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麼的記憶中有些模糊不清，他的確跟沙法爾兩人持續在公園繞著圈散步聊天，實在沒什麼可疑之處，或許一開始決定要手銬的時候，就該用個有定位系統的配置，但又基於想博取信任為考量沒這麼做，不過這麼想也無濟於事，可能真就自己太忙才導致記憶混亂？

看了眼自己拿著的牛皮袋子，那是份少量的自製午餐，簡易的三明治和裝在保溫瓶中的雞湯，加上一份切好的水果，還有小一點的保溫瓶裝的紅茶，他想著：希望我的手藝不要太過糟糕。

門嗡的一聲打開了，抬眼就與沙法爾對視並打了聲招呼，將袋子放在桌上拉開椅子坐下來。

2XXX年12月XX日 天氣多雲＿

『午安，希爾醫生。』沙法爾漾著笑容。

沙法爾‧海勒斯 精神狀況：極好＿

『您真的為我準備了午餐？我好開心。』

異能發動：100%＿

_̤̦͙̫̫͒͋͒̽̄虛_͙̬̥͕̬͙͉͙͛̇̊̍̌̒̉̈́̃̚實_͎͍̗̫̆̿̀̑͗͗̓͑̑̋̔̚倒_̣̲̣̘̭̝̲͛̍̊̃̄͑̔̒͗̎錯_͎̤̠̰͚̂̿̉͐̉

當午餐袋放在桌上時，沙法爾有些迫不及待地盯著昂尼斯慢慢將袋中物品一樣一樣拿出來的動作，看來今天的心情真的是很不錯。

剎那間，他停頓了下便繼續動作。

「希望這樣拙劣的午餐，不至於讓你吃不下。」看著對方的笑容和雀躍的語氣，慢條斯理的將午餐擺到對方面前，當然餐具是不具殺傷力的款式，防止對彼此有傷害的行為發生。

對方迫不及待的打開密封盒，裡面的三明治還尚存一點熱度，醫生則順手打開保溫瓶，在碗中倒上半碗的雞湯，「如果有哪裡不合胃口，也可以跟我提出，在健康的飲食下，我盡量配合。」

不知為何，或許是提早清醒做午餐，自己也吃的健康，今天的精神意外地挺不錯。

沙法爾開心的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或許真的感受到飢餓，也或許真的心情太好，比起上週在咖啡廳的緩慢進食，這次顯得要快的多，已是正常人咀嚼吞嚥的速度，一口接著一口的吃完三明治。

接來紙巾簡單擦拭過手指後捧起小碗喝著雞湯，這才緩過來，一臉滿足的評價著：『溫度與份量適宜的三明治，餡料的搭配滿足了營養，雞湯濃郁又鮮甜，非常美味。您真的很擅長料理呢，謝謝您。』

『這麼說您在時間分配上也有所調整了？有多給自己一點休息時間了嗎？』又多喝了幾口湯，直到見底了才放下小碗，轉戰往水果吃去，今天真的是難得的胃口大開。

「我不要緊，因為今天是診療的日子，所以在其他工作上挪動了時間，好讓早上能更充裕。」在對方拿起水果的時候，昂尼斯將另一個保溫瓶的頭轉開放在桌上充當杯子，在杯裡裝七分滿的紅茶遞到旁邊。

雖然做午餐時，昂尼斯想著自己是否對一個病患太過上心，畢竟他不需要做到這個地步，但換個方面想，他除了做這些工作之外也無事可做，在父母變成那樣後就一直如此，只是單純活著，「我給你的書籍有興趣看嗎？如果能離開這，會想去哪玩呢？沙法爾先生。」

