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後，賴貳本想到花園裡走走消食，卻沒想到外頭突然下起了雨，他只得摸摸鼻子又回到樓裡閒晃，似乎沒有打算到門口多露些面來拓展客源。

溜回三樓，在走廊間碰見了合歡，賴貳似乎突然想到什麼似地，確認了半退休的紅倌待亦沒什麼事，便黏著他跟進了房間。

兩人一陣招呼後，青年老實承認今日就是不想工作，但又無聊著，所以來找人泡茶打發時間，或者下盤棋也不錯。

「對了合歡爺，最近怎麼不見楊小哥來找您？你把他欺負走了嗎？」

相處也快三年，相比伶把他當作爺爺敬愛，賴貳對合歡則早已沒了甫剛進樓時的生疏和禮貌，更傾向將人當作信任的朋友，只不過年長一些。

「對，爺爺總算把他趕去結婚了！」
合歡對賴貳的態度亦同，雖然是年齡差距很大的晚輩，但合歡喜歡與人像朋友般互動。

「但真虧你能注意到這件事……看來不想上工的日子不是只有今天？」
即便叨唸了一句，還是給賴貳倒了杯合口溫的茶。

「會把客人趕出去結婚的倌兒，我看整個樓也只有合歡爺會這麼做了。」接過茶，簡單道謝後便喝了起來。

「畢竟上工就是得戴上面具嘛，好累喔……」

「不過感覺您最近倒是心情很不錯的樣子，是發生什麼有趣的事情了嗎？……和楊小哥有關？」一臉你孫孫還是想聽八卦的表情。

這話倒是，越喜歡的客人合歡越希望對方能有個正經家庭，使得現在還在的常客都很習慣合歡的催婚。

「人都去結婚了能不是喜事嗎？」原本想就這麼帶過，但看著賴貳不是好呼攏的，喝了口茶才接著說：「最近……睡得比較好了。」

「但這樣就少一份收入了耶，合歡爺不想出去嗎？」明明做了那麼久的紅倌卻還待在這裡，合歡的贖身費到底積欠了多少呢？

「這麼看來，賺錢與否就不是您睡不好的原因了吧，那麼會是什麼呢？一直以來讓合歡爺悶悶不樂的原因……」

賴貳一連拋出了幾個問題，看似自言自語，卻又側過頭嘻笑著看向合歡，似乎聽到答案前絕不罷休。

「我口風緊，您也知道我會說出口的都不是什麼太重要的，若有想說秘密，可不用對我顧忌喔，我連伶都會保密的！」

「在你們都有好歸宿前爺爺都會待著。」以往說到這個話題時合歡這麼回會讓人感覺有點沉重，但現在是輕鬆的。

看賴貳那麼好奇，想想也已經不是不能說的事……

「……賴貳的傷會疼嗎？」

「嗯？您說臉上的嗎？當然不疼啦，都過那麼久了。」

「爺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爺爺胸前的傷……直到先前都在疼。」

十八年前合歡被客人弄傷的事並不難探聽，只是之後的事情合歡從來沒向人提過，如何被那天的夢魘折磨，為什麼深夜會醒來在廊上徘徊。

「後來才知道是心裡的傷在疼，……但前陣子有個膽大之人把它劃開清創。不疼了，就好睡了。」

看來那大膽之人多半是指楊小哥了，說起來他和合歡爺當年那位同樣姓氏呢……

「……合歡爺一直惦記著那位楊大爺啊……明明他對您做了那種事。」

躊躇了一會，賴貳繼續問道：

「是因為您……愛著他嗎？愛著那位楊大爺？」

「……」

「怎麼你們都這麼說。」
沒有正面回應，只是給自己倒滿茶。

「不然合歡爺想怎麼說？賴貳聽著呢。」

「那之前爺爺倒是好奇，為什麼你會認為那就是愛呢？」

「你覺得愛是怎樣的？」

「如果不愛一個人……會記得這麼久嗎？」

「我還正想問爺呢，愛是什麼？」

「對我來說，可能就是希望對方過得好吧？」

「……就像您當年拒絕了楊大爺，希望他與外頭的人成親……？可是不對，如果希望他好的話，應該答應他的贖身呀……」自言自語推測道。

oO(恨之類的感情也可以記很久ㄚ…… )
混淆焦點的心裡吐槽著。

「賴貳的情報不夠準確啊……老爺那時早與夫人成親三年，育有一子。」
只是同時已在腹中的曉歌就是當時的他預料外的事了。

「賴貳的愛是“成全”呢，——像你對簡那樣？」

「哇，感謝合歡爺給我糾正情報。」捧著茶喝了一口，看不出來有沒有在反省。

「嗯——您也知道小倌之間沒什麼可能吧，我除了成全，好像也沒別的選擇了。」

「但我是真心希望簡過得好……只要他能好，就算身邊不是我也可以。」

賴貳的想法倒也沒有錯，若有人提議爭夠贖身費一起出去，雖非不可行卻有些不切實際，若有個好的機緣，捉住了才是真實的。

「相較於賴貳，爺爺自私多了。」

「我拒絕並不是希望他能跟夫人好好的，而僅僅是我膽小罷了。」
語畢沉默了片刻，使淅瀝落於窗台的雨聲作為緩衝情緒的間奏。

「……膽小？」

試想了一下如果今天是自己碰到這種狀況會怎麼做，而腦袋卻突然冒出某個紈褲少爺的臉——似乎也不是很意外自己的狀態，因此便繼續代入情境想像。

「合歡爺是怕……答應了之後，哪天被夫人暗殺嗎？」

合歡先是愣住，隨後拍著大腿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賴貳有哪位客人會讓你有這樣的風險嗎？」

