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一直等到和他別人吻別的人走遠後,才出聲喊住正要回頭走進建築物的他。
在妳靠近的同時,他快速拉了一下下擺抓了一下頭髮才轉過來面向妳,但妳還是注意到他身上皺巴巴的毛衣以及凌亂的髮型。
妳看了一眼他正要跨入的汽車旅館,又轉回來看著他,帶點戲謔的問他是剛賺完外快還是癮頭又來了?
「我最近有點缺。」他沒有詳細回答妳的問題,只是移開視線再度抓了下瀏海。「妳怎麼會來這裡?這邊對妳來說不安全,快回家。」
妳搬出每次都很有用的藉口:妳今晚煮了新的菜色,想找人幫妳試試看味道,但是認識的朋友只有他一個,所以才會出門找他。
妳並沒有將自己其實在擔心他餓肚子這件事說出口。這傢伙能靠酒精、汽車旅館以及性愛活一個月,寧可把所有家當花在菸酒上也不願意買麵包果腹。
「那妳可以打給我啊,真是的。妳要是出事我會很…很困擾的。」他似乎被妳的藉口說服了,邁步要走向妳時突然臉一陣青。
他以一手撐著後腰一手按著肚子的姿勢弓著身,彷彿直不起腰似的,剛跨出來的左腳也以奇怪的角度後縮,兩條腿呈現內八的狀態。
「該死…」他苦著臉:「妳來的真不是時候呢,我一點都不想讓妳看到這樣子的我啊,哈哈。」
妳擔心的靠過去,伸手輕拍他的背問他是不是吃壞肚子了?
「哈哈…就當我是吃壞肚子了吧。」原本比妳高出一個頭的他如今卻縮水到妳能看見他頭頂的髮漩。「今天的晚餐我無法奉陪了,妳的新菜色要找別人試吃啦。天色也快黑了,趁這裡人還沒多起來之前快回去吧。」
「妳果然在擔心我啊。」他努力用發青的臉龐擠出一個笑容。「我沒事啦,流乾我是說,找個地方拉一拉就好了。妳趕快先回家吧。」
妳咬咬牙。他居無定所,肯定是想去草叢或河邊解決,但妳的良心實在無法把腸胃作怪的虛弱朋友扔在路邊。
妳主動貼近他,不顧他發出的「咦欸?!」怪聲就攙扶住他的腰和手。他身上那股濃濃的菸味跟些微酒味衝進妳的鼻腔,妳忍不住撇過頭咳了幾聲。
「幹,妳在做什麼?」他的聲音比平時低啞,似乎剛大吼大叫過。「別隨便靠男人這麼近啊,會被吃掉的喔。」
他比妳預料的還輕太多了,即使他整個人軟靠在妳左肩上也不會讓妳身軀不穩。妳正經的回說吃人是違法的並邁開腳步,努力拖著他往妳家的方向走。
然而他的好人緣可不只在妳住的那個社區中。妳們很快就遇到好幾個被妳暗稱為口哨鬼的男人,不斷對著妳們發出尖銳刺耳的口哨音,哨聲中還夾雜不堪入耳的言詞。
妳實在沒心力搭理他們,反正不作聲的話那些口哨鬼大都會自討沒趣的離開,偏偏今天就是有人很閒。
「你現在好像很忙啊,我的可可。」一個全身被黑色大衣包裹住的人站到妳們面前。「連我打招呼都不理了?」
妳正四處張望想看對方是在叫誰,靠在妳左肩的他便惡狠狠的開口:「死一邊去,沒看到老子正在約會嗎?」
他撐著妳的肩膀,努力讓自己看起來站的比較挺,但成效只有讓妳的肩膀開始嘎吱嘎吱響。妳最近肩膀真的很僵硬。
妳的臉一燙,在大衣男開口之前搶先解釋說妳們只是準備一起聚餐的朋友而已。妳回想起跟他待在一起時其他人看妳的眼光和對妳說的笑話,不禁有些害怕。
「但我才是你最好的『朋友』不是嗎?我的可可。」大衣男背對著路燈,妳看不清男子的樣貌,不過大衣男的呼吸聲音超大,妳猜對方可能有鼻塞或氣喘。
他沒有理會大衣男,向妳低聲說了句「走吧」。妳禮貌的請大衣男借過一下,因為扛著他不太好轉彎,哪知卻被大衣男噓了一聲:「閉嘴,醜婊子,這裡沒妳的事,滾!」
妳被突如其來的噓聲嚇到一抖,而他的低啞聲音變得更加低沉:「你說她什麼。」
「喔,我親愛的可可,別管那醜賤人了,搞不好她只是覬覦你的身體。但我不一樣,我有能力好好愛你啊!」大衣男慢慢逼近,妳不禁跟著退好幾步。