「我自己的話，會想去個誰都找不到的地方，然後定居在那。」昂尼斯的眼神飄向白牆，縱使跟天空還隔一道牆的距離。

『那樣希爾醫生不會太寂寞了？人是無法獨活的。』享用了一塊甜美的水果後，放下叉子稍作休息，並端起紅茶抿了一口。

『這樣吧，如果能離開這，我想和希爾醫生到處旅遊，不論是文化相近的歐美國家，或是充滿異國風情的亞洲地區，乃甚至文明搖籃之一的埃及，我想我們會是旅途上互相扶持的好旅伴。』

是的，旅伴，在這漫長的人生旅途，人不可能獨自終老到死，勢必會有親人、友人、鄰居、甚至是店家，一定還存在著最低限度的人際關係，而沙法爾認為，這不該是昂尼斯的結局，不論他如何自責自懲，沙法爾還是希望他能獲得平凡的幸福。

而要滿足一起旅行的條件，便是沒有後顧之憂的自由之身。

會談結束後，昂尼斯收拾好帶來的器皿，和沙法爾說聲再見，像前兩次那樣回到自己辦公室，將今日的診療內容與沙法爾的精神狀態進度都整理成報告，再將下次診療方向的修訂一同上繳，處理完沙法爾的部分還要接續其他病患的，以及自己的定神訓練與進修，到了正常下班時間再往後的第三個小時，才總算能打卡回家。

走在回去的路上，路面汽車已寥寥無幾，街道上的公共電話亭有人正拿著話筒聊天，這個世界沒有高科技、沒有異能，一切都是那樣普通又平凡。

普通的車輛、普通的路燈、普通的廣告霓虹燈、普通的自動販賣機、普通的大門、普通的鑰匙鎖。一如往常的將醫師袍掛在衣帽架上，拉開領帶就躺下先睡，一如往常的在固定時間起床、按下鬧鐘，穿上室內鞋，從衣櫃中拿出襯衫、底褲與長褲，便往浴室走去洗澡更衣，接著做早餐，吃完後在出門前望了眼電視旁的書架一角，才穿好鞋走出家門，又是工作忙碌的一日。

日子一天天過去，沙法爾的精神狀態也逐漸穩定，在固定時間去探望的父母狀態也有了點起色，一切都在慢慢地往好的方向發展，時光飛逝，眨眼兩、三個月過去，照沙法爾恢復的進度來看，已經不需要每週頻繁的看診，似乎可以改為每兩星期一次了。

「旅伴。」昂尼斯在提交更改看診時間時，複誦出來的，想擁有的詞彙，跟人一起到處旅遊，成為無話不談的朋友，那的確是相當吸引人，況且沙法爾還有父母的情況都有了好轉……是真的有了好轉吧？


「你說的事情我會考慮的，如果你康復的話。」
日復一日的日常，無聊些，普通了些，有快遞不是從小螢幕確認，而是從貓眼查看，路上時有汽機車排放的廢氣，拿起觸控手機接電話，電視播報著各種新聞，犯罪、氣象、美食推廣、連續劇，那麼正常，那麼理所當然的沒有異能……異能？那是什麼？

「我會這麼說，是因為每次看診時，我們都聊的蠻愉快的。」
興許是獲得同僚信賴了，上層的也不再刁難人了，甚至因成功治癒的病患越來越多，所要負責的人也變少，更有充足的時間為自己所用，先是兩週、再是一個月，與沙法爾相談甚歡的程度到了就像碰上一生一世的旅伴，對、旅伴，那正是他們現在的關係，甚至規劃起假釋後要去哪裡玩，如此開心的日子。


「嗯，我期待下次的看診。」
已經經過一年，每個月的看診都是出外散步的日子，幾個月前昂尼斯就帶著沙法爾到自己家，當然手上沒有手銬，對方能自由在家中行走，走過玻璃櫥櫃時，注意原本相冊跟書籍的位置被改動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照片放在相框中，擺在櫥窗裡，那是張快樂的全家福。

