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麼比一個人分類東西的方式更適合用來分類這個人了。
~皮耶.布赫迪厄(Pierre Bourdieu)❞
獻詞後面的這句話好有趣,很好奇這句話的出處有沒有前後文或相關的論述。
❝我們可以從自己的娛樂品味中發掘新的觀點,學習新方法來發現欲望,滿足欲望。❞
這句話勾起我往下讀的慾望,蠻好奇這本書會如何講述慾望,我也從沒想過慾望和品味可以分類、分析。
❝這本書不會告訴你應該喜歡什麼、不該喜歡什麼。在這件事上,沒有任何書籍、演算法,甚至任何人能給你可靠的答案,而且說真的打從一開始就不該嘗試這麼做。本書想做的,是幫助你深深檢視那些你已經愛上的東西,然後讓你用新的方式思考自己為何會對它們有那樣的感覺。一旦你對激情背後的原因有了一點了解,你就能走入一個全新的世界,盡情探索自己會喜愛的歌曲、書籍、表演、電影。❞
我對這件事很好奇,很多時候我還不清楚自己喜歡什麼時,家人和朋友就知道他們逛街看到的某個物品我會喜歡。
❝神經科學家也在更根本的層面上證實了:如果你聽到某人很「sweet」(可愛、甜蜜)而不只是「nice」(友善),大腦中受到刺激的區域就會更多。❞
如果有人分別用這兩個詞形容我,我好像真的對sweet更感到開心,sweet對我來說也更能傳達氛圍,某種緊密連結的、心跟心更靠近的感覺。
❝有一個隱喻專門形容這種隱喻:「鷹架式的心智」(scaffolded mind),我們會用既有的材料打造新的認知,例如用甜甜的糖果這種簡單的概念,來支撐甜蜜的人這種比較複雜的概念。我們用相同語詞指涉兩個概念並非巧合,反而暗示了這兩個概念的發展之間具有某些關係。❞
想到甜蜜、苦澀等嘴巴嚐到的味道,經常被拿來形容心情,我原本只當作這是一種修辭法而已。
❝當然,無論在餐廳菜單還是文化作品的選項中,你都很難找到純粹只有某種味道的東西。每一道菜或作品都混合了兩種以上的味道,呈現出獨一無二的風味。單純的分類法只存在於理論界,現實中的每種東西與每個人都有許多不同的層次。❞
我再次想到我不太喜歡自我介紹的原因,在於許多個人的風味(?)是難以定義的。與其告訴一個人我是怎樣的人,我更希望他/她透過對話或相處來感受,如果時間不夠,那麼只停留在他/她對我的初步印象也沒關係;或者說,既然時間不夠的話,那麼我是否介紹自己是什麼樣的人,又有多少差別呢?
❝從更大的文化層面來看,「甜蜜的感覺可與安全畫上等號」這個等式也普及開來。能夠帶來安全感的作品永遠有人要看。無論是戲劇、電影、電視節目,只要結尾來個婚禮、夕陽,或至少讓角色聚在一起彼此抱抱,就會有市場。❞
回想起來,在我看過的作品中,經常出現甜蜜的元素,例如最賣座的電影與動畫裡,總是有角色相戀、相聚,宮崎駿、新海誠的動畫裡也有非常多甜蜜的畫面。
對於各種影視作品,我曾好奇「為什麼總要安排一男一女在一起,如果不這麼做會怎樣嗎?」
二創作品中,甜蜜也佔了很大的比例。
當我精神狀態不太好的時候,我也傾向觀看帶給我安全感的作品,這樣的作品對我來說「很沒有負擔」。
❝這個國家為什麼會出現卡哇伊文化?金賽拉認為,當時冰冷的產業經濟正設法變得柔軟有溫度,「可愛會讓毫無意義(且本身通常沒有用)的東西,被賦予個性以及主體風采,藉此更加吸引消費者」。這種經濟需求與日本尊重無生命體的文化緊緊相依而生,正是沿襲了神道教信仰中的核心文化。這種信仰的最佳代表之一,就是每年舉辦的「針供養」,女性裁縫師會在這一天將用過的針小心翼翼地插進豆腐中(另一個更流行的例子,則是近藤麻理惠在《怦然心動的人生整理魔法》中鼓勵她的信徒在走了一天的路之後,感謝腳下的髒襪子)。❞
哇,居然不是說近藤麻理惠的「粉絲」而是說「信徒」XDDD
