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女主醒來，手臂上還有昨晚大戰的瘀青和血痕 [雖然書沒提，但是我們可以想像亨利的掛彩程度更甚女主，好險他和老婆分房睡]，但女主感到一身輕。條狀的陽光從百葉窗後照入她不熟悉房間。

轉身望著身旁的亨利，她想：從高高在上、彷彿玻璃櫃中的正經八百、為了維護自尊不表現任何情感的亨利──到現在身邊這個。昨晚身體力行中想表達的事，寫得滿滿地在他們對看的眼神中。

亨利看見一名年輕女孩，似乎在對他微笑。她那自然的放鬆狀態非常耀眼。微捲的髮絲垂在臉頰與裸露的肩上。她的眼神像是願意接受他對她說的任何事。亨利伸手小心翼翼地將頭髮撥開，凝視著她，接著他的手指突然握緊，將她的頭髮提到自己的唇前。

亨利躺回床上，短暫地闔上眼。他的面容散發出青春與平靜。女主這時才領會到亨利在這之前是多麼不開心。但都是過去式了。

亨利爬起來，半背對女主，用像是盡義務般的精準快速穿上衣服。

女主則盡情享受這養眼的一幕。她喜歡灰褲子和襯衫，就像是鐵道的資深技師。

亨利：(站在床邊低頭看女主) 我要妳理解。我對妳的感受是鄙視，但比起我對自己的鄙視少太多了。我不愛妳，我從來沒愛過任何人。我第一次見到妳的時候就想要妳，和召妓是相同的需求。這兩年我都在譴責自己，因為我以為妳的層次很高。事實並非如此，妳和我一樣都是齷齪的動物。我應該厭惡這個事實，但我並不討厭。我們兩個都是高尚的人，實際卻是如此。[放下偶包立地成佛啊亨利！] 我的驕傲是我不曾需要任何人。我需要妳。這個需要讓我被貶為一個得依靠妳的人。我這輩子從來沒違背過約定，可是我卻打破了一個一輩子的誓言。現在我得說謊、躲躲藏藏，不再能做什麼事都光明正大。

亨利：我唯一想要的就是妳，為此我能放棄任何事，這次我得用我的自尊交換。我不想假裝我們之間有愛、價值、忠誠或尊敬。我選擇和妳這麼做，我願意接受任何如此墮落的後果，但要我放棄一切美德我也不後悔墮落。現在如果妳想賞我一巴掌，就賞吧。

女主這時已經從躺著聽變成整個人坐直抱著棉被聽。她的眼神因為震驚而黯淡，她細細傾聽，臉色從震驚逐漸轉為異常的平靜，還有些閃亮亮。亨利說完時，女主笑出聲，笑聲中沒有怒意。

亨利：

女主把棉被丟開，站起身，踢開地上的衣物。

女主：亨利，我也想要你。我比你想得還要更下流喔。而且我也是第一次見到你時就想要你了，只是我一直沒發覺。現在我知道了，亨利，我要你在我的床上──我不想占用你其他時間。你不需要假裝任何事，不用管我，我沒有要你的心或其他的東西，你想要滾床時來找我就行。不用怕你得依靠誰，現在依你的人是我，你隨時隨地想要我都依。你認為這種事是對你成就的威脅，對我來說是努力工作後的獎賞。你說這墮落？我比你更墮落，你把當作你的罪惡，我還當作驕傲呢。如果要我說我這輩子做過最有成就感的事，那就是和亨利‧銳登上床。而且是我應得的！

然後亨利又把女主撲倒了。


[圖與劇情不符因為又違反使用條約了W]

雨在街道黑暗中是無形的，但在轉角路燈下，則像燈罩的閃亮流蘇一樣懸掛著。吉姆在口袋裡翻找著，發現手帕不見了，發聲咒罵，就像雨及他的感冒是某種針對他的陰謀。

和董事會開完會，吉姆發現晚上沒事，而且沒約人來陪他消磨。報紙頭版都在吶喊約高線多成功，昨天連廣播電台都喊到半夜。泰格公司的名號響徹各大報，而吉姆則笑著接受別人的恭喜，泰格前景一片大好，一切都是吉姆的功勞。當時的吉姆只想趕快回家。

但是踏上街頭，吉姆發現他最不想去的地方就是自己家，這天他不想獨自一人。但是好像沒人可以約。

他漫無目的地在街上晃，感覺不是很好，一定是感冒惹的禍。手帕為什麼不見了？他要去買衛生紙！

廣場的另一邊有一間雜貨店，那麼晚了還要營業。店裡燈火通明，有幾個看起來很疲累的女店員，唱片開得很大聲，播給角落唯一的客人聽。

吉姆用「我的感冒都是妳的錯」的尖銳語氣問女店員衛生紙在哪，店員轉身去拿，但是要交給吉姆之前猶豫了一下。

店員：你是吉姆‧泰格嗎？
吉姆：對！(皿) 怎樣？
店員：喔！(用看電影明星的眼神望著吉姆) 我今天早上在報紙上看到你的照片，泰格先生。(臉紅) 報導說你的成就多偉大，一切都是你達成的，而且你不想讓人知道。
吉姆：喔。(笑)
店員：你看起來就像照片上一樣。想像本人就這樣走進店裡！
吉姆：呵呵，我不該走進來嗎？
店員：我是說，全國都在講，你是蓋成鐵路的人！我從來沒見過大人物欸。泰格先生，報紙上說的都是真的嗎？大家都在爭論你的鐵橋，你完全不和他們爭，就直接蓋了，因為你知道它不會垮。所以你是鐵路和橋計畫背後的指路明燈，但是你閉口不提，才不管大家知不知道都是你的功勞。

吉姆：沒錯，都是真的。
店員：你好厲害，泰格先生！
吉姆：妳在報紙上讀的事情都記得那麼細嗎？
店員：對啊，所有有趣的事情，大事件之類的，我都喜歡讀。但是我自己身上從沒發生過什麼大事啦。 那請問泰格先生，身為大人物到底是什麼感覺呢？
吉姆：那當個小女生是什麼感覺？
店員：哈哈，還不錯啊。
吉姆：那妳過得比我好多了。
店員：怎麼那麼說──
吉姆：也許妳很幸運，和報紙上那些大事沒什麼交集。哪種事又稱為大事呢？
店員：重要的事啊。

吉姆：什麼是重要的事？
店員：那得你來告訴我了，泰格先生。
吉姆：沒什麼事是重要的。我也不覺得有什麼厲害的，如果妳想知道的話，這輩子還沒覺得那麼不厲害過。
店員：(仔細觀察吉姆) 你累透了，泰格先生，叫他們都下地獄去吧。
吉姆：叫誰？
店員：那些折磨你的人啊。你不該這樣，你都已經成功了，應該要好好慶祝才對，是你應得的。



吉姆：那妳說我該怎麼慶祝呢？
店員：喔我不知道耶，但我想應該弄個奢華宴會，邀請所有的大人物，開瓶香檳，收收禮物之類的──而不是自己一個人出來買面紙！

吉姆：快把衛生紙給我，免得妳等下忘了！至於奢華宴會，妳有想過我今晚可能不想見任何人嗎？
店員：沒有欸，沒想過。但是我能理解為什麼你不想。
吉姆：為什麼？(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
店員：因為沒人匹配得上你啊。
吉姆：是這樣嗎？
店員：我不喜歡人群，大部分人我都不喜歡。
吉姆：我也是，我全都不喜歡。
店員：但是我以為像你這樣的人物，不會知道別人多惡劣，想盡辦法踐踏你利用你。我以為大人物都免於受害，不用被當韭菜。但也許我錯了，也許到哪都一樣，只是韭菜變大棵了。
吉姆：變超大棵。
店員：有趣。我在書上讀過，偉大的人都很不快樂，越偉大越不快樂。好像是真的。
吉姆：比妳想的還真實。倒是妳擔心偉大的人做什麼？妳是哪種英雄崇拜的迷妹嗎？

店員：不然我們要景仰誰？(講一半鈴聲響起) 啊，我們要打烊了(失望貌)
吉姆：去拿妳的東西，我在外面等妳。
店員：(呆) 不是開玩笑吧？
吉姆：不是。

吉姆看著店員衝去員工室，他感到有點愉快──也不知道是哪種感覺，畢竟他的人生原則是不為自己的情感上標籤。吉姆不是沒有和下層階級的女孩子玩過，她們通常都假裝崇拜他，虛情假意[想騙財]，吉姆沒差，反正床上都一樣。但是這個女孩可不是，她是認真的。她是他今晚需要的人。

店員出來的時候穿了一件超醜的大衣，胸前戴的便宜胸針讓整體看起來更俗，小小的帽子上面有填充花朵。但是她抬頭挺胸的樣子反而讓這身裝扮變得很有吸引力。


吉姆：想來我家喝一杯嗎？
店員：(默默點頭) 你今晚不想見任何人，但是你想見我......

