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行者-歐索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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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quid bread】
1564年。
Feat. Orga_2 Cecil0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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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西爾身上的酒氣很濃烈,濃得連一旁習慣性不沾酒的人都聞得有些暈。

瑪爾可從來不需要由他來扛。而此刻扛著賽西爾的歐索魯沒手寫字,全程默默地走,一路朝著酒館二樓提供給人住宿的客房移動。

奧爾迦替他拿了所有行囊,包含他的袍、他的琴跟腰包,甚至自己還來不及吃上第二口的牛肋條。至於喝不完的酒,奧爾迦另租間房在隔壁,讓店員先送過去了。

誰會被同個人在一個晚上被連吐兩次?歐索魯更新了自己被小鬼嘔吐的全新紀錄,一邊在腦中吐槽著:

親愛的苦萊斯吉,看來今天有人超越了你了──那個人叫賽西爾。
latest #173
獨行者-歐索魯
6 months ago @Edit 6 months ago
歐索魯現在不方便聊天,黑髮青年自然不會給人找麻煩。雖然剛剛腦內說話的方式既方便又酷,但他不清楚使用上會不會對男人造成負擔。
他想盡量避免讓歐索魯使用魔法。

好像很少有機會看到啞巴如此沉默。
奧爾迦背著行李並肩,雖然啞巴本來就安靜.思考以往遇到友人時,那隻手總是停不下寫。

今天其他三人應該是還沒會合。
牛肋條盛於盤中,他捧在胸前,奶油香味勾動食慾,連他都有點餓了。
待會徵收一口當作運費應該不過分?

腦袋胡思亂想,墨藍飄向那名嘔吐兩次的藍髮少年。

……可憐的孩子。
……啊、好想聊天。
獨行者-歐索魯
6 months ago @Edit 6 months ago
而就在對方苦悶著無人可以交談的同時,歐索魯在即將抵達對應的房號之前,側頭靜靜的看著對方,沉默十秒。


「今天可真是麻煩你了,奧爾迦先生。」


一段輕淺的男嗓傳入了奧爾迦的腦子裡,呼應著啞者苦笑。赤裸的腳步停在門口,等待對方替他把門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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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髮青年愣愣聽著腦袋裡的嗓,原本想重複感想,但出口話語不自覺染上擔憂:「使用這個會對你負擔很大嗎?它還蠻方便的。」
伸手旋開門把,奧爾迦讓路方便兩人先進,接續帶上門。

桌上是事先請老闆準備的熱水與毛巾,還有一壺乾淨飲水;斗篷掛上衣帽架,奧爾迦放下行李後又去掀開被窩,等待被男人攙扶的醉酒者躺好休息。

「沒事,不算麻煩。」藍眸移向昏悠悠的孩子,「這孩子是你的舊識?」
他沒有意識到酒精影響,現在說話方式以一個外貌二十五歲的青年而言,似乎過於年長。
獨行者-歐索魯
6 months ago @Edit 6 months ago
麻煩,但很方便。

而詠唱一個現成的咒語實際上並不費力,就是有點蠢罷了,蠢在這段咒語的詠唱時間是十秒。

麻煩得很,但是他仍用著。


「舊識。負擔不大,稍微需要專注罷了。」


安置好酒醉的小鬼頭,他稍微挪開視線,看著稍早遭殃的褲管輕輕歎息。隨後便將視線挪回奧爾迦身上。

「七年前曾有一面之緣,僅此而已。重逢是偶然。」 省略各種敘述關係的詞句,啞者思緒流轉過近日交會,一邊替不省人事的少年蓋上被子。
所以是魔法。
黑髮青年藏著心思,想皺的眉皺在心底,表情未變。

但緣份是好事,在這個時機點
奧爾迦從男人行李翻出替換長褲,交給對方,連同紙筆,以行動明示書寫作為交談手段。
「你先梳洗,我可以稍微顧著。」

邊說邊擰乾熱毛巾,替躺在床上嘔吐兩次的人簡單擦臉整理。
獨行者-歐索魯
6 months ago @Edit 6 months ago
啞者點點頭,順應了對方的好意,至一旁以毛巾擦拭身體,並將沾有污漬的褲子替換。

思緒不經意地探討起賽西爾初遇時的態度轉變,彷彿上輩子就看自己不順眼似的──但他其實一點都不介意,「臭啞巴」三個字即使說穿了也沒有人會受到傷害,他認為賽西爾並沒有待他惡質至令人反感的地步。

哦,這麼說起來,其實他對那份不坦率其實還挺熟悉的。

整頓思緒之於,他暗自揚起嘴角。歐索魯轉身走至奧爾迦一旁,神色轉為平靜望著昏睡的少年,伸出了一隻手打算接過拭過的毛巾接手清洗。
黑髮青年朝那隻手搖頭,笑聲細微從鼻腔哼出。

真正需要休息的人是沒有自覺。
既然現在他在,奧爾迦不打算讓對方繼續擔任照護者一職。他反過來拉住歐索魯手腕,讓男人在床畔椅子坐下。

「你也好好休息。被人連吐兩次好像很值得再寫一首歌?」
逕自將毛巾重新洗熱,交到歐索魯手裡,由對方決定如何使用。

黑髮青年走回桌邊,從行囊摸出巴掌大玻璃瓶,錐型瓶身透明,盛載澄藍液體;取總量十分之一倒入酒館木杯,兌半杯清水攪勻,他端回給歐索魯。

「再給你一杯奧爾迦特調,辛苦你今晚得照顧小朋友。」他朝友人咧嘴一笑。
輕掣著他的力道領著他來到座椅,異色持著疑惑,靜看著對方現場調製了不知加入何物的無酒精飲料,而接續遞過來的先是條熱毛巾,再來是木杯子。

他用熱毛巾簡單拭過臉頰,又將一度沉下的視線提起,茫然發問。

「這什麼?不會是哪裡來的惡作劇藥水吧?」
嗓音再度響起。
夜空似的眸,星爍有一瞬黯淡。

他也是說謊者,無權坦露真實。
黯淡很快由明亮取代,一如平時愜意慵懶。

奧爾迦聽著問句,笑而不答,反而提起其他交代。
「我會在隔壁房待著喝酒,有什麼需要你都能來敲門,想要輪著換班照顧小朋友也可以。」
獨行者-歐索魯
6 months ago @Edit 6 months ago
啞著瞇起一抹質疑的視線,撇了撇嘴,隨後微笑,靜靜的將木杯就口,喝下那驚喜箱般的飲料。

薄荷微涼、檸檬微酸、蜂蜜微甜,隱隱擴散於口腔內。幸好對方沒有真的惡作劇,真的就只是再一般不過的無酒精飲料。

他朝人點頭,揮了揮手,以微笑目送對方,於心中默念著「早點休息」,靜靜的,他看著木門以最微弱的力道被闔上。

空間回歸靜謐無人,釋予耳邊的清靜,剩吐息所致的聲響,隨微弱起伏,告知有人在這。
獨行者-歐索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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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流逝緩慢,彷彿有誰向著空中的星星許願,使劃過暗夜的弧線永遠不被日照吞噬。




  ▶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暈眩。賽西爾首先認知到這件事。

這感覺挺奇怪。畢竟,他分明還沒張開眼睛,卻能感覺到無論是隔在眼皮後的雙眼、皮膚之下的太陽穴、枕著什麼的後腦,全都微微晃震著不自然的眩暈。
眩暈攻擊著他的對於「平穩」的認知,煽動他繼續閉著眼睛,彷彿不去確認,不讓更多資訊湧入腦中,就能抑制這種令人不快的暈晃。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他該是躺著的——是,手指抵著的某種布料,不甚柔滑卻有跟他同質的溫度,應為被他貼蹭一晚的棉被或床單。
肩膀與頸後傳來某股令人抗拒動彈的僵硬,一種沒來由的預感,他應該稍稍騰挪就會感受到膚底透出的痠,催化成血管中跳動的煩躁悶痛。

耳際——氣溫算不上溫暖,但也不甚溫柔。現在是秋季,眼皮上的光線明度很高,又不夠澄黃,耳骨後知後覺地感受到絲絲蟄伏的冷意。

他總算是凝聚起自己的意識。

這應是個秋季,早晨。

他忘了昨天怎麼入睡的。包圍著他的並不是他所熟悉的、地處獅牙堡的,他房間中屬於他自己的被褥。
軟被蓋了他一晚,滲入他的氣息與體溫,陌生中帶著的平緩。

他張開眼睛,在視線及影像在腦中聚焦前,又眨了眨。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不得不說,這樣的清醒體驗,真是糟透了。
交疊的黑與深色的木質牆面混為一體,淺淺的米色隨著焦距逐漸從模糊的剪影逐漸形成具體的輪廓。

那名再熟悉不過的啞者坐在床的另一邊盤著腿,靜靜的望著窗外陰藍的清晨,嚼著酒館所提供的麵包。

床邊的小木桌上擺著兩個餐盤與兩個杯子,還能從清醒的空氣之中迎來隱隱約約的奶油香氣。

酒館提供了燉煮的穀物果肉濃湯,裡頭拌著雞肉,從碗邊飄起的熱煙能夠推測餐點端來不久。

歐索魯整夜沒睡。

不是這裡太吵,也不是擔心孩子。他本來就是個持續與睡眠時數抗爭的人,累了就得睡,否則他的睡眠時數一天不會超過三小時。

要不是唱歌的人本身就是需要睡眠的人,否則他真想替自己唱一首助眠曲——
獨行者-歐索魯
6 months ago @Edit 6 months ago


    無奈歌唱的人總是得保持清醒。


他開始思考是不是該找個魔法工坊替他研究一下有沒有任何儲存歌曲的手段,那樣他就可以自己哄睡自己了。

麵包停在嘴邊,歐索魯想得認真,並未注意到一旁的少年已然獲得了糟糕的清醒體驗。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揉雜澱粉、蛋白質與植物纖維的暖熱氣味低伏,奶香鑽入他的鼻內,潛進喉底與咽部,探進了胃底。

是他喜歡的味道,所以他應該要被挑動食慾。香味纏繞進他的思緒,他多花了幾秒才得到如此結論。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Edit 6 months ago

好餓……

    不想吃東西。

好餓。

        奶油麵包……

……好噁心。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香氣引導他的視覺與思考,暈晃視界中的疊影逐漸成為清晰的景象,讓黑色與米色開始被賦予意義。