❝許多古怪文化圈的形成往往來自最簡單的原因,在這個意義上《彩虹小馬》就是個好例子。同一個部落的人喜歡同一種的東西,喜歡這些東西的人就能受這個部落的接納。❞
❝換句話說,這些經劇本精密設計過的迷人(卻也扁平)的角色——就是我們這些觀眾的朋友。❞
看到這句話,聯想到許多日系動畫、漫畫、遊戲角色也有類似的情況,那種迷人卻扁平的設計也是我越來越少看這類作品的原因之一。
❝本書一開始提過一群開發出「MUSIC」分類模型的研究人員。他們後來又研究了人對音樂的偏好會在一生中如何產生改變,從中確認了某些老生常談的真實性:年輕人的確比中年人喜歡在更多的場合中聽更多的歌,而且年紀越大,就對激情與當代的音樂越沒興趣,轉而喜歡複雜精緻的作品。研究者寫道:「成年人會在經營家庭與事業的過程中,找到能定義他們身分的元素。因此似乎可以合理地說,年齡較長的人在其他地方找到了人生意義,那麼音樂能帶來身分認同以及心靈滿足的這個功能,就已不再那麼重要。」也就是說,音樂不再能定義你是誰,只要負責填滿背景的空白即可。❞
我覺得自己似乎從小就比同年齡的人更不會從音樂中尋找身分認同,通常我喜歡的是一段旋律而非歌詞內容,尤其情歌類型更讓我覺得有距離、跟我無關,無論是戀愛或分手都如此。
唯二有共鳴的,一首是〈Heavenly Blue〉(現在我找不到當初聽的版本),一首是《盜墓筆記》的同人歌;不過後者比較偏向對小說原著的感受,因此真正有認同感的應該算是第一首。
❝後來,討論品味的文章從文化批判轉入社會科學。對二十世紀的品味作出最終仲裁的,是某個喜歡用超長句子塞爆一整頁,不加句點的法國人。皮耶.布赫迪厄在一九七九年的《區分:判斷力的社會批判》(Distinction: A Social Critique of the Judgment of Taste)中運用各種抽象詞彙、複雜概念,以及術語,成為了當時最傑出的社會學家。他把一九六○年代自己在法國做的研究結果,與馬克思主義互相結合起來,發明出一套理論,認為品味的主要目的就是維持社會階級。品味是一種文化資本,分布狀況與經濟資本相同——你口袋越有錢,品味就會越好。更具體地說,你的品味高低,很可能取決於你受過多少教育,以及你爸爸是做什麼的。❞
「對二十世紀的品味作出最終仲裁的,是某個喜歡用超長句子塞爆一整頁,不加句點的法國人。」這句好好笑XDD⋯⋯雖然也高機率是很難讀的意思
這是作者第三次提到布赫迪厄了,看來這本書受他影響很大。
最後兩句我跟卯迷都有察覺,對於BDSM社群中的一些現象(?)也有這樣的感觸。原本我以為怎樣看待BDSM是一種選擇,後來發現這些思想可能跟受到的教育與獨立思考能力有關,而思想相近、品味相近的人多半會互相吸引而群聚,最後每個群體之間就會形成不同階級的差異。
(如果我沒記錯)小林在講座中有提到一些文獻,那些文獻中揭示了某些人把實踐者劃分成不同階級,那時候聽的時候覺得很好笑⋯⋯可是後來我跟卯迷觀察社群的狀況,發現即使大家並無意劃分階級,階級還是存在。
❝當然,有些人對酸味恰好是可以接受的,德.揚格看到了潛在的市場。此外他還知道,這些人應該會喜歡他在台灣發現的一款超酸糖果「秀逗糖」,也應該會喜歡在糖果包裝上畫一顆腦袋被酸味彈的蕈狀雲轟到滿頭冒煙的插圖。於是以「彈頭極酸硬糖」(Warheads)為名的美國版秀逗糖就這樣誕生了,帶起了一股狂熱風潮,成為歷久不衰的品牌,更讓德.揚格在二○○四年以四千萬美金的高價,將他的糖果事業賣給另一家公司。❞
每當有國外書籍提到台灣的文化、產物或歷史的時候我都覺得很有趣。以前國中時我也吃過整人糖,但不記得是不是這款,印象中是蠻好接受的酸味XD
❝此外,人的「思考」也很重要:人在群體中只要動腦,大家就會一起變聰明。但如果沒動腦,大家就會一起起肖。那麼,要怎樣才能讓大家一起動腦?
