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章

時間倒回五天前。

在利吉不在的時間，土井打算獨自扛下體力活來做，沒想天才剛亮，走出房門時就聽見晾衣聲，急忙穿草鞋時還差點絆到腳，「哎呀，半助君，這麼慌張是怎麼了？」

「您未免也太早起了！」

「不好意思，吵醒你了嗎？」

「不、怎麼會……我只是……」土井躊躇著該不該講，但講了也無濟於事，只顯得他空出一張嘴，「－－還有什麼忙可以幫的嗎？」

「那麼，半助君先去盥洗，吃完早餐後跟我去後山摘野菜吧。」

連早餐都已經準備好了啊……有個能幹的婆婆就是這種感覺嗎？雖說原先也沒預期能替山田家帶來嶄新改變，但再這麼下去，自己就是個吃閒飯的存在。

這麼一來，婆媳關係的分裂也是遲早的事了。

土井心裡暗暗策劃明天得更早起，要是婆婆是寅時開始忙活，他就在丑時起床，雖然天未亮做事比較難，習慣夜視也是早晚的事，或者自己可以挑燈到河邊洗衣跟揀菜……。

「半助君是在想、該如何為這個家有所貢獻嗎？」

被猜出來了。土井試著藏好表情，還是被敏銳的和子給注意到，他羞愧地低下頭，沈默不語，但基於深根蒂固的禮儀涵養還是讓他開口：「是的，然卻一無所獲。我比想像中得沒用許多啊，實在很對不起。」

「雖然我想對你說『什麼都不用想，只要待在這個家，就是對我們最大的餽贈』這種話，不過依半助君的性格，肯定會更加無地自容吧。」和子的眼神和緩，一點也沒有話中的犀利：「不服輸的性格這點，也跟那孩子、－－不，應該說是跟我們都很像呢。」

「和子女士……」土井朝她正面九十度鞠躬，把脆弱的後腦勺留給對方，代表全然的信任與交付，「請傳授給我身為山田家的媳婦應有的規矩和道理吧。」

「即使過程嚴苛，也能忍下來嗎？」

「我會做到的。」

「……很好。」

和子掩嘴微笑，彷彿一切都在自己的計畫之中。

「那麼，今天就先不摘野菜，改成特訓吧。」

「是！」

「太好了，那就從扮女裝開始吧。」

「好、………………咦？」

他怎麼有種掉入陷阱的錯覺？

＊

這幾天忙完家務後，山田和子都會拉著土井試妝打扮，除了拿年輕時穿的衣服給土井試穿，相關的美姿美儀課程、平常的說話方式等等一應俱全。

該說是天資聰穎呢，還是失憶前的自己有所經驗，土井的妝扮能力比料想中學得快，抹粉打底的順序也都大致記得，這讓和子笑得合不攏嘴，土井支支吾吾地說自己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當然，她是不會傻到跟對方說明真相。

和子的扮裝道具不比山田傳藏少，光是胭脂的色號就有好幾十種，土井看得眼花撩亂，只知道別挑深色系，卻不清楚其他淺色差異，和子一個個跟他說明，這是春天色的，比較不會掉妝的，襯出皮膚白皙的……。

「試試看這個怎麼樣？」

「可以嗎？」

「我來幫妳拿鏡子，妳自己抹上吧。」

「好的。」

和子笑咪咪的表情完全收不起來，這種感覺就像自己多了個女兒似的，真是不錯。

「淺橘色很漂亮呢。」

「是啊。」

「其實桃色也很不錯，粉嫩一點的顏色比較適合你。」

土井面露猶疑，他到現在還是不太習慣女裝打扮的自己，或者應該說，沒有一個男人能真正習慣裝扮成異性後的模樣才對。看起來不僅彆扭，內心也隱隱感到不安。

「等等試試上妝後的試裝吧，要小心別讓妝弄花衣服哦。」和子從後頭拿出早前準備好要給對方穿的和服，輕放在土井手中，「我認為很適合半子ちゃん。」

盯著女主人替自己挑選的女性服飾，土井仍有遲疑，「真的要穿上這個嗎……」

「不喜歡這件的顏色？還是設計？」

「並不是這樣……」土井拿著桃杏鑲淡米色綴花裝飾的浴和服，還有繫在腰間的綁繩與相對應的奶綠色腰帶，她小心翼翼地捏著衣角，又怕自己粗手粗腳地會弄皺，「我……扮成女人的話，絕對會被認出是男性的吧？到時候會給利吉君添麻煩。」

「放心，不會有這種事的。」

「但是……」

和子話鋒一轉，像是要岔開話題：「話說回來，利吉是明天回來吧？」

土井點點頭，利吉出門前說過，這次的農活至少要五天才能回來，請母親和半助不用擔心。若真有他事耽擱，也會請人捎信回家通知。

到目前為止，並沒有收到任何人托交的信。

「應該沒有出什麼事吧……」

「半子ちゃん是想念了嗎？」

「不、不是這樣－－」土井揮舞著手上的衣服，因為太慌張還差點弄掉，「咳……只是有點擔心他而已。沒想到山下的農活採收需要這麼多天，早知道應該一起下山幫忙……」

「呵呵，利吉聽到後肯定會高興的。妳就安心在家裡等他吧。」

哪裡是單純的農活，實際上是接了斜陽城委派的任務，必須潛伏在孤影城觀察內部有無古怪行跡，要是有囤積兵火、民生物資上漲之事，極大的機率就是作開戰準備。

和子與利吉早有共識，不讓土井涉入過多忍者之事，包含他們的真身與土井的過往，想讓土井暫時忘卻這層身份，好好享受屬於普通人的平凡生活，是母子倆共通的想法。

到目前為止都沒出什麼差錯，家裏頭連一丁點的忍者氣息都找不著，歸功於和子的優秀偽裝、利吉從中掩飾，還有兩人天衣無縫的天唾之術。

不過，這樣的和平日子或許也撐不久。

尋遍不及消失三週的土井老師，忍術學園早已展開行動，即便利吉散播人可能在毒竹城的假消息，也不清楚是否會因為這場謠言導致更大的風波，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必須讓土井習得偽裝之術，因應所有突發狀況才行。

和子露出微笑：「不如這樣吧，半助君跟我一起做個實驗，怎麼樣？」

「實驗？」

「或者說，給辛勤工作的利吉一點小驚喜呢。」

「？？？」

土井半助，就這麼一步錯、步步錯地踏入名為女裝的陷阱。

tbc.

＊後記：
土井老師的軟肋總被山田家的人掐得死死的👍
只好用下半輩子來償還囉（造謠

＊稍微解釋一下有點凌亂的時間線
第8章：和子的女裝特訓(為期五天)➡️第6章：利吉任務返家，和子提前預知利吉會讓土井扮女裝兩人出遊，用餐時正式告知兩人➡️第7章：出遊當天的早上：利土井床邊曖昧／下午：利吉見半子->約會（接續下一篇第9章的時間點）

完結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