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點點冰涼滴上臉頰，柳觀生抬頭看了眼上方，嫩葉新生的枝椏上頭舖著一層細雪，許是昨日深夜降的雪還未融光。
他搓了搓手，放輕腳步往門口移動，見門閂還牢牢扣著，便乾脆在門檻的石階上頭坐了下來，低頭對著冰涼的掌心呵氣，側耳聽著外頭早起的小販推車經過的聲音。
柳觀生抬眼望著清晨的天空。他已經許久沒在這時間醒來了，或許是因遠行而感到興奮，昨晚也沒怎麼閣眼，翻來覆去好一會才窩在身旁人的懷裡睡著，今日也是早早就醒了。
沒多久，柳觀生就聽到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觀生。」蒼身著寢衣，將手中厚毛毯裹上僅披條薄毯的柳觀生肩上，「清晨冷，怎麼在外頭待著。」
聞言，少年站起身並伸手拉緊肩上的毛毯，空著的另一手握上對方溫暖的大掌。
「醒了。」他抬眼看向男人，偏頭道：「我們什麼時候走？」

蒼抬手順了順少年睡翹的頭髮，道：「我本來想說晚點的，但既然你醒了，早點走也行。行囊都準備好了，只有我背，所以帶得不算多。到時將就下。」
柳觀生眨眨眼：「我會騎馬了，也能帶東西。蒼不騎馬嗎？自己走感覺好累。」
蒼想起之前拄拐杖時，看著少年練習上馬鞍和騎馬的模樣，不知為什麼，總覺得那匹馬怎麼看怎麼不順眼。他搖搖頭：「不會累。你就跟以前一樣，也不用照顧多餘的馬匹了。」
「嗯……喔。」聞言，柳觀生遲疑地盯著男人看了半晌才點頭，墊起腳尖，湊近對方懷裡吻了一下臉頰。
「我去跟大家說再見，晚點就走。」說完，少年便轉過身，穿過廳堂後往裡頭的一間間臥房走去，與家裡人一一道別後才回到前堂。

「蒼有跟墨哥哥說再見了嗎？」
蒼轉過身，迎面走來的少年已換上了一身外出的裝束，平日習慣的寬鬆白衣也換成深色的箭袖短袍。
「上回他們來時就提過了。」清點完行李，蒼將石桌上的馬鞍交給觀，然後道：「上馬鞍的方法，還記得吧？」
見人點頭，他道：「那行李就交給你了。慢慢搬就好。」
語畢，他便化身成柳觀生記憶中熟悉的灰斑駿馬。

隨著馬兒伏下身子，柳觀生將馬鞍繫上後，一一將石桌上整理好的包袱提上馬背綁好，好半晌才清空桌上的包裹。確認整理好的行囊通通捎上後，他湊前輕撫上馬頸，抬頭親暱地在短短的鬃毛上蹭了蹭臉頰，接著才繞到馬身側邊踏著馬鞍、翻上馬背。
身下坐著一層馬鞍讓柳觀生不自覺的挺直背脊。高於平時的視線讓他莫名的有些心跳加快，襯著背後尚未全亮的天空，一股奇妙的興奮感油然而生。
「……我第一次要去那麼遠的地方。」少年不自覺地細聲喃喃道，見馬兒微微回頭看向自己，他閉了閉眼，彎起嘴角。
「走吧。」

*

接下來的幾天、是全然不同的旅程——出城後，沒一段路便遠離了熟悉的山水，柳觀生第一次到人煙罕至的地方，踏過荒煙漫草的道路，途經邊境時遠眺荒蕪的沙漠。
新奇又陌生的經驗讓少年大開眼界，偶爾緊隨的恐慌湧上時，他便會伸手摸摸馬頸短短的鬃毛，溫熱的觸感又會使他的心再次安定下來，專心地回過頭沉浸在所見所聞之中。
過程自然並非一路順遂，有幾次蒼能感受到不甚友善的視線投向看似獨自一人的柳觀生，也曾經碰過苦無落腳之地的窘境，不過最終化險為夷。