⋯⋯從眾壓力(pressure of conformity)會影響我們的選擇。旁邊的人都穿藍色西裝的時候,只有你穿灰色西裝就顯得很怪,此時我們會因為不想繼續煩惱西裝的問題,而穿上藍色西裝。還有一種更恐怖的機制叫作社會認同(social proof):如果新開張的拉麵店前面大排長龍,我們就會覺得它一定很好吃。而越多人照著這個邏輯走,整件事就變得越沒邏輯。這種時候,擁有自己的主見就變得非常重要。這就是本書想要傳達給你的訊息。❞
做測驗也會有從眾壓力嗎?比方說,如果20個BDSM實踐者中有18~19人都做了測驗,但真的是這些做測驗的人都那麼信任測驗、覺得好玩,還是其中有一些人是出於「我不能顯得奇怪」而做測驗呢?
會為自己貼上標籤的人,真的每一個都那麼認同標籤、相信標籤,還是其中有些人是基於從眾壓力而貼標籤呢?
我認為從眾壓力無所不在,學校、社團、職場、社群、媒體,舉凡有人的地方就有人群聚集,要在每個領域都保有主見,有時是很難的,得在龐大的壓力中盡力撐住。因此,我很佩服許多在議題上有主見、面對從眾壓力的人。
題外,對於BDSM的新手友善,我覺得不帶給新手從眾壓力、認為對方應該如何如何,是我覺得表現友善的方式之一。
aither: 布赫迪厄的書真的很難讀

很長一句又很學術的哲學社科書籍書寫風格
LucaSouen: 這個形容讓我想到以前大學作業分配到康德的一段文本(英文版),句子長到我不知道怎麼翻譯
❝如果我們最初喜歡甜味,後來轉為酸味,那麼鹹味是什麼時候愛上的?這就是馬克.科蘭斯基(Mark Kurlansky)在《鹽的世界史》(Salt: A World History)全書第一頁回答的問題。❞
這個問題好有趣!我一直覺得自己喜歡鹹味是理所當然的,從來沒想過人類的味覺偏好也有歷史。
❝我們的分類方法,把鹹味連結到「強烈、急躁、放肆」類型的作品,因此也可以說,鹹味是青春期後段(十五~十八歲)以及剛成年(十八~二十五歲)的味道:充滿了獨立、性覺醒、建立自我意識的感覺。❞
鹹味是我小時候(大概是小學)第一個意識到喜歡的味道。那時候我很討厭白飯,覺得白飯很乾又食之無味,如果阿嬤當天有煮滷肉,我就會把白飯淋上大把的醬汁,阿嬤總是邊說這樣
kiâm-tok-tok 邊阻止我這麼做,但我覺得這樣很好吃。那時候,我意識到自己喜歡鹹,也吃得很重鹹。
❝歐威爾表示,淫穢是這類作品的重點。這些鹹濕明信片在二十世紀中的英國有某種獨特的地位。當時英國會對傳媒及文化進行審查,動輒要糾出所謂不道德的作品。但在歷史的陰錯陽差下,唐納.麥基這些創作者卻能利用雙關語(很多時候甚至也不雙關了,直接用露骨的內容),將情色帶入公領域。他們用這些作品擠眉弄眼,其實離直截了當的笑話也相去不遠矣,在某種意義上更紓解了當時審查所帶來的壓力。❞
之前小林的講座提過在BDSM的發展史(?)中,有個人寄照片還是明信片被郵局黑名單的事,但我沒記下那個人的國家和年代,不知道跟這段敘述的是不是同一個時期的事。
❝所謂的壞品味,是一種好懂的點子,一種清楚的分類方法,一種方便好用的幻想。它預設了所有人都有相同的偏好,共同接受某種社會標準,毫無半分質疑。「壞品味」要我們假裝所有人都在同一時間,於同一地點降生,進入同一所學校,認識同一群朋友,擁有同一些嗜好。這些全都毫無道理,但我們通常都不會把它說破。在人類歷史上的大多時候,我們都把這種說法視為理所當然。❞
與其說一個人是壞品味,詮釋成「我的品味跟他不同」比較適合?
