理論的方式談起,會比較好一以貫之
生存,這兩個字其實應該拆開來解釋。
因為「活著」跟「存在」其實是兩碼子事。
在「信任的演化」中說:
"文明的演化,其實不需要等到人們死亡、繁衍——只需要「失敗」的行為走向消亡,而「成功」的行為得到模仿。"
得分最低的被淘汰消失,得分最高的則繁衍增加。
而我們學到「紅嬰仔」會被「黑到底」吃掉,而「黑到底」會被「模仿貓」排擠。這是一種策略上的剋制。
換言之,就算是戴著帽子的小人生老病死,這種策略上的相剋仍然存在,整個策略的生態也照樣會演化。
(可以先回答下:
是的,這樣看來人類幾乎沒有多少「自由意志」可言。
但還是有的,只是極為稀少,我稱之為「節點」
科學家研究這種賽局理論自然不是沒有理由。
因為這種策略模式其實隨處可見,無所不在。
比如我在某處看到的蜥蜴案例:
生物學家研究沙漠中的蜥蜴族群,發現有分紅色、黃色、藍色三種。
紅色的體型大,打架佔優勢,能搶到的地盤也大。
能搶到的配偶多,自然交配的機會也多。
能留下同樣特徵的後代的機會也多。
黃色的體型最小。
平時大都靠著偷溜進紅色的地盤偷跟母蜥蜴交配來獲得傳宗接代的機會。
藍色的就專門剋制黃色。
只習慣守著兩、三位伴侶,專心驅逐外來者。
不太會去擴張地盤。
但真正的關鍵不在這裡。
關鍵是這三種蜥蜴恰好就是「紅嬰仔」「黑到底」「模仿貓」的生態模式。
紅蜥蜴象徵著不管風險如何,盡量把收益提高,把餅做大。藉此提高利潤的策略。
「紅嬰仔」不正是這樣?
黃蜥蜴則針對前者,專心從對方身上偷取利潤,拉高他人的風險與不利。
跟只獲取不給予的「黑到底」相同。
藍蜥蜴則顧及了這點,專心驅逐外來者。
正如「模仿貓」排斥「黑到底」一般。

(用巧克力當段落分隔線
當理解到這一點之後,就會發現生活週遭有非常多的例子是這樣。
比如爐石、魔法風雲會等卡牌遊戲的「快攻」「中速」「控制」生態。
「快攻」就是在捨棄血量、手牌差、魔力等一切資源下試圖去獲取最大利潤:打爆對手的臉來獲得勝利。
這點跟紅蜥蜴類似。
其他的部分不再贅述。
當然,不是一切都符合這三者相剋相生的模式(這模式看起來相當穩定,但現實往往不是),這世上畢竟還存在著很多種策略,更不用提還有時間這項邊界條件。
談到這主題很容易不小心扯遠了,因為有太多例題可舉....也可見這主題之重要
拉回到主軸來。
可以看出,現實狀況就是有很多隻紅蜥蜴,他們在生老病死中表現了「紅嬰仔」這套競爭策略。
而如果我們把紅蜥蜴放大,你會注意到,就某方面而言,
紅蜥蜴身上的細胞們也表現了同樣的狀況。
細胞們不斷繁衍,生長,老化,死亡。新陳代謝,運輸養分與氧氣。
最後組成的結果就是一隻紅蜥蜴,同樣的也有誕生,老化,死亡等現象。
這也是為什麼我認為中學課本上的「生命」定義這麼差勁的緣故...
它根本沒有看到重點!!
細胞們的生老病死,組成了一隻紅蜥蜴。這沒有問題。
那,依照同樣的方式,我們自然可以看出,
紅蜥蜴的生老病死,組成了一套「紅嬰仔」競爭策略。
這也是一種生命的體現!
它卻執意要把這種狀況排除,反而阻礙了我們對於「生命」的理解。
它否定了沒有我們所習慣的肢體存在,也能有生命力的事實。
比如電腦病毒,比如卡牌流派,比如圍棋定式,比如星海的4BG,比如三寶,比如伊斯蘭教,比如護家盟。
以上種種,都是具有生命力的!