他們一起搭計程車時──

店員：我聽過紐約會發生這種事，但是我從沒想過會發生在我身上。
吉姆：妳哪來的？有家人嗎？
店員：嗯，應該吧。
吉姆：什麼叫應該吧？
店員：我和他們切斷關係離開家了。
吉姆：為啥？發生了什麼事？
店員：什麼也沒發生啊，而且什麼也不會發生。我沒辦法忍受。跟你說，我爸很廢，我媽覺得他廢也沒關係。我們一家七口只有我一個有工作，其他人都「太不幸了」。如果我不離開，總有天會和他們一樣廢到骨子裡去。我一句話也沒說就搭火車離開了。還是泰格的火車喔。
吉姆：妳來紐約多久了？自己一個人？想來紐約幹嘛呢？
店員：就是想靠自己做點什麼事吧。我看到紐約城市的照片，就想這些摩天大樓是哪個人蓋的，這人沒有坐在廚房裡整天抱怨又髒又破──我們家很窮，但是沒人想做什麼，因為又不能做什麼。唉我不想談他們。

在吉姆的客廳──吉姆打量著店員，想說她要是多吃點飯身材應該會不錯。她穿著一件破舊黑色連身裙，帶著塑膠手環。她像是逛博物館一樣地參觀吉姆的客廳。

吉姆：妳幾歲？
店員：十九。
吉姆：叫什麼名字？
店員：雪若。
吉姆：坐啊。(沉默地去倒酒，但其實他也沒也特別想喝，在客廳裡踱步，而且享受身旁有個視線專注地跟著他)
店員：泰格先生，是什麼事讓你那麼不快樂？
吉姆：妳幹嘛要管我快不快樂？
店員：因為──要是連你都沒有快樂的權利，誰有呢？
吉姆：我也想知道！(突然理智斷線) 那傢伙沒有發明鐵也沒發明熔爐不是嗎？亨利‧銳登的合金也不是他一個人研發出來的，但是竟然是他的合金？！為什麼他覺得是他的？大家都在用大家做出來的東西，沒有人真的發明任何東西。
店員：(困惑) 可是鐵啊礦的已經存在很久了，只有銳登先生做出那個合金啊？

吉姆：他研發銳合金不是為別的，是為了賺錢。
店員：哈哈，泰格先生在說笑吧，你知道銳登先生賺的錢是他應得的，你自己也是。你好謙虛喔。你、銳登先生、和你妹都是厲害的人。
吉姆：妳覺得我妹是嗎？她是個冷漠的人，一輩子在蓋鐵路和橋，因為她喜歡。既然是她自己愛做，又有什麼好欽佩的？在科州最繁榮的地方蓋鐵路，都沒想過別的地方也很需要鐵路啊？
店員：可是那不是你努力爭來蓋的鐵路嗎？
吉姆：因為那是我對公司和股東員工的責任。但是別認為我愛做。發明這種複雜的合金，也沒想過中華人民共和國連蓋木板屋的釘子都不夠用啊？[哥哥嗆得好]
店員：那又不是你的錯。
吉姆：總有人要去處理那些事吧？世上有很多更為大的人，但是妳不會知道他們，因為他們不會在大家都受苦的時候去發明什麼不會垮的橋。

吉姆：(發洩完後感覺有好一點，喝了一點酒) 很有趣，妳知道黑輪昨天怎樣嗎？聽完廣播臉都綠了，然後低落到去飯店訂套房，請一堆朋友和紅燈區的半數女性人口狂歡整晚。
店員：黑輪是誰？
吉姆：喔，一個愛自做聰明的死胖子。總之妳該看看那群人的反應，超有趣的。還有人說銳登謀殺發明銳合金的人偷走發明咧。呵呵呵。
店員：(靜靜地聽，而且覺得因為是泰格先生說的，所以一定不是她所聽見的那個意思)
吉姆：(坐在扶手椅上面對店員) 我妹明天就要回來了。喔，她一定會覺得自己很厲害。
店員：你討厭你妹？
吉姆：因為她覺得自己很強。她憑什麼？誰有權利覺得自己好棒棒？沒人很棒好嗎。
店員：你又在開玩笑了。
吉姆：我們都是人，醜陋又罪惡的人，我們應該一輩子卑微祈禱被原諒。要是誰覺得自己很棒，不管他做了什麼，驕傲就是罪過。

店員：要是他知道自己做的是好事呢？
吉姆：那他得道歉。
店員：向誰道歉？
吉姆：那些做不到的人。
店員：不懂。
吉姆：妳怎麼會懂。這可是很博大精深的事。況且妳怎麼知道什麼是好事？誰又知道？一切都只是誰的意見而已。妳怎麼知道橋不會倒，或是那裏有座橋？
店員：可是，你蓋的鐵道──
吉姆：噢，鐵道又是何物？只不過是物質上的成就，有什麼重要的嗎？世上有那麼多高層次的事物，只有賤貨才會對那座橋瞠目結舌。妳就知道為什麼偉大的人在這墮落的世界為什麼不快樂！我告訴妳，不快樂是種美德，這代表他是個高尚的人。
店員：可是泰格先生，你擁有一切，最好的鐵路、公司那些──你不覺得很慶幸嗎？
吉姆：才不。
店員：難道你希望橋垮下來嗎？ 吉姆：我沒那麼說！(聳肩，揮揮手)妳不會懂的。 店員：抱歉，我知道我要學的事還很多。

吉姆：我是在講追求超越物質成就的飢渴。
店員：你在追求的是什麼東西？
吉姆：哈，當妳講到東西，妳就回到物質的追求。我是在講一種無法言喻的事.....一種沒人能到達的更高層次精神。
店員：泰格先生，你真的很厲害，覺得自己的成就還不夠好。好有野心喔，我就是佩服你這點。充滿野心，勇往直前，這我能理解。[吉姆亂講聽不懂不怪妳，這斷章取義也.....]
吉姆：妳會學到的。
店員：我會努力。

吉姆開始在想今晚的終點站是他的房間，這女生眼中的不是他，是某種英雄幻影，讓他感到優越，表示這女生那麼崇拜應該很好上。但那種想做的感覺跟眼前有肉不吃可惜的感覺差不多，和眼前女生本身無關。除此之外他超無感。

吉姆：已經晚了，妳住哪？喝完最後一杯我送妳回家。

在店員破舊的合租屋前──

店員：我──
吉姆：怎樣？

店員：喔沒什麼啦！
吉姆：(知道她是想問說以後能不能再見到他，答案是肯定的，但是他沒回答，還因為握有不回答的權力沾沾自喜)
店員：泰格先生，我非常感激你，我是說，如果是別的男人可能會想......我是說，別人可能只是想要那個，但是你不是那種人，你超好的！
吉姆：(靠近店員，微笑) 那妳會嗎？
店員：(趕緊離遠一點) 我不是那個意思啦！天哪，我不是要暗示你或是──(臉紅，轉身跑走)

吉姆站在人行道上，感覺自己做了件好事，感到他對那些在約高線旁邊歡呼的所有人都復了仇。



[做好事的哥哥也有點萌。雖然說一個快四十歲的跑來約十九歲感覺有點]

約高線火車的回程，女主和亨利不發一語各自回到家。但是當晚，女主公寓的門鈴響起，在女主的預料內來人是亨利 [因為除此之外還有誰會來她家XD 還有就是好快！]。

亨利沉默進屋，緩緩地環視四周，這是他這兩年朝思暮想痛苦地納悶到底長什麼樣子的地方。他從容走到扶手椅上坐下，伸直了腿。女主走到他面前，期待等著看他要幹嘛。



亨利：我該說妳那條鐵路蓋得太棒了嗎？
女主： (因為亨利從來沒有直接誇讚過她) [妳為什麼都喜歡找這種不愛誇讚妳的男人啊啊啊]
亨利：我整天都在回答關於妳、約高線、銳合金的未來等等問題。還有數銳合金訂單，現在訂單高達每小時幾千噸。九個月前無人問津，今天還得掛人電話，沒時間聽大家私下來找我說訂單多緊急。妳呢？今天在幹嘛？

女主：不知道耶，我試著聽艾迪的報告，試著遠離人群，替約高線找更多火車，因為原本計畫的時刻表不夠載這三天內累積的業務量。
亨利：今天肯定一堆人想見妳。
女主：嗯，對啊。
亨利：只要能跟妳說句話，他們願意做任何事，對吧？
女主：應、應該是這樣吧。
亨利：記者一直問我妳是怎樣的人。一個當地報社的小弟說妳是個偉大的女性，說如果有機會的話大概會很怕採訪妳。他是對的，他們所畏懼的那個未來是妳創造的，因為妳擁有他們所沒有的勇氣。
女主： (立正站好，用接受責罵的態度來接受讚美)
亨利：他們一直問妳問題，用欽佩的眼神看著山頂上的妳，對不對？
女主：(超小聲) 對。
亨利：他們知道不可隨便接近妳、和妳說話、碰觸妳。他們[像女神般]景仰妳。

亨利將女主一把拉來，女主往前一跪，身軀貼在亨利的腿邊。亨利彎身親吻她。女主神情戲謔地無聲笑著，她的眼半闔，眼中充滿愉悅。

幾小時後，他們躺在女主床上，亨利的手在女主身上遊走，突然間他將女主鎖在他的臂彎裡，他從女主上方彎下身，表情認真。

亨利：那些和妳交往過的男人是誰？(看起來像被這個問題折磨很久，語氣帶著一絲仇恨與痛苦，同時把女主抱得更緊)
女主：除了你之外只有一個人，亨利。(眼神閃過一絲危險，在亨利的眼中似乎是在說，我太懂你了，最好別踩這。)
亨利：什麼時候？
女主：我十七歲的時候。
亨利：交往很久嗎？
女主：幾年吧。
亨利：是誰？
女主：(往後移了一下身體，但是亨利這時貼更近了。) 我不會講的。
亨利：妳愛他嗎？

女主：不講。
亨利：妳喜歡和他上床？
女主：對。

亨利感覺女主知道他的笑聲是在甩他巴掌。他把女主抱得更緊，她的手臂往後扭，胸口緊緊貼著亨利。

亨利：那個人是誰？

女主沒有回應。亨利只好投降，低下頭親吻女主。他那充滿狂野與絕望的抱法似乎希望能抹去那未知競爭者的存在，同時亨利知道女主超喜歡這樣。

[醋勁大發的亨利。這段我在公共場合看到一直科科笑(艸)]

在天空中夕陽映襯下，傳送帶的輪廓移動，將煤運到遠處塔頂，彷彿一無窮盡的小黑桶從地底沿著一條斜線出來。一名穿著藍色工作服的青年將機械上的鐵鍊扣緊，固定在貨車上。

[大家還記得那個丟女主單的器材承包商，後來還用妹妹名義買進泰格股票的，就是他！] 廠房在對街的莫先生正要下班回家，經過就停下來看看。

[沒人在意的莫先生長這樣]