兩人用了比當初蒼回到柳宅還要多好幾倍的時間，一路走走停停，穿過風沙岩原，途經溪流坡地，經過重重屏障，總算來到了與天相連的大草原。

「這就是你的故鄉嗎……蒼？」
映入柳觀生眼裡的是被春風吹起的滾滾草浪，翠綠盡頭是環繞的群山，山頭靄靄白雪閃爍。許是在高原上，柳觀生從沒覺得離天空這麼近過，他不禁掀起蓋臉的紗幕，朝上伸出手，試圖想握住一把蓬鬆的白雲。
這時，遠處緩緩走來一名白髮灰眼、膚色黝黑的高大男性——高大的原因源於男人腰部以下淺棕的馬身，紮起來的辮子隨著馬蹄踱步來回擺動。

柳觀生微微睜大眼，從沒見過的畫面讓他噤了聲，而灰斑駿馬僅是耳朵一動，湖水綠的眼眸注視著迎面而來的男性，沒有要逃的意思。少頃，就在柳觀生的眼前，身下的馬從脖頸往上變換成他熟悉的黑髮男人的上身，身子還穿著一路以來的黑色緊袖侉衣。
蒼輕甩了下頭，看向男人，哼出聲笑。
「烏姆特。才幾個月沒見，你就把我忘了？」
白髮男子一愣，原本灰瞳中的冷冽在見到人後徹底消失。
「……阿希曼！」
他伸手勾住蒼的脖頸，驚喜道：「老兄，這不能怪我啊！哪時候看過你背上騎著個人了？我還以為是外頭闖進來的！況且你又消失了這麼段時間，雖然有料到大概跑回去了，但還是……所以這個人是誰？」
阿希曼將視線落在沙幕掀起的少年身上，灰瞳與白瞳相交。
「阿希曼。」他瞇起眼，緩緩道：「這個人難道是……」

柳觀生愣愣看著白髮男子用著陌生的語言與蒼交談著，與男子對上眼神時，少年淺色的雙眼眨了眨，視線最後卻是落回身前的蒼臉上——人馬的型態的對方是他在中原這麼多年都未曾見過的樣貌，男人嘴角放開的笑意也是少見的舒展。
「你們都是這樣的嗎……？」他小小聲地說，似乎並沒有要回應視線與未知的問句，只是旁若無人地靠上蒼的肩，手指好奇的在馬身與腰連接的地方摸索。
腰際傳來的觸感讓蒼抖了下，他唸了一聲「觀生」，握住少年的手阻止人再亂摸。
蒼低聲回應：「都有可能，看地點和看人。但這個型態在人類多的地方太危險了，並不適合。」

一旁烏姆特摸著下巴看著，然後彈了下手指。
「我知道他是誰了。是那個半妖半人少年，對吧？真像你說的，感受不到什麼妖的氣息。所以？你們成婚啦？」
聞言，蒼咳了一聲：「怎麼一個兩個都那麼急……還沒。」
「我想也是，他身上還沒有你的味道。」烏姆特動了動鼻子，再次看向柳觀生，用帶著些微腔調的南方語笑道：「你叫觀生，對吧？阿希曼跟我提過你。歡迎來到我們的家鄉。」
聞言，柳觀生偏了偏頭：「阿希曼是蒼嗎？」
蒼道：「阿希曼是我原本的名字。是天空的意思。」
「嗯……阿希曼、天空。」
順著對方的話語重複了一次，柳觀生瞇了瞇眼，嘴角忍不住淺淺揚起，「我喜歡，是個好聽的名字。」

陌生的音節讓他感覺到自己又認識了男子的其他面向，他向前貼上蒼的背，雙手親暱環著對方頸項，歪著頭蹭了蹭頸側的肌膚後，才抬眼看向面前的烏姆特。
「幸會。」
烏姆特眨眨眼。
「南方人原來還能這麼熱情的？」
「……不，他是例外。」雖然有些難為情，蒼還是任由少年繼續環著自己，抬手拍了拍對方。
「走吧，去村落。」