「倒不是……真那樣爺爺還覺得有趣呢。」

「……」

「是不想對人失望吧。」
不管是自己……或對方。

「可惜目前沒碰到有人為我贖身，所以暫時沒這個風險！」

「為什麼會失望？拒絕楊大爺……難道就不是讓他失望？」

「……」

「都在說爺爺的事，那你呢？——清倌陪睡的事情要跟爺爺分享嗎？」
是時候禮尚往來了喔？

「爺啊，您這樣迴避問題不厚道啦！」

雖說如此賴貳也不是刨根究底的人，既然合歡現在不想說，那就——以後找機會再問！

「如您所聞，我就是被喝醉的大少爺拖去睡覺而已。」相信合歡大概打聽得差不多了。

「因為是出手大方的貴客，只是普通陪著睡覺的話也不是不行……應該也只會有這一次。」

「呵呵……在爺看來你跟那名客人感情不差呢。」

「能為他破例一次，就是有喜歡了。」

「合歡爺這是在誇獎我嗎？和客人感情好，也就代表我這小倌把他服侍得很好對吧？」沒有正面回答問題，反而又開始提問。

「那麼說到喜歡啊，爺認為什麼是喜歡呢？」

「當年的楊大爺也讓您為他破例做很多事嗎？」

「哼嗯……很多。」

「所以能為他一再降下底線……大概就是愛了吧。」繞了一圈回到最開頭的問題。

「只是最後最關鍵的還是得自己決定呢，嗯嗯。」擅自做了結論，但似乎是找到那份情感的答案，邊點頭邊喝了口茶，外頭的雨聲也漸漸稀落，緩了下來。

「最後最關鍵的？是指贖身嗎？」

「要是有人願意替我贖身的話，就算他有夫人我想我可能也會答應吧，反正出去以後再連他夫人一起討好……不過這個人目前還沒出現就是了。」

「所以我就想知道合歡爺當初怎麼會拒絕楊大爺呢？難道我這做法有什麼考慮不周的地方嗎？」

「賴貳的做法完全可行，爺爺也支持！」就差真實發生了。

「噯……你個小滑頭糾纏的……爺不是說了七七八八了嗎……」

「想要爺說白的，就拿業績換嗯？」

「爺這是變相趕我去工作？」

「但是啊，上次跟我睡的那位少爺出手很慷慨，所以我的業績也算不錯吧？」不錯到想放假就放假。

「嗯——不過，倒是有一件能和合歡爺分享的事，雖然對您來說大概不是什麼大不了的。」

聽聞有卦，整個爺爺閃亮了起來。

「什麼事？」

「前幾天和那位少爺接吻了，雖然我本來就不排斥和客人這麼做，不過……和他親吻特別有感覺。」

「合歡爺啊，我認為這對小倌們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

放了感情結果最後被糟蹋的慘案，樓裡多的是。

「所以我其實想再請教您，有沒有什麼方法能中斷這種感情呢？」