真是太倒楣了,在這種時候遇到神經病。妳皺著眉思考該怎麼應對時,突然想到口袋裡還有一個神奇道具。妳將手伸進口袋,但這時身旁的他有氣無力的開口:「嘿,妳先自己回去吧。」
妳疑惑的看向他。
「那人渣要找的是我,不是妳。」他朝妳露出依然不太舒服的微笑,將背更挺了一些,妳猜想說不定他肚子好一點了?「我自己會處理,妳趕快回去吧。」
妳堅定的說他現在的狀況不適合找朋友玩,而且本來就是妳們先約好的,大衣男應該排隊。
「別這樣,我不想看到妳受傷。」他輕輕推開妳。「再說天色真的很晚了,危險的傢伙們已經開始出沒了不是嗎?」
妳還是有點擔心,但大衣男在旁邊一直不斷的咋舌,吵到妳開始不悅。
妳低下頭,慢慢放開攙扶在他腰間的手。
見妳似乎要退開,大衣男立刻急躁的按住妳的肩膀準備要推開妳,妳立刻趁機將口袋裡的秘密武器掏出來,朝毫無警惕的大衣男身前壓下去。
「嗚啊啊啊啊——」大衣男發出響徹街頭的慘叫,妳們四周的訕笑聲立刻停止。大衣男被妳的秘密武器來了這麼一下,立刻倒在地上一抽一抽,被妳大著膽子伸腳碰了碰也沒反應,看來是不省人事了。
「...哇靠妳怎麼會有那個?!?!」剛剛還在叫妳回家的他被妳突如其來的攻擊愣住,呆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驚異的來回看著妳跟妳手上的電擊器。
妳解釋說這是上次發生被堵街事件後,妳家人擔心妳的安全而塞給妳的,似乎還特別請人改過輸出功率。
他一聽也不再看地上大衣男一眼,一派輕鬆的靠向妳:「太好了以後就靠妳保護我了嘻嘻。」
明明才剛被怪人威脅,他居然能這麼快就轉換心情,妳不禁佩服起他的大而化之個性,妳可是手還在微微發抖啊。
妳半警告半玩鬧性的朝他晃了一下電擊器叫他收斂一點,他立刻做出投降姿勢討饒,這才把妳的緊張心情趕走,還逗的妳忍不住笑了出來。
妳低頭看向倒在街道上的大衣男,有點擔心自己是否做的太過頭,要不要幫對方呼叫救護車,但他只是將妳從那男人身邊拉開:「不用管這垃圾,把妳罵的那麼難聽還幫他幹嘛,就算妳不電他我也會把他的老二咬下來。」
經歷過剛才那樣緊張的時刻,又強打起精神開玩笑緩解妳的情緒,使得原本肚子就不舒服的他看起來臉色更差了,妳趕緊收起電擊器、重新扶住他的腰,繼續往原本的目的地也就是妳家前進。
他的歌聲從二樓飄蕩而出,傳到正在一樓廚房準備晚餐的妳耳中。是妳之前在他面前哼過的曲子。
妳淺笑,跟著他的歌聲一起輕哼。
妳很喜歡唱歌,之前還曾經參加過社區KTV活動,不過沒有得名,只拿到一個紀念水晶球和紀念卡片。
當桌子上擺滿妳的拿手好料時,二樓的水聲及歌聲也停了。
妳正要喊他開飯,突然想到自己似乎忘記拿浴巾給他,急忙跑上樓梯準備拿收在三樓的備用浴巾塞給他。
妳剛踏上二樓,鄰近樓梯旁的浴室門便突然打開。妳下意識的看向浴室方向喊著要他稍等,妳拿浴巾給他。
然而妳話才說到一半,渾身濕漉漉的男人就已經走出浴室。
他不但沒有照做,聽聲音反而還更靠近妳,而且語氣非常愉悅。
妳有點生氣的說他不應該沒擦乾身體就穿衣服走出浴室,這樣子會著涼的,他應該多愛惜自己的身體。
「……好啦,我乖乖回去就是了。」幸好他很快就投降,妳聽到浴室門關上的聲音。「妳可以把手拿開了喔。」
聽到他聲音帶著浴室裡的獨特迴音,妳才放下雙手跳上樓梯,一邊深吸了好幾口氣。
直到此刻,妳才意識到「自己把成熟男人帶回家裡洗澡」這個現實。
想到這妳的臉就開始發燙,連忙告訴自己只是在幫忙肚子痛的朋友而已,才讓妳的腦袋慢慢冷卻下來。
妳將浴巾從浴室門縫遞進去(妳全程閉著眼睛)之後接著下樓替兩人盛飯。不一會,一陣拖鞋啪嗒啪嗒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妳轉過頭正要招呼他坐下,可當妳看清他身影時,招呼語立刻哽在妳嘴裡。