轉眼間，終於到了沙法爾假釋的日子，到此也治療完畢，昂尼斯跟著對方一同搭上計程車，並替沙法爾感到高興。而另一個對醫生來說最大的好消息，便是父母痊癒可出院的事情，這正是他們要去的地方。

沒錯、真不敢相信，昂尼斯的父母會痊癒，原先的狀況被告知終生都會這麼度過，毫無痊癒的可能，但卻在遇見沙法爾後，所有事情都往好的方向發展，甚至可以說是對方帶來的奇蹟。

當看到父母如此正常的樣子，昂尼斯表情逐漸激動起來，抱住一旁的沙法爾，抱住了他的奇蹟……不可能，不對，父母不可能痊癒的，不對，騙人的，這麼真實怎麼會是騙人的？這種事怎麼會是真的？

千言萬語一時間湧上心頭，複雜的情緒不停交織，世界變得白淨，獨留兩人在這，醫生收緊了雙臂，悵然若失，無話可說，多麼美好，多想要的奇蹟，卻只是南柯一夢……一切都是假的。

隨後滿腹的憤怒湧上心頭，他推開沙法爾，與人四目相交的瞬間，幻覺就像玻璃般應聲碎裂，「你、你怎麼敢這樣做——！」滿腔怒火的咆哮，醫生的異能也隨之啟動。

「！」

人造幻境在昂尼斯的怒吼中破碎，回歸到那白淨的會客室，距離吃完飯也不過才過30分鐘，沙法爾來不及切換狀態便與憤怒的昂尼斯對上視線，要伸手遮擋但早已無法阻止瞬間生效的異能。

連眨眼轉場的時間也不給，黑暗籠罩住沙法爾的視野，卻又不是完全的黑，這樣的環境沙法爾簡直熟悉到頭皮發麻，原本在眼前的昂尼斯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浩大的舞台，聚光燈打下，放眼望去是無數雙緊盯著自己的眼珠，所有的關注、期待、審視、惡意、一切沉重的情感排山倒海的壓往沙法爾，他恐懼的睜大著雙眼，牙無法克制的打顫著，雙腳卻像被釘住般動彈不得。

「別這樣……我只是……我……」
「我不會再……我不會回來了……我已經……」

『沙法爾！』

突然的叫喊讓沙法爾下意識抬頭，那本該死去的母親亡靈出現在面前，沙法爾不懼怕所謂的亡靈，但母親的存在彷彿將他拉回到過去受到逼勒而變得壓抑又抑鬱的自己，他極度抗拒這件事，因抗拒而導致懼怕著母親的幻影。

他往後退拌到現實中位在身後的椅子，整個人跌坐到地上，幻覺仍不斷逼迫到面前，眼珠們跟著蜂擁而上，塗著鮮紅指甲油的腐爛手臂伸出要抓住沙法爾，沙法爾只能一邊揮手驅趕一邊往後退，並恐懼的叫喊著：「不要……！我受夠了！我現在是自由的！不會再回去了！滾開！！」

「沙法爾！」向沙法爾伸出手的昂尼斯見手被狠狠拍開，雖不介意，可對方因為自己而失控也不能放著不管，暫且放下沙法爾對自己做的事，再次伸出雙手強硬地將沙法爾抱進懷裡，「冷靜點，先眼睛閉上、深呼吸……」

「啊啊啊……！呃啊……、放開我！！走開……！放過我……、嗚……」手緊抓著昂尼斯的雙肩要把人從自己身上拔開，此刻在沙法爾眼中是自己將被母親的亡靈給拖入深淵的駭人景象，抓著肩的力道之大使指甲整個嵌進衣服抓破皮肉，但昂尼斯仍是咬緊牙抱人抱得更死緊不讓掙脫。

「……、」儘管昂尼斯在意識到自己因情緒發動能力的當下就趕緊解除幻覺，但對沙法爾這樣有精神病的患者來說，等於讓人陷入自身的病症中，就算停止了異能卻停止不了已經呈現在腦中的恐懼幻象。