什麼人進食的景象,人類的輪廓、長髮、咀嚼時牽動的臉頰肌膚、因吞嚥滾動衣領下的喉結……

咦。

眼前的身影總算跟腦中熟識的人名建立連結,他反倒立即閉上眼睛。
腦後還在暈,他完全有理由這麼做。

——嗯,我沒醒。再休息,再睡睡。

不然怎麼會一張眼就看到這種畫面。

——但平常不夢、什麼不夢,要夢還夢個啞巴,也未免太可憐了吧。

為什麼啊?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Edit 6 months ago
胃底發酸,從腹部引曳身周的所有肌肉陷入厭倦動彈的凝滯。乾涸的喉間限制他發出悶哼,難以平順的反應化為換氣,由鼻側呼出。

加深的吐息勢必要在下一次交換更多空氣,他動動眉,嘗試去無視進入體內的麥穀氣味。

但沒有用。

一旦明確意識,彷彿連呼出的氣息都帶著熱騰騰的香氣,每一次吸吐,鼻腔貼抵的味道就越發濃厚,幾乎要完全封鎖他的呼吸。

還真是謝謝如此具體的夢。

直到除了「好香」以外,他根本無法思考其他。

……除非不是?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Edit 6 months ago
他猛然睜眼,上半身從不甚柔軟的床榻上彈起,刺痛立刻鑽抵陽穴,他「啊」了一聲,單手捂上自己額側,瞪著奶與澱粉味道的來向。

「怎麼老是你?」
一旁的沙沙聲響率先喚著他轉頭。歐索魯盯著拋出問句的少年,延續這份沉默兩三秒。



……我可沒問你昨天怎麼老是吐在我身上呢,小鬼頭。


他勾起一邊嘴角,刻劃著一抹無奈的笑意。他一腳跨下床,伸手將桌上的杯子端到對方面前。

杯子裡是冰涼的水,添了點檸檬片。端著杯子的手懸著,等人接過。

「還好嗎?不舒服可以再躺躺。」

意識拋至藍色的腦袋瓜裡,清晰而明確,劃破這陣突兀質問後迎來的沉默。他暫且不提昨日發生過什麼事,也不確定對方記不記得。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按著頭,驚恐地對著人上下來回掃視,從笑容到那杯水,從杯緣再到弧度同樣上勾的嘴角,他的瞳孔幾不可見地高速震動,顯示著被搜刮進那對眼中的畫面轉換為過載的資訊,究竟對本人造成多大的負擔。
如果思維可以具現為法陣,那麼現在應可看到那接收與處理訊息的符文以發瘋似的速度快速旋轉。無物理實體的陣型,甚至能讓人幾乎聞到摩擦發出的燒焦味。

你怎麼會在這?這裡又是哪?

哦……我昨天好像喝了很多酒。

然後呢,後來到底怎麼了?

模糊的印象中好像似乎真的有看到你。

……好餓。

酒錢不用付

所以我這是喝到倒隨便找地方睡了嗎。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頭很痛。各種層面上的。

遞到眼前的水液面平穩,但他覺得他的思緒都快要晃出杯子外。

最終,他終於把目光釘在那個可惡的笑眼上,伴隨刺痛的思路一路推進,頂著酒精代謝在身體與精神雙重攻擊的痛苦,在越發難看地臉色中,他一手捂頭,一手接過了水。

冰涼醒腦的水滑入食道,沖得喉間幾陣嗆咳的衝動。低於體溫的液體引得喉間與胃部幾陣緊縮,未起任何安撫作用,加劇額側暈晃的疼痛,但不得不說,還真讓人忍不住再多喝幾口。

然後,應該釐清一些記憶,表達感謝或道歉的、問題一堆的斷片人士,終於在啜了幾口水後開口。

「……現在多晚了?」最後只憋出了這句話。

啊,好痛。
歐索魯的聲音並未再次賽西爾的竄入腦門,而是手比了個發光體,一手斜斜的往相對的正左側指去,試圖表達此刻的時間點。

仍為早晨,或許幾近中午,這或許是「讀者」唯一能夠接收到的資訊。

至此他才移開視線,轉身將一塊浸溼的布料擰乾,轉過頭來站在床邊遞過去,又是等人拒絕或接下。

他習慣無聲無息地把關照一一交付詢問給不知是否需要拭把臉、吃點東西、或是多躺一會的人。剛酒醒的人看上去不是很好,啞者並未多拋出問句,貌似難得徒留一些乾淨的休息空間給對方。

下次大概會端碗過來吧。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他看著代替語言的手勢,又看了看自窗外透入的天色,推敲出他大抵沒有睡掉半個上午。
雖然他也根本不記得昨晚是從幾點開始昏過去的,無法得知自己是由於睡夠足夠的時長而清醒,還是被血液中過高的酒精濃度晃得不得不醒。

他又仰頭任更多的水進入體內,疼痛的感覺從太陽穴擴散至額頂及後腦,讓補充水份活生生成為一種自我虐待。
擰著眉,喉間的乾渴勉強被檸檬的清香安撫少許,額間的疼痛雖然擴大範圍,痛感卻確實減輕,讓他感覺又多了一些對自己所在之處與所面臨情景的真實感。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水聲,乾淨的毛巾。即使是再怎麼遲鈍的人,也能知道那代表的照顧之意。
他幾口把水喝乾,不免在期間擰了幾下眉,他接著一手抓著水杯,右手扶於床榻表面,慢騰騰挪動膝蓋與小腿來到床邊。

不像個貴族般單單待在原地抬手等人服侍,他連帶還握著已經清空的水杯的左手,依靠自己的力量支撐身體,伸出雙手接過濕涼的布料。

沉默蔓延在水聲停歇後過度安靜的房內,少了平時兩人見面時總會有的、響於他腦中男性嗓音,也無筆尖摩擦紙面的沙沙聲響,他當然沒記得要說幾句反對質疑。

更說不出幾句基於習慣及基本禮貌,即使單純針對水與毛巾,也應表達的簡單道謝。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紗棉材質的布料浸了水,手感上比它原先還要扎實。
彷彿還沒找回精準控制臉部肌肉的力氣或心神,他垮著臉。以往與起床伴隨的惡劣心情沒有浮起,今日負面情緒的籠罩完全緣起於他尚未釐清也還不想釐清的其他原因,他將毛巾往臉上擦拭。

濕意溫柔撫過額前、眼皮、頰側,懸浮而發散的思緒逐漸沉澱,他能感受到自己確實又更清醒幾分。
——與之相對,還沒說的那些話就變得更難說出口中。

他垂下下巴,眨眨眼,不知道為什麼,總歸是讓眼皮後的雙瞳再度聚焦。
又不自覺舉起早就把自己擦得醒來的毛巾舉至頰旁,再蹭幾下。

或許這樣能更清醒點。
眼看賽西爾貌似還有些困頓,歐索魯開始思考自己能唱的歌是緩解不適、解酒、或是紓解疼痛──

嗯、有時候能唱的歌目太多也是一種困擾。選擇障礙。

他決定將決定權交給對方,在桌上寫了一張紙條,把『 你昨晚喝了不少 有辦法跟我說明一下目前如何不舒服? 』的問句寫好,先行將紙塞入對方的手中,才懸著碗看人想要什麼時候接過。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一手毛巾,一手水杯,現在還有張紙條塞過來。手上的東西越堆越多,毫無間斷的攻勢就像是什麼攻擊潛伏他失去意識的一整夜,按捺伺機,就等他轉醒的這刻一撲而上。

他將杯子攬在臂間,好不容易空出一隻手拾起紙張,正抵抗著腦內的痛苦與暈眩閱讀眨眼閱讀,一轉眼啞者手中居然又捧起一只碗,將這不明所以的排隊序列繼續延伸。

即使他是沒有家人的孤兒,僅受過老師與孤兒院的其他師長關照,沒有衡量比較的標準,但這種程度的照拂,也未免太過細緻?
拿著碗站在床邊,準備照顧準備給人吃,這畫面看來比起說床上的人是因宿醉而神智不清,更像是人被什麼惡疾纏身,行將就木,無法自行坐臥,而需要家屬在一側隨時體貼關懷。

……真是謝謝,但我還沒要掛。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唔啊……」

不存在的疼痛在腦殼浮起,他捂起臉,可惜在場沒人能替他對這荒謬情景大喊一聲反對。
場中的另一人本人這樣照顧人還不感到違和,肯定不會替他說話——哦,啞巴也不會說話。

肩膀陡落,雙掌落於床面,他乾脆地爬到床邊,直接從床緣起身。
昨晚的不知節制在他的身體各處發出警告,感受最明顯的是額側、後腦及胃底。
直到真正站起,他比平時多花了幾秒才總算站穩,挪著虛浮的腳步到桌邊放下手上所有東西,才接過冒著香暖熱氣的碗。

「哪都不舒服,真的要說的話,頭挺暈。」
啞者靜靜的看著對方起身,放下物品,接過湯碗,才注意到從他這遞過去的東西超出對方雙手得以負荷的量。

他擺出了一個抱歉的苦笑,隨後伸手按了按對方的額頭,確保排除喝醉以外的可能性後,才逕自拉了兩張椅子的其中一張坐下,將自己的那一份暖湯與吃一半的麵包拉到自己的桌前,一隻手攤平示意對方就坐。

哪都不舒服。

宿醉使人淺眠,賽西爾的睡眠品質肯定不佳。除了讓他多喝點水外,果然替他唱唱解酒較為一勞永逸。

但他沒想過要先詢問對方的意願。

對啞巴而言,比起詢問,更多時候是行動大於言語。書寫的文字會增添不耐煩、增加閱讀時間、徒增遭嫌棄的機率。


即便他已經不在意被耐心阻擾,但他仍習慣了這樣的行事風格。

無聲顫動雙唇,綠木棕林被微微下沉的眼皮遮半。他擱著自己的早餐,唱起了不曾在對方記憶之中出現過的曲目。

促使血液內酒精揮發跟代謝的藍色光芒匯聚於掌心,形成了方塊形狀的紋路。藍流似有若無的拂過少年的肌膚,緩緩隱入表面,滲透至內部,歌聲僅僅在此處響蕩,緩解身上每一處不適反應。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不由分說的一掌探來,雙方體溫正常而相近,除了單純的觸覺外沒有其他感受。