「嗯?怎麼啦?」看到妳呆住的表情,他嘴角滿意的勾起,還刻意雙手抱胸傾身向前,妳的視線立刻被他完全沒認真扣好的襯衫領口佔滿,還能瞄到白色衣料底下若隱若現的粉色與銀色。
妳抬高視線,很嚴肅的請他把衣服穿好。現在是將近11月的夜晚,氣溫明顯下降很多,他這樣胡鬧只會又把自己搞到躺床兩週,到時候妳可不會再特地去照顧他。
他嘟著嘴挺起身:「是是是,大姐說的對,我去拿我的外套。」
妳喊住他說妳已經把他那身髒衣服扔進洗衣機了,一邊順手將自己脖子上的圍巾拉下來替他圍上,讓他將就著保暖用。
「…謝謝妳。」他再度露出笑容,眼睛水潤到像狗狗一樣,妳忍不住伸出手拍拍他的頭,然後迫不及待的坐到桌子前準備吃妳最愛的白醬義大利麵。
「唔,妳今天也煮太多了吧。」他也跟著拉開妳對面的椅子坐下,開口之前似乎還嘆了一口氣的樣子,大概是因為他不喜歡妳加到麵裡頭的洋蔥?他的挑食問題真的要改一下。
晚餐後妳放鬆的窩到客廳沙發上,將電視轉到永遠都在放那幾部電影的頻道。
鼓鼓的肚子及柔軟的沙發讓妳的意識開始有點模糊,沙發上的抱枕及軟呢絨毯使妳呵欠連連。
吃飽就睡有點幸福過頭了,不過在忙碌的晚餐後稍微閉目養神一下又不犯法。妳調整了一下姿勢讓頭可以更陷入抱枕,心安理得的閉上眼睛。
電視還在碎念著妳早已耳熟能詳的台詞,廚房那邊洗碗的聲音慢慢停下;啪搭啪搭的拖鞋聲以及他的說話聲在靠近妳時立刻變得輕柔起來。
妳沒有睜開眼睛或出聲請他自便,沙發太舒服了。何況以他的臉皮厚度,很快就會自己弄點心飲料霸佔沙發的一邊,再轉台去吵死人的購物頻道。
布料摩擦聲和呼吸聲來到妳身旁,應該是要找遙控器吧?妳明明就放在客廳矮桌上了。他要是電視聲音轉太大再出聲提醒他就好,在那之前妳想好好瞇一下。
他的聲音好小,幾乎能被電影蓋過去。
妳懷疑他是想偷偷轉到付費成人電影台,先來看看妳睡死了沒以免妳阻止他。
一道長長的呼氣聲,有個東西擋住了穿過妳眼簾的昏黃燈光。
他居然還特地靠過來檢查妳有沒有睡著?該不會是有什麼事情想跟妳說吧,那直接搖妳幾下就好啦。都多久的朋友了,怎麼還這麼見外啊,剛剛不是還釦子沒扣到處亂跑嗎?
「看來睡著了。」他低語,並沒有起身去拿零食或遙控器。「哈,我也只敢在這個時候、這個距離待久一點。」
妳有點不滿。都已經讓他進家門吃飯了,現在又想要免費住妳家?那就有點困擾了,畢竟妳除了房租還有其他帳單要付,實在沒辦法再多養一個人,何況他還是個食量超大的男人。
「如果我能多一點膽量、多一點勇氣就好了。就算是睡著的妳,但看著妳的臉我就無法說出口……可是,也只有妳能讓我更像個男人一點。如果那垃圾真的找到機會對妳動手,我永遠都無法原諒保護不了妳的自己。」
他的聲音很細碎,妳幾乎快聽不見他說了什麼,而且妳還越聽越困惑,完全搞不懂他到底什麼意思,該不會他的腦袋跟著腸子一起發炎了?
由於完全無法理解他在嘀咕什麼,加上沙發和毯子實在太舒適,妳決定放棄思考,當做他看電影看的入神,在跟著演員念台詞。
幸好他沒有再繼續碎念,微弱的電視聲也讓妳更加昏昏欲睡。
乾脆直接在沙發上睡到天亮好了,雖然這樣對客人有點不好意思,不過今天遭遇了那種事情,妳的確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妳稍晚起床時發現家裡只剩下妳,飯廳廚房的燈都關了,一樓的門窗也有好好鎖上,只有客廳的一盞小壁燈還亮著。
矮桌上有一張紙條,上頭以他的字跡寫著「碗盤洗好了,要睡去床上睡才不會著涼」。
差點忘了這篇還有後續,趕緊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