❝在我們之中的確有一定比例的人真心喜歡苦味。例如如今在精釀啤酒中最暢銷的類別,就用了過去在遠洋航海中保存啤酒的某種苦味技術。而且即使蘿蔓萵苣比較便宜好吃,我們依然會選用芝麻菜。我們會刻意購買黑巧克力,其中有些苦到簡直就跟裝在塑膠盤中的刺鼻黑土沒兩樣,真噁心。
照理來說,你應該也不會喜歡苦味的文化產品(請注意,這段將以過度簡化、濃縮的方式來敘述,無視除了當下以外的所有脈絡),例如芭蕾、歌劇、詩、文學小說、文藝片、現代藝術。❞
❝苦味的藝術作品不會像機關槍一樣無窮無盡地發射淺薄的調情台詞,反而會給觀眾設下理解的門檻。你如果沒有認真欣賞,就無法享受其中的意義。我們對苦味的愛,正是在認真欣賞過後,從「認真」中得到相對應的滿足感而產生的。❞
❝這些從喚醒意識、提升品質,後來轉為追求個性化,讓人想起女性主義或資本主義等各種社會運動的歷史。❞
覺得作者把咖啡浪潮跟女性主義還有資本主義等連結在一起的想法很有趣
❝更重要的發現是,「討厭別人喜歡的東西」與「喜歡別人討厭的東西」兩種情緒是互相交織而成的。說得更深一層,我們有一種黑暗的傾向,會藉由共同討厭某些東西來建立連結。
⋯⋯心理學家珍妮佛.波森(Jennifer Bosson)在論文〈共同負面情緒的人際化學效應〉(Interpersonal Chemistry Through Negativity)中指出,人們會在共同厭惡東西的過程中「建立內團體(in-group)與外團體(out-group)的邊界、增強自尊,並明顯表現出態度背後的個人化診斷訊息」。這種彼此厭惡的效應是雙向的。❞
有段時間我會刻意強調自己喜歡的不是新番、不是現在流行的作品,而是冷門漫畫,並認為自己與眾不同的(現在覺得這是一種傲慢);社交時,大家經常透過確認彼此討厭的人而組建團體,或許這也說明為什麼小圈圈經常與排擠、厭惡緊密連結。在各種小圈圈中,好像也經常可以觀察到小圈圈的人有共同討厭的東西。
當我身處在一個小圈圈或社交時,如果發現別人厭惡的東西我並沒有那麼反感,或是別人喜歡的事情我不喜歡時,也很容易產生「我跟這個群體格格不入」的感覺。
之前在一個地方上課,原以為自己加入的是一個友善的小圈圈,後來發現裡面聲音大的那個人(算是領頭的角色)蠻容易因為微不足道的小事排擠別人。每當他排擠一個人,就會新開一個群組,看了兩、三次後就知道遠離這個人比較好。
現在從身邊的人際關係中也觀察到,會聚在一起用嘲諷、揶揄、酸言酸語的方式嘲笑一個人的群體,也可能是透過共同厭惡一個人加強這個團體之間的關係。
小時候我常常會焦慮自己沒有在任何小圈圈中,現在重新思考,小圈圈真的適合我嗎?如果它的特質之一是把不喜歡的人作為一個玩笑話嘲諷來強化小圈圈內部的連結,那可能並不是我會感受舒服自在的地方。
在公開發表自己的看法後,也比較不容易像小時候那樣,覺得自己非得融入教室或某個社群之中,而是可以更自由的、跟更多不同經驗、喜好、想法的人相遇。