*

「各位！猜猜我帶了誰來！阿希曼帶著他的愛人回來啦！」

「什麼？阿希曼沒死？他回來了？」
「愛人？哪來的愛人？」
「阿希曼戀愛了！」
「居然不是妖駒一族的……」

隨著烏姆特的一聲吶喊，周圍陸續圍過來一群男女老少，皆是半人半馬，面上或是歡喜或是好奇地聚在一起，吱吱喳喳說著柳觀生聽不懂的語言。
片刻後，率先引起騷動的烏姆特介入眾人之間，馬蹄踱了幾下，道：「好了好了，時間還很多，好歹讓人家先放個行囊吧？我先帶阿希曼跟他愛人去休息，晚上的宴會隨便你們問！」

待他們離開人群一段距離，蒼抬手捏了捏眉心，朝烏姆特投予無奈的視線。
「宴會太大費周章了，現在村落也沒有這樣的資源吧。」
「所以才要找個藉口鋪張浪費一下啊。」顧慮到在場的柳觀生，烏姆特皆以南方語回話，僅在示意周圍幾個族人幫忙將蒼身上的行囊卸下時才切換回族語。
烏姆特反手將其中一袋行囊甩向後背，抬抬下巴：「你們在這等著，我去張羅住處然後告知長老你回來的消息。」
蒼點點頭：「多謝。」
待人走遠，蒼跪下前腳讓柳觀生下來，這才恢復人形。
「還好嗎？」蒼順手整理過對方有些凌亂的金髮，重新替人繫緊斗篷的綁繩。
「很好……」少年回話時依舊心不在焉地四處張望著，頰邊掃過的風參著冷冽的氣息與青草味，與南方的徐徐微風不同，莫名地野性似乎也映襯著生活在這片土地的部族。

自踏入妖駒的土地開始，柳觀生便睜大了眼仔細看著，周遭議論的臉孔與房屋擺飾通通收入眼簾，不想錯過一點細節。他伸手講頰邊的金髮撩到耳後，在與往兩人窺視的一群孩子們對上視線時眨眨眼，嘴角勾起淺笑。
「蒼的同伴說的是甚麼語言？我沒有聽過。」他轉頭看向身旁的男人：「也教教我吧。」
聞言，蒼微微勾起嘴角，眸中流露出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柔和喜悅。
「嗯。」

新架設好的帳篷不大，但該有的物品一應俱全。罩在骨架上的厚重布料和羊毛毯將冽風隔絕在外，內裡中央是取暖用的爐灶，地面則鋪著毛氈地毯，搭配木質方桌和矮櫃，環境簡單但舒適。
然而兩人還沒坐下來多久，帳篷的布簾便再次被掀開。

聞言，蒼的腳步一頓。
「……長老們要見他做什麼？」蒼低聲用族語問。
烏姆特瞥了他一眼。
「就算是你帶回來的，現在這個時期，還是得給長老過目。你知道規則。」
見蒼看了過來，柳觀生跟著起身走到蒼身旁：「正好，我也有話想說。」
「你要說什麼？」蒼問。
「秘密。」柳觀生垂下眼，伸手勾上男人手臂，「走吧，別讓人等太久了。」

在烏姆特的帶領下，一行人來到村落中心一個稍大的帳篷前。繡著精細花紋的布簾一掀，只見帳篷內坐著幾名中年男女，皆以半人馬的身姿跪坐在地。
蒼與柳觀生一起踏入內部，外頭的烏姆特鬆開布簾後，蒼率先單膝下跪，一旁柳觀生根據之前被告知的作法，跟著跪了下來。
蒼道：「在村落百廢待興之際，我為我的不告而別致歉。阿希曼歸來，在此拜見長老。」
為首的淺棕髮女性微微一笑：「歡迎你回來，阿希曼，能看見你平安，真是太好了。」
一旁的灰髮男沉聲道：「烏姆特已經大致跟我們說了。旁邊這位想必就是你從南方帶來的人了？」
蒼垂下眼眸，道：「是。我從他還小時就認識他了，絕非可疑之人。」
「讓他自己說吧。」棕髮女性看向柳觀生，用南方語微笑道：「說說你的來歷，孩子。」

