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讐者(アンリ・マ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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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迎著夜風徐徐,站立在冬木一處大樓的樓頂上鳥瞰著城市。像是為了預防什麼一樣而立於此地,冬木的鋼鐵都市叢林映在散發微光的青年眼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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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吱喳喳--
車水馬龍的人們在新都的市街上擁擠地來回
像是密密麻麻的螞蟻似的,
人類正構築著所謂的都市生態

青年學著某個紅外套的英靈,
蹲在大樓的圍牆邊往下尋視著,
思索著自己預先知道的事項,搔著下巴。
今天是適合讓一切都灰飛煙滅的好日子。

黑色的運動鞋踏在樓頂的水泥地上,那輕碰稱不上輕悄無聲、但下方的喇叭與人群騷動聲足以蓋過它的存在,桃紅鏡片後方的黑眼睛笑成了殘月,紅藍光采盡情流轉,像是被滴入彩料的髒水,那些顏色很快地就被污濁吞了進去。

話說回來,讓我們來探討一個問題。當一枚炸彈被啟動並從30層高樓扔下去、不特意計算重力加速度或是空氣阻力,也不計算空中塵埃髒污帶來的阻撓,這顆炸彈是在爆炸的瞬間著地、還是在空中爆炸比較恐怖呢?

「晚安。」
灰藍色的步鞋發出了沙沙地磨地聲,鞋尖轉首、隨著其主人一般轉向望上了後方那飄揚著烏黑秀髮、不知性別、長的像幼女一般的魔術師。大樓底下地聲光交雜著、幾乎聽不見青年的腳步聲,夜晚的月好似弦月般勾勒著笑容嘲笑著底下人們的無用功。

這倒說起來、為什麼青年會事先知道他們會前往這裡呢?理所當然,青年三不五時會翻閱著那窺視人心的知識經典,遍示紀錄萬象。偶然得知了目玉的行徑,以及先前的爆炸事件

「夜安,看到我在這、不驚訝嗎?」青年從容的聲音緩緩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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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訝?為什麼我要驚訝,我想這個樓頂不需要通過層層關卡才上的來喔?」
「您不會有想要站在高處的時候嗎?想要站在頂端,看人們卑微的聚在一起時,有多麽的——」

中性的音調輕柔緩慢,剩下的字詞被風聲帶走,年輕御主的笑容被面罩掩蓋住——或許不需要了、這麼想著,微踮腳尖的步伐像在跳華爾滋,就這麼被隨意扔往夜空的黑色布料被濃濃的墨色吞噬,只剩它的主人蹲在矮小的圍牆上頭,那姿勢只要輕輕推一下,就足以讓他粉身碎骨。

「對了,就是螞蟻。」
「人像螞蟻一樣團結又不團結,每天辛辛苦苦建築著易碎的社會,也像螞蟻一樣,只有幾隻的狀態會覺得挺可愛的,但若像現在這樣的數以千計——」

解開了盤髮、褪下了眼鏡,那普通的面容笑的溫和,就像他每次面對世界一樣。黑頭髮黑眼睛,樸素的可以完美融入背景裡頭,他不需要顯眼,他不是正義使者。

「就只會覺得噁心而已。」

「是嗎。確實是如此..... 我還以為你會更驚訝一點的,真是可惜。」

青年的聲音略帶惋惜,好似原本想趁著驚訝好好地嘻笑一波的惡魔似的,很遺憾地-- 並沒有得逞。看著那小小御主一同蹲到了圍牆上頭,青年也不禁莞爾一笑,暼過頭望向她放下了掩飾的身姿,看他烏黑秀髮與眼瞳任憑夜風吹撫,那姿態映在了青年那微微發光的湛藍眼瞳之中。

