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手套裡面還帶著絨毛，雙手冰冷的卡米爾在手套的包裹下溫暖許多，至少不像前幾天一樣整個縮成藍色毛球，但也可能是第六區的位置比較沒這麼冷也說不定。

她在車上睡了好一陣子，第六區與第四區還是差了一段距離的車程，提早凌晨上路的他們讓卡米爾倦意滿滿，靠著車窗就這麼壓著毛帽睡著，到了機構面前反而精神還不錯。

他四處張望機構的樣子，實在是沒什麼印象了。

「第六區的氣溫一直都算暖和嗎？」是對自己友善的溫度，卡米爾關上了車門，與馬賽厄斯一同前往機構的中心。

⋯ 「⋯⋯等等和院長討論的時候，我希望你能用鎮壓局幹員的角色來問問資金的問題。」卡米爾抿抿唇瓣，希望對方別夾帶任何的私心，畢竟也算是馬賽厄斯的父親。

她有印象機構是一名叫卡萊爾的人經營的，卻沒有聯想到與馬賽厄斯的關係，畢竟這姓氏也算是常見。

十二月二十五日的早上六點零七分，兩人比預定時間提早到了機構門口，天才剛微微亮起，從機構外部看起來裡頭已經燈火通明，一大清早就在為了給孩子們的聖誕派對做準備，當然，沒有吵醒孩子們，宿舍房間依然安靜的暗著。

「與第四區相比的話，是的。」十幾度的氣溫說實在的，並不能稱上暖和，但與動不動就飄著雪，上帝心情不好就刮起暴風雪的第四區邊境來說，的確暖上許多，然而馬賽厄斯依然穿著他那有著可愛狗狗圖案的短版外套。

「我明白。」儘管他們兩人身上穿著都不是鎮壓局制服，畢竟他們與院長的對話依然屬於公事範圍，他很清楚自己的身分，也很清楚現在該聽誰的話。

推開機構大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棵矗立在大廳的巨大聖誕樹，樹的底部已經擺了一些已經包裝好的禮物，一些工作人員繼續將大大小小的禮物擺放上去、一些人員正在來回奔波的將桌椅擺放整齊、還有正在準備糖霜與薑餅的廚房人員，各個各司其職，好不忙碌。
有位正在準備服裝縫補漏洞、有些年紀的女士，注意到有人在這奇怪的時間走進大廳，一看到熟悉的面孔馬上就放下手邊的工作前去招呼。

「馬蒂(Matti)！你來了！哎呀你只穿這件衣服？都這麼舊了！會不會太冷？我再幫你做一件新的吧？」女士一上來就開心的抱住馬賽厄斯，就像是很久沒有看見孩子的母親一樣，放開後就馬上檢查他的衣服是否保暖與合身，就怕他受凍了。

「謝謝，但我們有事要找卡萊爾院長，他醒了嗎？」他只是站在原地隨她去檢查並整理自己的衣物，似乎已經習以為常。

「恩，他已經在辦公室等你們了，快去吧！」聽到馬賽厄斯嘴裡說著複數名詞，才注意到他的身邊有一位體型相差甚多的女孩，她對著她揮揮手並笑一笑，眼神與看馬賽厄斯時一樣——是寵溺孩子的眼神。
女士看著他們道謝並往院長辦公室離去後，才又回到自己的崗位繼續工作。

卡米爾想起了自己的母親也是這般寵溺的對待自己，她想起兒時的冬季，她那居住在他國的母親會撫摸自己耳際邊的髮絲，躺在舒適帶著慈母檀香的雙腿之間，用木梳將自己柔順的髮絲整理得整齊。

她也是一名科學家，但現在已經隱身在故居，除了卡米爾和卡米爾的父親外，並沒有什麼人會拜訪。

⋯ 「⋯⋯馬特⋯⋯馬蒂⋯⋯馬賽厄斯這個名字，很棒，我蠻喜歡的。」她的餘光停留在婦人的身上，半晌後，她就將視線放回馬特身上，說：「上帝的恩賜是吧？看來學長是被愛著的。」

藍髮女人思考自己的名字帶著完美的意思，但她似乎沒有達到父親的標準，更像是刻意的不完美。她有時候會自嘲怎麼會替一個私生女取名為「卡米爾」。

走入院長辦公室，院長的面容似乎能看得出一點馬賽厄斯的影子，但更加的柔和，也更加完整，讓卡米爾不禁看了看兩邊。

「院長你好，我是第四鎮壓特區的卡米爾．卡蒂克，是馬⋯⋯馬賽厄斯的長官。」她卸下毛帽簡單的自我介紹，差點喊出了對方的小名，倒是馬上改了口，說：「今天是想和您談談⋯⋯這份資金流向的問題，還有替孩子們過聖誕節。」她露出那鮮少的笑容，將手裡的文件遞給對方。

