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章

過了一週後，土井的傷勢總算恢復得差不多，至少可以自行下床走走，基礎的自理都沒問題，利吉倒是覺得有些遺憾就是了。

比如，他不能藉故抱起對方到指定的場所，或是做些餵食、抹嘴的照護工作，要是利吉繼續這麼做，土井便以棉被埋頭的方式當隻縮頭烏龜，堅定表達抗拒，直到他母親來為止。

走出房間後，利吉明白母親有話要跟自己說，應該說，他很早之前就有這種預感，只是刻意裝作不知情。

「－－利吉。」

看吧，他的預感成真，幸好沒有愧對自己的忍者身份。

「表現得急躁可不像你平常的風格。試著體諒一下半助君的感受吧。」

「……是的。」

見兒子沮喪地垂下兩邊肩膀，山田和子掩嘴輕笑，「呵呵，這點倒是一點都沒變。」

注意到對方的視線後，她開始解釋：「你啊，從以前到現在，只要碰上跟半助君有關的事情，似乎都沒辦法冷靜自持。」

「是這樣嗎？」

他們倆走向外頭的水井，和子拋下一只木桶，聽到重物掉入水中發出「撲通」的一聲。平常都是利吉幫忙打水提上來，不過，在利吉不在家的這段日子，真正得心應手的人是她才對。

確認桶子裡有足夠的水量後，和子開始往上拉提，繩子與鐵鉤摩擦發出不小的聲音。

拉提，繩子與鐵鉤摩擦發出不小的聲音。

「當初半助君要離開時，是誰待在房間裡都不肯出來送人？最後人都走了，才哇地一聲跑到家門口大哭，你爸還訓斥一頓，結果你哭得更兇了。」

「那種丟人的事情就別記得了……」

和子停止笑聲，望著她的獨生子：「後來的事情，還有印象嗎？」

「當然記得。」

當時他哭得直打嗝，整張臉都掛滿鼻水和眼淚，母親忽然遞來一封信，說是半助留給自己的，孩子急急忙忙地拆開，俊秀的字體因為淚水打花了視線變得模糊不清，他用手背抹去後，重新再將信箋讀了一次。之後便像一把出弓的弦往外頭直奔，直到傍晚才回家。

等利吉回家後，問他去哪了也不說，堅定的眼神像是立下新的目標，之後的日子像是被人打了定心針，不僅學科讀得比以前認真，實操演練的表現也進步許多，就連父親帶他去實戰時．不再像個孩子抱怨為什麼不能去玩，而是恭恭敬敬地感謝父親的指導。

會有這種改變，肯定與土井半助脫不了關係。

「我和你爸都在猜，是不是半助君應允你某種請求。不過，怎麼問都從你們倆的嘴中套不出話，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你父親這麼挫折呢。」

利吉聽完忍不住失笑：「這太誇張了吧。」

將水桶成功運上來後，他伸手要去接，沒想到後頭忽然伸出一雙手，把利吉嚇了一大跳，木盆再度墜入井中，發出沈重的落水聲。

「半助先生、您在做什麼啊！」

背後是一臉無辜的土井半助，他的散髮被隨興地束起，本來就多的髮量像是一叢恣意生長的草叢，衣服也穿得十分隨性，好像急著出來找人的模樣。

雖說利吉不是極致的完美主義者，看一個好看的男人沒能被正經打理的模樣，他只感到氣餒。

不行，山田利吉，怎麼能對一個大病初癒的人動氣呢？況且土井半助根本沒做錯什麼啊……至少目前還沒有。

「呃……稍微出來散個步？」

「我不是在問你這種事，剛才不是還好好地待在房間裡嗎？」

「嗯，是我跟半助君說可以出來走走，順便透透氣。」和子笑咪咪地說。

如果眼神能有利刃，現在的利吉差不多就是將刀刃藏在鞘中，隨時都有可能使出來。

知道自己壞了母子之間的和氣，土井直覺想道歉，但又怕被利吉碎念回來，只好轉換話題：「這樣吧，這次換我汲水上來，利吉君來接，怎麼樣？」

「都說病人好好休養就行，幹嘛一定要找事做。」

「感覺閒不下來嘛。」

「所以就想多管閒事了？」

土井抬高一邊眉毛，自從來到這裡之後，頭一次看見他露出不高興的表情：「喂喂－－我的力氣可是很大的，別小看我啊。」看來是被小瞧就會大聲嗆回去的不服輸性格，真正的脾氣也不小。

明明失憶了，這個人的性格還是沒變啊。一股沒來由的安心感讓利吉露出微笑，反而被土井視為挑釁，氣鼓鼓地漲紅整臉，自顧自地開始盛起木盆裡的井水，嘴邊還不停碎碎唸。

和子退到稍遠一點的位置，悄悄地用矢羽音與兒子進行對話，過了好一陣子，才帶著笑容離開庭院。

【所以、實現了嗎？你跟半助君的約定。】

【……嘛，差不多吧。】

【哎呀，我們家的兒子開始懂得打迷糊眼了呢。】

【孩子總是會長大的。】

【是啊。】

庭院裡傳來熱鬧的交談聲，多久沒有過這樣的風景了，和子心想，要是親愛的也在這裡，他們就是真正意義上的四人家庭了。

－－不過還不行，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半助君在這裡的事。

距離土井半助消失，已經過了兩個星期。

tbc.

＊後記：
到處找不到土井老師人的忍術學園，肯定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了
有機會再跳換到那邊的視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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