莫：又來了，又一間公司要搬去科州。兩週內第三家欸！而且其他州也差不多，根本像水龍頭漏水，資金就這樣漏去科州！大家都不愛自己的家鄉了嗎？有點忠誠心好吧？這年頭的人都怎麼了？
青年：是機會平等法吧？(繼續固定機械)
莫：啥意思？
青年：我聽說[搬家中的工廠]老闆一年前就想在科州設廠，法條通過計畫就泡湯了。乾脆整個搬去。

莫：這樣不對吧？機會平等法是必要的。但是這些公司在這裡那麼久了耶......都沒有什麼其他法規管管這件事嗎？(搬走的這間公司是莫先生從小看到大的童年回憶，情感上不能接受) 我爸那年代不是這樣啊！我只是個小蝦米，不想去爭什麼，但是這世界到底怎麼啦？欸，你也要一起去科州嗎？
青年：蛤？我？我只是臨時工來幫忙一下而已啦。
莫：他們搬走後你要怎麼辦？
青年：我哪知。看著辦吧？
莫：我在這裡土生土長，我有權利用我爸的方式經營工廠對吧？誰應該來做點什麼。
青年：(還在忙) 做什麼？
莫：你一定也覺得泰格和銳合金飛黃騰達還有這票和懷亞一起去科州淘金的風潮很棒對吧？新聞天天在報。大家都像天天國慶日一樣開心──我不那麼覺得！為什麼大家都要去科州啊？那裏有什麼我們沒有的嗎？
青年：(咧嘴笑) 也許我們有什麼他們沒有的。

莫：科州那麼落後，連政府也很落後，官員很懶，除了法院和警察外，其他人什麼都不做。不為人民做事，不幫誰的忙。為什麼好公司都要搬去那裏啊？這不對吧？我希望科州人可以放過我們。像是那家[女主後來把器材單轉交過去的公司]憑什麼啊？鐵路器材是我們的業務欸，我們先做的，新來的閃邊站。以前有兩條鐵路需要我們，現在鳳都線關了，只剩泰格的鐵路，不公平啊！他們把丹[鳳都線老闆]搞掉了，應該要給他競爭空間吧？[莫先生你不要一直拿磚頭砸腳啊] 還有喔我等黑輪的鐵礦交貨等六個月了，他竟然說不能保證任何事，因為銳合金重挫他們的生意。

莫：不公平，為什麼銳登可以去搞爛別人的市場──而且我也想進一點銳合金，我很需要，但是現在要排隊排很久 [大家記得當初他不想用銳合金各種藉口，女主還付雙倍價找亨利來幫莫先生員工訓練]，只有銳登熟人才有貨，根本歧視，我和其他人一樣需要啊。
青年：我上週人在費城，有經過銳登的工廠，超級忙碌的！還在建新熔爐呢。我們這起碼五年沒看到有人建什麼熔爐。
莫：真該做點什麼。我一個石油產業朋友上週倒閉了，沒辦法和懷亞競爭。太不公平了，他們至少留給小蝦米一點機會吧？應該要限制懷亞的產量才對，不然大家都別幹了。
青年：那你想做什麼？
莫：誰？我？我又不是什麼大人物，沒辦法解決國家級的問題，我只是想賺錢生活。我只知道什麼人該做點什麼──你怎麼稱呼？
青年：歐文‧凱洛
莫：聽著歐文，你覺得這個世界接著會怎麼樣？
青年：你不會想知道。

莫：(嘆氣，扣緊扣子轉身要走) 有些人還是在做事啦，機會平等法通過是第一步，這法條給國家資源與經濟管理局很多權力。然後我聽說有個厲害的人當上國家資源與經濟管理局的專員，我不認識他啦，他叫作衛斯理。[亨利的前白宮線人(已辭職)兼吉姆的狐群狗黨]

[莫先生的口頭禪：不公平！]

女主站在公寓客廳的窗邊，看著紐約夜景。夜已深，城市燈光就像篝火燒盡時的火星閃爍著。



她感到平靜，並希望自己能靜下心好好感受上個月閃電發生的種種。自從回到泰格辦公室後，事情太多，讓她都忘記自己已經結束被放逐的生活這件事。她不記得吉姆有說過什麼，說在意，她也只在意一個人的反應。她打電話去范西斯可待的飯店，只被告知范已經返回南美。

她想起她在超長法律文件上簽名的那刻，約高線停止存在，變回泰格鐵路的北河線──列車人員繼續叫它約高線，女主自己也覺得很難改回來，總覺得改回來有點傷心。

女主甚至心血來潮繞去暗巷裡看看之前的約高線辦公室，沒有為什麼。

女主想起之前半夜在辦公室外晃的[可疑]男子，後來有問亨利是不是他 [亨利表示....]。但她知道不是。

總之，約高線的事已落幕，現在再也沒有死線要趕、高牆要突破、沒有任何威脅或限制了。

女主聽見公寓大門的鑰匙轉動聲，那是她等待的聲音。

亨利用女主給的鑰匙，一如往常地走了進來。他把帽子與大衣往椅子上一丟，身上穿著晚禮服。



女主：哈囉。
亨利：我還在等那個妳不在家的晚上。 [你想去偷內褲之類的嗎]
女主：那到時你就得打電話去泰格辦公室了。
亨利：任何晚上嗎？沒有別的地方？ [就是很想問出什麼時候去競爭對手家就是了]
女主：你在嫉妒嗎，亨利？
亨利：沒，只是好奇感覺會如何。

女主：餐會怎麼樣了？
亨利：還可以，我盡快開溜了。妳為什麼不來？妳也有被邀請。
女主：我不想在公開場合見到你。
亨利：(嘻皮笑臉貌) 妳錯過了很多呢。國家鋼鐵工業協會要是可以的話，再也不會想要經歷千辛萬苦邀請我來當特別來賓了。
女主：發生了什麼事？
亨利：沒什麼啊，只是一堆致詞。
女主：對你來說千辛萬苦？
亨利：不──應該說某方面對，我是真的很想享受這件事。
女主：想喝點什麼嗎？
亨利：好。

女主轉身要去廚房，亨利從後環住她，低頭親吻她的唇。

亨利：別管喝的了，我沒有特別想喝──只是想看妳替我倒酒。
女主：那讓我替你倒酒啊。
亨利：不要。 [你耍什麼孩子氣啊] (笑著陷進沙發裡，伸直腿，雙手環胸) 妳知道，餐會最繁的地方就是每個參加的來賓都希望一切盡快結束。我不能理解這樣的話他們幹嘛要辦？他們絕對不是為了我辦。
女主：那你為什麼要接受邀請呢？你每次都拒絕加入協會。
亨利：我不想拒絕一個和平協議──尤其是我贏了，他們也知道的狀況。我絕不會加入協會，只是以特別來賓身分受邀罷了。嘛，我以為他們是好魯蛇很慷慨。
女主：他們很慷慨？
亨利：妳是打算說我很慷慨？
女主：他們那麼努力阻礙你──
亨利：我贏了，對吧？我不怪他們之前看不出銳合金的價值，只要他們總有一天看出來就好。我知道他們各種膽怯、羨慕嫉妒恨和假掰，我以為那是表面。既然我已經贏了，可以原諒他們的一切。

女主：(笑) [大概是那種幸災樂禍的笑]
亨利：我錯了，我根本就摸不清他們的動機。我不覺得他們有什麼動機。他們不是為了討好我辦餐會，也不是為了公開挽回面子。這餐會根本就辦得毫無來由。他們譴責銳合金的時候毫不在乎，現在也沒有在乎。就像他們聽說銳合金很厲害所以要讚一下，儀式性辦一場餐會，像被某種美好年代的遙遠回聲吸引來的幽靈。讓我無可忍受。
女主：(扳著臉) 那你還不覺得你很慷慨！
亨利：(抬起頭看女主) 妳幹嘛生氣？
女主：因為你想享受這場餐會......
亨利：大概我活該，我不該抱期待，我不知道我想要什麼。
女主：我知道。
亨利：我從來不喜歡那種場合，但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期待這次會不一樣。我赴宴時覺得銳合金改變了一切，甚至連人也改變了。
女主：對，亨利，我懂！

亨利：反正，不該在那種場合尋求任何事。妳記得嗎？妳說過宴會是給那些有東西慶祝的人。
女主： (愣，她從來沒和亨利討論過那次亨利家宴會的事[陰]情[影] 詳情請看第一部(1) ) 我記得。
亨利：我懂妳的意思，那時候就懂。(看向女主，女主趕緊低頭) 最糟的不是別人的侮辱，而是稱讚。他們今晚吐出的那些，噁。尤其是他們說大家──小至城市大至全世界多需要我。看起來他們對榮耀的概念是大家多需要他們。我沒辦法忍受需要我的人。妳需要我嗎？
女主：超級。
亨利：(大笑) 妳的需要不是我說的那種需要，不是像他們那種說法。
女主：我是怎麼說的？
亨利：像個商人──為想要的東西付出代價。他們說得像乞丐拿錫杯當作討錢籌碼。
女主：我......有付出代價？
亨利：別裝乖，妳懂我的意思。
女主：對 (小小聲，露出微笑)

亨利：齁，他們都去死！(愉悅的語調，伸直腿，在沙發上放鬆) 我是個不及格的公眾人物。不管怎樣，現在都無關緊要。不用管他們，他們不會管我們。前途一片清爽。下個任務是什麼，副總？
女主：銳合金跨洲鐵路。
亨利：什麼時候要？
女主：明天早上。但是三年後的今天我才會得到它。
亨利：妳認為三年內可以建成？
女主：如果約高......北河線的業務一直都和現在一樣不錯的話。
亨利：會更好的，這只是個開始。
女主：我已經寫好工程計畫了。
亨利：好，妳隨時想開工都行。[萬能亨利模式]
女主：我會邊換新的邊把舊鐵道移到支線。三年後你就能搭火車一路銳合金鐵道去舊金山，看有沒有人到時候在那給你辦宴會 [妳不要那麼酸]
亨利：我原本的計畫是三年後我會在三個州各自設廠。

女主：那機會平等法呢？
亨利：妳不會認為它三年後還會存在吧？[亨利準備砸重金遊說]
女主：希望如此。
亨利：我過去幾週忙爆，要啟用那些新蓋的熔爐，但現在沒事了，運轉良好中，我終於可以放輕鬆點。在辦公室耍廢，看訂單滾滾而來，玩誰是我朋友的遊戲......妳們最早去費城的班車是幾點？
女主：我不知道欸。
亨利：妳不知道？副總是做來幹嘛的？我明天七點要到工廠。
女主：第一班應該是五點半。
亨利：妳要五點半叫我起床還是要叫列車等我到了再出發？ [你耍什麼大牌啦]
女主：我會叫你。(女主看著亨利，剛進門的時候看起來很累，現在反而神采奕奕)
亨利：(語調從耍賴皮轉為認真) 為什麼妳不想在公共場合見到我？
女主：我不想參與你的公開生活......