「我只是想確認，這筆從第四區黑市流入的金額⋯⋯我不能排除機構有洗錢的嫌疑。」

「......我不這麼認為。」他沒有轉頭，而是直視前方繼續走著。他知道自己是曾經被愛著的，但不認為自己是上帝的恩賜，也曾經想過父親是否有後悔幫自己取了這個名字，畢竟上帝的恩賜，奪走了他的摯愛。

不過既然她喜歡這個名字，那也挺好的。

馬賽厄斯跟在卡米爾身後一同進入辦公室，他只是禮貌性的向父親、向院長點頭問好，並沒有干預卡米爾的提問。

那位先生長的與馬賽厄斯有些微相似，同樣純黑的髮間參雜著幾簇銀白色髮絲，臉上雖有著與年齡相符的歲月痕跡，但整體看起來依舊健朗。
名為卡萊爾的院長起初見到女人時很是驚訝，但聽到重要的事情時馬上收起情緒，露出工作時專注的姿態並接過她手中的資料，這點父親與兒子倒是一模一樣。

「好的，你們先進來坐下吧。」院長將兩位領至辦公室裡頭的小會議室並鎖上了門，將接過的資料攤開在桌面上，嘆了一口氣才緩緩的說道。

「這筆金額確實是本機構用於研究異能的經費，但為何會出現在黑市，這點我還得與資方詳細了解過後才能與您確認，一週後我會將補齊的資料親自送去給您，不好意思讓您們白跑一趟了。」院長微微皺著眉，他與她創建這個機構的立意良善，純粹是為了大眾，可資方似乎有些野心，這點讓他也相當頭痛。

公事講完之後院長有些放鬆的坐了下來，手肘靠著扶手，手指交叉的靠在腹部，以一個與剛才差異的輕鬆語氣與他們對談。

「沒想到還能再見面呢，卡米爾，妳已經長這麼大了？」中年男子的語氣就像隔壁鄰居大叔看著小孩長大的模樣，畢竟他也算有照顧過卡米爾，他又是個記憶力超群的人，基本上機構的孩子的模樣他全部記得，也有辦法一一喊出姓名，況且卡米爾在機構裡也算是個特別的孩子。

馬賽厄斯則是對這段記憶毫無印象，有些疑惑的轉頭看向女子。

卡米爾只是頷首接受了對方的解決辦法，雖然她早就知道資方的來歷，知道資方的野心是什麼，也是她追蹤這些金額流向的原因。

並不是出自於鎮壓局的命令，只是單純自己的私慾而已，她垂眸，看來又少了線索。

對院長的說詞她沒什麼印象了，確實是有這回事，但那張面容早已忘記，她甚至不記得和當年接納自己的人是同一人。

「⋯⋯那時我還太小，不太記得了。」她沒有看向馬賽厄斯的位置，也不太確定那時候的自己是否有和馬賽厄斯見過面，就算有那也是過去式了。

她不記得任何與自己有過兒時接觸的記憶，只是零星片段的殘影，連同對自己和藹可親的研究員們現在去哪了也不曉得，她只記得有個人會做餅乾給自己吃，但她總是想不起面容。

只有純粹聲音的記憶，和氣味。

在她進入鎮壓局訓練機構前都是帶著異能限制眼罩的，進入任何一處場合都沒有拆下過，那雙晶燦的雙眸會因為無法停下異能而產生副作用，燃燒的身軀降臨在機構收容所內，隨後就是尖叫與捶打鐵門的淒厲叫聲。

她總是徘徊在各個機構，卻因為副作用而發出的噪音問題換到別的機構去。

不是個好的記憶。
也不想讓馬賽厄斯知道。

⋯ 「我只記得在這裡做過一次聖誕薑餅屋而已。」

「這樣啊......沒關係，兩位如果有空的話也歡迎留下來一起製作薑餅屋，或是用完早餐再離開，廚房一樣有準備普通的早餐。」院長正準備起身，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得到應許後開門的是剛才縫製衣服的女士，看起來有些急急忙忙。

「哎呀對不起打擾了，請問我能不能跟你們借走馬蒂？派對準備得差不多了，想請他來試穿一下服裝合不合身，如果這位小姐願意一起打扮成聖誕老人的話，我也有多準備一套衣服哦！」女士舉著他剛縫好的聖誕老人裝，儘管一年只會穿這麼一次，她依然每年都會為需要打扮的人縫製新的服裝，每一年的剪裁也不盡相同，讓有些人也相當期待會出現什麼樣的新意。