聞言，柳觀生偏頭問道：「我能站起來嗎？」
為首的其中一名棕髮男子本想說什麼，在與淺棕髮的女性交換幾句後便沉默。
女性笑道：「可以。阿希曼也站起來吧，過場的繁文縟節，意思意思就行了。」
見對方同意，少年便撐著身子起身。
他伸手拍了拍衣服下擺，視線在室內環視一圈，思索著道：「來歷……我的外貌隨爹爹，他是北方鳥妖一族的。詳細的我不知道，沒去過北方，他也一直跟娘待在南方。那邊的人似乎都是淺色頭髮跟皮膚的，這外貌應該不稀奇，只是在這兒比較少見。我不會化型，也沒有金丹，或許是跟人族差不多。」
他似乎並不在意四方而來的壓力，站起身後便好奇的在屋內走動，坦蕩接受那些或是審視或是敵意的視線。

透徹白瞳掃過一張張陌生的面孔上後，少年眨眨眼，指頭捲著柔軟的金髮，抬眼向發話的棕髮女性直言道：「你們還想知道甚麼？」
女性因少年毫不畏懼的態度微挑了下眉，面上笑容如舊，接著道：「為何要來我們的村落？這一路來對你這樣個少年來說，想必挺辛苦。」
「因為我想知道蒼在做甚麼。」他偏了偏頭，思索半晌又道，「你們還要打仗嗎？我知道你們是蒼的族人，這裡是他的故鄉……但是下次打仗，別叫蒼回來了。」
氣氛隨著銳利的問句出口陡然降了幾度。柳觀生抬起眼，直面身前妖駒長老們投來的視線，出口的字句輕而堅定。
「蒼……阿希曼是我的家人，我不想再看他少了半條命的回到我身邊，甚至是回不來。你們是蒼的族人，他在乎你們……不要把他當武器用，這樣很過分。」

「觀生。」蒼低聲道，沒料到少年要說的竟是此事，只能把人擋到身後，以行動表示護著人的決意。
他朝長老們叩首，道：「請原諒，他本性直爽，並無冒犯之意。」
為首的長老們面面相覷，須臾，深棕髮的中年男性用族語道：「原來你在南方的名字是蒼。」
他站起身，身形恢復成人形，看著面前的黑髮青年：「你怎麼想的？『蒼』？」
蒼看著面前人琥珀色的眼瞳。
「……你們是我的根。收回故土，是我身為這個村落的一份子的本份。」
他環視面前幾位長老，再次朗聲開口時，說的是南方語，而非族語：「但對現在的我來說，觀生最重要。我希望能陪在他身邊。這趟回來的用意之一，也是要表明此意。」

長老們平靜看著兩人，隨後淺棕髮女性也跟著站起，恢復人身走到他們面前。
「看來你在南方找到家了。」他拍拍蒼的肩膀，然後看向柳觀生，勾起唇，「孩子，我欣賞你的個性。放心吧，我們不會對你心愛的人做什麼的，只是想跟他聊聊。」
聞言，柳觀生點點頭：「嗯，謝謝你。」
說完，他瞥了眼一旁準備領他出門的烏姆特，接著才轉過身子隨白髮男子走出帳外。

*

是夜，村落正中央的篝火熊熊燃燒，長桌上擺滿了許久未見的豐盛餐點，雖然與真正的豪華宴席仍有差距，但也讓柳觀生看得目不轉睛，最終端了滿滿一盤的食物回到矮桌旁坐下。
蒼道：「小心，食物快掉出盤子了。別吃太撐。」