年幼的孩童甫接觸萬千世界,對於一切而言尚屬稚嫩而易受攻擊。在他剛開始跟老師一起旅行的幾年,時不時也難免沾染病氣。一生病,便發起燒。
上升的體溫能將人的體力抽去,僅留下沉重的軀體及眼皮。
魔法治癒不了疾病,僅能藉由某些術式暫且紓解不適。比起隨後賦於身上的那些,他更有印象的,更多是老師灰藍眼中相應的憂慮,與按在他額間上的那掌。

這一下純然代表關照與檢查意味的觸碰,力道竟不假思索得猶如他師長當年所做所為。

所以他在反應跟上之前順著接觸半垂下眼,然後探詢的掌縮回,他才想起要找張椅子坐。

——雖然,啞巴也沒辦法「說」就是。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寧靜空氣中不知道從哪處響起如細流的歌聲,無法分辨源頭。輕淺而悠然的嗓音環繞,既吸引人想這麼無止境地聽下去,又帶著使人放下什麼的舒緩安撫。

隨著魔法發揮效用,額間至顱底、後頸至背部肩胛、手肘至腰腿,不適感漸漸退去,理智與清醒回歸,降落不再發暈的大腦,結果與起因互相連結,恢復正常運轉功能的腦部理解過來歌聲的來源與目的。

保護與照顧依然未曾詢問本人意願,特別可惡。

『 您喜歡音樂嗎:)? 』

談不上喜歡不喜歡,他只為自己詠唱魔法,不會習慣也不會理解為何有人總要為人而歌。

他坐上椅子,捧著碗,舀起幾口煮料。
無道理的抗議與受到照拂應表達的感謝混在一起,他垂下眼簾。

早些時候浮現於腦中的問題再度滾過一輪,他於沉默中咀嚼,吞下嘴裡的食物,才挑選答案應該對他的精神最無害的一個開口。

「所以,這裡是哪?」
『 喔,你問這問題,我著實感到訝異。總之這裡是酒館提供的房間。 』

歐索魯收拾起歌聲,四周回歸沉默與早晨該有的亮度。他寫著字,紙張與筆尖發出細微的劃響。

此刻他正寫著一時興起的玩笑,並且刻意擺著嚴肅十分的臉。他瞇眼盯著賽西爾半晌,深吸一口氣,轉了轉羽筆,彷彿在思考究竟該不該坦言般的忐忑。

如此熟練,不著痕跡。


『 昨晚都對我做了那樣的事情了,我想你應該不會打算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吧? 』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什……麼?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這是個寧靜的早晨,因此湯匙掉落碗中的敲擊聲特別異質而清楚,突然傳來的轟雷聲悽慘壯烈,爆破聲僅限於他的腦內,他差點沒被無聲的話語震得皮膚發麻。

他不確定昨晚的意識具體是從什麼時候中斷的,斷線的知覺讓應被留存的記憶散落在前夜,此刻除了自己的生理機能、身體各處傳來的反應、現在眼前所見的一切外,並無其他可作為推敲啞巴所指為何的線索。

酒館的房間,是,從擺設與格局來看確實像。那麼他應確實是在昨日的酒館一口氣喝下太多的酒,最後直接醉倒才會被安置在此。

但問題是他到底喝了多少,又為什麼要喝?籠上一層薄霧的朦朧記憶畫面裡,在他勉強能夠追溯的最源頭,他已經就著酒杯一杯接一杯喝起來,到現在也沒搞清楚理由。
而在理性與軀體的連結斷開之後,他究竟做了些什麼?最後又是怎麼移動進房的?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不存在的雷擊彷彿也劈斷他控制驅使肌肉反應與四肢的能力,他過遲也過於僵硬地挪動脖子,才將自己的目光從書寫的紙張上拔起來,移到對桌的人臉上。

——然後那個表情是怎樣!
他做了什麼、忘了什麼、「那樣的事情」到底是「哪樣的事情」?為什麼不能好好說?
說到底,就算是他爛醉如泥被這個人扛進房間好了,那把他丟在床上也算完事,為什麼他現在還會在他的房間裡?
還是說,他做的事讓人不得不留下,而這番嚴肅與欲言又止——先不管啞巴到底能不能欲言又止——欲言又止其實是為了替他保留顏面,又或真的很難啟齒……他是說,落筆?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他沒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吧?

不。不不不不。想想原句,那行字是「對我做了那樣的事情」,所以應該是他確實「對」對方做了什麼……所以還能做什麼?

扯人衣服?大吼大叫拳腳相向?無視防護與危險胡亂使用魔法往人身上轟?
他甚至聽聞有些人喝醉時會到處索吻——想都不用想,不可能。

看不見的思維在術師腦內高速運轉,早先幾乎要發出焦味的法陣這次似乎真的要磨出明火來,虛假的熱度攀上過度思考的額頂,直接將人的理智燒斷。
空空如也的顱內怎麼搜刮也不可能找出其他能夠推理與佐證的蛛絲馬跡,只有空洞所造成的全無安全感。
虛假的疼痛彷若再度襲擊他的腦際,他捂著臉,被遺忘的、臭啞巴沒直接提及的那些,他既想知道又不想知道

肉眼可見的崩潰。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我確實什麼都想不起來。」

但是不管發生了什麼總之不要提不要說反正——

……對不起。
啞者挑了挑眉,並刻意始嚴肅的神情又延續了五秒,才轉為一無所謂的苦澀微笑。他拿起了自己的湯匙,如願讓人腦子奔騰道歉的得逞者內心油然而生一股勝利帶來的快感。

偶爾這樣欺負對方老實說還挺有趣的,但也得高明的別被對方發現才有趣……喔、他其實一點都不在乎誰吐了兩次在自己身上,就算對方不道歉,他也不會難過。

若不如預期,或許會覺得有點可惜吧,但賽西爾有回應他的期待。

喔,賽西爾,你至少是擁有勇氣道歉的,即便你這次不深入探究一個你不想知道的事實。
獨行者-歐索魯
6 months ago @Edit 6 months ago
他撈了一口湯送到嘴邊,停頓,看著道歉的孩子半晌,才在紙上寫了一句:

『 我接受你的道歉,先吃吧,別冷落你的湯匙。 』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他為啞者那彷如隱忍與寬恕的笑容再度瞪愣幾秒,甚至微微張開了嘴。鬆開的下頷沒讓口腔裡擠出幾個字,他過度不自然地硬生生低下頭,死盯著碗中的視線強烈灼燒,就如湯裡被加入了什麼人神共憤令人髮指的食材,又如飢餓過久,單靠盯視就能夠攝入飽腹。

他發僵般抬起手肘與手腕,握住湯匙,舀起一口湯往嘴裡送。直到湯匙靠近嘴邊,若是旁人來看,大抵會發現以如此熱烈的眼神看著湯的人,原來並沒有看著湯本身。
空洞的視線不知道對焦在哪裡,或許是碗底,或許是穿透碗後的後方的桌面,又或是到了更遙遠而無法追回的宇宙邊緣。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他食不知味地嚥下湯,應該要食不知味的……啊,好好喝。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湯底中加入穀物,增加送入口中時的充足感,又佐上了水果以讓味道不至於過於單調而讓人一下感到煩膩;煮爛的果肉滲出香甜的氣味,外層沾滿濃湯的濃厚勾芡,真正咬下時,又還能再擠出少許果實汁液,將嘴裡的這口重新調味得更加鮮甜;果肉纖維柔軟,混入雞肉的肉香,提升營養價值的同時也滿足口欲及心靈。

……奇怪,他怎麼會這麼餓?

即使記憶再模糊他也知道昨天是一晚大喝特喝的癲狂之夜,酒精是液體麵包,以他的攝取量而言應該要感覺保脹得吃不下任何東西才對。
即使因為過度飲酒而產生脫水症狀,那也該要感覺喉嚨乾渴,而不是飢餓非常。

除非他除了喝酒,還順帶清空腸胃,在哪個地方把吃下去的、喝下去的全都吐了出來。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昨晚都對我做了那樣的事情了……「對」我……所以,可能,或許,他是吐在這個可憐啞巴身上了?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那也一點都沒有比較好。嗯,別想別想,認真吃東西比較實在。

他又再撈起一塊雞肉放入口中。

印象裡,昨晚這傢伙穿的確實不是現在這件褲子,所以是被他吐在褲子上——

吞下的肉塊滑過食道,直達胃底。

被吐在身上還負責看顧他招呼他吃東西,他不得不承認,臭啞巴為人確實不錯。
但為人不錯?這點他早知道。
某些時候,正是因為為人太不錯了,所以特別令人火大。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傾斜碗身,捧起碗,將臉埋進碗口籠罩的範圍。

他能夠堅持,能夠頂住啞者不知道有沒有在看但使頭皮發麻的眼光,裝作專心致志地在進食,裝死到底。
在吃完之前都別抬頭,他就還有幾秒能逃避。

還是乾脆再嚼慢點?
獨行者-歐索魯
6 months ago @Edit 6 months ago
眼看對方默默食起了湯品,啞者總算是挪開了視線,一同浸入這份沉默的饗宴。

碗中的熬得軟爛的肉與果肉勾起,也填滿清晨僅被麵包滿足的食欲。相對此時此刻的賽西爾,他並未在腦中奔騰這麼多回憶或是糾結的小劇場。

僅是想著今日後續的安排,以及慢了許多拍的思考為何會在此處遇見小鬼頭。

他將自己手裡的湯品與麵包一併解決後,仍感受到飢餓。

『 你還會餓嗎? 』

紙上多了一行問句,出現在胃部昨日理應大致被清空的少年視線之內。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木製湯杓刮著碗底,視線侷限於深褐弧形之中,書寫的沙沙聲傳來,接著是紙張被推到近處的摩擦。

怎麼辦,這是看他總算清醒開始吃東西,先禮後兵,終於記得要跟他計較褲子索賠了?
可紙都推來了,還硬捧著碗乾湯,又能再拖多久;更別說在雙方明擺著知道一方正在等待的情況下,還繼續裝傻拖延,先不提等的人介不介意,多爭取到的一兩秒,也不過讓一切堆疊得越發煎熬、讓進入體內的食不知味。

湯喝完了,他認份放下碗,然後——

……嗯?