「雖然我知道拉開距離是一解，但他給的錢實在太多了，有點捨不得啊……」

「或是要怎麼做才能讓他對我早點說出『賴貳，我幫你贖身好不？』啊？爺可有技巧傳授？」

「……」

喝茶。

賴貳跟伶兒的差別就是會給時間喝茶，不用怕噴出來。

「關於本斥但大的問題……爺爺一律建議等候。」

「等久就是你的，沒等到人還有這個，一樣能出去哈。」說著同時比出搓銀票的手勢。

看見合歡的動作大笑了出來，真是實際的人呢。

「唉、爺說的也是，好像也只能這樣了。」

「只是失戀的時候，心也還是會痛……嗚呃呃、」賴貳裝模作樣地摀住胸口，發出意義不明的哀號。

「希望到時候合歡爺能給我一點安慰。」

「當然……」

「陪睡的話爺還是擅長的呢，隨時奉陪？」

「抱歉了爺，我做人有原則，就算是您我也不會接受過夜喔！」

——談笑間，一大一小就這樣交換樓內情報，度過了悠閒的下午。

謝謝合歡爺爺願意跟賴貳交流！！
實現了中之想挖合歡八卦的野望 (等等

私心覺得合歡爺的故事真的很棒，推薦沒看過的人可以看一下

謝謝賴貳給爺爺喝茶的時間沒讓他噴茶
忘年之交的談話感好喜歡喔，謝謝賴貳找爺爺聊天，爺已經準備好大包紅包準備發了 （炸

齁期待已久終於看到了⋯⋯謝謝賴貳挖八卦我也看得好開心
&被那句賴貳會給時間喝茶給笑到wwww

&我也好喜歡看各個角色去解釋對於愛的定義

我很喜歡結尾賴貳拒絕爺爺陪睡安慰那段，因為那突顯了少爺有多特別，開心 （#

救命我誤會爺爺的手勢是兩根的意思 （？？？？

onesora: 這樣說突然很想達成讓爺爺噴茶的成就
忘年之交的談話真的好喜歡+++
紅包爺爺自己留著贖身哇!!! 應該是賴貳被贖的那天要東方少爺分發聘金(???)給所有照顧過賴貳的小倌吧！(東方：。

哇完全沒注意到最後的拒絕陪睡會有那樣的意思，唉唷真的ㄟ>//<

pink_bro0: 伶即使不在場戲份也很重

Isol2022: 是比錢的手勢的一種

偷渡當年(?)的某條漫，所跟合歡接到這邊的時候我真的是大笑+覺得有夠親切

幹笑死 快點跟少爺收費！他一定偷偷打很多

「本公子給的還不夠多麼？不是因為你們樓主愛亂花才導致小倌沒錢嗎」

你們真的好可愛喔，超喜歡看這種八卦對話耶！！

Isol2022: 沒關係他給很多了
LSx063: 刪除線好好笑www
雖然說是八卦不過覺得這兩人也算談心了w

救命爺爺已經連兩場再幫忙處理親親問題了爺爺是大家的親親老師 （不要亂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