這時，一群年幼的孩子跑了過來，盡數是人馬的模樣。
「這就是阿希曼哥哥的愛人？」
「你是男生還女生？為什麼眼睛是白色的？」
「阿希曼哥哥！你們怎麼認識的！」
「跟我們說說南方的事！」
見柳觀生望著自己，蒼咳了一聲，道：「孩子們好奇你是誰。」
他轉過去用族語與孩童們說了一會兒，期間他們仍不時用好奇的目光打量柳觀生，又嘰嘰喳喳問了些問題，讓蒼忙於回覆，盤子中的食物還未動過。
見狀，柳觀生拿起盤中的肉串咬了口，一面鼓著臉頰咀嚼著，一面伸手將蒼的臉扳向自己，塞了口肉進對方嘴裡後，便挪動身子直接坐進男人懷裡。
「阿希曼後頭接的是什麼詞？他們叫你什麼？」吞下口中的食物後，他抬眼看向蒼，思索半晌又道：「相公要怎麼講？蒼教我。」

突然的親密舉動讓周圍的孩童們鼓噪起來，蒼有些赧然地講了幾句，揮手示意周遭孩童先散去。
「他們叫我哥哥。」他調整了下位子，讓柳觀生坐的舒服些，然後咳了一聲，道：「我們不講相公，而是……愛人，伴侶。族語是這樣。」
柳觀生點點頭，嚼著嘴裡的食物，含糊地重複著不熟悉的音節：「愛人、伴侶。」
說完，他抹了抹嘴唇，抬頭啄了一下對方唇邊，「愛人。我喜歡這個詞。」
「唷，阿希曼，跟觀生少年很熱絡啊。」
烏姆特的聲音這時響起，蒼轉頭，便見才離開的孩童們拉著幾名大人回來，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其中一名族人笑著用族語道：「懷中坐美人，阿希曼，瞧你一臉幸福的模樣。」
另一位道：「烏姆特跟我們說了，你之前離開是特別回去找他的吧？那這趟帶回來是要成婚的意思了？」

烏姆特微微彎下腰，用南方語笑道：「觀生少年。對草原妖駒的婚禮有沒有興趣？機會難得，不如我們幫你們辦一個吧？」
聞言，柳觀生眼神一亮，點點頭：「我要。」
烏姆特開心擊掌道：「就這麼辦了。」
接著，他轉頭朝眾人喊道：「各位！從明天開始要準備婚禮啦！我們阿希曼要成婚了！」

身為當事者之一的蒼根本來不及表示什麼，周圍便傳來一陣踏蹄聲和歡呼聲。他面上微微一紅，見烏姆特笑嘻嘻地坐下，靠過去用族語低聲道：「烏姆特，戰爭剛結束不久，長老不也提到了敵方還未殺絕？」
烏姆特擺擺手，道：「你這小子怎麼這麼死板？沒看到觀生少年眼睛都亮了嗎？」
他看了眼蒼，拍了下對方的肩膀：「放心吧，簡便辦個而已。就跟今晚的宴會一樣，族裡也需要這樣個慶典提振精神，你就別擔心太多了。」
蒼先是看向烏姆特，視線再回到柳觀生，見對方面上是明顯的期待，他忍不住微微勾起嘴角，最終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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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芬

結婚

小小心意

幾經波折終於能有情人成眷屬 要辦一場大大的婚宴才行

結婚！

結婚!!

也是雙方都見過父母了 觀生好勇敢直接⋯⋯好喜歡
其實原本一直在想什麼時候要洞房（？？？？但多享受一點成婚之前歡快和平的氣氛也不錯，還一直被觀生餵糖 拜託要幸福ㄛ

草原結婚派對……好棒……也好喜歡噗首的圖，河對岸的烏姆特，還有騎著蒼的觀生（蒼還要背行李好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