什麼是作賊心虛,這就是作賊心虛。雖然他根本不記得自己幹了什麼。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沾在碗緣的稠湯被他刮得一乾二淨,他確實是很餓。
濃湯質地濃稠,以他的食量一醒直接喝上一碗,接下來再把透著奶香的麵包仔細慢咬,運動咀嚼肌刺激大腦飽食中樞,就能同時讓肚腹與心情達到滿足……平常應該是這樣。

自從入夏與這啞巴重遇以來,連同甜點,這都不知道已經是第幾頓同桌共食。

只要見到這個人,就是吃東西。

這樣的視覺印象與食慾掛勾似乎觸動了某種認知上的連帶影響機制,又或是至此他已經連續空腹十幾小時,體內的能量實在降至以平日的進食習慣尚不足以補充足夠營養的程度,總之,當他抬起頭面對啞巴那張坦然而直接的臉,他幾乎能感受到那句「我飽了」隨著胃底傳來的空虛,未達嘴裡就碎在氣管中。

所以他悲鳴出聲。為必須繼續面對的啞巴、為無法脫逃的尷尬、為不能更乾扁的錢包,為生存。

「……餓死了。」
聲音,舉止,眼神,那些似有若無的表達手段全都在無法言語者平時的觀察範圍與氛圍內。

他身為觀眾的接收時間遠比表達的時刻來得多,他感覺得出來,賽西爾的視線在那碗裡拖延,但,他其實大可不必——

啊、是還在愧疚嗎?看來是我的鍋。看來是效果顯著過了頭,但他可沒要對方跟自己提心吊膽的相處。

他這次沒有寫字,起身順手端著自己的托盤,往門口走了兩三步回頭,勾了勾下顎、提了提空盤,以肢體反問對方是否要自行端起空碗並跟上。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餓死了。
所以,他的靈魂、他的尊嚴、他的錢包,現在就該通通一起死去,整齊落葬。

人一窮,便無法頂天立地,無法負起責任,無法說話大聲。

他看著那肢體動作,以旁人或許無法理解的悲憤,站起身。
突然起身動作影響的使得桌面些許晃震,餐具與杯盤發出突兀地敲擊與震動聲響,他低下的頭讓較長的側髮從頰側滑落,側面掩蓋他的臉孔,讓人無法辨識表情——

然後將剩下的奶油麵包毫不留情全數掃進桌上的另一個空盤中。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此刻他的腦中再度喃喃反覆詠唱起「尊嚴既不值錢也不能飽腹」咒語。

他呼出解放羞恥與自尊的一口氣。
他要在今天獲得新生,重新成為心態成熟、堅強,能夠勇敢面對接納自我,可能再也不會被自己的貧困程度擊潰的、一個全新的人了。

他一手端起已經清空的碗與餐具,另一手托起擺上正散發熱氣的麵包的瓷盤,同樣以雙手被占滿的姿態,面不改色理所當然硬著頭皮絕不尷尬地——至少他是這麼自認為,他應該沒有臉色扭曲——走向啞者臂側。
親愛的賽西爾,小鬼頭,嘔吐機──

我的存在或許令你感到尷尬或是不自在,但,



這臉,也未免扭曲的太有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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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上心的笑意始人俊忍不住,啞者趕緊扯過頭,一手掩住嘴角,作勢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幾聲,實則掩蓋鼻腔突兀的氣息。

啞者一手端持著的空碗與空盤在顫抖幾下後仍被穩穩端著,隨後,他一臉平靜而鎮定地轉回頭來,便迅速地拉開門把,撐著門與祖母綠相望,隨興的勾了勾下顎,讓人能專注在雙手端持的物品移動至走廊。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心態成熟、堅強,能夠勇敢面對接納自我,不被自己的貧困程度擊潰的、全新的術師昂首闊步——喔不,其實也沒那麼大步,他有細緻地留意著沒弄翻手上熱呼呼的麵包——步過啞者身側,享受他人替他撐好的門把,向廊外走去。

既然作為一個成熟的人,是的,他在啞巴幾聲咳嗆時甚至有朝對方瞥去關懷幾眼,又因為那下意識的撇頭只讓視線裡僅有黑髮如瀑的後腦,他眨眨眼,不怎麼在意地轉回頭。

反正轉過去就是不想被關心吧。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不是清晨,昨晚的房客都已早早退房,聲響從略有距離的一樓傳來,隔著樓板,不似晚間酒中鬧騰卻仍嘈雜交錯的杯盤敲擊與人聲讓酒館二樓更顯得突兀沉靜。
他略有硬度的鞋跟踏在走廊地面,下意識放輕腳步,盡量不讓木造地板發出更大聲響。

少了門板阻隔,什麼好吃的、能令人同時滿足食慾與心情的東西確實煮著的氣味撲來,飢餓與空虛的感覺不是錯覺,他環顧四周,最後站在門旁好好地、別無選擇地等著讓啞巴帶路。

明明住了一晚,酒館的構造、室內的格局、眼前的畫面他都毫無印象,若此時給他幾張畫讓他選出昨晚下榻的房間佈置,歸功於剛剛初醒的一片混亂,他都不一定能夠正確指出來。

……他昨晚到底是醉得多厲害才能讓自己對這些一點印象都沒有?
眼看對方杵在原地,歐索魯意會得很快,轉身朝著說不上是錯綜複雜,但只要轉錯岔路就會與死路碰壁個幾次的走廊移動。

也是呢,昨晚來到客房的路途他都沒有意識。

由藍轉暖的晨光在走廊上一格格灑落,他們路過了打掃的雇員、揹著行囊準備離去的旅者,或是抱著整堆棉被路過的小姐。

啞者無聲的點頭招呼與笑容,獲得禮貌性的回敬。來回靜謐無聲,徒留另一人刻意放輕的步伐成為最突兀的聲響,遙遠的人聲逐漸隨引路者的前行而逼近。

轉角便是連結酒館大廳的樓梯。他又停下,回頭看了眼一直跟上的賽西爾,彷彿在往下踩之前,習慣性的確認身後的人沒有因不適或意外而跟丟。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啞者的腳步一向與他不同。以腳掌直接觸地,具備天生或從何時開始涵養至今的柔軟,包容輕緩,不需要刻意收斂即不會驚擾他人。

有人走在前方,總能讓前行的路變得比獨行更加明確、安心而容易。

他捧著餐具,亦步亦趨,刻意不去思考昨夜自己還幹了什麼荒謬行徑的情況下,一時之間沒有再用言不及義的其他話題穿插,在每次與人交會時晚前面的人一拍跟著點頭,或單純短頓片刻,將以視線與他人相接,沒有微笑。
兩人之間回歸靜默,只有腳跟落地的聲響填滿這陣空檔。

啪噠、叩叩。

如此迥異,就如差異從本質已然分歧,所以即使從行動無差,萬物也將會對他們分別公正給予應得的回應。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木製跟底與地板兩相碰撞,綿延至階梯旁邊。走在前面的人自然回過頭,不知道究竟是要行於前方為誰引路幾次,確認的動作才能流暢內化成無須經過思考的習慣。

上次交手時相同,啞巴似乎偶爾會透出某種,讓人不明白的過度關心?
不過又或許這樣的細心是普通輔助都能夠也必須做到的,洞察人心、體察需要,在人開口之前就已為人送上體貼入微的協助——他從未達成。

他行至長者身側,偏過頭看著啞巴,跟著人一路下樓。

與在二樓時得到的聽覺線索相襯,當樓下的燈光擺飾進入他們眼中,酒館一樓與房間樓層配置完全相反的開闊格局中,正進食、聊天、喧鬧、激烈辯論的客人已經占滿了七成座位。

也不知道上午才方過半,別說還沒入夜,連正餐時間都還沒到的酒館怎麼會有這麼多來客。
他側眼看了會並肩而行的少年,看著比自己高上半顆頭的孩子,隨後將視線放在腳前的階梯,一邊確保自己踩在階梯的高度上,也確定對方不再有宿醉予以的暈眩,好好地跨出每一步路。

即便是令人不明白的關心,他也不曾覺得太多。一次缺失所導致的意外,會遠比多次被人討厭還來得可怕。

人潮佔據座位的情景繼不在啞者的推測,也確實在他的合理認知內。昨晚如此多人擠在這喝酒,原地住宿的客人此刻才醒來進食,人能不多嗎?

眼角餘光確認空桌,他毫不猶豫的朝著昨日意外促成的空位移動,靜置端盤與空碗,回頭看了眼賽西爾,指指一旁的椅子,才朝店員招了招手。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他少見乖順地坐上椅子。這個座位、這個角度,迷迷糊糊似乎勾起什麼印象,但大抵有在販售酒類商品的店家室內擺設都是類似的風格,或許他不過是在哪看過了相近的裝潢風格罷了。

而啞者甩動腕部的動態動作容易吸引注意,店員注意到招手,從櫃檯後伸起脖子,一聲「來了!」,腋下夾著一本菜單,一路以高超而嫻熟的技巧繞過幾個因激動或過度亢奮而揮舞手腳的酒客,走向他們的路上甚至沒落下與舉杯攔路的客人熱絡寒暄兩句。

他們的桌上已有兩套餐具,除了剛剛從房間內帶出的奶油麵包外沒有其他食物。店員的視線在迎上他們空蕩卻明顯已經用過什麼食物的杯盤,不用愣怔,在抵達他們桌邊時已經完全掌握狀況。

「嗨,你們還要些湯嗎?還是另外點些什麼?」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同伴是個啞巴,很自然是他該負責溝通與回話。

賽西爾點頭回應幾聲謝,接過菜單,帶著異樣巍顫的心情,翻開一頁。

即使近日生活拮据,但為旅途便利,這趟出門他是刻意多帶了點錢在身上。

於情於理,於禮貌、於臉皮,無論可能會讓接下來的旅程過得拮据而悽慘,他都該把自己的餐費與啞巴的餐費一起結清。
若不計昨晚酒錢,以一晚房費,加上剛才兩個人的早餐,以及現在的加點,他應該還算付得起……嗎。

映入眼中的數字讓他輕輕呼出一口氣,自己都沒察覺。
但旁邊的人察覺了。

察覺吐息、視線、持著菜單的手。

但卻無法剖析這份吐息帶著什麼含義。

或許是想起昨日的顛簸;或許是單純的讓自己放輕鬆;或許是看到菜單上的價格倒抽一口氣或是鬆一口氣。

喔……究竟是哪一個呢?無論是何者,他應該都會自己負擔自己的份。

於情於理,於輩分、於緣分,對方都已經道歉了,反應著實讓人滿意,對他來說便足矣,小鬼頭完全沒有替他結清什麼的義務。

他總不會想要替我連住宿費都給結了吧?喔、他差點忘了因為昨天把伊姆亞努灌醉的緣故,老闆有招待他們住宿。

『 培根蛋、煎馬鈴薯餅 』

啞巴開始他那沙沙作響的紀錄餐點流程。

『 菠菜雞肉起司派、蘋果派、 』

筆尖總算是停了下來——


不,還沒。

獨行者-歐索魯
6 months ago @Edit 6 months ago
這裡居然有司康?