「馬蒂，你先過去，我有些話想跟卡蒂克小姐聊聊，回去之前再幫你檢查身體吧。」他讓馬賽厄斯先去幫忙一年一度的盛會，而他只是點點頭便跟著女士離開，等到辦公室的門確實關上後，院長才又開了口。

「那孩子......有再造成任何困擾嗎？」想起四年前他的兒子帶著破破爛爛的身子回到機構，讓許多成年人都嚇了一大跳，幸好在小孩子發現並嚇壞前趕緊將他推進了診療室，除了檢查與治療以外，不免除的責罵了一番。

他用了千方百計依然無法制止那驚悚的副作用，可儘管殘破不堪，卻還是能維持著肉體輪廓，這點讓同時身為解剖學家的父親，在探索未知與人倫道德中來回拉扯。

「還有......妳的眼睛，副作用依然嚴重嗎？」他很清楚她的異能與副作用，畢竟也是特別關照過的孩子，無論是因為特別的異能或是特別的關係。

女孩還在機構的期間，他同樣沒有法子改善或減緩她的痛苦，她撕心裂肺發出來的聲音仍是他心頭上的一根釘刺痛著他。
他想了想，或許當初應該將她留下，或許現在的關心只顯得像在贖罪，他輕輕地笑出了聲，笑著自己說：
「不想回答也沒有關係，妳可以直接離開，就當作是個老頭的職業病發作吧。」

卡米爾看著馬賽厄斯離開的背影，在院長的詢問下才轉頭注意。她抿著嘴，不清楚是否該越界詢問對方關於同事的異能。

「狀況變好了很多，慢慢的學會控制很多不必要的麻煩，雖然有時候還是會帶著傷就是。」她據實稟告，她相信院長是愛著馬特的，雖然她並不曉得這種父愛是否值得擁有，至少自己沒有這種感情。

「⋯⋯我的話，只要不超出使用量就行了，要是年紀在更大些可能就不太能這麼操勞了。」卡米爾心一沉，她知道所有的細胞都有一定的生長壽命，她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拿後半生的生命來補足自己副作用受傷的部分。

她有時候會有自己說不定隔天就會超用副作用而死的念頭。
彷彿拿陽壽換取現在健康的與院長對話的機會。

卡米爾沈默了一會兒。

⋯ 「⋯⋯不說我了，我能知道馬特的異能是怎麼回事嗎？」她決定先斬後奏，說：「我看過他的眼睛了。」

「我覺得我該知道。」

院長習慣性的拿出筆記本，正記錄著從她口中說出的馬賽厄斯與卡米爾，而她說出的另一句話，使書寫發出的細小摩擦聲戛然而止。

他告誡過、也信任聽話的兒子，可終究紙包不住火。

院長收起和藹的微笑，直直盯著女人亮黃璀璨的雙眼，有些銳利、有些猜疑、有些警戒，像在試探些什麼，那眼神簡直像隻保護孩子的猛虎，正找尋機會撕裂眼前的人。

她的話語雖是問句，但表現得像是不問出答案她絕不會起身的樣子，院長考慮甚久，心裡詢問自己與摯愛無數次，最後還是嘆了口氣，走出小會議室來到他的辦公桌底下，用著些微顫抖的手解開上了三道鎖的保險箱，帶著一疊厚重的資料夾回到了小會議室，並動用特權將裡頭的監視器暫時關閉。

「請將所有設備關閉並放在桌上。」冰冷的語氣與拆卸關閉放置物品的聲音此起彼落，他不希望有任何消息從這間小會議室流出去，他必須保護自己的兒子，也是保護社會大眾，至少他是這麼想的。

至於對方有沒有確實照做，也只能自由心證，而他選擇信任。

待雙方都準備完畢，他才將反面放在桌上的資料翻轉過來，上面只有清楚的寫著機密一詞。

「妳得先告訴我，為何妳該知道？」他咄咄逼人的語氣直面攻擊對方，他也不是故意刁難，他只是小心謹慎、他只是不想再有下一個受害者、他只是不想再看到下一個雅雷拉。

卡米爾閉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氣而站起身子，她將唯一一台手機放在桌面上，掏出了外套與褲子的口袋表示自己並沒有任何的竊聽裝備。

她看了一旁的機構合照，回想起四年前的那場意外。

「馬賽厄斯四年前的那場意外，來到這裡接受治療前，是我替他做的急救。」卡米爾毫無隱瞞，她想起那漆黑之中的星體，不寒而慄，說：「我看過了，也知道了，但那時我只是個二等兵，並不需要知道的太多，所以我保密。」

