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夕色暈染的室內,沉穩內斂的男性嗓音於寬闊的廳堂間迴盪,伴隨管風琴樂的莊嚴肅穆盤繞耳際。皮靴踏在大理石磚上的每一步聲響,皆挾帶彩繪玻璃飛旋的色彩向穹頂竄去……信奉快樂結局的人們都知道,那裏深藏著一處木造隔間。
窗櫺後的陰影處,告解的人類婦女顫著身子噴吐字符音節,訴說她病重的幼子曾經如何懂事聽話,現在又是怎麼在病榻上赤著臉低呢夢囈,聲淚俱下莫不令人心生憐憫。
「說吧——告訴我,汝之罪行——」
兜帽底下的雙眼炯明,那嗓音彷彿有種不可名狀的魔力,得使好人認錯、聖人悔悟,更要壞人流淚細數善舉。傾聽婦女訴苦的男子身著一襲華麗祭服立於咫尺;然而,自隔絕暗室的屏風鏤孔向外望去,怎麼也祇能看見一尊不具形象的闇影。
琴音落定,他取來一只剔透小瓶,謹以匕首劃開掌心,將流淌而出的艷紅悉數交給順手牽羊的少女;再以雙手交握,獻予曾為偷情少婦的女子一段最虔誠的祝禱……
他頭戴月桂葉冠,手持鑲青綠寶石的木桿自光亮的另一端走來,任由額前幾綹金絲點綴其身為精靈而獨有的精緻臉孔,長及腰的蓄髮則繫於身後成辮。
「我知道改變並不容易,」
朗聲說話的男性顯然並不支持所謂獻祭。他嘆了口氣,顫動令垂綴耳際的飾物隨之輕晃——那是他近百年前曾任祀者的象徵,同時也是身為叛徒的印記。
雕刻細花的尖靴跨過薄陽倒映於地面的六彩斑斕,艷紅色的披肩徜徉,金穗流蘇於空中划過弧痕。不止變化的光影流過每一排空曠的座椅,好似閃現曾踞於其上為他們口中的神垂首默禱的萬千信徒。
「可若你明知毫無用處,為何還要傷害自己?」
他逕自執起同族骨節分明的手,以唇語讀出大陸上最古老的語言之一,令爍如銀河的暖風將滲血的傷痕帶去。再自外衣暗袋取出一條絹巾,在陰影之下替祭者繫上。
「你終究還是……不能理解這裡的規矩麼?」
凝視由短暫共事過的同僚精心包紮的手,男子卻連笑容也吝於給予,僅是冷漠以對。甚至猝不及防的下一刻,作為聖職者的他竟以那手挑起同族精白如瓷的下頷:
「看來國王確實英明,懂得將你徵調進宮,而非繼續惑害那些……」
座落於殿堂盡頭的管風琴再次響起,不曾憐憫的祭師露出一口森白利齒。當原先的沉穩化作黑夜裡的癲狂,聖殿裡不再有光,僅餘嗜權者的妄然,及獻予嗜血者的奉禮。
他們說村裏的人全喝了井水,至此瘋了,於是沒日沒夜地跳舞。可在跳舞的人眼裡看來,會不會那些沒喝井水的傢伙,才是一群瘋子?
這裡的人從皇親國戚到平民百姓都一個樣子:溫恭謙遜、樂善好施,隨時隨地無不笑臉迎人。每天醒來沐浴晨曦,向和藹可親的街坊問好;讚美奉獻生命予午餐的牲畜,欣賞月夜裏狂歡而飲的酒——幸福快樂,彷彿是這個國度的最佳寫照。
陽台邊凝望彎月的兩人,佇立許久總算打破沉默:
「你……真的要走?」
若說身為精靈基本都擁有陶瓷一般精緻的臉,身為王家女兒的她,比例恰得好處的五官便是傾國傾城的藝術。在如此佳人面前,連春天最嬌貴的花種也得自嘆弗如。
他累了,他要離開這片受虹彩潤澤之地,回歸杳無人煙之境,重新學習如何在雪地裡打獵,並將這裡的一切收歸心底——也許藏進甕裏醃著?好趁夜深人靜之時取來下酒。
外來者的他看著精靈的公主與人類的戰士結親,人類登基成為國王,舉國歡騰誠心祝賀佳話;也看著名不見經傳的巷弄裏,卻有不得餐飯溫飽的人類奴隸啐聲咒罵。
外來者的他看著精靈的王后與人類的國王誕下嗣子,舉國愛戴這名生來優雅的儲君;也看著迷信傳聞的人類,處心積慮要啖得血肉靈藥。
「不過,得是在任務結束之後。」
未待對方反應,他即輕描淡寫補充。
自受命以來歷經十三輪寒暑,即將迎來下一回生日的聰穎少年,在自己的苦心栽培下,如今已煥發凜然正氣。即使尚不足包攬大小國事,憂國憂民的聖賢氣質早令百朝諸臣刮目——更別說身為導師的他,本就該為此偉業驕傲。
對於這項難得的任務,精靈向來謹慎;待至儲君登基那日,外來者的導師便也功成身退。
而到了那時——
「所以,請忘了我罷。」
並非遠走高飛、闊別前的決絕,那是一雙疲憊的眼神——聽來更似陳述可預見的既定事實,悠如臨別前共享的一縷輕煙。
自初見那刻起,她便有種直覺——直覺這名紳士將會來此,在原本平靜的湖面激起陣陣漣漪,然後瀟灑遠去……
她早已深諳沒有甚麼留得住他,即便是自己的姣容美貌亦然。縱然如此,生活于大陸上的任何人,仍保有做夢的權利——她隻手攀上對方裸裎的胸膛,嘴含滿腹委屈,眨著一雙寶石般的爍爍動人的眼說了:

F5後可回

幹就是這玩意使我總拖我很抱歉(然而還有一疊

(說話啦

您好棒,超棒

覺得好像該跟上隊形(?)
您好棒文字好好看

還有一疊是吧,來咖啡給您繼續寫

(欸欸欸
yura_: 嗚謝謝喜歡

其實算是補一半了

最卡真的是前面後面應該還好可以ㄉ(債台高築
我喜歡看別人填坑
沒事,相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