昂尼斯緊皺著眉不斷思索著現在該怎麼辦，隨後自己先深呼吸後緩緩吐氣，騰出隻手蓋住沙法爾的雙眼，語氣盡可能冷靜地在懷中人的耳邊說：「我是昂尼斯，現在先閉上眼，冷靜下來，慢慢的深呼吸，再吐氣，深呼吸、吐氣……」

腦中的一片混亂在昂尼斯報上名字時，那道聲音這才傳入沙法爾耳中，雙眼看不見的狀態，他停止了掙扎，慢慢冷靜下情緒，呼吸從激烈的喘息緩至小喘，接著轉為安心地啜泣。

「醫生……」帶著鼻音的哽咽嗓音輕聲叫喚著，昂尼斯能感覺到摀著雙眼的手變得濕熱，抓握在兩肩的手緩緩鬆開後，慢慢地轉至抱緊身軀，沙法爾將自己瑟縮在昂尼斯的懷中，像是這樣能帶給自己無比的安全感，「希爾醫生……」他再次叫喚著，想確認這回並不是自己的幻覺。

「啊啊啊——！」沙法爾的叫喊讓醫生回過神，立刻意識到自己又沒忍住情緒，這樣就算馬上收回異能也於事無補，昂尼斯用力抱緊對方。

感受沙法爾痛苦的哀嚎，感受指甲刺傷背部的疼痛，海藍被驚恐侵襲的如此渾濁，煞是可憐，昂尼斯只得盡力安撫眼前的男子，縱使一開始造成這原因的就是沙法爾自己。

安撫的時間像一個世紀這麼漫長，但充其量也就五分鐘，昂尼斯的腦海卻已閃過各種思緒，『該怎麼讓人冷靜？』、『該怎麼寫報告？』、『該怎麼解釋自己已經中了許久的幻覺？』，嘴裡繼續呢喃著使人放鬆的平靜聲調。

說來慚愧，昂尼斯的確沒想像出沙法爾是擁有怎樣的悲傷，才會像現在這樣崩潰，他只能持續安撫，揉揉後腦杓，直到對方冷靜下來，確定能聽進自己的話才說：「你是安全的，而我在這，你不必擔心，對不起……」

明明兩人身形幾乎沒什麼差距，但此時縮在自己懷中的沙法爾是那麼瘦小的錯覺，輕拍著對方的背，被叫一次醫生，醫生便會說自己在這，重複數次才得以冷靜下來，從監視看見情況不對的護理人員也都被醫生叫離，昂尼斯判斷沙法爾就像幼雛般，大概除自己以外誰都不待見。

但在護理人員離開前，讓人把衛生紙遞給自己，將覆在對方臉上的手移開，這才能抹去擦乾臉上的淚水，輕柔的聲音說著：「現在好點了嗎？要站起來到位置上嗎？」

「……」被擦乾淚水後，沙法爾只是不發一語用力搖著頭，抓在醫生袍上的手又收緊了些，儘管現在冷靜很多，但身子仍微微打顫著。

昂尼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不方便再使用能力，只能就這麼配合人，想生氣的心情、麻煩的心情也覺得算了，誰叫是自己不控制好情緒呢？

他輕嘆一聲，讓自己混亂的心思降溫些，最後他讓喉嚨共鳴，笨拙地哼出童謠的曲調，勉強來說沒有走音，但他也不知這有無作用，只能先將歌哼完再看沙法爾的反應了。

聽著有些熟悉的歌謠，和那算不上是優美的歌聲，沙法爾沒給出任何指教或建議，只是窩在醫生懷裡靜靜聽著，畢竟這是為自己而哼的歌，再怎麼樣對沙法爾來說都是珍貴的。

好一會，怯弱弱的話語才細小的傳出，「我只是想……讓您理解……也想讓您開心……」

「對不起……」

「我理解了，的確是個開心的幻覺，很謝謝你，但是……我不想要用美好的假象欺騙自己。」繼續撫摸著人，回想那些歷歷在目，既平靜又充滿希望和快樂的，沒有異能的日常，如果是真的那有多好？