亨利：(沉默一會) 妳上次度假是什麼時候？
女主：大概兩三年前吧。
亨利：妳做了什麼？
女主：去山裡度假一個月，一週就回來了。
亨利：我也做過差不多的事。(越躺越平在沙發上盯著天花板) 我們一起去度假吧！開我的車 [就是那台經過順便買的超跑] 去晃個幾週，哪都可以，開去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不看報紙、不接電話──這樣就不關公開生活的事。
女主：(站起來，走到沙發旁邊低頭看著亨利，努力不要表現太開心) 好吧。你什麼時候想去。
亨利：星期一早上。

女主轉身要走，亨利把她拉過來，讓女主撲在他身上。對女主又親又摸。

女主：(低聲) 你還說我不需要你。

女主爬起來，把臉上的頭髮撥開。見到亨利瞇著眼盯著她的胸部看，才發現她的內衣肩帶鬆了，她伸手要去調整，亨利則把她的手拍開。

女主微笑 [「好喔你有精神了想玩是吧」那種微笑]，緩緩地走到房間的另一邊，倚著桌子。是亨利喜歡的亂糟糟模樣。

亨利：(坐了起來，打量著女主) 妳說妳想要跨洲銳合金鐵軌對嗎，副總大大？要是我不給妳呢？我現在可是能隨意選顧客也能隨意開價的喔。要是一年前，我說不定會要求妳和我上床來作交換。
女主：我還希望你這麼要求呢。
亨利：妳真的會答應嗎？
女主：當然囉。
亨利：像做生意那樣，一個交易？
女主：你是買主的話肯定會想這樣吧？
亨利：妳真的會答應？
女主：(小小聲) 對啦。

亨利：([開心地]走過來抱住女主親吻她) 對了，那條手鍊後來呢？
女主：(因為他們從來沒有再提過那條銳合金手鍊，女主花了一點時間冷靜) 還在我這啊。

亨利：我想要妳戴著。
女主：要是被人看到的話，你會比較慘喔。
亨利：戴著。

女主去拿手鍊，交給亨利。亨利替她戴上手鍊。戴上的那一刻，女主低頭親吻亨利的手。

[閃給你們死的一段]

地表在引擎蓋下淌流。山丘間蜿蜒而出的公路，一座搖搖欲墜的橋樑橫跨在草木汪洋之上。汪洋輕柔地波動著，散發著黃色和橙色的浪花，在晴朗的藍天下閃閃發光。在如明信片的色彩中，車的引擎蓋看起來像是珠寶商的傑作，太陽的光輝映在鋼上，黑色的琺瑯反射著天空。

女主斜靠在車窗角，腿伸向前方；她喜歡車座位寬敞舒適的空間，喜歡溫暖的陽光灑在肩上；她覺得鄉間景色很美。



亨利：我想看見的是廣告牌。 [你別煞風景]
女主：廣告什麼？推銷給誰？過去一小時內我們沒看見半台車或房子。
亨利：妳看那條路，是條牢靠的好路。建造者有充分的理由期待它將會有不少車流量。 我不喜歡這個樣子。
女主：我也是 (微笑) 常聽人抱怨廣告牌破壞景色。嗯，這裡有沒被破壞的景色供那些討人厭的人欣賞。

女主想起他們剛開始開車旅遊的時候──

亨利：休假都得漫無目的的休嗎？
女主：(笑) 不會啊，你想去看哪家工廠？
亨利：就是.....有個廢棄的礦場，說礦已經採光了。

然後他們就開去看礦場。
亨利：採光了？開什麼玩笑，讓我來給他們看看這個地方能踩出多少礦賺多少錢！要是找得到對的人，我明天就把礦場買下來。
[活在大躺平大缺工時代的讀者我表示，有夢最美啊亨利]

隔天他們開車南下的路上，亨利又想到礦場。
亨利：啊不行，我得等到他們廢除機會平等法。況且能經營那個礦場的人不需要我教。需要我的人則根本不值一文。
[果然人都是睡一覺之後腦袋比較清醒W]

女主與亨利會聊工作，但幾乎不會討論到他們的關係，畢竟這是身體力行就可以確認的事，她還戴著銳合金手鍊呢。

亨利倒是很厭惡在汽車旅館簽「史密斯先生與太太」，他厭惡欺騙的必要性，但是旅館接待員看起來像是知道怎麼一回事卻又不關心的態度，讓女主覺得大家都是共犯結構。

兩人獨處親密的時候，這一切都無關緊要了。

他們開車經過一些小鎮，女主總覺得哪裡感覺怪怪的，後來發現原來是想念剛刷好的油漆。這些房子未免太破爛了，像是懶得把西裝燙平更缺乏站直動力的人。街上的人盯著亨利的閃亮超跑，不是因為稀有，而是因為看起來像異世界來的景色──街上其實也沒什麼車，不少小鎮還在用馬。女主這時記起「馬力」的真實字面意義，並且實在不想倒回那時代。

有一次他們停在平交道前，當地骨董級老火車從山丘後吐著黑煙駛來。

亨利：噗嗤。
女主：天哪，亨利，一點都不好笑！
亨利：我知道。

又開車開了一小時後──

女主：亨利，你能想見泰格彗星號用那種燒煤火車頭嗎？
亨利：妳怎麼了？振作點。
女主：抱歉，只是我一直在想有新鐵道和你那些新熔爐又如何，如果我們不能速速找到人來生產柴油火車引擎......
亨利：尼森先生[亨利買超跑的車廠老闆]是不錯的人選。
女主：要是他找到辦法開新廠的話。他也花了不少錢在投資約高線。
亨利：結果那變成一個很優的投資，不是嗎？

女主：是，不過這還是耽擱到他了。他現在可以去開新廠，但是找不到人買機具。得到的只有承諾和更多耽擱。他現在在全國各地翻遍垃圾一樣的舊廠房找地方設廠，如果他不快點──
亨利：他會的，現在誰能阻止他？
女主：亨利，我想去一個地方。
亨利：當然，哪裡都行。妳想去哪？
女主：威州在我爸的時代曾經有家很讚的車廠。我們曾經有火車支線通到他們那邊，但是大約七年前──他們關廠的時候──就停運了。也許那邊還留有尼森先生能用的機具。別人大概不會注意到這個被遺忘的地方，因為[除了停運的火車外]沒有路通到那。
亨利：[萬能模式] 我來找，那個廠叫什麼？
女主：二十世紀汽車公司。
亨利：喔，那是我小時候最讚的車廠之一。我記得他們關廠的狀況有點奇怪......忘記怎麼一回事了。

[在那個沒有估狗地圖的時空] 他們問了三天才找到那條荒廢的路，現在則在充滿枯黃葉子海的路上朝二十世紀汽車公司駛去。

女主：亨利，要是尼森先生發生什麼事該怎麼辦？
亨利：為什麼他會發生什麼事？
女主：不知道，但是兌‧山德就──他消失了，他的公司也吹了[大家記得之前艾迪碎碎念有說他們要找造飛機的兌來製造火車引擎]。其他廠也沒有生產柴油引擎的條件。我已經不再信誰的承諾了。況且沒有火車引擎的鐵道又能如何呢？
亨利：不只鐵道如此。

一路上滿滿的葉子，N公里長整路的葉子，各種植物的葉子，在風中搖擺，像是在慶祝土地富饒。

亨利：(笑)我開始喜歡上荒野了──沒人探索過的新大陸。
女主：(點頭) 土質看起來不錯，看看那些植物長多好。是我的話大概會把那邊樹林清掉蓋一個──

他們看見一座被荒野吞噬的廢棄加油站，便笑不出來了。

接下來兩人都不再去想這荒野底下還埋了什麼。

沿著某座山丘轉個彎後，路就消失了。地上剩下一些水泥塊與一團泥濘。遠處的丘上立著一根歪歪的電線桿，像是墳上的十字架。

用低檔開泥巴路三小時外加爆了一個輪胎之後，他們來到山谷中的小村。

小村僅剩的幾棟房子曾經是工業園區的一部分，能搬得幾乎都搬走了，但少數人留了下來。搬不走的結構被掏空，就像大家盲目地肆意取用，不在意未來如何。民宅散布在廢墟中。水泥學校建築像是個骷髏，沒有玻璃的窗是眼窩，暴露的鋼筋是僅剩的幾根頭髮。

遠方的山坡上，是二十世紀汽車公司的廠房。高牆屋頂線條與煙囪整齊，看起來像座碉堡。要不是銀色的水塔歪了，工廠看起來就像是完好如初。

他們找不到通往工廠的路，便開向鄰近一棟民宅。聽見車聲，一名老婦人蹣跚地走了出來。

婦人體型佝僂浮腫，光著腳，穿著麵粉袋縫的衣服 [喔喔懷念的美國麵粉袋衣啊]。她望著亨利的車，不驚訝不好奇。是個失去除疲憊外所有情感的空洞凝視。

亨利：請問能好訴我到工廠的路嗎？
婦：..........什麼工廠？
亨利：(指著山坡上) 那個工廠。
婦：它關了。
亨利：我知道它關廠了，但有路過去嗎？
婦：不知。

