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亞斯掉進四維空間前,整個商場是一片凌亂,到處都是泥濘怪留下的痕跡、遍地的傷患,還有趕到現場的警察們--可現在什麼也沒見到。
亞斯朝布萊迪投來詢問的眼神,對方的反應也很微妙,看來他也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情。
「亞斯暈在我懷裡後,下個瞬間我們便被一團光芒籠罩,冷靜下來後,我發現可以操縱那些細碎的光影,接著我就做出虛無的四維空間,先把你保護起來--回神過來後,我也進入這個空間裡。」
「嗯……」
像布萊迪這種因突發變故激發潛能的人也不算少數,就像普通人遇到緊急狀況會腎上腺素爆發,通常需要再去總部做檢驗才能確認是否為哨兵或嚮導。
只不過,布萊迪的情況有點微妙,一般來說不是五感變強,就是能進入哨兵的精神體內進行疏導,但他的能力是亞斯從未見過的。
就好比剛才的四維空間來說,那並非亞斯的精神領域,若先認定是布萊迪的領域,通常兩個哨兵是不可能兼容在同個空間的……所以布萊迪是嚮導?但感覺又不大一樣。
亞斯把以上的想法告訴布萊迪,他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先別說這個了,亞斯,你得去治療才行。」
「沒事,都只是小擦傷。」
由於傷勢還在,雖然去普通醫院治療也行,為求謹慎,哨兵通常都是得去總部報到,做例行性的身體檢查。
還在躊躇要用什麼理由帶剛轉換的布萊迪一塊去,大廳的自動門驀地開啟,只見一身白袍的技術人員(R&D)昂首闊步地走來,視線簡單掃視過大廳,和兩人點頭簡單示意後,介紹自己姓林,叫他林技員就行了。點了手腕上的錶後秀出虛擬鍵盤,快速按了幾個鍵後大廳開始產生變化。
布萊迪全程目瞪口呆地看著,亞斯跟他解釋這是戰後最能快速釐清現場發生什麼事情的做法。雖然他自己看過好幾回,至今也還無法習慣,也難怪布萊迪會是這種反應了。
畫面重現出熙攘的人潮與平靜的日常風景,稍早前亞斯與布萊迪經過的畫面也有,接著便被一片破碎的雜訊取代,像是被人刻意塗改過,之後畫面又恢復成和現在相同的乾淨場地。
所有人同時陷入沉默。
要不是剛才經歷過那場大戰,現在身上也還帶有傷口,亞斯都要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那個,請問泥濘怪怎麼樣了?」
「消失了,像是從沒出現過。」
無視兩人吃驚的反應,林技員繼續說:「如你所見,現場一片乾淨。那些疏散的人潮也被新的記憶掩蓋,比如想起家裡臨時有事,或是要去其他地方云云;其他前來支援的警方也各自輸送回原本崗位,像是完全沒接獲這個緊急出勤的任務。」
「怎麼會……」
「但我們早前找到變成泥濘怪的當事者。」
亞斯迅速抬起頭,「她怎麼樣了?」
「只記得自己跟父親走散,在原地嚎啕大哭說要找爸爸跟媽媽,警方到場協助後表示女孩的父親因有多次家暴前科紀錄,孩子與母親被列為社會局保護對象,後來女孩的母親也來了,說是自己看管疏失才會讓女兒在商場迷路,不過聽說母親人在幾公里外的咖啡廳與新對象幽會……嘛,反正後續的事不歸總部管。」
技術人員的話鋒一轉,無神的雙眼緊盯兩人:「也就是說,存有記憶的只有你們。」
亞斯嚥了口唾沫,目前只能最有可能的推斷是有外為因素導致,也可能跟布萊迪尚未外顯的屬性有關--不管如何,現狀都與他們脫不了關係。
見兩人沒有回話,林技員瞇起雙眼,與他們頷首示意後說:「請兩位先隨我上車,總部有事要找。」
簡單扼要的指令,一如既往的總部作風,早已習慣的亞斯看向布萊迪,雖說他們別無選擇,不過還是需要徵求布萊迪的意見。
兩人視線交錯時,對方點點頭作為回應。
去哪都行,只要有你在的地方就好。布萊迪像是對他這麼說。