啞者雙眼為之一亮,食慾被菜單上的文字勾動,也帶動了停頓的墨跡。

『 四個司康、藍莓鬆餅,再一個提拉米蘇,但願裡頭的萊姆酒濃度不會太高。 』

『 這孩子也要點餐,這些都是我的份,麻煩再稍待一會。 』

書寫完畢。

思忖半晌後得出了結論。啞者將書寫好的點餐遞給了店員,並將視線落在小鬼頭身上。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快速確認過酒館餐點的平均價位,幾項餐點列入候選,他還未選擇,先一步抬頭看向啞者。

他原以為啞巴會攤開菜單,在他面前挪移指尖,幾下點點紙面,以指教或指令般的方式直接向他昭明選擇,由他直接發聲向店員點餐。
但碰入眼中的畫面中,啞者自然抽出隨身攜帶的幾張紙開始沙沙書寫,以比指示更加無聲沉默的方式,以墨與紙詠唱自己的需求。

誠然,身有不便的人往往知道該怎麼照顧自己,一如獨行的人不會下意識請求誰的協助。
他們信賴自己,也僅會依靠自己,去選擇與承擔,去面對或逃避。

最後就不會需要誰。

沉回自己菜單上的眼神參雜幾分理解或同感,不知道哪方的比例更高一些,又或根本沒有思及其他,只單純應原有目的悵然落空而修正注目的方向。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Edit 6 months ago
紙筆摩擦的沙沙聲在耳邊。

嗯……剛剛喝過湯還覺得餓,要再點一份湯,還是選一些能立即帶來飽足感的澱粉類食物?

紙筆摩擦的沙沙聲在耳邊。

澱粉的話,該選擇夾有蛋肉的三明治輕食、麥穀麵包、米飯,或乾脆直接點甜點?

紙筆摩擦的沙沙聲還在耳邊。

已經喝過濃湯墊過肚子,盤子裡也還有奶油麵包,也許可以往甜的邁進?

紙筆摩擦的沙沙聲……到底為什麼還在?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過於綿長的詠唱先是輕輕伏於他的耳邊,接著鑽入他的腦中,單純而富有節奏感的摩擦聲響擰進他的思緒,從低吟開始,逐漸具體而明顯強烈,如同疊加的歌聲與腦內的某部分構造引起共鳴,兩聲相疊,讓人難以單純憑主觀意志擺脫忽視。

他的思考被這打亂節奏,一時之間除了「究竟還要寫多少」以外,竟無法將思路往下推進任何一寸,達到自己餐點的結論。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漫長的詠唱,通常代表威力驚人的魔法。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他不禁再次抬起下巴,目瞪口呆的視線中,筆尖總算停了……兩秒。

比如說,精神粉碎魔法。錢包擊殺魔法。我這個月沒收入我負不了責魔法。

他甚至來不及鬆下因錯愕而不自覺屏起的一口氣。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服務生接過紙條,掃略幾眼,對著紙條點點頭,將紙條置於抄寫點單使用的隨身紙板上,看不出是認為以紙筆點菜已經足夠清楚明確而不需重複唱名確認,又或是在等待他也一併點單完畢,再總結詠唱效果,具體宣判他的尊嚴能夠被殺死幾次。

「你呢?決定好了嗎?」

「我……」他張著口,秋季乾燥的空氣快速將口腔內的幾絲濕潤洗劫而去,幾秒後才硬是從喉間擠出幾個字。「蘋果派。」

短暫的咒語只求魔法最基本的主結構生效,身為一個成熟的術師,他當然、必須知道什麼時候該當機立斷截斷如「我要加鮮奶油、榛果」等強化附加效果,而加重魔力消耗,讓錢包死得更快的詠唱。
嗯?蘋果派?剛這人不是說餓死了嗎?

還是他剛剛沒注意到蘋果派其實是很大個,完整的,而非切片?

行動通常能解決問題。他順著這份心中問句,伸手把菜單取過來看了一眼,神色平靜的納悶著對方沒有如預料的多點些食物填飽食的理由。

還沒清醒?想晚點再加點?一片小小塊的蘋果派,就醫年內食慾莫名增大的人而言雖不敢置信,但賽西爾的食量可不好說。他回想著上次去點心店的情況,賽西爾所點的可不算少。

難不成是湯總算入了胃,漸漸不餓了?

『 不再多點一些?你可是把胃裡的東西都吐光了。 』他親切地提醒著。
『 或是待會我點的份你若想吃的,就自己取吧。 』
伊芙流詩族,以歌為輔,通常歌曲本身不具有傷害性。
就不知道為什麼伊芙流詩族寫出來的字,無論是聲還形彷彿都帶有他不自覺的殺傷力。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再見,棉花糖、巧克力、蜂蜜、鮮奶油、榛果。

沙聲成咒,逼得他的視線幾秒前從菜單上水果派旁「豐富加點!讓你的派更美味!」的標題文字上漸漸縮回,在最後關口捨棄了能帶來更多滿足的配料,後續陷於紙面上的關懷又過度親切,親切得深入肌骨,過度溫柔,溫柔得太具殺傷力。

再這麼一路關心下去,或許等等連他錢包裡究竟有多少錢都要被關心出來。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所以說,他果然吐了。

以此為混亂認知的第一步,他的思緒開始散開,像未能成形無法生效的魔法,碎散一地,又如被風吹颳,在四周胡亂飛旋,湧升亂流。
亂流中為逃避紙面上的語句,下意識抬起頭對上的視線比文字更灼人,風中爆閃燃燄。

他知道。飢餓的感覺不該透過魔法消除,好好攝取足夠的食物,營養被人體吸收、消化,轉化為能量,是產生魔力的重要依據之一。

他知道。他想道歉,啞巴點什麼他都不該有意見。

他知道。服務生與啞巴兩人四眼直盯著他,此刻亦彷彿全世界都盯著他,以目光灼灼逼問:嘿,餓嗎,吃東西嗎。

……而啞巴點了一桌,他還去搶食,這畫面難道合理?

「對,派就夠了,我要這個。」

紙筆的攻擊完全損毀他的精神,他在心理與生理的壓力下揮手做出決策,指尖引導魔力流動,生效的結果是——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店員點點頭,將他的要求紀錄紙面,沒再複誦一次多做確認,當然也沒留給他更正的機會,即颯爽離開他們桌邊回到廚房。

還攤在桌上的菜單上,在水果派的頁面旁邊,除了提供配料選擇區外,連派餅的大小都可供客人指定客製。

6 吋、9 吋、12 吋。

術師的手指指在菜單紙面,最後一個字上。

餓得不行?來點 24 吋超大派對派吧!
哦、看來確實挺餓的──等等也太餓了吧?

率先詠唱了一整串魔法的啞者,此刻竟還著實被詠唱精簡但效果拔群的魔法給震懾住。

勝負豪無所謂的魔法詠唱戰在此暫緩,所幸桌上還有一塊能先暫時緩衝飢餓的麵包,以及店員遞來的水,填補食物上桌前的這段沉靜。

四周響著杯盤清脆的敲擊聲。一早人雖不少,但空間維持著某股平靜的秩序。沙沙聲融於環境,卻不曾於耳邊停歇。

紙張正好位於啞者左側。他不需要大老遠把紙張遞到另一端便能書寫。
『 所以,小鬼頭最近過得如何?總不會是心情不好才來這酗酒吧? 』

那是對他而言習以為常的問句,追溯並了解賽西爾出現於此的理由與心情。吟遊詩人充滿好奇,僅此而已。但也足以也顯示,他並不在乎上次問這個問題是否曾被對方無情反駁過。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施展強大的咒術通常伴隨風險,威力猛烈的咒語反噬威脅,施術者受到自己的魔法帶來的負面作用,差點下意識蜷縮起肩臂。

他的、他的錢包……

拳腳可以收勢,啟動的魔法不能暫停。

餐點都點了,到確實吃飽之前,他決定暫時刻意不去思考之後他和他的資產何去何從。

他捏起盤中從房間裡帶出的奶油麵包,在痛苦於腦中發酵前以實際動作強迫自身打斷思緒,在秋季室溫中失了溫度的麵包表面有些發乾,入口時將嘴裡的濕度一應掠奪,軟軟的奶香混著受錢所困的悲憤被啃咬切碎。
油脂特有的濕潤感潤去對桌絕不會懂的自顧自沉痛,刺痛的認知被有意識地略去,隱隱化開的甜味夾雜對超大水果派的異樣期待。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他看到啞者又開始書寫,他閉著嘴咀嚼麵包,盯著紙面的視線看不出是在邊嚼邊思考,還是單純在等待嘴巴排開空檔,好好將口中的食物吞下才張口回應。

「也就那樣。」

沒有意識到曾被問過同個問題的人,自然答覆出與上次全然相同的答案。
重複的回答凸顯不明所以,詫異與莫名代表這個問句對接收者而言本身確實不具意義。

透過言語的表達可以以謊言包裝,不願被了解的困頓能被隨意粉飾。
過得很好,過得不好。
關係疏遠的對象聽了,只能心不在焉淺淺敷上不著邊際的安慰;而親近對象一旦知曉,也僅會引來本可避免關懷與擔憂,卻無法替真正誰解決問題,憂慮無成本生成,徒然高高懸於他者心頭。

所以是個沒有意義的問題。

「採集、製物、旅行、研究。」

「接幾件委託。」雖然最近一個月沒有發生。
哦,聽起來有在好好生活。

對方用很簡單的幾個詞分享了「近期的職務或成就」、「需克服的任務」、「全新的興趣」──喔?賽西爾最近在旅行嗎?