亨利：任何一條路？
婦：樹林裡有一條。
亨利：車能開上去嗎？
婦：大概。
亨利：走哪條路最快？
婦：不知。

婦人身後的房子破爛失修，幾名穿著襤褸的兒童聚在門後。

亨利：這裡離工廠有幾公里遠？
婦：二十公里.....大概十公里。

亨利：那離附近的鎮多遠？
婦：附近沒有鎮。
亨利：哪裡總有別的鎮存在吧。我是要問多遠。
婦：對啊，哪裡應該有些鎮。

婦人的屋子旁邊，廢棄的電線上正曬著破舊的衣服。幾隻雞在菜園裡覓食，有一隻還站在一截水管上休息。兩隻豬在泥濘中打滾。



遠處傳來尖銳的聲音，有個男人正用滑輪從公共井中打水，慢慢沿著街道走來。他提著兩只看起來對他的細手臂來說太重的水桶。他走近並止步，望著車子，目光在陌生人身上瞥來瞥去，顯得猜疑而神秘。

亨利：[此時已經放棄，打算花錢消災](拿出一張十美元鈔票) 請問到工廠的路要怎麼走？

男：(面無表情盯著鈔票) 我們這裡用不到錢，都是以物易物。
亨利：那你和別鎮的人怎麼交易？
男：我們不去別鎮。
亨利：感覺你們這邊的生活很困難哪。
男：關你啥事？
亨利：沒事，只是好奇。為什麼你們留在這裡？
男：我爸以前在這裡開了一家小超市，但是後來工廠關了。
亨利：為什麼你們不搬走？
男：搬去哪？
亨利：別的地方。
男：幹嘛呢？

亨利：聽著，你能告訴我們到工廠的路嗎？
男：路很多啊。
亨利：[感覺很崩潰] 有車能開過去的嗎？
男：我想有吧。
亨利：哪一條？
男：嗯，你往學校那邊開過去左轉，一直走到你看到一棵彎彎的橡樹，那裏有一條路上去，通常只要兩週內沒下雨就可以走。
亨利：上次下雨是什麼時候？
男：昨天。
亨利：還有別條路嗎！
男：不然你可以走牧場那邊，穿過森林，有條不錯的路，直直通往河邊。
亨利：有橋可以過河嗎？

男：沒。
亨利：還有別條路嗎？！
男：如果要車子可以走，還有一條，是鋪柏油的路，就是開到學校那邊右轉......
亨利：但是那條不通到工廠對吧？
男：對，不通往工廠。
亨利： 好吧，我想我們得自己找路過去。



當亨利啟動引擎的時候，一塊石頭飛來把擋風玻璃砸裂。一名衣衫襤褸的小孩邊笑著尖叫邊消失在轉角。亨利忍住罵髒話的衝動。男人和婦人則只是杵在原地看著一切發生。

女主一直在觀察婦人，感覺她的狀態不是年歲造成的，說不定是懷孕。是空洞的眼神和下垂的肩膀讓她顯老。

女主：(問婦人)妳幾歲？
婦：三十七。

開走一段距離之後──
女主：亨利，那女人只比我大兩歲！(嚇)
亨利：對啊。
女主：他們怎麼會變這樣？ [生幾個小孩可以把任何人變那樣，選我正解]
亨利：誰是約翰‧高特？ [怎麼你也來]

他們離開那座小村前的最後一幅景象，是一個[亨利念念不忘的]廣告牌，廣告在破破爛爛褪色的狀況下還看得出是什麼──是個賣洗衣機的廣告。

兩小時與四公里之後，他們抵達二十世紀汽車公司的廠房。在他們爬上坡時就知道這趟旅途是徒勞。生鏽的鎖掛在門上，但窗都破了，開放野生動物與落葉進入。

工廠許久前就被搬空了，只剩廢棄物。他們在廠房大廳裡止步，一道光斜斜地從天花板的縫隙照進來。一隻鳥穿越鋼樑飛了出去。



女主： 我們最好還是仔細找一遍。你去看主要廠房，我去周邊建築。我們快去快回。
亨利：我不喜歡讓妳單獨一人亂晃。不知道那些地板或樓梯夠不夠安全。
女主：拜託，只是個工廠。我們快點弄完，我想早點離開。

女主穿過寂寥的工廠外院，開始搜索。

讓女主停下腳步的是個曾是實驗室的房間。一卷線圈從垃圾堆中突出。是種特殊的線圈排列，看起來似曾相識。線圈卡著無法移動，似乎是某個埋在垃圾堆中物體的一部分。

實驗室有很多電源插座、粗電纜、鉛導管、玻璃管、沒有架子或門的櫥櫃。垃圾堆中有大量的玻璃、橡膠、塑料和金屬，以及曾經是黑板的深灰色片狀板條。地板上乾燥的紙屑發出乾燥的沙沙聲。還有一些不是這個房間的主人帶來的東西的殘餘：爆米花包裝紙、一瓶威士忌、雜誌。

女主跪下來，開始在垃圾中挖掘線圈。最後她手破皮，全身沾滿灰塵地站起來，看著那個曾經是個引擎的物件。



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引擎，女主仔細檢視著它，在腦海中搜索所有的引擎知識。看起來像電動引擎，不知道是燒什麼燃料呢？絕對不是蒸氣或石油。

[竟然想不到，就趕快來找找看有沒有使用說明] 女主又趴在垃圾堆找了找，才發現一疊打字機寫的文件，雖然又乾又黃又沒頭沒尾，但是文件的確描述著這是啥東西。

亨利在工廠的發電機房遠遠聽見女主尖叫他的名字，立刻趕了過去。找到女主的時候發現她站在垃圾堆哩，絲襪破了，手在流血，全身都是灰塵，手中緊握著一卷破紙。[亨利表示]

女主：亨利，這看起來像什麼？
亨利：妳受傷了？發生什麼事？
女主：噢別管我了，我沒事。看這個 (指引擎) 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亨利：妳對自己做了什麼？
女主：我只是把它挖出來。我沒事啦！
亨利：妳在發抖耶。
女主：你很快也會。亨利，看看它！仔細看然後告訴我你看見什麼！
亨利：(聽話地去看，皺眉) 是個很怪的引擎。
女主：讀這個。(把使用說明塞給他)
亨利：天哪。

女主：(超亢奮)我一開始發現這個線圈。因為我以前有看過這種設計，是本舊書裡的內容。那本書說有一段時間人們在思考這個問題——他們做研究，花數年時間實驗，最終放棄了。這個概念被遺忘了好幾世代。我沒想到今天還有任何活著的科學家會想到這點子。但有人想到了。有人現在已經解開謎底了！你明白嗎？以前人想發明一種可以從大氣中提取靜電、轉化它並在行進中創造自己動力的電動機。但他們放棄了。
亨利：(點頭但沒有笑，陷入一種不太看好的沉思)
女主：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這是自內燃機以來動力機械領域的最大革命——甚至更大！誰還會想用柴油機？誰還會擔心油、煤或加油站？一個自發電機，只需幾滴燃料，能源無限。有史以來最環保快速便宜的運輸。你懂這將對交通系統的影響嗎？大約一年內就能實現。
[二十一世紀聽綠能氫能在唬爛聽到現在的讀者表示]

亨利：誰發明它的？又為什麼被留在這裡？[不是失敗品的話理所當然會想搬走吧，亨利保留著冷靜頭腦與常識]
女主：我們會找到答案。
亨利：如果妳找不到發明這引擎的人，妳有辦法依照現有資訊重新組裝嗎？
女主：(想了一陣) 不行。
亨利：沒人有辦法。發明者是做到了，如果他記錄沒錯。這是我看過最偉大的發明，但我們沒辦法讓它再度運轉。
女主：我會找到他的，就算要我放下手邊的一切。
亨利：如果他還活著。
女主：為什麼你要這樣說？
亨利：我不覺得他還活著，不然為什麼會把引擎模型擺在這垃圾堆裡任其腐爛？有誰會拋棄這樣的發明？如果他還活著，妳幾年前就會得到自動發電火車引擎了，根本就不需要去找尋這人。
女主：我不覺得這個模型是那麼久以前製造出來的。
亨利：(低頭看紙) 大約十年前，或許更久。

女主：我們得找到他，或是找到認識他的人。很重要──
亨利：我不認為我們找得到他。沒有人能重新組裝這引擎，缺的東西太多了。這只是個有價值的線索，但得需要千萬中選一的天才頭腦才行。妳能想像現代的發動機工程師來設計它嗎？
女主：不能。
亨利：現在已經沒有一流的工程師了。似乎是個黃昏產業。
女主：亨利，如果這個引擎做得出來，你知道它對世界的意義嗎？
亨利：(笑) 大概每個人都增壽十年吧──如果妳想想多少產品能變更便宜，多少人能不用做吃重的工作，薪水能多買多少東西。 別說火車，那汽車輪船火車引擎呢？發電廠？那樣能源會變得便宜，家家戶戶都能有一顆電燈泡，連剛才那個村裡的人也是。[活在二十一世紀核能/綠電時空的讀者們表示]
女主：大概？肯定如此好嗎。我要找到這個發明家。

亨利：我們可以試。(從地上站了起來，玩笑口吻) 那個就是約高線的火車引擎。[然後進入萬能亨利模式] 首先，我們看能不能找到他們的人事處，看有沒有研究人員的名單。我不知道現在誰是工廠的所有人，但我想所有人應該很難找，不然不會讓工廠變這樣。之後我們搜搜實驗室區域的每個房間。最後再派幾個工程師來這裡細細調查。
女主：亨利，那個引擎是這裡最有價值的物件，但是卻被留在垃圾堆，沒人認為它有那個價值。
亨利：那就是讓我害怕的地方。

人事辦公室裏面除了被打碎的玻璃外，什麼都沒有。他們又回到引擎室，從垃圾堆裡挖出有可能是引擎一部分的碎片。引擎重要的部分已經被取走，剩下的空殼大概沒人感興趣。

女主越弄越生氣 [大概肚子餓了<不，那是你]。等他們弄完時天都黑了。

女主：它能讓整個國家像著火一樣地活絡起來耶──嘎嘎啊。
亨利：又怎麼了？
女主：(不講話)

