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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章

和車上兩人點頭致歉，亞斯摁下接聽鍵，對方不耐煩的聲音立刻傳來：『都說別再糾纏下去，我不會答應的。』

答應……什麼？

亞斯能馬上聯想到，只有兩人的高匹配度報告，還有近乎半強制性的哨嚮疏導合約。

自認識以來，他們還沒做過疏導，除了亞斯不想麻煩對方，加上他也沒有主動提及這件事情，雖說兩人確實有私下見面的機會……不過，就他最初單方面嫌棄自己這點，就讓人很火大了。

這通電話像是將前陣子的曖昧與和平共處的記憶直接扼殺，連個灰都不剩。

亞斯平常不是脾氣暴躁的人，但他現在累了，腦子無法思考太多，光是這樣被動捱罵已經超出他的忍耐極限。當然，他不否認是曾對某人有所期待，現在卻自打嘴巴感覺臉疼罷了。

「既然這麼不喜歡，我現在就去總部取消疏導契約，這些日子真是謝謝了－－雖然你好像也沒特別做什麼事。」最後還趁機酸了一把，真不符合他的性格。好像碰上克羅爾西的事都無法冷靜自持。

反正他就是個沒什麼價值的B級哨兵，又是匹配度排斥的異類，能力好的哨兵比比皆是。克羅爾西作為A級嚮導，安撫低階哨兵確實讓他紆尊降貴了，也難怪他會認定自己糾纏不清。

但也不需要這樣劈頭打來亂罵吧？何況他又沒要求對方疏導……。

當亞斯還在糾結時，對面的人忽然一句：『剛剛那句話不是對你說的。』

語氣和剛才咄咄逼人不同，語尾還帶點討饒的柔軟。這倒是讓亞斯有些訝異了。

雖然認識的時間不長、這都只是他的自我推測，克羅爾西不像是會向人低頭的性格，他是個容易心軟的人，聽完這句道歉後，亞斯的心情確實好多了。

不過太快放過他也不好，就怕對方會得寸進尺。

「忽然打給我，還把我誤認成別人胡罵一通，以為一句道歉就可以當沒事？」

『想要我怎麼做？』後面沒說完的話是「你才肯原諒我」，看來這傢伙很聰明嘛。感覺布萊迪的視線望過來，亞斯趕緊收回嘴邊的笑意。

「下次請我吃頓飯就好。」

其實亞斯也沒敢要求太多，畢竟和對方的關係不算特別熱絡，打錯電話頂多是場烏龍，換個角度想，要是現在變成自己罵錯人，還是希望對方能盡量放軟態度，原諒自己。

至於疏導的事，亞斯沒有相關經驗，在遇到匹配度高的嚮導前，身受外傷或感官負荷過重，通常都是外部醫治加上睡覺自療，效率雖差但至少不用求人。

－－不過，現在情況不同了。

『現在就履行吧，這個約定。』對面的人忽然這麼說了一句。

「呃，但我現在有事……而且我也還不餓……」不對，而且他還要回總部，也不是和克羅爾西悠哉吃頓飯的時候。

『要填飽的，可不只有你的胃而已。』

這下換亞斯愣住了，感覺全身的血液逐漸往臉上灌，腦袋快要無法負荷。

又來了，總是讓人難以回嘴的發言。

起初亞斯以為是自己嘴笨，沒辦法反駁他的話，現在終於明白，是自己正默許了對方話中的不言之喻，才會無法從容以待。
亞斯默默地捏緊擱在大腿上的手，明知道布萊迪的視線還望著自己，他還是繃不住自己的動搖表情。

「對你……又沒什麼好處……」

『這次的約就當彌補剛才的失誤，別想著是你欠我的。』

「……」

『唉，我知道了，非得讓我把話講明白你才願意聽嗎？』

克羅爾西的聲音聽起來帶點無奈，比起解釋，更像在安撫不想乖乖聽話吃飯的孩子。

『總部剛才捎來消息，我正在忙就沒點開，還不清楚內容，不過瞥到郵件標題寫有你的哨兵代碼，我想應該是你在任務受了傷，急需疏導－－我說得沒錯吧？』

他希望克羅爾西說話能小聲點，或是車內至少放點音樂，雖然不確定其他人有沒有聽見，但臉皮薄的亞斯已經感覺全身在發燙。

『我去接你，或者去你家，給你選擇。』

「地點我再考慮一下，但我希望……」亞斯越說越小說，莫名心虛起來。

『說大聲點。』

「用車接我，不然拉倒。」

自己雖然沒什麼明顯外傷，就是五感使用過多，精神力的耗損比較明顯，不過要他現在這種狀態轉公車加徒步，也實在虐了點……。

『知道了，待會兒把位置發過來，乖乖等我。』

聽到克羅爾西的訕笑，加上這種哄小孩的語氣，聽了真讓人頭皮發麻，亞斯的耳根子瞬間通紅。怎樣啦，他就想搭免錢的順風車不行嗎？

是說，他還不清楚對方到底自己年長還是年下，如果是後者的話他絕對會氣死。

掛斷電話後，亞斯默默低頭假裝滑手機，一邊發自己的座標給克羅爾西，想想這車子都還在移動呢，不如直接發總部位置比較快。

「剛才那通電話……」

亞斯抬起頭，望向布萊迪的臉，對方一副不確定能不能繼續深問的遲疑表情，看在亞斯眼裡像是要被家長拋下的孩子那般忐忑，內心的愧疚感漲到快要爆炸。

「是之前提過的那個嚮導打給我的，雖然起初他把我認成別人，鬧了點烏龍。」回想剛才差點大吵一架的氣氛，亞斯淡淡地發出嘆息，「嗯，總之，他說等等要來總部接我。不過放心，我會陪你去檢驗室，不會丟下你一個人。」

或許是聯想到搭上對方的車後會發生的各種事情，悖德感隨之而來，亞斯的臉蛋又逐漸轉紅。他是不是該去訓練一下面部表情的控制啊。

「……我知道了。」

見布萊迪沒有繼續問，實在太像八點黨裡逆來順受的小媳婦，亞斯忍不住為自己的想像垮下臉，同時負罪感開始無限氾濫。

他就是標準吃軟不吃硬的類型，如果布萊迪繼續質問下去也就算了，現在反而後悔起自己的輕率應允。早知道就跟平常一樣，治療外傷後再睡個幾天覺就好，為什麼要在這個節骨眼上找嚮導做疏導呢？

不過說不定克羅爾西也沒這個意思，即便有總部傳來的簡訊，履約也是依照嚮導與哨兵的個人意願，只是事後雙方可以提出證明向總部申請補貼跟績效獎金。

這聽起來其實也挺荒謬的，做愛居然還能跟政府機關領錢，亞斯目前只有從書面上看到這些，也還沒實際去做過就是了。
之後的路上他們沒有更多的對話，一方面是布萊迪陷入沈默，另一方面是亞斯有些做賊心虛。

很快的，車子抵達總部。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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