甚至,當你用「生物」的觀點去看,才會發現到,以前的種種觀念是錯誤的。
到這邊都還只是僅限於「看似很有趣的知識」等級的東西。
接下來才是真正的正題。讓我們把「生命」的規模再擴大些,時間軸再拉長些:
生物課本上有提到,有一種現象叫做「消長」/succession,又稱「演替」。
我們先來看定義:「指在植物群集發展變化過程中,由低級到高級,由簡單到複雜,一個階段接著一個階段,一個群集代替另一個群集的自然演變現象。」
這定義實在是沒有多少用處....還嚴重妨礙了我們對於世界的理解。
幸好它都會附上具體的例子:
「一片光禿禿的空地,起初總是有小草進駐,後來慢慢有了灌木。最後達到顛峰,一片茂盛的森林。」
可能這樣還看不出來,我舉「微消長」會明顯些。
細節我記不太清楚,大概是一罐鮮奶放置,一開始生長最快的是乳酸菌。乳酸菌的代謝會提高環境的酸度,反而不利自身生存。使得接下來比如喜歡較酸環境的酵母菌等其他菌種增加。
而酵母菌之類的也會做同樣的事,他們在競爭中勝出,勝出後增加,增加後改變了環境,反而在新環境中處於不利的地位,最後被其他菌種取代。
坦白講,我當初覺得這些菌種很蠢...
你嬴就嬴了,為何還要改變環境,害的自己輸掉?這不是蠢嗎?
最近我才搞懂,不是蠢,這是他們自己的競爭策略導致的。
他們的生活方式、新陳代謝註定如此,換句話說,他們的優勝與落敗在他們採用這套策略時早就寫好會這樣進行。
看出來了嗎?
這就是跟我上面提到跟「自由意志」話題有關的地方。
細菌們的自由意志不會影響整個局勢。
只要細菌們習慣在酸性環境中生長,他們就註定會在其他細菌使得酸性增加時開始獲得優勢,進而大量生長,最後因為大量生長改變環境開始退場。
不論細菌們有沒有信教。
是的,這是眾人幾乎沒有注意到的一點。
人類文明基本上,就是「消長」。
(突然好奇有沒有人會看到這邊?
人類文明上,就是許多各種不同生活方式的團體,不斷在各種環境取得優勢,大量增加,最後因為增加改變了生態環境而不再佔優,最後退場的過程。
這些團體也跟細菌們有著類似的特性,有自己的一套固定生活方式。
比如信仰宗教之類的。
(好啦,能理解這一點,你就能跳出所謂的同溫層,真正以局外人的方式看待這個世界了。不過先跟你說,高處不勝寒阿。
我們都知道AlphaGo:Zero 很強,甚至能夠打敗之前的AlphaGO,但這不是我的重點。
我的重點是,Zero他的學習過程。
有下圍棋的人會比較好理解我在說什麼:
翻了下論文。工程師們發現,Zero 它學習圍棋的過程基本上很像人類的圍棋史。
一開始AI 就像人類初學者一樣什麼都不知道,都亂下在根本不合理的地方比如1之1。
而隨著時間過去,自我對奕場數的增加,經驗知識的累積,Zero 也自己開始重新發現人類棋手發現過的定式。比如「金角銀邊草肚皮」。
之後慢慢開始進展到比如「小目定式」「星位定式」等。最後終於到了人類很少見過的定式,甚至是沒見過的。
這些基本上都是被人類棋手認為是很差勁的,不該下的。但可以看出,Zero認為這些定式才是好的。
究竟為什麼?
我猜要從Zero本身去看。
Zero 下圍棋基本上跟我們一樣,一方持白一方持黑,在19*19的棋盤上下。
此外沒有任何變數了。那為什麼會下出不同的棋局呢?低手跟高手下的為什麼會差那麼多?