❝曼諾拉.達吉斯(Manohla Dargis)認為這部片的價值不在於娛樂觀眾,而在於讓思維自在漫遊,甚至能讓人思考。❞
有時候看到某件作品也會有類似的感覺——它的目的不在於好看、取悅觀眾,而是引起觀眾的思考。有時候回覆別人發言的目的也不在於讓別人聽進去,而是表達自我、提出反思。
❝因此,我們會喜歡奢侈品的苦澀味。奢侈品的特徵之一,就是需要大量時間與精力去製作。而正如我們之前所說,欣賞苦味所需要的正是大量時間與精力。因此,注定不可能流行的苦味產品,永遠都供不應求,而且可能相當昂貴。不過一旦追求苦澀,你就不會被那些表面上無意義的差異,以及油腔滑調的銷售話術所騙。你會成為一位敏銳的消費者,消費的重點不再是你的購買,而是你的鑑賞力。❞
看到這一段,想到小時候初次喝咖啡,超納悶為什麼許多人喜歡這樣的飲料,直到逐漸長大、品味改變(或變得更多元)之後逐漸愛上帶著層次的苦味,也開始會在奢侈品中尋找有趣的地方。
❝對這兩種作家而言,苦味雖然會一直為人帶來不適,但卻是不與公眾脫節,同時又幾乎能完全拒絕趕流行的方法。只要難讀的作品不讓讀者第一眼就覺得頭大,它似乎就是一種吸引公眾矚目,並持續衍伸出許多討論的巧妙方法。❞
❝如果菁英文化的特徵就是具有苦味,苦味的特徵則是難以讓人喜歡,那麼如果菁英文化變得很容易討人喜歡,會發生什麼事?❞
很敬佩能讓菁英文化變得討人喜歡的人,不過也在想,會不會每個人感受到的味道不同。比方說,當我對一門知識或學科比較了解時,它就不再那麼苦,甚至是甜的,或是其他的味道?
❝我們真正該知道的是,每個人的味覺與品味都各不相同。同樣的苦味,有些人會覺得無法忍受,有些人卻覺得沒什麼。而即使一輩子都在攝取糖分,也可能讓有些人覺得某些甜膩不堪的東西只有一點點甜,而大部分正常的食物卻甜得讓人作嘔。無論如何,你的味覺與品味都獨一無二,僅屬於你。❞
剛好後面就提到關於某個物質的苦味有些人嚐得出來,有些人嚐不出來
❝具有鮮味的作品需要讀者思考,或者本質上就是在傳達資訊,這包括紀錄片、參考書、裝潢變裝秀、財經新聞等。這些作品塞滿大量的事實,主要的讀者是年長、自信、有野心與好奇心的人,其中有些作品甚至只有在讀者覺得必要的時候才會消費。這類作品是用來餵養思維的,既不是你平常會狂吃的東西,也不是通常被視為高品味的東西。❞
❝另一條則問道「有哪些方法可以讓人不用嗑藥就嗨呢?」許多留言者都說強迫症可以,有些人則說「自發性知覺高潮反應」(autonomous sensory meridian response,簡稱ASMR)也行。ASMR是一種由微弱的聲音引發的低強度狂喜,被《Vice》雜誌稱為「沒有人能說清楚的快感」。不過這名詞雖然聽起來很醫學,卻幾乎完全沒有引起科學界注意,只是在網路上很紅而已。許多(但並非全部)「自發性知覺高潮反應」的支持者表示它與性欲完全無關,反而像是有人從腦袋裡面幫你搔癢。不過除了悄悄話與皺皺的糖果紙摩擦發出的聲音有這種功效以外,還有許多人說,看著別人全神貫注的樣子、看著別人借走你的東西,或者受到像是理髮或按摩那樣的一對一關注,也能讓你嗨起來。❞