通常亞斯都是坐公車再徒步數分鐘來到總部,這次是搭總部的車,內心比平常忐忑許多,也不排除是身旁坐著布萊迪,早前發生的一連串事情也都使他心情難以平復。
經歷剛才那場戰役,他的五感素質雖然沒有開到最強,精神力卻有超乎預期的折損,其間他還進到類似屏障的地方,他認為是布萊迪無意識的強制開啟,這會讓匹配度不高的兩人產生紊亂與精神消耗,要是未經訓練的嚮導這麼做,甚至可能使疏導方與被疏導方雙滅。
通常屏障是嚮導與哨兵用來保護自己免受外界感官或情緒侵襲時的精神壁壘,嚮導在創建屏障的素質更高,依照自身的階級產生不同時間與強度的屏障,處於主動方,而哨兵通常是被動方,但若高階的哨兵被低階的嚮導封鎖在屏障中,亦可強行突破。
布萊迪的情況卻不太一樣,他也說不上是哪裡不同。他產生的屏障範圍大得驚人,甚至能隔絕一切外在感知,這和亞斯聽聞的屏障似乎不太相同。
與其說是被困在裡頭,更像是他們成了一體一心的存在,他們甚至能相互釋放精神體,進行普通的談話與交流,除卻沒穿衣服這點實在有些尷尬就是了。
亞斯尚未將這件事情告訴任何人,若事後總部問起,他大概也會盡力迴避這個話題。
畢竟剛覺醒的布萊迪並非刻意開出屏障,將他拉入那個四維空間的初衷,不過是為了保護自己,光是這麼想,亞斯的心頭便湧上一層暖意。
通常嚮導給哨兵做出屏障時,仍能感受到外在的世界變化,但當時的空間卻沒有這種感覺,幾乎快接近是「精神圖景」的存在--那是嚮導與哨兵具象化的精神世界,也就是精神狀態的體現。
之所以會有一詞存在,那是早前資訊不完全、沒能清楚掌握使用過多五感的哨兵會陷入發狂或瘋癲,當時的初代嚮導無意識開啟精神觸手,創造出精神體後進入對方的精神圖景,成功將狂暴的哨兵安撫下來,重新建立起與外界的聯繫,也徹底恢復意識。
在那之後,許許多多的哨嚮專有名詞陸續誕生。
要說的話,布萊迪當時像是進入他的精神圖景,卻未見對方的精神觸手,於是亞斯推測那是對方創造出的屏障,但又有些微妙的不同--所以亞斯對布萊迪的覺醒身份仍持保留態度。
諸如此類的繁文縟節,豈是剛覺醒的人會懂的?不懂也沒關係,之後他還能慢慢學習。只是,布萊迪肯定再也回不到普通人的生活……。
想及此,亞斯忍不住將視線放遠,窗上的側臉倒影寫著滿滿疲憊。
技術人員沒有特別點名兩人要去機構的哪裡,不過待機構多年的亞斯了解,初覺醒人通常安排檢驗科報到。而自己作為當事者之一,又是與布萊迪同行的好友,就算屆時要趕他走,亞斯也會想盡辦法留下。
正好布萊迪也有這個打算,他在車上用手指輕勾亞斯的手背,亞斯扭頭看他,見對方的嘴型道:『如果我是嚮導,就由我來替你疏導。』
亞斯先是一愣,隨後搖頭,見布萊迪失落的表情,他也很難在這裡解釋原因。
即便布萊迪真的成為嚮導,也不一定能與自己成為高匹配的疏導者,都怪他的爛體質,明明不是高階哨兵卻十分挑剔嚮導……。
亞斯的腦海閃現某人身影,只要撥出一通電話,能及時替自己治癒與疏導的對象就在咫尺。想及此,口袋裡的手機重量便沉了些。
他下意識捏緊自己的手,緊到指甲都嵌進肉裡都沒發現。
電話鈴聲突兀地響起,在靜謐的封閉空間裡顯得格外刺耳,後座的兩人驚地同時肩膀一震,反倒前面開車的技術人員一點反應也沒有。
亞斯趕緊從口袋裡摸出手機,一看顯示名字是克羅爾西,雙眼微微睜大。
怎麼想什麼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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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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