亨利往外看去，遠方山谷深處，夜色漸深，微弱的燈光顫抖著，那是羊脂蠟燭的微弱光芒。



[第九回完]

+第十回+
檔案廳職員坐在一樓辦公室的桌前，檔案櫃上積滿灰塵，這裡幾乎沒有訪客。他望著窗外停在泥濘廣場上的那輛閃亮超跑，這廣場曾是繁榮縣城的中心。他用淡淡悵然神情看著面前兩位陌生訪客。
職員：上帝救人喔，小姐！沒人知道現在誰是那座工廠的主人。我猜大概永遠不會有人知道。
女主：為啥？
職員：(指著那邊從檔案櫃中翻出來的一大疊紙) 法院得把所有權判給誰，我不覺得有哪個法院作得到──如果有哪個法院有審到這個案子的話，機率太渺茫了。
女主：啥？發生了什麼事？
職員：[咳咳] 二十世紀汽車公司被賣掉的時候，賣了兩次，同時賣給兩組人馬。那個時候可是大醜聞哪。但是現在就只是一疊紙，還在等上法院。
女主：能告訴我事情經過嗎？

職員：最後一個合法的持有者是威州的人民貸款公司，發貸款很隨便。後來倒閉之後老闆人間蒸發，把汽車公司賣給南達州的誰，同時還抵押給伊州的某銀行。當那些人都跑來討債時，發現工廠裡面的機具都被掏空變賣，誰知道啥時賣給誰了。所以嘛現在就是南達州的人和伊州銀行在互告，但誰都沒辦法營運工廠──如果還有什麼可以營運的話。
女主：貸款公司老闆賣掉工廠之前有營運嗎？
職員：天哪怎麼可能，小姐。他不是那種會去營運什麼的人好嗎？他不想賺錢，只想榨錢──至少他比任何人都從那工廠榨出更多錢啦。
女主：那工廠的紀錄呢？像是生產紀錄、作業紀錄......人事紀錄？
職員：喔，都沒有留下來啦。後來自稱工廠主人的傢伙都來搶東西，法院就算有派人來上鎖，但是誰管啦。紙本那種東西後來應該給附近嚴鎮的人拿去生火用了吧？
亨利：這裡有人曾經在工廠工作嗎？

職員：沒有，先生。工廠員工當年都住在嚴鎮(工廠邊的小鎮)。
女主：全員都是嗎？工程師也是？
職員：是，那是工業園區。他們很久以前都走光了。
女主：你記得任何員工的名字嗎？
職員：不記得。
亨利：最後營運工廠的人是誰？
職員：我不知道耶，先生。自從創始人嚴先生十二年前過世後，工廠換手太多次亂七八糟。
亨利：那你能給我們在那之後的持有者名字嗎？
職員：抱歉先生，我們舊法院三年前前失火，所有的舊紀錄都燒光了。
亨利：你不知道這個貸款公司老闆從誰那裏買下工廠的？
職員：這我知道，是巴空市長。至於他又從誰那買來的我就不知道了。

亨利：巴空市長人在哪？
職員：就在這座城裡。
亨利：感激不盡，我們這就去問他。
職員：先生，請問你們在找什麼？
亨利：我們在找一個失聯的老朋友，他曾經在那座工廠工作過。

巴空市長靠著椅背，髒襯衫下的胸腹形成梨形。房子外的空氣中同時充滿陽光與灰塵。他揮揮手，手指上的大又廉價的黃玉戒指閃著光芒。

巴：沒用的小姐，在這附近打聽只是在浪費時間。工廠員工都走光了，沒人記得他們，剩下的人都是廢物，包括我這廢物市長。也沒有工廠記錄下來，如果妳是想找這個，放棄吧，就像在暴風裡追著一片樹葉。在這年代那些廢紙有什麼用？做人要實際。
巴：沒錯，是我把工廠賣給貸款公司的，老闆是個好人，沒錯他是有點偷雞摸狗，但誰又不是如此？但他這次做得有點過度了，我沒料到他聰明到不犯半條法──不管那在我們這時代的意義是啥。(笑) 你們應該不是徵信社派來的吧？就算是也沒差，我和貸款公司老闆沒私下勾結，沒做別的交易，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巴：(嘆) 我真是喜歡那傢伙，真希望他繼續留著。他人不壞，只是聰明了點。有些人被抓到有些人不會，差別只在這裡。
巴：不，我不知道他要拿工廠幹嘛。他給我一個不錯的價錢，算是幫了我一個忙。我沒有給他壓力要他買啦，不需要那樣，我之前也給他不少好處。有些法律就像橡皮做的，以市長的權力就是能替朋友把它們拉開點。這不是唯一在這世上致富的方法嗎？(望向亨利的超跑) 你們一定懂得吧？
亨利：你剛剛在講工廠。(努力控制不要爆氣)
巴：我容忍不了的，是那些一直講原則的人。能吃嗎？在這崩壞的時代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實質的資產，畢竟我可不打算一起沉。讓他們去帶著他們的想法和原則，我拿我的工廠，我只求三餐溫飽。
亨利：你為什麼要買那座工廠？

巴：人為什麼要買生意？當然是為了要從中榨出每一分錢。我看到好機會就會知道，這是法拍案子，沒什麼人想買。所以我便宜買下來，兩三個月後脫手，是個聰明的交易。我不覺得哪個大老闆能做這麼好的生意了。
亨利：當你買下工廠時它還在營運嗎？
巴：已經關門了。
亨利：你有打算要重新營運嗎？
巴：我？才沒有，我是個很實際的人。
亨利：你記得任何在工廠工作的人嗎？
巴：從來沒見過他們。
亨利：你有從工廠中搬走了什麼東西嗎？
巴：這個嘛，我跟你講，我看了一圈，然後我很喜歡嚴先生的辦公桌，堅固的木桌，我就搬回家了。然後哪個公司高層，在員工浴室裡有個漂亮玻璃美人魚浮雕的淋浴間，超藝術的，我也把它搬回我家。畢竟是我的嘛，我有權利把值錢的東西搬出工廠。
亨利：當你買工廠的時候，是從誰手上被法拍的？

巴：喔，那是那個社國銀行倒閉，牽連了我們整個威州──一部分是真的死慘。有人說是那個汽車公司害死銀行的，不過也有人說那是壓死駱駝的稻草，因為這家銀行在四個州都有爛投資。那時的負責人是勞森先生，人稱善心銀行家。他幾年前在這裡可有名了。
亨利：勞森先生有營運工廠嗎？
巴：喔沒，他只是貸了太多錢給工廠。工廠倒閉時他就一起死，三個月後銀行也一起倒了。(嘆) 那真是影響附近居民很大，大家的存款都放在社國銀行。(指著對街的清道婦) 看那女人沒？以前曾經是受人尊敬的家族，她老公經營一家乾貨店，一輩子未家計打拚存錢給老婆養老，而他過世時的確是做到了，只是錢存在社國銀行。
亨利：工廠倒的時候你知道是誰在營運工廠？
巴：是一個叫做聯合服務公司的企業，就像草菇一樣突然冒出來又突然消失。
亨利：那個公司的成員有誰？

巴：誰知道呢，你可以試著去找他們，試試看啊。
亨利：勞森先生人在哪？
巴：他啊？他過得還不錯，在華盛頓找到一份工作，好像在那個經濟計劃與國家資源局。
亨利：(站起身) 謝謝你的資訊。
巴：不客氣，朋友。我不知道你在找什麼，但我要說，放棄吧。那座工廠已經沒剩下什麼了。
亨利：我說過我們在找一個朋友。
巴：肯定是個很好的朋友吧，如果你們都這樣來找了，你和那個不是你老婆的小姐。
亨利：(臉色氣到發白) 把你的髒──
女主：(趕快站到兩人中間)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他老婆？
巴：小姐，這輩子我看多了。已婚人士和對方對看的時候不會想著晚點要在床上幹嘛。在這世界上，妳要嘛衛道人士，要嘛享受人生，兩者不可兼得，小姐。
女主：(和亨利說) 我問他一個問題，結果他給我一個說教解釋。

巴：小姐，給妳一個忠告，去雜貨店買個便宜戒指戴著，不能瞞天過海，但至少聊勝於無。
女主：謝謝，再見。

兩個人上路開了一段距離之後。
亨利：戴妮......我很抱歉。
女主：我不覺得有怎樣。(等亨利冷靜下來) 別氣一個說實話的人。
亨利：那件事實不關他的事。
女主：他的觀點也不關我們的事。
亨利：我無法從那無恥的東西保護妳。
女主：我不需要被保護。(一陣沉默) 亨利，當你把怒氣控制下來之後，明天或是下周，想想他講的東西，看你能不能從中認出什麼東西。

又過了一段時間。
亨利：我們沒辦法打給紐約派工程師來搜工廠，我們不能在這裡和他們會合。我們也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我們一起找到這個引擎，我差點都忘了。

女主：等我們找到電話，讓我打給艾迪，我叫他派兩個泰格工程師來。我單獨在這裡度假，他們只需要知道這些。

找到電話之後，和艾迪通話中。
艾迪：天啊，戴妮妳人在哪裡？
女主：威州，怎？
艾迪：我不知道怎麼聯絡妳，妳最好現在馬上回來。
女主：發生什麼事？
艾迪：還沒發生，但是事情已經醞釀中，妳最好現在就來阻止他們，如果妳可以的話。
女主：到底什麼東西？
艾迪：妳沒看報紙嗎？
女主：沒。
艾迪：電話裡不好講，沒辦法講很細。戴妮妳會覺得我瘋了，但是我想他們在計劃要搞死科州。