以前住台中的時候我很喜歡去一家店給一位設計師剪頭髮,他不會跟我聊天,而是專注整理我的頭髮,細細修剪出極為工整的邊緣,我正是因為這樣的體驗而上癮,至今我沒有找到媲美這位設計師的體驗QQ
❝也許它們的共通點,就是以絲毫不差的精確度呈現出完全正確的細節,無論細節多麼重複、枯燥、沒有意義。心理學家稱其為「完整原則」(completion principle):我們天生喜歡在周而復始的完整迴圈中,看見美妙的對稱性。
⋯⋯某位評論家認為:「我們的生活,正是由這些本身微不足道的瑣碎小事,層層疊疊緊密構成的」,而這正是詭異滿足感的來源。他說的沒錯。每一件讓人「獲得詭異滿足感」的東西,本身都是「微不足道」的。❞
或許我很容易被強烈的文字與幾何排版吸引、感受到愉悅,也來自於類似的感受,一種微不足道卻完整的體驗。
我喜歡設計透過網格排列的樣貌,那整齊的規律讓我感到舒服,就像強迫症被滿足了。
❝值得一提的是,Slack這款廣受歡迎的辦公室聊天軟體,其實是某家公司試圖打造大型多人線上角色扮演遊戲之餘的備用方案。畢竟辦公室生活也是一種充滿任務與獎勵的角色扮演遊戲,對吧?❞
❝這也證明幾乎沒有任何東西是全然無聊的,而且如果大家都說某個東西很無聊,幾乎就表示它一定不無聊。自由女神像的明信片有千百種,代頓機場的明信片似乎卻只有幾種。事實上,光是代頓機場不一定會被古人印成明信片,未來的人可能也不會再印這樣的明信片,這件事本身就很有趣。❞
❝成年早期:奧登在這部分的意見打破了傳統:他認為我們在二十至四十歲之間,很容易以為所有的複雜品味都已經定型,但其實「我們正在探索自己究竟是誰」。這比我們想像的還要複雜許多。我們必須找出哪些東西可以強迫自己喜歡,哪些東西卻永遠不可能喜歡。根據奧登的觀察,這段探索需要二十年:
「如果一個介於二十至四十歲的人談到藝術的時候說『我知道自己喜歡什麼』,他實際上的意思是『我沒有自己的品味,只是接受身邊的文化潮流而已』。一個二十至四十歲的人如果真的有自己的品味,最可靠的跡象就是他不確定自己喜歡什麼。」❞
❝一旦你把其他人的影響拋在腦後,關上大門,知道自己真正想讀、想看、想吃、想聽、想做的是什麼,你就明白了自己的品味。如果你在一路翻山越嶺的過程中沒有失去自我,如今就能重新獲得閱讀的喜悅。直到此時此刻,你才會知道自己喜歡什麼,也知道接下來又會喜歡些什麼。❞
不知道這本書是不是也算一本帶著鮮味的書,裡面許多話語我有共鳴或覺得有趣,但是經常說不出覺得有趣的地方在哪裡
❝而當時出現的身分認同政治(identity politics)則成為美術館賣票的助力。❞
對身分認同政治這個詞感興趣!