「你自己也明白的，不是嗎？」再度用紙巾抹去沙法爾額上的汗珠、眼上的淚痕，「但這也讓我更加確定了，現實的重量，對此我是真的感謝你所做的。」變得平靜的表情，就像露出淡淡的笑意。

但見對方還縮在自己懷中，內心持續嘆息著，「下次要使用異能可以先跟我說，就算我不答應也得讓我有個準備。」

「我……做了您不喜歡的事情……您不責罵我嗎……？」又是對自己道歉、又是唱歌哄自己，甚至還對此表達感謝，所有舉止是這樣溫柔，這與沙法爾過去經歷過的完全不同，也不合理。

慢慢離開對方的溫暖，伸手握著剛拭去自己淚水的手，稍微抬了點頭繼續說：「我不明白您為什麼還能說"謝謝"……這不合理……」

不合理。

「您不會因為這件事直接捨棄我嗎？向上級說不適任、把這個燙手山芋丟給別人負責，或者舉發我的異能，提案立即處決我。」

如同自己的母親那般，一不合意、不開心就飆罵，一旦犯"錯"吃下的是重重的巴掌與棍擊。如同那些怕事又虛情假意的旁觀者，離開，或視而不見。

眸子裡混濁的色澤毫無聚焦，握著的手也出了點力道。

「我想讓您理解的……是我們的"現在"、"這個世界"，或許也是"外面的人"虛構而來的。所有感知是那麼的真實，與我製造的幻境無異對吧，不同的是要離開"這裡"，只能用斷開意識的方法，所以我不在乎是否會被處決，我只是想……多待在沒有"那些人"的世界一會……」

「說實話，誰做了什麼我不喜歡的事情都無所謂，」反正我也習慣了，並不缺這麼一次，「但你的立意是好的，這其中不包含惡意，所以我沒關係。」這也正好提醒了我，世界果然……毀滅了也無所謂。

「我是不會捨棄或舉發的，」因為那會顯得我能力不好，被人嚼舌根，「況且你的異能處決了很可惜，偶爾做個一兩次的美夢，或許能讓人維持活下去的慾望，也是能獲得讚許的吧？」

與心中所想的呈反差，昂尼斯仍舊溫和的看著對方，任對方握緊自己的手，任由年紀大了幾歲的人依偎在自己身上，雖然昂尼斯的容忍度本就高，但或許是沙法爾的好意讓人感到溫暖，亦或被那雙眼眸引起注意，可能耍點任性都還是能被自己接受吧。

「……體驗一次後，我的確認同你的觀點，但現在還不行，或許過程依然痛苦，可我會陪你度過難關，試著多待一會好嗎？讓我成為你待在這個世界的動力。」意識到對方所說的意思，其實跟想死沒什麼區別，都是不想待在這了，一瞬間有種看到類似自己的錯覺。

「可當你盡了一切努力，依然沒有改變想法的話，我……或許不介意一同離開＂這裡＂。」講到這，醫生面無表情的臉上也有著一絲陰沉。

聽了這些後，沙法爾仍是不敢置信，張大的眼睫上還點著幾顆淚珠，呆愣愣的看著昂尼斯的雙眼。

他知道對方一直以來總是對自己誠實，對昂尼斯使用異能問話的前後，比對了解下便能明白他是個不會欺騙人的類型，也因此那些要幫助自己的話語，真摯到令破碎的靈魂又溼了眼眶。