她看向院長的雙眸。

「但我現在是他的上司，是長官，是有權力掌握馬賽厄斯動向的人，我需要判斷他在更嚴重的任務裡是不是該注意點什麼。」

⋯ 「保護我的隊員們，還有你的兒子是我的工作。」她緊握著毛帽，垂眸思考片刻：「馬特是我的朋友，我想替他做點什麼。」

他仰頭望著天花板，終於下定決心的深吸一口氣。

「......妳能保證不洩漏，就翻開吧。」重新凝視對方的雙眼，並將面前的資料推向對方，翻開來的第一張是馬賽厄斯今年八月測量出來的基本資料，內容大致上與分局長的身分能看到的資料相同，除了異能一欄從寫著模糊不已的萬有引力改為—— Powehi-A

往後翻便全是從小到大的紀錄，異能強度、範圍、穩定度、異能變化、藥物、治療、手術次數等，馬賽厄斯在機構生活的點點滴滴幾乎都化為冰冷的文字記錄在上頭，文字間同時穿插幾張記錄用的照片。

照片裡的他活像在幽暗的地獄苦痛蠕動，簡直不堪入目。

初期的照片勉強有一丁點輪廓、幾乎看不出正常人該有的樣子，只有一團似粉塵又似雲霧的無盡黑暗飄散在周圍，整張照片像是被黑暗吞噬，唯一的亮光是近似左額的部分，一顆帶有不祥氛圍的橘紅類星體。

雖然越往後期人形的部分越來越多，中間卻還是有異能失控的紀錄，照片像是重新印刷一樣的重現，大概翻過前四年的紀錄，才能看見一個看似正常的孩子出現。

「如妳所見，那孩子的異能不是什麼萬有引力，那是美化過的。」他嚥下一口口水，繼續說道：「他真正的異能是創造黑洞，他左眼上那顆就是顯現時創造出來的，能夠讓兩個物體互相吸引，也是因為他在中間創造了一個肉眼看不見的黑洞。」

「就目前研究的結果來說，力量的源頭就是它，有那樣的副作用也是因為它造成的重力與外界不同而撕裂拉扯。」一邊說著，眼睛卻越來越沒有對焦在對方的臉上，視線也越來越低，最後幾乎是看著桌面，說到這裡，他有些哽咽。

「......剩下的，妳自己看吧。」理性終究敵不過情緒，他轉動椅子讓自己背對女人。

被黑洞吞噬的人不僅僅只有馬賽厄斯．卡萊爾。
還有他的父親——阿利斯泰爾．卡萊爾。

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翻閱那本機密文件時還是讓她不禁戰慄，她那久違的瞳孔瞪大，端詳著那些不能算是人的照片，在院長帶著顫抖的嗓音能清楚地知道，作為一個父親已經很盡責了。

她撫摸幼時馬賽厄斯的照片，垂眸。
闔上了機密文件。

⋯ 「謝謝您，我會⋯⋯留意這些的。」她將資料疊成一座小山，留給對方一些空間，離開會議室悄悄的關上了門。

卡米爾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對方的傷口上又灑了一層鹽，跨出會議室的他看著從另一扇門穿著大紅色聖誕老公公裝的馬賽厄斯，她只是站在原地看著他與大姐聊天的模樣。

沒有異能的人羨慕著有異能的人，有異能的人卻希望人生不需要有異能，人們總是在羨慕自己沒有的東西，卻不知道自己有的是如此幸運的。

她確實依靠異能獲取不少優勢，嚐到的滋味卻也焦苦，馬賽厄斯的狀況更讓她確定自己成為分局長所該做的使命，這些機構的孩子們⋯⋯都該有個歸屬和妥善的醫療。

她想起了和巴克利以前的對話。
她那時候還不知道為什麼巴克利會想要這個位置，但現在的卡米爾看到了，也不怎麼抗拒了。

戴上了毛帽，女人跨出了步伐走到馬賽厄斯的身邊替他整理衣物，把內襯露出的部分用聖誕老公公的衣裝遮擋。

「大個兒穿起來還蠻像的。」或許是慶幸自己還有機會與對方這麼互動，卡米爾的眼角帶了點笑意，卻也沒有和馬賽厄斯說得更多。

男人只是靜靜的看著女人走出會議室，他撫著左手無名指上的銀製戒指，看似恢復成平靜的海面，心裡不斷捫心自問，這樣的選擇是否正確。

他是個好孩子，她也是個好女孩，而他啜吻刻有姓名的定情物，虔誠的向上帝祈禱，祈求上帝祝福他們。

有了卡米爾的幫忙，聖誕馬賽厄斯著裝的差不多了，服飾、手套、靴子一應俱全，而大姊正準備幫他戴上象徵性的白色大鬍子及聖誕帽，準備完成後，他那原本坑坑疤疤，看起來相當駭人的臉，反而看起來有些老人的和藹，就像瘦下來的聖誕......年輕人？