覺得自己很常碰到身分認同的問題,卻對這一塊很不了解,甚至沒想過這有專有名詞
❝赫曼.慕特修斯(Hermann Muthesius)想要一條完美無瑕的生產線,並為此發表一份宣言,提出十點要求。他認為「只要將產品標準化,就能孕育出一種放諸四海皆準,歷久不衰的好品味」。有了好品味,就能重拾「往日強調和諧的文化中,建築作品普遍展現的特質」。而且說得直白一點,品質優秀的產品才適合出口,所以大眾必須了解「產品必須透過具體的風格說服消費者,才會被全世界所需要」。
這種統一風格的野心,讓他的同伴亨利.凡.德.韋爾(Henry van de Velde)大為惱火,並提出自己的十點宣言加以反駁。「只要藝術家沒有從德意志工藝聯盟消失,只要他們能夠影響自己的命運,他們就會反對每一種試圖建立典範或標準的做法,」他寫道,「那些急於壓抑這種豐沛多元的創造力的做法,無異於閹割之舉。」在他的眼中,藝術家會「自由且自動自發地創作。世上從來沒有任、何、一、件優秀傑出的作品,是純粹為了出口而打造的」。❞
這段讓我聯想到BDSM的論述中,也存在想建立標準(DS應該是如何)與反對標準(每個人的BDSM都不同)的聲音
❝在推廣好品味的過程中,德意志工藝聯盟不得不定義什麼是壞品味。❞
❝不過,其實這樣的大門本身沒有任何問題。它符合某些人的美學,而且在正確脈絡下也會發揮正確的效果。真正有問題的,是賣場在有限的幾種選項之間,還默許這種大門出現在行列中,最後導致某些房子裝上門之後,顯得俗氣而不合時宜。❞
喜歡這幾句話的邏輯
❝本書所謂的「品味」,是指自主意識下的選擇(無論好壞),這也是時尚界一直以來的定義。❞
❝當代社會宛如一個大房間,裡面的每個人過去都曾一起聽音樂會,但如今都偷偷戴上自己的耳機,雖然依然覺得自己屬於這個社會,卻不再那麼積極地創造這種歸屬感。因為你一旦選擇了自己的群體,就更容易認同該群體的喜好,但他們的喜好,可能幾乎完全無法在主流文化的大海中出頭。❞
❝人類不是已經投入大量資料、金錢、腦力,想要找出每個人會喜歡什麼樣的東西了嗎?為什麼我們的Spotify搜尋欄依然是空白的呢?因為網路不能真正幫你列出一串作品清單。網路可以記錄每一條你發出的資訊、每一件像你這樣的人做過的事情、每一種你曾喜歡過的東西所具備的特質——但它還是無法給你最後的答案。終究,真正的策展人仍是你。你還是必須主動出擊。❞
❝湯姆.范德比爾特(Tom Vanderbilt)在二○一六年的傑作《品味選擇題》(You May Also Like: Taste in an Age of Endless Choice)中,也做出了同樣的結論。他指出長尾理論只是個不切實際的神話。眼前的選項變多,只會更讓我們選擇最流行的歌來聽,尾巴變得越長,只會讓大部分人感到越不知所措。大量的心理偏誤會在無意識中影響我們的觀點,而且我們的觀點往往反覆無常。因此他認為,了解自己品味的關鍵,就在於自己進行分類,討論為什麼要這樣分類,並思考自己對於各類物品的喜好是如何形成的。范德比爾特說:「真正有趣的問題並非我們喜歡什麼東西,而是為什麼喜歡這些東西。」❞

❝但無論如何,在決定嘗試新東西之前,請先回頭看看你目前都在閱讀、觀賞、聆聽些什麼。你可以用類似本書中最後一張插圖的品味筆記表來記錄自己的體驗。首先記錄那些讓你喜歡、討厭、欽佩、享受的作品,然後問問朋友喜歡什麼東西,分析他們的口味(這樣一來,下次當你不得不送他生日禮物的時候,就可以用這種方法以及本書的概念,找出適合他的東西了)。
而最重要的是,你必須知道自己喜歡的東西究竟必須具備怎樣的特質。如果有了頭緒,那就把服務生叫過來,點一些自己真正喜愛的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