女主：我馬上回去。

泰格大樓底下的花崗岩層中，曾經有許多交通繁忙的支線隧道，隨著時間向乾涸的河床被廢棄，只剩幾盞藍燈與生鏽的鐵道。

女主把找到的引擎藏進一間曾經用來放備用發電機的地下室。她並不信任泰格那些廢廢的年輕男研究員，因此只讓兩個她最信任的工程師知道這件事，並派他們去威州的工廠調查。

當工人把引擎搬進地下室安置好離開後，女主手握鑰匙，停在鐵門外，感到這是個該做出決定的時刻。

女主的辦公車廂停在泰格總站的月台，是前往華盛頓列車的最後一節車廂。她原本約了要和勞森先生會面，但告訴自己如果事情太多大概得取消了。她得去戰那些艾迪求她去戰的東西。

至於到底該怎麼戰，這場戰鬥沒有規則、沒有武器，也看不出該怎麼戰。只能用無助來形容。

火車工程師工會要求限制約高線時速不能超過一百二十公里。

鐵路列車員和制動員工會則要求所有貨運列車不得超過六十節車廂。

科州鄰近的四州都在要求科州的班車數不能超過任何鄰近州的班車數。

一個黑輪領頭的組織要求通過生計保護法，也就是說銳合金產量必須等於或低於任何一間規模相當的煉鋼廠。

連莫先生(丟女主的銳合金單然後又在抱怨亨利都不賣銳合金給他的那位)也弄一個組織要求要通過平分法讓大家都有等量銳合金可以用。

還有人要求通過公共穩定法禁止東岸的公司移往內陸的州。

衛斯理 (就是原本是亨利的白宮線人，後來機會平等法一過立刻辭職去當經濟計畫與國家資源局專員那位) 現在是經計國資局首席專員，發了很多聲明，不知道在講啥鬼，但是出現多次的關鍵字是「緊急時刻特權」與「失衡的經濟」。

艾迪：(哭腔) 他們憑什麼？
女主：(趕快跑去找哥哥) 吉姆，我做好我份內的事，該你出場了，快去阻止他們！
吉姆：(視線飄走) 國家經濟這種事不是看妳方便就好。
女主：我又沒有要管國家經濟，我是要管國家經濟的人不要來管我！我們還有鐵路要經營──我只知道如果鐵路癱瘓國家經濟會怎樣。
吉姆：我不覺得我們需要緊張。
女主：吉姆，需要我解釋給你，約高線是唯一讓我們不倒閉的收入來源，每張票每個貨櫃我們都很需要。火車頭都已經不夠用了，還要減速減班車你覺得會怎樣？

吉姆：工會的觀點，那麼多鐵路關閉、那麼多人失業，他們覺得北河線那要高速行駛不公平，別的地方也要分到列車讓大家都有工作。他們覺得只有我們拿好處不公平。
女主：誰要分？他們想分有要付出什麼嗎？誰要開兩班列車做一班就能完成的工作？哪裡找火車頭和車廂？泰格也倒掉之後這些人要幹嘛？
吉姆：我完全打算保護我們公司的利益。
女主：你要怎麼做？毀掉科州後還能怎麼做嗎？
吉姆：看起來我們在擔心給別人擴展生意的機會前，應該要先關心那些勉強生存下來的人。
女主：如果毀掉科州，還有什麼東西能讓那些搶匪用來生存？
吉姆：妳每次都很反對讓社會進步的措施欸。上次也說反狗咬狗條約會爆炸，結果根本沒事啊。
女主：那是因為我救了你，你們這些白癡！這次我救不了你了啦。你們自己看著辦。

站在地下室內，這一切對女主來說都太不真實了。她沒辦法替吉姆打這場仗。面對不知道有什麼動機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的人，連邏輯也派不上用場。就交給吉姆了。想到這裡只感到一陣惡寒。

女主看著眼前的引擎空殼，超想找到製造引擎的工程師，依靠他告訴自己該怎麼做。那麼聰明的頭腦一定知道要如何贏這場仗。[喔喔又要開新攻略對象囉]

是選擇的時刻，她該花時間去爭幾節車廂多少時速嗎？低效率做事她實在不OK。

女主離開地下室，搭上去華盛頓的列車。

亨利鬥不過那群想修法的傢伙。要嘛和他們拚了，要嘛管好煉鋼廠，只能二選一。

他的鐵礦訂單沒收到，拉金(就是之前亨利把鐵礦廠賣給他的朋友)沒給半個解釋。把他叫來辦公室，三天後才到。

拉金：你不能預設大家都可以讓你隨傳隨到。
亨利：(謹慎地問) 為什麼鐵礦訂單沒有送來？
拉金：你不能因為我無法控制的事情欺負我！我和你一樣能營運鐵礦場，我和你之前做完全一樣的事──我不知道為什麼事情一直出錯，不能怪我。
亨利：你上個月出貨給誰？
拉金：我完全有打算送出你的訂單，但是上個月因為暴雨所以我們失去十天的生產力，但是我有真誠打算要送單喔，不能怪我。
亨利：要是我的熔爐停擺，我可以用你的「打算」來讓它熱起來嗎？
拉金：你很難搞耶，太沒人性了。
亨利：還有我發現你過去三個月沒有用船載鐵礦，你用鐵道，為什麼？

拉金：我愛怎麼管理是我家的事。
亨利：為什麼你寧願花更多運費？
拉金：關你什麼事？我又沒要你多付運費。
亨利：當你發現鐵路運費太貴，但是運輸船商又倒閉的時候，打算怎麼辦？
拉金：對你來說都是錢來錢去，別人會考慮社會和愛國責任好嗎？
亨利：什麼責任？
拉金：我認為泰格鐵路對我國福利極其重要，支持他們是我們的社會責任，尤其是吉姆這條線還在虧損。[因為拉金是吉姆的狐群狗黨W]
亨利：(身體前傾，似乎領悟了什麼) 你上個月運鐵礦給誰？
拉金：那是我的事──
亨利：運給黑輪，是不是？

拉金：你不能預期大家犧牲整個鋼鐵業來滿足你的私慾──
亨利：(平靜地說) 滾出去。
拉金：別誤會，我不是說──
亨利：滾。

於是拉金就滾蛋了。

接下來的日子裡，亨利在整座美洲大陸上苦苦搜尋廢棄或是塊廢棄的鐵礦廠，並在無數名不見經傳的餐館角落判斷該投資多少在眼前剛見面的人身上。
煉鋼廠的採購經理(是個老先生，每分錢都會好好斤斤計較一番的那種)：銳登先生，這樣下去利潤怎辦哪？
亨利：銳合金的市場廣大無垠。
經理：是嗎？
亨利：我想我不夠聰明，沒辦法搞如今所需的那種交易。
經理：不是，銳登先生，一種腦袋只能做一種事，要嘛你管工廠，要嘛你跑華盛頓，兩者不得兼顧。

亨利：我也許該學學他們的玩法。
經理：學了也不會對你有什麼好處，跟他們玩你不會贏。懂嗎？因為這個遊戲裡你就是肥羊。

經理離開後，亨利突然怒火中燒。當他想著要為自己伸張正義正當防衛的時候，巴空市長的嘴臉浮現在腦海，對他說「你和那個不是你老婆的小姐」。他的怒火轉為屈服的羞恥之痛。他感到自己沒有權利譴責任何人、批判任何事物、快樂地戰鬥和犧牲，聲稱擁有美德的認可。他問自己，到底有什麼權利朝別人丟石頭呢？

亨利趴在辦公桌上，想著──戴妮，要是這就是他該付出的代價，他會付的。

回到家時，已經很晚了。亨利悄悄地溜上樓，躲進房間。他討厭自己得偷偷摸摸，但這幾個月來都是如此。不知為何，他一點都不想看到他的家人。他告訴自己別因為自己的罪惡感恨他們，但他也知道這不是他恨他們的原因。

他換上睡衣後，房門開了，莉莉安穿性感睡衣走了進來。

莉莉安：我知道我不該對陌生人自我介紹，但我還是得如此。我是銳登太太。
亨利：幹嘛，莉莉安？
莉莉安：親愛的，不要那麼直白嘛。(穿過房間做在扶手椅上) 這就是在承認我得有要事才能占用你的時間。我該去和你秘書預約嗎？
亨利：(站在房間中央不發一語)
莉莉安：我來的理由超級不尋常，我知道你一定沒有體驗過──是寂寞，親愛的。你不在意朝這乞丐丟點你注意力的屑屑吧？我能沒來由地待在這裡？
亨利：不在意，妳想待就待吧。
莉莉安：我沒什麼重要的大事要講，沒有百萬交易，連政治都沒得說。我只是想像個普通女人一樣來碎念一些不重要的事。
亨利：請說。
莉莉安：(無助地)亨利，你沒有阻止我的更好辦法了？你這樣講之後我該接什麼？朋友那本獻給我的新小說，你會有興趣嗎？

亨利：如果妳想聽實話，沒興趣。
莉莉安：(笑) 要是我不想聽實話呢？
亨利：那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如果不是實話，妳又為什麼會想聽？
莉莉安：這就是有良知的人的殘酷之處。你不會理解，對吧？——如果我說，真正的奉獻在於願意撒謊讓另一個人幸福——為他創造他想要的現實。
亨利：我無法理解。
莉莉安：很簡單。如果你對一個美女說她美，你給了她什麼？這是一個事實，對你沒有任何成本。但如果你對一個醜女說她美，你給予她的則是對美概念的極大褻瀆。因為女人的美德而愛她是毫無意義的。她已經掙得了這種愛，這是報酬，而不是禮物。但因為她的缺點而愛她才是真正的禮物，不勞而獲，不配得到。因為她的缺點而愛她就是為了她褻瀆所有的美德——這才是真正的愛，因為你犧牲了你的良知、你的理智、你的正直和你無價的自尊。

亨利：(呆)
莉莉安：自我犧牲不就是犧牲自己最珍貴和最重要的東西？但我不指望你能理解。你這種清教徒是不懂的。你寧願讓整個世界滅亡，也不願讓自己那純潔無瑕的自我沾上污點。
亨利：我從沒說我純潔無瑕。
莉莉安：(笑) 那你現在又是怎樣？你在誠實地回答我對吧？噢，親愛的，別那麼正經，我只是在碎念。我來只是因為我突然記起我有個老公，只是想看看他長什麼樣子。(打量亨利) 你很迷人，過去幾個月尤其如此。該怎麼說呢？更年輕了？更開心？我知道你最近忙翻了，但實際上你變得不那麼緊繃了。
亨利：(驚) 我沒注意到。
莉莉安：還蠻令人震驚的親愛的，尤其是你最近忙到不行。我知道工廠最近問題很多──然後政治風向也不妙啊，要是那些法都過了你會很慘不是嗎？
亨利：沒錯，但這話題妳一點興趣也沒有對吧？