「哎呀你們忙完了？小姐要不要試試看？馬蒂說妳不喜歡穿裙子，這裡當然也有褲裝可以穿，多了新面孔的聖誕老人，相信孩子們也會很開心的！」大姊從聖誕年輕人的高大身影後探出頭來，並拿著另一件較小的聖誕服露出期待的眼神晃啊晃。

「試試看？妳穿起來應該很適合。」女人微笑的眼神總是讓男的視線仍不自覺的多逗留了一會，他喜歡她那光彩奪目的雙眸，可惜的是這樣的機會並不多，她並不愛笑。
所以他總是把握機會，並貪婪的想要獲得更多，偶爾有些任性的提議。

卻只停滯於此。

他勇猛頑強，也膽小如鼠。

半推半就，她敵不過大姐的猛烈攻勢就被推進更衣間，等她再度出現在大家的視野時身上已經換上紅色的衣服，但卡米爾的堅持就是不掛上那醜死人的鬍子。

那厭世的眼神大概會嚇跑一堆小孩。
卡米爾抱著胸站在原地，要換取情報的代價真是太不可置信了。

「我真不敢相信你站在大姐那，我以為你會幫我擋掉這身裝束。」她癟嘴，看著馬特拎著一袋禮物把它們都交給孩子們，他高大的身子為了孩子們蹲下身，甚至無所謂被孩子們擁抱的樣子。

和平常人人恐懼的模樣根本判若兩人。

又想起剛剛的那些照片，她不能再讓馬賽厄斯有任何異能暴走的機會。

離去一下子的嗓音又從背後傳來，它的主人正穿著與它的髮色不太搭的鮮紅色衣飾，與剛才不同的眼神看起來更加厭世，她的樣子跟惹人憐愛四個字都搭不上邊，可他覺得挺好的。

「機會難得。」心裡的話如實說出口，要不是有大姊的助攻，平時在局裡連帽子都不情願戴上，怎麼可能穿上這身充滿聖誕氣息的裝扮。

他拍拍擁著自己的孩子的背後緩緩的站起身，一邊掏著口袋一邊靠近女人，他怕被孩子們發現，用高大寬敞的身子擋住了自己的手，把一小袋賽Ｏ味的巧克力豆軟餅乾塞到對方手裡，悄聲的說：「別讓孩子們發現，聖誕快樂。」

馬賽厄斯的心思一沒放在孩子上馬上就被他們發現了，每個孩子都抓著他的褲管要他繼續陪他們玩、一起做薑餅屋，馬賽厄斯拿他們沒辦法，只好先將汽車的鑰匙也交給了卡米爾，畢竟她也大清早就隨他來到這裡，此時也許也有些疲倦了。

「想休息的話可以先回去，我再搭車就好。」男人說完話馬上就被孩子們拖著走了，只留下一個左眼綁著繃帶的安靜的孩子，不知道從何時開始便輕輕捉著女人的衣角。

她把手上的巧克力餅乾拆開打算吃下，最後分成了兩半遞給腳下的孩子。把車鑰匙放入口袋的卡米爾並沒有打算離開，可以的話她還是希望一起回去。

蹲下身子抹上男孩的臉，她的臉依然沒有快樂的表情，和對方的單目對視。

「聖誕快樂。」

用她笨拙的方式慶祝屬於她認識的聖誕節。

—

聖誕快樂

是誰2024年還在2023聖誕節
我們，是我們

「聖誕快樂！」

「人家是不是有超大聖誕禮物？」（特別去抓表符幹嘛）

liv_and_elvis: 笑死你還特地去找妹妹的表符
給妹妹禮物

（泣不成聲

「我今年可乖的了！這次的聖誕禮物一定是六角恐龍娃娃。」

ZZRP_02: 給阿巴禮物

SP_gergers: 給弟弟禮物

恭喜只有弟弟獲得六角恐龍娃娃

oO（聖誕老人都是假的）

liv_and_elvis: 聖誕老狗給妹妹禮物

定情物，我看到定情物！！！！！！！（在看哪裏

takahashiazami: 我只能給你這張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