因為「對棋局的理解」不同。
新手只知道「金角銀邊」,高手知道「小目定式」,更高手知道「宇宙流」之類的。
而因為Zero 是跟自己下的,過程中沒有採用過人類的棋譜。
某方面而言代表了一件很有趣的事:圍棋的棋力是可以關起門來自己練的。而且練的過程會很相近。
定式的提升、汰換過程是很相近的。
意思是在某個等級棋力的棋手會自然偏好某種定式,而下一個等級棋力會打敗這個等級,學到之前定式的弱點,進展到下一個定式。
當然這也有點難堪啦。人類整個圍棋史,竟然只有Zero 三天的學習量。
每個定式背後都有著某套棋理。
某套棋理背後都隱含著對棋局的理解、看法。
類比到人類文明上,
a.就是一群人持有不同的觀念、想法,
b.而這樣一群人會依據這套想法發展出某套習慣遵循的道理,
c.然後這套道理在跟其他道理互動過程中互有利弊。最有利的將會佔優勢,然後改變環境,以下略。
看來再舉爐石的例子也不太對...我需要再整理釐清下。
我真的不如阿姨(又是氣餒又是釋然
看他信手拈來彷彿全然不費力氣;而我雖以為自己能理解,但直到自己下筆時才發覺我甚至只理解了一小部分。之前一直把無法理解的部分排拒在外。
而提筆之前習慣整理一遍整體邏輯的話就是不可能迴避這些的...
--
我說我不喜歡說教....但在這邊就可以了!(X
我在那邊說了,
「有人不習慣奴隸制,
商人不習慣絕對要相信他人,
奴隸不習慣放任他人死去。
以上三者,何者正確?」
我在上面就是卡在下一步:
「為什麼沒有人是絕對正確的?」
我需要一個論證,需要一個明顯清楚的方式來證明我說的內容。
但我找不太到。
我不是很清楚我的讀者們到底理解什麼?基準在哪?
如果你有下圍棋,那你應該能夠理解圍棋的例子;如果你有看奇諾,那你應該能夠藉由奇諾的例子去拓展;如果你有這方面的感覺,那光是生物那部分的講解便已足夠。
所以我就姑且當作讀者你已經讀懂了!不然我根本無法推進下去....不負責任的講法
直接乾脆的開場了:
「不習慣奴隸制」、「不習慣放任他人死去」等等,也只跟「定式」一樣。
沒有正確與否。
正如小草對於光禿禿的荒地來說是更富有生命力的象徵;但對於森林來說卻是降低了生命力。
「小目定式」對於還只會吃子的初學者來說是更高棋力的理論;對Zero來說連扮家家酒都稱不上。
我之前也有推論到這一步,但那時膚淺的我天真的以為,那這就意味著天底下就沒有高低之分了不是?一切都是平等的地位了?
不是的。
我被我的知識份子視野偏見侷限到了,沒有注意到更基礎而明顯的事實:
「生命力是有高低之分的,正如圍棋也有棋力高低之分一樣。」
整理下:
比如「不習慣放任他人死去」在我們看來很傻....但誰不能說這其實是現在做出犧牲以去換取更長遠未來的作法?
連商人們也坦承必須要跟奴隸的族群做生意,某方面來說也透露出族群的信用非常之好。縱使不理解、鄙視對方的習慣,商人們還是接受了「收下奴隸」這份交易。
當然,在一個惡意的環境中,會覺得他人都會背叛、都很低劣,是正常的。
而這些其實跟「定式」很像,不是嗎!?
其餘人都亂下時,有個洗鍊的「小目定式」自然更佔優勢;當大家都關注邊角時,開始思考搶佔中央的作法,也是很自然的。
都如同消長一般,都是很相對性的優勢。
--
所有以上人們的「信念」、「習慣」、「偏見」、「價值觀」,
都只是一時的「競爭優勢策略」而已。
那真正,真正重要而客觀的判斷基準,只會有一個,那就是「生命力強弱」的高低。
而很剛好的是,我們人類本身就是一個生命。
所以我們在這種事上的判斷力可說是寫在基因裡的,是非常基礎而輕鬆就能具備的直覺。
我們都知道食物鏈,以及食物網的概念。
很自然地接受了它。因為這很符合我們的原始直覺。
食物網越複雜,越能經得起環境的變動,越不會因為一點小變化而起什麼大連鎖反應。
這是很自然的直覺。
「反脆弱」能夠不會因為一點小變化就起大連鎖反應。
這意味著它不能有一個集中的核心重要到不能取代,每個部分都是可取代的。甚至,各部分他們本身自己就在做不同的競爭。