啞者暗暗瞇起眼,勾起嘴角,點點頭。

『 那研究有碰壁嗎?還是有什麼新的突破? 』
『 近期應該沒有再遇到不可理喻的委託人? 』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有沒有再遇到不可理喻的委託人?沒有。

要遇到不講理的委託人,首先還要他委託人才行。

想到上次那個世家貴族他就生氣。不僅賴帳尾款,還企圖殺他滅口。

從那之後,一個月下來,他再沒有接到一件案子。接案的機運就像被利斧劈斷遺落在森林,他憤憤將負面情緒全數連結至前一次委託的不順,理所當然遷怒。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以接取委託維生卻沒認真思考開拓案源之類的問題,顯然沒有好好生活的年輕術師不自然地瞟過第二行字句,單單回答了第一個問題。

「說到這個。」

他抬起眼,眨了眨,想起啞者曾與他暢聊魔法幾個小時——雖然是單方面的口說與筆談——以啞巴所熟悉的、與自身迥異的魔法系統與魔力運用方式,習慣於與他從不同角度觀察,若他把最近研究上的困境拋出來,說不定意外還能得到些新想法?

就算討論到最後沒有進展,也沒有損失。透過口說重新整理一次,也能讓思路更清晰。
抓到機會,他倒是不猶豫開口。

「前陣子我更改強力法陣的部分陣紋,搭構出讓人在三分鐘內免疫抓握的咒法效果。若是被捏住,也會在肌膚接觸處產生滑膩觸感,讓箝制得以滑開。」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酒館的人聲哄雜在耳際,縱使誰也沒在看,展開法陣太顯眼也太招搖,暴露他的天賦與未能拿來助人的能力,他沒有打算將它展示人前,只單純以言語的形式談論單靠言語無法掌握具現的力量。

「作為混亂感受性知覺的代價,之後的兩個小時內會有短暫味覺異常,所有的食物嘗起來都會是辣味的。」

「但即便付出短時間的知覺與認知,這層魔法效果卻無法擴及生命以外的物品,比如說,衣襬、行李、武器,在實戰中的效益就大打了折扣。」

術師訴說少見的魔法成效,明明確實是依循著普通對話的正常視線移轉,然而卻會讓人不自覺認為這句話似乎明確針對了哪種對方明確知曉的情況,儘管說者明顯無意。

「你覺得呢?」
答題對他而言只是依序,啞者沒意識到對方可能不打算回答第二個問題。他垂著眼廉,一手抵著鼻下思索。他習慣性的會去認真思考賽西爾拋出的問句,無關對方問句背後有什麼含意──苦萊斯吉就是個什麼問題都會真心誠意拋出來的人,不帶冗言贅字,單純的看到疑惑就想把疑問給消除。

『 我真好奇一個愛吃辣的人要是被施了這法會是開心還是吃辣吃到怕。 』

紙張上寫著啞巴風格的思維,異想天開的設想某些人們不一定在乎的細節。

不過說真的,戰鬥中被抓著衣袍甩的情況他也不是沒遇過。

『 這個法陣乍聽有缺陷,但實際上某方面來說,縮限了敵人能夠抓住自己的範圍,也就是說,更能預判敵人的反應。 』
『 我認為正因不完美才締造了規則,讓知情者佔了情報上與對應演練的優勢,若不求更完善的「完全閃避」為目標,有足夠擾亂敵人的判斷。當下他們很難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

『 只要讓會被施予這個法術的人提前知道有這個效果,便能思考如何應用。 』

『 反之,若真的十分想改良,你可有幾個改良方向,或是還有什麼其他複合的方式去彌補這個法術的缺陷? 』

密密麻麻的紙張只需要輕推便能來到綠眸視線之內,他把問題拋回去,分明沒說半句讓口乾舌燥的話,還是喝了口水潤潤。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從夏天以來,他竟是看慣了啞巴在他認真提問時會提出的奇思妙想,不能說不有趣,有時還會意外點出他從未想過,一被提出後從此在意不已的盲點。
只是只有他一個人時,大概怎麼樣也不會往這方向思考。

他將第一行字就像平時聽人幾句無意義閒聊那樣地單純讀過去,看著後幾行字陷入沉思。

藉由敵我雙方的資訊落差,使得原本是輔助不全的破綻,變成攻擊限制進攻的手段。
也就是說,法陣效果不需更改,只要將他所能協助的範圍悉數告知,接著就是信任夥伴絕對能夠好好避開被抓住衣服,或是懂得反過來資訊差壓制敵方……就這樣,真的可以嗎。

某部分而言,簡直像是把輔助的責任反向加諸於負責攻擊的人身上。如此輕巧。

另一部分而言,要求的代價卻如此高昂。

無論是全情交付主導權後對於勝負只能接受的被動,又或是該行為本身所需索要的、最珍貴的魔法效果——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信任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有。」

他點頭,語氣裡沒有雀躍,早一步預示接下來吐出的備案於他而言,都有令他不慎滿意的缺陷。

「我可以強行覆蓋一層相似屬性的魔法在衣物上,並且持續耗費精神力追蹤魔法,主動移動效果讓滑膩感始終跟著人移動。」

相應的代價是,他將全部的心力花在移動一層既定的魔法上,將無暇進行其他輔助,等於是將接下來的戰鬥全數交予他人。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或者由被施予魔法的本人輸出魔力,將法陣效果的範圍從膚表頂至體外,包圍的範圍能更開闊一些,也可以隨本人意願更直接改變滑膩效果的包覆範圍。」

而此方案,必須要有魔法的人才可能實行,精細的魔法操控對於一般人來說是個難題,更別說要戰鬥中的人還要分神注意、甚至主動調整自己身上的增益,對於主要攻擊的人可是過於奢侈的專注力消耗。

「又或者,縮短效果時長,僅求幾秒的作用時間,讓法陣以其上方一個圓柱形作為判定範圍,範圍內全數物體改變接觸面材質,那無論是被抓了手、被抓了袖子、被抓了袍子,都可以趁著幾秒的空檔快速扯開。」

最後一個方案,則高度要求攻擊與輔助雙人之間的默契,效果只以秒計的魔法若是不在恰好的時機預先施展便沒有意義,而如果施展的瞬間攻擊正要發起其他類似鉗制的攻擊方法,亦可能被滑膩效果反制,造成反效果。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若要我選一個,我比較可能會選擇最後一種作法。」

三種方案,三種缺點,無論哪種都同樣需求名為「信任」的昂貴代價。

若沒有攻擊方對輔助的全然信賴,法陣無法發揮其完整的效果,只是徒增消耗,影響戰鬥節奏。
即使三種策略中他有自己的偏好手段,又有誰會與他並肩作戰,又相信他到這種程度。

他們的確不相同。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他獨立生活、獨自感受一切、僅為自己做出選擇。
自己在研究中陷入苦惱,自己為找到結果而欣喜。
獨自行走,獨自決策,獨自判斷,獨自掌握自己所有。

「但無論如何,以要求的代價、時機,與實際的成效相比,這個陣目前並不算真的有值得一試的實用價值。」

苦惱如何與人配合還談及默契太過遙遠,確無意義。總是一個人行動的術師,吐出聽來或許不太在意,又或是暫時得以囫圇無視過去的一口氣,將視線由身邊或許從不缺同伴的啞者身上移開。

「只能算是我的私人興趣。」
這孩子在魔法的議題上永遠設想得周到,而專業要有所成就,出發點多半是以個人喜好為出發點。

他認為賽西爾的執著與興趣十分符合這點。

若他自身的意見有機會讓他成為思想的出口或心思路,他其實挺樂意分享。

三個方案之中,他也覺得他會選擇第三個。

此時店員滿手臂疊著好幾盤餐點走了過來,唐突的暫停了兩者之間的交談。在旁人眼裡,或許更像是藍髮少年漫長的自言自語。

馬鈴薯煎餅與培根蛋被放在同個盤子裡,菠菜雞肉起司派與蘋果派、四個司康在第二個盤中形成了兩個三角型加四個圓,提拉米蘇與淋上藍莓果醬的鬆餅被放在第三盤,豐盛的一餐雖然面積被濃縮,視覺上卻還是令人震撼。

店員同時複誦著送上的餐點,在放好這三盤後,便笑著點點頭,再次回到了廚房。

歐索魯將自己的餐點暫時擱置在一旁,騰出桌上的空間,繼續書寫。
『 我也會選第三種,雖然很吃施術者與前線者的默契,需要以共識為基底來應用,消耗性最低、機動性最高。 』

啞者的筆尖停頓,接續寫著較為題外話的思緒。

『 同時我好奇,若施法的時間被縮短為秒,味覺的辣的效果是否也會被縮短? 』

24吋的派於遠處端來,隱隱約約吸引他人目光,被擺在自言自語少年的面前。

「餐點應該都到齊了,漏掉什麼說一聲,需要再喝點什麼嗎?」店員用手臂靠著吧台桌,瞇眼笑著詢問點餐數量不少的兩人。

歐索魯看了眼賽西爾,眼神簡單確認他應當也沒有要多點什麼,便朝店員擺了擺手,想起上一刻還位被回答的問題,以劃下底線的形式提醒,還多補了一句話在下方。

『 近期應該沒有再遇到不可理喻的委託人? 』
『 何況出來旅行挺需要錢的,要是再遇到沒報酬的委託,誰都吃不消。 』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文字、言語,要論最初他是藉由哪種媒介開始大量認識這個世界,自小慣於與書本打交道,若是問他,還真分不清楚。
藉由讀取,墨跡代表的意義脫出紙面,進入他的腦中,重新構築對於世間樣貌的認知。

與人交流,認知自己,取得自己的定位。

身處何處。
你我何人。

說出的話語有人回應,是孤獨一人時無法享有的待遇。
拋出的疑問得以被承接,以出乎己身思路的方向延伸,則是在那之上,身邊確實待著誰,那個誰又願意聽入他的困惑、沉進他的思緒、了解他的執著,確實理解他的執拗與在意,才得到的優待。

自從他獨立後少有的優遇。

所以他垂落視線,從那之後沒有不安地特意思考揣摩他在其他人眼中看來的樣貌,無論是自言自語、不近人情,或是倨傲難親,僅專注滿足自己的欲望。

那應就是所謂的自由。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過度豐盛的點單上桌,比起初夏重逢時豐富得多的一餐一口氣上桌,他總算見證到漫長的詠唱成就的魔法效果,不管他其實沒說過要請客,不管對方是否有刻意要吃垮他的意圖,他遭遇沉重一擊,忍不住對著對面的無辜啞巴瞪了一眼。

紙面摩擦的聲響將他的視線向下拉去,他帶著難平的氣憤垂眸,隨口就著剛落下的字跡回答。

「不會縮短,相反地,因為講求瞬間效果的集中,辣度的痛覺還會提升……呃。」

近期應該沒有再遇到不可理喻的委託人?
近期應該沒有再遇到委託人?
近期應該沒有委託人?
近期沒有委託人?
委託人?