「哎、你就是這麼想的嗎,目玉。」青年僅僅詢問著。

「―――儘管如此,生命還是有價值的。」
就算如同嘍蟻般的人類本身沒有價值,其堆積的歷史對青年而言也是有意義的,就算一直都在重覆錯誤――― 只要還能用這雙手夠做些什麼,必定、會有能夠拯救的東西吧。至始至終、青年都抱持著這般的想法,但並沒有說出口。

「很可笑吧,從惡魔口中說這種話。梅菲斯特呢?」關心著他應該跟在身邊的從者。
「不知道跑哪去了。雖然是主從、但我們其實是個別行動的——當然,不會太久,Caster並沒有單獨行動的能力。」
「並不會可笑喔,我是人類、還不是說出了希望人類滅亡這種心願。」

希望人類滅亡。
雙手托腮並望著底下人流,他希望人類滅亡的原因其實也沒有多麽黑暗,只是覺得好像不再需要了。說到底,世界上還有這種物種存在好像也沒有比較好,所有的科技歷史能力都是為了自身的利益,還會自相殘殺、加速自己的滅亡過程。

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那也跟我沒有關係吧。

「話說安里先生、怎麼在這裡呢?近來天氣變涼......會感冒喔。」
年輕魔術師笑著將下巴置於手臂上,那樣子加上面容就像一個普通的女高中生,誰也不會把他和之前的爆炸案聯想在一起,溫柔笑著的黑眼睛像能包容整個大海。

「英靈可沒有感冒的問題。」青年聳了聳肩膀,現下的人類會有這種願望也無可厚非,人類的數量確實遠遠地超出了自然的法則之外。要說青年會擁護人類嗎?那當然是Say NO,自己可不是那種善良的英雄。蹲在那小小御主身旁的青年托起了頰,對著他眨了眨眼睛。

「不過、我是想說應該能在這見到你,所以在這了。」直白地說,但原本還以為梅菲斯特會跟著來的。這點倒是出了青年的意料之外。
「咦——所以是特地來見我的嗎?討厭,超意外的——」
「真是的、『應該能在這見到你所以在這』——沒有人說過先生您很容易讓人有錯覺嗎——?開玩笑的。」

纖細的十指在面前張開並交扣,那人笑得像未經世事的孩子,還伸手去戳了戳青年的鼻頭,同時發出『Boop』的效果音。在收手的過程中,年輕魔術師從袖口撈出一個小型的扁圓東西,要讓它在握緊過程裡不直接掉下去是有難度的,最後在三指扣住機體、讓它穩住的瞬間,才能讓人定睛看出那是什麼。

那是炸彈,就型號來判斷威力不容小覷,而且上頭的分秒正在倒數計時。

「哎呀、別搶喔?這孩子沒辦法接受太大的衝擊......會提早炸開的。」
「——所以,再待久一點。」

「哎呀哎呀,這樣嗎。」該怎麼處理這眼前的事態呢?無論什麼動作都是不好的選擇。瞧他笑的像個天真的孩子,還給他戳了自己的鼻頭、簡直像是玩笑似的,純粹的樣子還真難讓人看出是個炸彈客。青年無奈地維持著蹲姿,依舊是托著臉頰,臉上掛上了苦笑。

「這種情況下也搶不得吧。」稍有碰撞可能就提早引爆炸彈,或者是一個不注意將眼前的嬌小傢伙給撞下去也不是不可能。
「待久點、是想讓我看見什麼樣的景色嗎?」提出了詢問,而青年的眼瞳倒映著的是那麻煩的倒數計時。
「這是我想問的呢,您不想看見那樣的景色嗎?
「不想看見人們像笨蛋一樣胡亂騷動、不想看見他們深陷未知的絕望嗎?不想看見他們向自己也摸不著的神明祈求,不想看見在這樣的絕望之下產生養蠱般的自相殘殺嗎?」

冰冷並持續滴答作響的機體碰上魔術師的下唇,黑色眼睛笑的眯起、那是劊子手正思考要用哪款刀刃送無辜的人民上西天的表情,純黑眼瞳裡唯一的光點是清冷的月亮,正隨著在夜晚看來特別高的雲朵飄動忽隱忽現。