更優勢的策略將會勝出。
一旦能理解這個層次,這個境界,你就能用以前沒有過的高度去觀看這個世界的種種。
你只是還需要一點直覺來拆掉過去的習慣侷限。
那些看似落後,沒有知識的土人、蠻族才是更重要的,他們仍然保有了原始的直覺;
不像我們已經習慣於大政府,習慣於義務教育,習慣於平等進步人權,習慣了理性。
如果你真正去以「生命力」的觀點去看,就不會被所謂的調查統計數據蒙蔽了。
或許GDP可以灌水,但從生命力的觀點來看,灌水正是一種脆弱的結構,甚至需要另一個強力個體支持,甚至無法自己支持自己。
灌水、虛偽、詭計、巧思、謀略這些都是類似的特質....只有在生命力開始枯竭、衰弱的時候才會出現。
相對的,無知、愚昧、武勇、正直、崇尚榮耀這些才是飽含生命力的象徵。
所以我們會以為歐洲人不貪小便宜,是不夠聰明。
這卻側面表露出,我們才是缺少生命力的那邊。
而這也在研發科技,推升經濟、生活品質等上面,表露了我們的劣勢。
他們才是更有智慧的。
為了較短期的利益,犧牲了整體的未來,在生命力上看來是不明智的。
有些人的時間考量,就是比較短。
所以不會為下一年的事做打算,只會為下一個月的事考量。
而這是為環境所迫的。
說穿了,環境塑造了習慣的時間尺度,而時間尺度的長短決定了是否短視還是遠見。
而短視/遠見影響了你的選擇。
所以,根本沒有多少所謂的自由意志。
你的環境決定了你大多數的選擇。
這樣看來,我們其實幾乎沒有多少自由可選擇。
那,為什麼不是完全沒有呢?
因為一個生命,有著一些特徵。
就是誕生、年輕、力壯、衰老、死亡。
如果要看一個國家是不是衰老還是年輕你可以從生命的類比去看出某些特徵是相同的,不過這不是我要談的。
我要談的是「誕生、年輕」。
這些期間有一項非常令人興奮的特質。
而人在關鍵的「誕生」期的作為將會有深刻的影響。
某方面來說,這也是人能做出真正自由抉擇的少數時刻了。
不過,人還得要能看出這點才行,而這牽涉到「判斷」了。
先暫擱....腦子鈍了。
--
喔老天呀,廣陵散那個噗下面的討論變的好學術?
不過最後還是一樣,堅持有自由意志的一方幾乎無法反駁另一方提出的說法,但他們即使如此還是不肯接受對方的想法。
甚至說若真是如此那乾脆去死。
看起來真是一點都不理性,甚至根本是一種偏見了不是?
整理下,
人或許沒有自由意志,但這不意味著人沒有辦法有一個自由的未來。
一切不是註定寫好的。
是的,棋力高的人或許仍然會打敗棋力低的。
但棋手也承認,在棋局一開始的開局時期是非常關鍵的。若是棋手低的人在這時下對了,那也不見得會輸;相對的,即使是高手,只能在最後收官時才介入的話也沒有多少逆轉機會。
這點跟戰略遊戲類似:
在剛開局跟中期的時候最讓人興奮,因為有無限的變化,無限的可能。
但過了某個關鍵點後就變的無趣......因為剩下的只有打掃戰場,勝負已毫無懸念。大勢已定。
所以,要把握住那個關鍵點。
那才是自由意志能彰顯的地方。
「但如果你翻看劇本看了,那麼等於就加了新的變數,劇本本身就會改變了。」
--
不過可怕的地方也就在這了:即使你知道劇本,一切仍然會依照劇本發生。
因為不在關鍵點上,做跟不做其實沒有太多區別。
「紅嬰仔」要麼被「黑到底」吃掉,要麼轉變為「模仿貓」。不論是何者,只要「紅嬰仔」跟「黑到底」共處,「紅嬰仔」這種策略都註定要滅亡的。
==============
拉線。
目前就先說到這,我也不知道有沒有人看的懂.....(甚至這麼長,真有人看?)
不過,能夠把這個基礎理論的部分處理好,之後無論是碰到哪種狀況的例題都可以套用試試了。
我也不會每次都很卡,都在糾結沒有把整體邏輯都呈現出來要怎麼闡述局部的應用?
所以,以下開放問問題?
不管是不能接受這概念,
還是不甚明瞭,
甚至是在某些應用案例上覺得很困惑?覺得我的講法明明出現自我矛盾?等都可以留言。
我雖然對這概念還不是很純熟,但也希望能有個練習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