「待在……這個世界的動力……」喃喃重複著消化下來的關鍵句，「一起……」

但眼前的男人知道自己說的話所代表的涵義嗎？要成為一個人活著的動力甚至是意義，那等同於將對方的性命一同背負著，那簡直、簡直就像——

似乎意識到什麼，原本暗沉的海藍頓時明亮起來，好似清澈透光的藍寶石般閃耀，拋開了不久前的崩潰與死氣，如獲新生。

「希爾醫生……」抓著的手改為用雙手握住，露出許久不曾有過的、略為靦腆的笑容，「只要有您在身邊……我願意試著努力……一起待在這……」

「我也答應……不會再未經您的同意，就對您使用異能……」

「你能明白就好……」本來更在意如何報告今天的診療，但被雙手握住，被那澄澈的藍寶石看著，好像也能成為慰藉，或許，「至少目前來說，我認為還不到放棄的時機，盡全力努力後才能沒有遺憾的離開，是吧？」用另一空著的手覆在對方手背上，被握住的手也收的更緊了些。

雖然就這麼離開說不吸引人是騙人的，但結束的話，父母該怎麼辦？又會怎麼想？如果我能堅持到最後，會有人認同我的努力嗎？我能不再被他人顧忌異能嗎？……眼前的人又怎麼看待我的呢？

與對方的海藍相比，昂尼斯黯淡的深藍乍一看似乎又多了幾分黑，但那只是他半垂眼簾的關係，隨後又回到平時的樣子，平靜的看向沙法爾。

「要起來回位置坐著，喝紅茶繼續聊天嗎？」見時機差不多了，稍微站起身，想將對方慢慢拉起扶回位置上。

「好。」握著昂尼斯的手，借他的力道也慢慢站起來，回到座位喝著溫暖的紅茶，用剩下的時間繼續完成這次的診療。

這是第一次有人與沙法爾有赴死之約，還是他現任的心理醫生，以正常人來說，尤其是前兩任醫生，要不是對自己的說詞豪不在乎，就是打哈哈的帶過話題，要沙法爾對那樣的人敞開心扉？絕不可能。因此對昂尼斯給予的溫柔與承諾，沙法爾決定為了他再多活一陣子，直到兩人一同離開，歸回遙遠的彼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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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XXX年12月XX日
來 自昂尼斯．希爾 對 沙法爾‧海勒斯 的診療報告

內容如下：

病患食慾良好，博取好感進而親自準備食物都是可行的，
情況許可的話，每週會準備一餐給病患食用，當週非看診的話也同樣實行。

此外約三十分鐘所引起的騷動，是我說的話和情緒掌控不佳而導致的，
非常抱歉，隨後會再抽空自省和進行精神、情緒上的控管。

將海勒斯先生安撫過後，情緒保持穩定，也更加信任我了，
下週將申請外出，地點為新開幕的「Starlight」，
會繼續追蹤海勒斯先生的精神問題。

以上是本次的報告。


昂尼斯．希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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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法爾已經連續三個交流都發病ㄌ((覺得他好吵（ㄍ

醫生會無條件包容沙法爾
：我只是不想被罵。（

只是不想被罵也很好...(沙法爾:?
好感UPUP↑

這一次他們擁抱的主被動方產生了反轉，由昂尼斯抱緊深陷幻覺的沙法爾。給醫生發現自己中了幻覺，異能失控再到緊急收回，並快速思考如何給當下狀況止血的冷靜態度點讚！安心感十足！

兩人在這次診療中重新接上了上一次用餐時，沙法爾未能被昂尼斯聽到的那句呢喃，兩人都對『離開這個世界』有著殊途同歸的想法。這次醫生認同這個想法，卻仍希望以自己為錨點，讓沙法爾多留在『這個世界』長一些、久一點。

兩次擁抱交疊的溫度至此有了足以點起小火苗的燃點，兩人雖共同身處在這痛苦又破碎的現實世界，卻終於擁有了過去他們都不曾被施予過的溫暖。

這邊全程姨母笑地一次看完兩篇很滿足！只是回過神發現有點不好意思，希望不會唐突打擾 （沉入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