「一點,也不想看看嗎?」

「很遺憾,如果是以前的話恐怕會同意吧。」青年無奈地答覆道。憎惡著人類、冠上此世全部之惡的獻祭人柱,受到了人所不應體會的各種地獄之刑。憎惡到從感情之外刻入了靈魂之中。但... 在那座山丘的盡頭、獲得了這個身軀的經歷,儘管不可能喜歡人類,還是在其中看見了光芒。

「現在的話可不行啊,這身體。某方面也因為這身體而無可救藥了吧我。」
衛宮士郎,讓我這個惡魔吃下去後胃痛到不行的.. 正義的夥伴。使得青年也共感到必須在這裡攔截下那顆炸彈。
「雖然我也很想看,但果然還是不行啊。能住手嗎?」
「——真是無聊的人呢,而且也很好騙。」

喀噠一聲、按下了按鈕。

預想的爆炸聲並沒有響起,那機體只是在半秒之內成了一堆雪白的花瓣,又瞬間被夜風捲起、在兩人之間成了不冷的飛雪。年輕魔術師捧著那堆逐漸消逝的花瓣微笑,那笑臉跟剛剛想當場滅絕下方所有人類的笑臉一模一樣,既溫和又柔軟。

「我只說了會炸開,沒說會炸出什麼吧?」
「梅菲偶爾也會正經地完成我的要求呢——畢竟還是要他經手才能達到道具做成。」

「哈、哈哈哈哈哈.... 還真被你給整到了。」不禁嘲笑了番剛才好似認真的自己,看著那雪白的花辦隨著夜風隨意飛舞,再看看那小魔術師純粹的笑容,實著是對自己剛才那般較真最大的攻擊了罷。

「真有你的啊,目玉。」只能這麼說,想不到其他的話語了。
「不會,要誇獎的話誇誇梅菲吧?我只是人類,只能用這個脆弱的身軀耍嘴皮子而已。」
「——您不覺得很美嗎?」

抬起了頭,耀眼的殘月在厚重的雲層中開出了一個洞,灑落像細雪般的月光。他不適合白晝,從來不適合,冰涼的風吹亂純黑的髮絲,有些歌曲要在早晨的深淵中、在夜晚的夢魘底才會響起,那小魔術師笑著面對冷白的月亮,他早就忘記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害怕溫暖。

「好啦,跟您聊天很愉快,但我似乎該走了,沒有行動的炸彈客只是普通人而已。」
「偶爾也來寒舍作客吧?」

在矮小的圍牆上頭站直了身子、並稍微轉身,那雙眼睛仍然盯著人看、像蜈蚣一般,只是節肢動物的眼睛通常承載不了那麼多笑意。衣襬飛舞、圍繞黑曜石的黑絲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伴隨著腳尖離地的輕微摩擦聲。

「不要害怕。」
他的墜落並沒有象徵殞落的撞擊,只有屬於羽毛披肩在風裡的撲騰聲、以及空氣被吸入真空空間的聲響。

「真是.... 」夜晚的月撒落在大樓樓頂的青年身上,其身上散發的淡淡微光與月色相互呼應著。任憑夜風吹亂那螢光藍的髮絲。自始至終、青年都未完全看透那小小魔術師的心思,甚至是被玩弄在股掌之間。

「下次還會這麼輕鬆嗎?」並沒有一絲他可能真的墜樓的擔心,畢竟他可是與梅菲斯特生活至今的小小魔術師,擁有著與他比肩的思考也不一定。這麼想來、倆位真的是挺相襯的主從。青年由不得的如此感嘆,目送完目玉的離去,青年也從蹲姿起身,隨即也緩步地離開了這棟大樓。
下次、又會如何呢?
--*End*--

青年伸手揉了揉不知何時睡在自己附近的柴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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