短暫的咒語也會是強力的咒語,尤其是被劃上了增幅威力的底線增益。

他乾巴巴地逼迫自己繼續從喉間吐出氣息,震動聲帶。氣流中的心虛顯而易見。

「……沒有。」
啞者的面容並未表現出過多驚訝,他往更深層的意思揣測。

小鬼頭的臉色並不坦然,表示這個「沒有」代表著「他沒有遇到不可理喻的委託人」這聽似好事的事情,被賽西爾視為一個難以啟齒的結論。

所以,實際上是「沒有委託人」。

他看了一眼對方面前的派,暗眸回想方才菜單上的價位,思緒流轉,將紙張翻了個空白頁。

出來旅行若沒有錢,也沒有活可以掙旅費的時候,或許是他年輕時最容易擔心的事情。

『 那你願意接受我的委託嗎?我想以你魔法的相關經驗,或許會有所幫助。 』

他將店員放在一旁的小碟子跟餐具拿了一組放在賽西爾的手邊,位在紙張的左側,無干擾的壓著紙張的一小角。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書寫的文字無聲,無法以語氣、聲調、停頓的節奏與呼吸深淺來表達情緒,被削減了情報,壓成紙面薄薄的墨跡,僅剩零碎的線索可以判斷動機。
底氣不足而缺乏踏實感,他一路滾至心虛的最深淵,下一句話繼續在筆尖具現,他屏息耐心看著,這段日子下來漸漸習慣這樣的節奏,低頭讀字,抬頭接收表情,回話,低頭繼續閱讀。

勉強恢復鎮定。

冷靜,冷靜。近日缺乏資金流入的事情沒有那麼容易暴露,只是啞巴需要他的力量。
不是無法回應的過度關懷,居高臨下的替他擔憂,逗弄路邊貓狗那般與己身並無關緊要的隨手施捨或撫慰。

「要做什麼?」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幫忙就幫忙,衡量實行的條件、困難度、所需時間,由他的能力舉出他所能執行的處理方案,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而「單純的幫一個忙」竟以「委託」的形式提出,未免過度正式,跟熟悉的人收取委託金也讓情況變得彆扭而怪異……或許是什麼很重要的事?

他不禁坐直身體。
啞者雙眼一亮,似有若無的瞇起笑眼,接續書寫字句。

『 要知道,身為一名吟遊詩人 』
『 最苦惱的事莫過於琴的保護 』

他看了眼層替自己的琴上一層護盾的的人,視線再次轉移回紙面上。

『 老實說,要再增加琴的實質防護,除了會影響樂器本身的音色之外,增加揹負重量的方式我不打算再考慮。 』

『 有沒有能保護琴身安危,或判定危險會破壞琴身時瞬間自動發動防護,又不會影響演奏效果的魔法?一個獨立的裝置或是需要在琴上面動點手腳皆可,別太破壞本體即可。 』

『 想想它也年紀大了,竟也跟了我二十多年。這可是我的夥伴送我的禮物,一個具有紀念價值的生日禮物。 』

話語嘮叨,甚至在紙上補充了一些對方不一定需要得知的細節。
就像是跟一個朋友分享自己的深刻經歷般。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樂器之於吟遊詩人,劍之於戰士,長槍之於騎士,法杖之於術師。

無論是不是具有實質攻擊力,當熟悉的工具在手,每次使用的手感漸漸積累成身體記憶,在長期陪伴下總能讓人產生如並肩作戰的夥伴般的依賴感,信賴自己與對方由時光滋養而生的默契。

然後,可能失去的風險便逐漸讓人無法承受。

——確實是很重要的事。

而且,還並不只是普通「樂器與吟遊詩人」間的關係。
二十年,年歲與記憶在琴木堆疊,足以令青澀人類行至沉穩,共同捱過暖火或深冬。鬢髮色改,琴聲依舊,或許多少人生難得一見的光景皆有弦琴相伴。

還是生日禮物,可以想見它對於主人的紀念意義。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但保護,保護一把琴,保護。

最直接最當然的做法,是在琴身即將受損時施展防禦魔法吸納衝擊。
不過,既提出這種需求,即代表希望的效果是「預防顧不上時的意外」,而若是捲入戰鬥,要人一邊攻擊一邊分心時時顧著樂器也不合常理,於戰鬥時分神反而還可能讓戰況陷入更危險的境地。

所以,應該是要他提供在不花費額外心力的情況下,自動展開保護的魔法效果的方案。

說來容易,要預先做好防護措施,意即代表要在全然未知的情形下猜測可能砸來的衝擊,才能使防護正確成效,抵禦襲來的傷害。

要偏重防衛實際碰撞損傷,還是抵銷魔法攻擊?

以「保護重要的物品」為動機,他不需要開口就能知道答案應該是「都要」。
更何況,既是「意外」,哪還有先行得知究竟是何種傷害的道理。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若要進行徹底的保護,該怎麼做?

他盯著紙思索,下意識拿起被放至手邊的叉子,沒移動視線,切下超大蘋果派的一角,叉起塞入嘴裡。

要完全保護一把琴,最滴水不漏的方法是刮除琴漆,在琴底的木質上烙下防禦法陣,再重新調配附帶魔法效果的底漆,委託了解魔法且技藝純熟的樂器工匠重新塗上。

甜爛的果肉滑過舌尖。

這方法以對待樂器而言實在粗暴,先無論二十多年的老琴禁不禁得起這般折騰,好甜,光是想像這些工序可能破壞這把琴美妙的音色,他自己都覺得難以忍受。

……得想想還有什麼辦法。
歐索魯看著陷入沉思的人,瞇起眼,撐著下顎,安靜的感受──

賽西爾思考的表情實在是過於認真,若現在把什麼放到他手邊的盤子裡,搞不好不會發現?

身為一個行動永遠大於思考的武者,就別花時間想怎麼執行。他熟練的,不著痕跡的,用自己手上的叉子將自己盤中看上去跟對方的大尺寸派形狀最相似的蘋果派潛行進入對方的盤子裡。

然後若無其事地用叉子將司康叉起,安靜地咀嚼。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反過來,要不影響琴聲與琴體結構,最安全的做法是不觸及琴身本體,以外加的方式施予防護。

比如說,取塊能夠承載魔法效果的晶石,附加抵禦衝擊與抵銷魔法的保護性術式,做成吊墜的形式,懸掛於琴尾。

嘴裡裹著蜂蜜的糖漬果料被吞下喉嚨,裹著白袍的手腕自動動作,將銀白叉子尖端靠近最近的一塊派餅。
剛剛分明不在盤內的正常尺寸蘋果派被一舉削下派尖,隨著叉齒又進入顯然沒有專心在享受食物的人口中。

那副身體不用本人意志時時驅使也各司其職。

門牙將甜甜的水果派刮下叉子,含入嘴裡;出於被教導過的用餐禮儀,或單純只是因為沒在說話,一張嘴在食物入口後好好閉起,雙脣戀戀抿過叉緣,不放過一點點殘留的派屑。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不過,魔法沒有直接施在琴上,這樣一來,隔著一段距離,防護的效果將大打折扣。
若要再考慮隨著時間過去魔力將自然消散,魔法逐漸減低效果,剩下的一點點效能別說能「保護」脆弱的樂器,連單論抗擊能力,防護水晶的效果可能還不如一塊軟墊或海綿。

儘管克服這點,還有魔法時效的問題要解決……好香,是餅乾底的味道,好好吃,這口比例比較剛好

有沒有什麼能直接觸碰到琴,不影響樂器的演奏功能,又最好兼顧能時時注入魔力的需求,讓防禦延長時效的手段?
小鬼頭沒有發現。

無意打擾對方思考的人在一旁沾沾自喜,開心首次的潛伏攻擊尚未被察覺的笑容不自覺於嘴角被勾起。他起了玩心,並對自己發起更高難度的挑戰。

於是他拿起刀子,將司康切成對方小口可叉下的尺寸,像派的碎屑不經意的洛在盤子般,無聲無息地被端置進派身缺席的空位上。

並且,他叉起自己面前的培根,塞入嘴中,只為了掩飾他揚起的笑。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總體而言,需要足夠貼近樂器本身,不能改變音色與結構,最好還能時時觸碰補充魔力,有沒有什麼媒介或手段可以達成?

必須對琴來說越常規、影響越少越好。

盤內空虛的位置自動補上,再一次,他的叉尖逕自叉起最近的一塊糕點。
司康的質地較為扎實,他下意識皺起眉,多花了點力氣才將叉子插入司康本體,握著叉柄暫時將叉子連同總算被叉起的甜點靠在盤緣。

他在腦中自動模擬起一把被珍而重之使用多年的精巧弦樂器展現於世的各種姿態。

手指按上指板,以弓輕觸。
演奏時震動的琴弦,弦音在曲線優美的共鳴箱內幾度反響,帶著木質的溫潤色調飄揚遠方——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突然間,什麼星芒如點亮迷霧的微光,光亮劃破濃厚深沉的濃厚黑夜,於腦中綻放,亮度四散,由眼底滲漏。

他猛然抬起頭看著正坐在他前方的啞者。
啞者正在咀嚼,他的視線停在人的臉上,沒在意這樣的目光將讓人帶來多大的心理壓力,突然的焦點轉移又多像突襲,他張開嘴。

「有方法。」先以肯定的答案回覆紙面上的問句,他接著說。

「我可以為你製作一種混有魔法保護術式的松香。」
「以你習慣的方式使用,當你使用時一邊以魔力浸潤,啟動松香裡的防禦魔法。正常演奏下,松香粉也將藉由琴弓帶到琴弦。」

「如你所希望的,這樣一來,當突然遭受危險時,不僅是琴,你的琴弓之上附於松香中的保護魔法將隨之生效,形成暫時抵禦衝擊的護盾。」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他稍微停下兩秒確保人能聽懂他的描述,與他同步想像效果。