莉莉安：我很有興趣，不是因為我們家可能會虧錢就是。

亨利思考著莉莉安的那些諷刺話語是否不是要折磨他，而是一種扭曲的絕望，為了捍衛不被愛的妻子尊嚴的私密哀求，一種藏在心底的愛。想到這裡只有罪惡感越滾越大。

莉莉安：講到政治，我有一個有趣的想法。你代表的那一方常用的口號是什麼？契約的神聖——這個嗎？
亨利：(眼神專注)繼續講。
莉莉安：親愛的，何必呢？你已經很明白我的意思。
亨利：妳原本打算說什麼？
莉莉安：你真的要逼我放下身段來抱怨？我有個自以為與眾不同的丈夫。讓我提醒你，你曾發過誓要把我的幸福當作你的人生目標。但你連我幸福不幸福都不知道，因為你甚至沒有問過我是不是還存在呢。
亨利：有什麼能讓妳幸福？

莉莉安：(微笑) 噢親愛的，又搬出那個漏洞了。(站起身，聳肩垂下手臂) 有什麼能讓我幸福？那應該是你替我發現的事。我不知道！那是你的責任。但你不會是第一個違背那承諾的人。哦，你永遠不會拖欠送到你手中的鐵礦款項。只有對生命才會如此。我手中沒有握有什麼來逼你還，我唯一有的是你的名譽。
亨利：妳到底要什麼？
莉莉安：你應該能自己猜吧？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要什麼，比如說你已經避開我避了幾個月，難道我不會想知道原因嗎？
亨利：我非常忙。[這理由天底下的男人都用爛囉]
莉莉安：(聳肩) 妻子不重要，熔爐比較重要。(走到亨利身旁，用雙手環住他)
亨利下意識把她的手拍開，把她甩到一旁。他呆在原地，連自己都很驚訝。
亨利：抱歉，我只是真的很累。(並且在更多謊言後清教徒血條變超低)

莉莉安：(笑) 嗯，如果這就是工作對你的影響，我可能會開始贊同它。原諒我，我只是想盡妻子的本分。我曾以為你是一個只顧自己感官享受的人，永遠無法超越低賤動物的本能。我可不是那種賤貨。
亨利：莉莉安，妳活著是為了什麼？
莉莉安：多麼粗俗的問題，有見識的人才不會這麼問。
亨利：有見識的人都為何而活？
莉莉安：也許什麼都不做，那才叫有見識。
亨利：他們都怎麼利用時間？
莉莉安：他們不會浪費時間生產水管。
亨利：告訴我，妳為什麼總是要說那種話？我知道妳看不起水管。妳的看不起對我毫無意義。為什麼還要一再強調？
莉莉安：突然問這些是什麼意思？
亨利：我想知道妳到底想要什麼，如果真的有想要的東西，如果可以我想給妳。
莉莉安：你想要買東西給我？你就只知道花錢了事，隨便就可以打發是吧？才沒那麼簡單，我要的東西不是物質。

亨利：那妳是要什麼？
莉莉安：你。
亨利：這是什麼意思？妳不是指妳所謂低賤的事吧？
莉莉安：才不是。
亨利：那是？
莉莉安：(這時已經走到門邊，對著他冷笑) 你才不會懂呢。

亨利倒在床上，剩下的折磨是知道莉莉安絕對不會想離開他，而他則沒有權利離開，他欠她一個同情，同時對她除了鄙視與憐憫外毫無其他感情，最痛苦的是他甚至認為自己比這女人更惡劣。

亨利開始想起女主，要是她已經回到紐約就好了，因為要是如此，他現在馬上在這大半夜裡就會奔往她那。

勞森先生威武地坐在辦公桌前，但他時不時會忘記裝威垮成一團，好像在向世界嘟嘴表示不滿。

勞森：我並不引以為恥。泰小姐，妳要知道我對我身為社會國家銀行負責人這件事不引以為恥。
女主：我沒提到什麼恥不恥的。
勞森：不能用倫理道德來衡量我，即使我在銀行倒閉的時候失去一切。我還認為我有權為我的犧牲感到驕傲呢。
女主：(汗)我只是想問你關於二十世紀汽車公司──
勞森：我很樂意回答妳的問題，我沒有什麼要藏的，我的良知很清白。如果妳認為這件事會讓我感到羞愧，就大錯特錯。
女主：我只是想問關於工廠當時的老闆，你貸款的那個──

勞森：他們都是好人，全都低風險。當然，我是在講人道方面。我貸款給他們因為他們需要錢。有人需要我就貸。需求是我借貸的標準。是需求，不是貪婪。我祖先建立社國銀行賺了很多錢，而我則把他們累積的財富用在一個更高的層次。我可沒坐在錢堆裡還要求可憐的人們交抵押品出來。當然，我可不要求這個重視物質的國家人民理解。我所得到的報酬可不是妳們這種人能理解的。會來到我辦公桌前的人不像妳，他們謙虛、圓滑、謹慎、不直白。我得到的報酬是他們感激的眼淚、顫抖的聲音。有個婦人還吻我的手因為除了我以外大家都不借她錢。
女主：能不能請你告訴我當時工廠老闆們的名字？
勞森：那座工廠在當地是不可或缺的。我貸款給他們是理所當然。提供當地人上千個就業機會。
女主：你認識當時在工廠工作的人嗎？
勞森：當然，我全都認識。我關心的是人，不是機器或是帳目。

女主：那你認識工廠的工程師嗎？
勞森：工程師？不認識，我那麼民主，關心的是真正的勞工。一般的人。他們每個都認識我，會和我打招呼。但我想妳沒興趣。如果妳來華盛頓是想來談妳的鐵路──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給妳特別待遇，因為我得把國家福利放在私人企業特權前面──
女主：我不是要來談鐵路。
勞森：不是？
女主：不是，我是要來問你汽車公司的事。你記得任何當時在那邊工作的工程師嗎？
勞森：我不記得我問過他們的名字。我對辦公室實驗室裡的寄生蟲不感興趣，我只關心真正的勞工──用雙手做事的那種。他們才是讓工廠運作的人，是我的朋友。
女主：那你記得任何名字嗎？任何人都可以。
勞森：泰小姐，都那麼久的事。當時工廠有上千人耶，我怎麼會記得。
女主：一個名字都記不起來嗎？
勞森：當然記不起來，我人生裡見過那麼多人，怎麼可能每個都記得。

女主：你對工廠營運熟嗎？對他們的業務或是未來規劃有了解嗎？
勞森：當然，每項投資都是我的個人興趣。我常去巡視，他們營運良好。像是那個勞工宿舍環境真是太優了，全國第一名。每扇窗戶都有窗簾，家家都有後院，還蓋了新學校。
女主：你知道工廠研發部門的任何事嗎？
勞森：當然當然，他們的研發部門很先進很有遠見，計畫遠大。
女主：那你有聽過任何研發新型引擎的計劃嗎？
勞森：引擎？什麼引擎？我沒時間關注細節。我的目標是社會發展、共同繁榮、四海皆兄弟與大愛。小姐，大愛是一切的關鍵。如果人們能充滿愛，世間的問題就能迎刃而解。因此，如果妳是想講鐵路的事──不久將來的發展，我雖然以國家福利為重，但是我對於有人來求情可是不會不聽的。
女主：(實在不懂他想表達什麼) 我不是來討論鐵路的。如果你想談請和我哥談。

勞森：在這個節骨眼我認為妳該把握這個珍貴的機會──
女主：你手上還留有任何汽車工廠的資料嗎？
勞森：什麼資料？我跟妳說過銀行倒閉的時候我失去一切。但我不在意失去。只不過是物質，我不是第一個為了理想受苦的人。我是被周圍的貪婪擊敗的。我沒辦法在這追求利潤的國家中建立充滿愛的社會。不是我的錯。我不會讓他們擊潰我，我會繼續戰鬥。我留下的紀錄都銘記在那些窮苦無望的人心中。
女主：(想起之前看到的那個清道婦) 你後來還有回去看過那個鎮嗎？
勞森：(大叫)不是我的錯！是那些自私有錢人的錯，他們沒來救我的銀行和威州人民！不能怪我！我失去一切！
女主：[覺得累] 勞森先生，你記不記得那個你借錢的公司，它的總經理叫什麼名字？
勞森：喔我記得啊，他叫韓薩克，非常優秀的年輕人，經歷了摧殘。

女主：他現在在哪？你知道他的住址嗎？
勞森：他應該在那個哪裡──我秘書能給妳地址。泰小姐，要是妳來的目的是想見衛斯理‧毛區先生[亨利的前白宮線人(已辭職)兼吉姆的狐群狗黨，現任經計國資局總專員]，要知道毛區先生非常看重我的意見──
女主：我不打算見毛區先生。(站起身)
勞森：那，我不懂，妳來這裡的目的是？
女主：我在找一個曾經在二十世紀汽車公司工作的人。
勞森：找他做什麼？
女主：我想僱用他。
勞森：(攤手)在這節骨眼，妳還在浪費時間心力找一個員工。相信我，妳家鐵路的命運如何要看毛區先生，而不是哪個員工。
女主：祝好。(轉身離開)
勞森：(高聲喊)妳沒有看不起我的權利！
女主：我什麼都沒表示。

勞森：我是清白的，我失去個人所有財富是因為做好事。我的動機純良毫無己私。泰小姐，我能抿著良心說我這輩子從來沒有賺進任何利潤。
女主：勞森先生，我得說到目前為止那是我聽過最低劣的宣言。

[富不過三代的勞森先生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