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章

傷口恢復得比想像中還要慢，畢竟人不是鐵打的，不過在正值壯年的年紀卻沒有發揮半點優勢，也許是當忍術學園的老師勞神費力，該有的自癒能力全給搞壞了，趁現在多點時間休養調適，也並非壞事。

「半助君的情況如何？」

「還是沒有醒來。不過，晚上的夢囈減少許多，白天拭臉時睫毛也會不自覺地扇動，或許就快醒了。」

和子放下一盆新的溫水，忍不住想調侃：「覺得可惜嗎？」

「不……早點醒來才好……我想聽聽土井老師的聲音……」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利吉立刻用手捂臉，警惕地看著母親的反應，女人呵呵笑出聲，一副了然於心的表情。「不、那個，我不是－－」

「你以為我這母親是做假的？還看不出來自己兒子的反應？也許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吧。」

他結結巴巴地擠不出半個字，反倒是母親替自己解圍：「我對半助君的了解，比起外頭那些連面都沒見過一次的女孩們還深多了。他是個很好的孩子，利吉，你也是最清楚不過的吧？」

「……是。」

母親真的是個很可怕的人，他從小就明白，不能隨便招惹對方，難怪父親一到假日都不敢回家，想必也是被妻子吃得死死了吧。

最令他吃驚的是，從小就對自己施展菁英教育的母親，即便不認可他在外頭做過的風流事，卻沒想給自己安排大家閨秀或是一場嚴謹的相親、而是直接同意他對土井老師的戀慕之心？

「你啊，從小就很有主見，在父母面前確實是個乖孩子沒錯，底子裡藏著一顆叛逆之心，尤其在遇見半助君後，霸道的性格展露無遺，要不是半助君替你擋著，肯定被你父親教訓好幾次了吧。」

他確實清楚當年做了多少荒唐事，孩子的醋心是擋不住的，尤其又是個沒有血緣的人，忽然闖入自己平靜的家庭生活，耍點小脾氣都是在所難免。不過，他確實鮮少因為這件事被父親挑出來責罵，原來都是土井老師替自己說了好話嗎？

「你也十八歲了，也該定下來了。乾脆趁這個機會，把自己的心意告訴半助君，怎麼樣？」

青年忽然結結巴巴，整張臉都變成紅色，「那是不是一種……情緒勒索……」仗著照顧受傷多時的人，藉機賣慘尋求對方慰藉，似乎不是真男人會做的事。

既然會在意這種事，表示她的兒子是真的對半助君動了情。和子掩起嘴來笑，忍不住多加調侃：「哎呀，那就看你怎麼解釋了呢。」

「母親大人！？」

對真摯的感情十分笨拙的這點，也與他的父親十分相像呢。真是可愛。

母子倆仍為此爭論不休時，床榻上的人動了一下，雙眼緩慢睜開，還在適應多日以來未入的光線，他難受地眨了幾次，直到目光找到焦距後，爭執的人聲飄進自己耳裡。

「怎麼，難不成是害羞了？以前明明還會吵著要跟半助君去市集逛，還不想你父親跟在身邊呢－－」

「那是因為父親老是喜歡扮成女裝，長得實在太顯眼了，腿毛至少也要刮一下啊！實在很丟人－－不對，要是真的刮了，也覺得哪裡怪怪的……」

「……噗。」

發現兩人的對話因自己沒忍住的笑聲軋然而止，土井立刻閉起嘴，緊張兮兮地看著頂著類似表情的女人跟青年，忽然覺得不太好意思：「抱、抱歉……打擾你們……咳、咳咳！」多日沒講話，忽然開口嗓子乾得不行，好像還嗅到鐵鏽味。

「利吉，快給半助君盛點溫水喝。」

「是，母親。」

沒想到這麼漂亮的女人，已經有個這麼大的孩子了啊……真是看不出來。

土井半助恍神地看著她，忽然覺得自己這個姿勢瞅著人很沒禮貌，下意識想起身，卻被腰間與腿根傳來的痛意給縮了回去，整個人像是被猛戳的含羞草，瞬間捲曲變成蝦米狀，又因這個姿勢引發各種痛感連鎖效應，等利吉回來後，看到的就是這個畫面。

「母親，您對他做了什麼嗎……」

「我什麼都沒做呢。」

就是因為什麼都沒做，才沒有阻止對方別亂動身體，土井老師因此扯到傷口痛得要命吧……。

察覺的兒子的想法後，和子笑咪咪地用眼神示意快些餵水，利吉趕緊跪坐在對方身旁體貼詢問：「喝點水吧。」

「啊……謝、謝……咳－－」

「在喝光這杯水之前，不許你再說話了。」

先將枕頭放在腰後，花了一點功夫協助土井坐起，利吉順勢遞水給對方，發現男人的手還無法拿捏好力度，指尖微微發顫，握不緊水杯，於是利吉說：「我來幫你。」

「但是、」

「要是水打翻了，會更麻煩的。」

「對不起……」

他不是想聽土井老師對自己說這些才做的，應該說，任何會讓他愧疚的事情，當年的自己尚是年幼，即便做出傷害他的事，也會被土井半助視為可愛而一笑置之。但現在的自己是個成年人了，許多無心之舉會造成讓對方造成多少愧疚與自責，他還是清楚的。

「與其跟我道歉，不如說『謝謝』會更合適哦。」

「……說得也是。」

喝水時土井乖巧地仰著頭，那雙迷濛的眼神、剛從被窩出來臉頰微紅，還有喉結上下滾動的模樣，別想了利吉，對個虛弱的病人意淫什麼的，可不是男子漢該有的行為舉止啊……想歸想，利吉仍然難以挪開視線。

躺了這麼多天，渴得連續喝下兩杯水也是件合理事，土井顯然覺得自己太不客氣，低著頭連聲道謝後，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麼了？要是想喝第三杯的話儘管說一聲。」

「不不，已經不會口渴了、只是……」土井還在躊躇。

「還是想上廁所？我來扶你－－」

「不、不是這樣－－」

土井一改手足無措的表情，嚴肅下來的臉簡直和當年受傷甦醒時一個模樣。

當時的他是個青澀的自由忍者，因為意外失足而受了重傷，後頭窮追猛打的忍者幾乎要把他往死裡面打，直到山田傳藏出面制止，自知理虧的敵方憤而離開後，他的父親將受傷的青年背起，結束這場幾乎還沒開始進行的家族野餐。

也許是太不甘心了，利吉對當時的畫面歷歷在目，也多虧當初孩子氣般的勝負心，他與土井半助的共處畫面，比任何記憶還要鮮明。

他露出不太好意思的笑容，「謝謝你們救了我……那個……不介意的話，能否請問二位的名字？」

難不成是土井老師開的無聊玩笑嗎？在這種時候？母子互瞅一眼，又同時將視線放在病榻上手足無挫的土井半助臉上。

看來，是老天給他們開的玩笑呢。

tbc.

＊後記：
要開始進入重頭戲了
看母子倆如何將土井老師洗腦成最強老婆／媳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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