「缺點的話,若你使用時沒有注入魔力,當然,保護效果就無法生效,只能當成普通的松香來用。」
「而如果你疏於使用弓琴,許久沒有演奏,弦弓未沾染松香,保護亦無法生效。」

「如何?」

他眨著眼,手裡還握著叉子,始終沒有舉起送入嘴中,給自己再來上一口。
啞者被盯著半晌,而他靜靜的聽完。一度忘了自己的偷渡食物大業,咀嚼在口中的食物停滯,叉子才被緩緩地擺回了盤面。

這提案還能有什麼不好嗎?只要別讓自己到沒有魔力的窘境,他幾乎想不到這個提案的缺陷──甚至不注入魔力時至少也擁有一般松香的作用。

哦,這可是他所想不到的。

啞者雖並未表露過多喜悅,但雙眼自露欣喜,平靜點了點頭,難掩的雀躍彈躍於久久未動的筆尖。總的來說,他很滿意,也很高興自己向小鬼頭提出了這樣的詢問。

『 聽起來挺好的,製作需要多久?價你開。 』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三周。」收集材料、編寫術式、煉化、調整、測試,各項製作工序需要耗費的時間於腦中一一浮現,他補充。「如果你要指定松香的軟硬顆粒以貼近你原先的習慣,那大概會需要一個月。」

「一塊松香能夠使用許久,且除了保護,它還涉及演奏,用於震動琴弦的時間比單純的防護長得多。就我的角度而言,還是會推薦你多等會讓我調整質地,對你的運弓的手感影響少些。」

進入提案流程的術師顯然也忘了掌下是餐桌桌面、手中是餐具叉匙,胃底的空虛安份下去,卡在叉齒上的司康還併在切過一口的蘋果派旁安心潛伏。

「金額我現在還沒辦法告訴你……」聽來像土匪又像打算獅子大開口的前言沒停滯兩秒,漸弱的尾音在整理好思緒後順暢向下接去。

「坦白說,我不打算跟你收額外的委託費。」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與人相識,相互幫助,一件件若都要清晰分明,哪能算得明白不漏。
真要說,難道啞巴還跟他計較過幾頓飯錢,他又還能回頭算清他所有該付的想付的卻沒能付的究竟累積了多少?

與熟人交易尷尬得要命。
而要計算起以魔法製物的珍稀性、成果品質,與這次委託成品幾乎可說沒有使用期效限制的特殊性,那也並不會是一個平易近人、能讓他毫無負擔地從認識的人手中收取的金額。

一雙視線直白對上對面的啞巴,他態度自若地接著說,彷彿他不是剛剛做了什麼大放送發言,表情未帶上討好、體恤或表達親暱的微笑,一切出發全從自身角度考慮。

「我很貴。」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與此相對,製物消耗的材料我自行處理,我會需要材料費。」
「包含試錯與調整,材料我能夠預估個大概的價格,但不會現在就確定確切是多少。」

「難以計算成本的魔法部分……魔力的來源是情緒與能量,你之後請我吃頓飯,就當作是魔力的報酬了吧。」

「以上。這些都只是提案,覺得不適合可以拒絕。要做的話,有額外要求也可以想想,再告訴我就行。」
要是他能夠說話,他八成在對方說出「不打算收額外費用時」會拋出一句「怎麼可以」。

但他是個啞巴。

於是那份訝異僅表現在微微睜大的眼上,以及微微牽動後停頓的手。他想說,那些都是應得——

直到對方補充了以飽餐作為額外報酬,以及聲明自己的價位。

他沒注意到旁邊的客人露出有些詫異的眼神,看著自己,又或是看著藍髮的青年。

總之,多請幾頓總行。

『 都符合我的需求。 』他放下筆,從自己的行囊拿出了自己平常在使用的松香塊,並拿出了幾枚硬幣,連著裝盒順著桌面推到紙旁交給賽西爾。
獨行者-歐索魯
6 months ago @Edit 6 months ago
『 這是我平常在用的,尺寸別大於它,更小都無妨,我想這可以給你作為參考,但不需要完全一致,終究以效果為主。 』

他隨後指了指盒子上的硬幣。

『 這些先作為起始的材料費,後來實際用了多少,再麻煩幫我幫我紀錄清楚就好。 』
他可不希望在進行的過程中讓人有任何經濟壓力,或是連開頭的材料費都要犧牲伙食費,那樣可是本末倒置。他認為他有把這筆錢的目的說明清楚,賽西爾應該不至於不收下。

『 擔心我烙個壯漢用斧頭砍人的話,有什麼必要的合約措施就以你的準則執行吧。 』他調皮的勾起嘴角,彷彿在自娛諷刺兩人曾因什麼荒唐遭遇的災。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一如啞者所預料,他的目光順著字緣流過紙面,僅輕點點頭表示知曉。

他在伸手在長袍內翻找一陣,從衣服的內襯拉出一塊小小柔軟皮袋,將硬幣小心地一一疊好拾起,連同松香塊一同收入袋裡束口,俐落打上個結,再將小袋收入袍下。

他當然也沒注意到當年長的啞者掏出錢幣,他點頭,將錢收下,這一連串的動作中,旁邊的客人那原本於他與啞巴間游移的詫異眼神,是如何逐步轉為震驚驚愕與不平,最後以幾近譴責的灼燒目光釘在年紀看來顯然比他大得多的長者身上,在嘴上無聲喃喃喪盡天良不知羞恥世風日下年紀差這麼多你怎麼下得去手良心怎麼不痛。

「你的原本的松香我會磨一點下來測試,消耗得多也可能就不會退還給你了,先告知你一聲。」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他原就打算討要啞巴常用的松香作為參照,他尚未明確開口,他所需的一切已被奉上,甚至主動地預付訂金。
或許是無法言語的人總擅於理解旁人未以言語表達的額外訊息,也或許是啞巴剛好近期有點閒錢於是出手寬鬆,又或許最根本的原因是那就是眼前這人的性格,懂得體貼入微、懂得理解貼心,不用話語指令就能理解他人需求——一個成熟而完美的輔助。

松香與硬幣占據已然足夠擁擠的桌面一隅,在他動手收拾後讓出一些空間。
隨之而來的文字像是要強迫他回想從那筆被賴帳的委託以來,他在金流上究竟有多窘迫那般,一個月來,好幾次明媚午後的悲戚回憶一一浮上思緒,他皺起臉。

明媚的是天邊暖陽,清澈天空;悲戚的是研究不順的心該由高負擔的精緻甜點撫慰,而只有收入困乏的現實反覆輾過他的胃底,消弭他過度奢侈的欲望。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啊——

他從肺底呼出一口氣,表情興許在說「饒了我吧」。

「……尾款請在交貨當天付清。」

他看著啞者,移過手腕,看也沒看叉子一眼,終於再度握起自己的餐具。

「交貨地點就選餐廳,地點你找。時間一到,你收貨,我吃飯。」
啞者不再書寫,以點頭回應了所有字句,拿起餐具,以無聲說明了一切。

吃吧,不該為這事耽擱填飽肚子太久。

腦子裡揀選起適合帶人去品嘗的餐廳或小吃店,想著他應當讓人吃得開心、去品嘗那些令人嘴角揚起的滋味。他嚐得很多,卻也明白自身口味不一定匹配他人。

賽西爾喜歡吃點心,這是他一路以來既定的印象。

要在近一個月內見面的話,勢必找個位於同個城鎮的飲食?他知道有個地方有好吃的炸冰淇淋跟泡芙,店裏頭也賣了些炸薯條,特別之處是店家會灑上香甜的蘋果肉桂粉,以及些許鹽巴提味。

甚至可以沾那間店的冰淇淋吃,不知道賽西爾喜不喜歡吃冰就是了。

他側頭看了一眼賽西爾,正想提起筆尖詢問對方「吃不吃冰」,卻正巧看見對方望著叉子上不該出現在盤子裏頭的司康,面露遲疑。

………
中斷提筆詠唱,啞者緩慢的將視線挪回餐盤,心虛地將最後一口鹹派塞入嘴裡,把自己盤裡的司康藏到鬆餅後頭擋著,假裝一切天下太平。

盤裡的食物轉眼便絲毫不剩──「平淡如風吹過水面的痕,悄然無聲」,這句話完全能用來形容歐索魯安靜無聲的進食過程與隨興放縱的吟遊詩人形象成反比,精確俐落的在短時間內大量解決食物,卻不曾與粗魯急促幾個詞勾搭上。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啞者進食的速度很快,快得連對桌點單不多食量也不大的人都無法跟上進度。

彷若為了彌補無法發出聲音的、某種缺失先天功能的空洞,於是拚了命往內填入食物、灌入養分,彌補不能真正彌補的破口,意圖壓制填平或堵塞。

當然,也可能是他一低頭,為釐清不該出現在叉子上的司康、盤中各被削掉了一角的大小蘋果派為何如是耗掉太多時間,即使他從這些點心的品項連結線索,將眼光投向簡直不能更可疑的啞巴,動作迅捷的武者只是神態自若專心致志地吃著自己盤中的餐點,沒有抬眼與他目光相交。

是的,美食當前,不誠心享用,反而是種罪過。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當他總算將顯然是從啞巴的盤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偷渡過來的司康及正常尺寸蘋果派消滅,在堆在已在胃中的濃湯、麵包之上,扎實感層層疊疊,他終於開始有了能夠飽足的預感。
已然獨立、總是獨行的人近年內少有與熟識的人同桌共食的經驗,身為小食量一族通常他也是先行用餐完畢的一方,而對面的啞巴先他一步將餐點全數咀嚼吞下,他突然落入「被人等著吃完飯」的極不熟悉條件之中,彷彿多咬兩下入口的每嘴派餅,都在堆積自己的忐忑。

但那都不影響水果派的美味,除了有點甜。

甜美的蘋果派被切塊塞入口中,具備份量的體積擠得他的頰肉微微變形鼓起。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他邊嚼邊觀察自己的大派,挑了個還沒被切過且派餅與果料比例還算適宜的區塊,俐落切下,毫不心虛地鏟起,在啞者的視線中,直接一路推進送至啞者的盤中。

自己的進度落後怎麼辦?讓他人也有事做就好囉。

他點的可是派對派,派對派本來就該分享。

禮尚往來。
蘋果派映入視線,進入盤中。他看著賽西爾半晌,想來是吃不下了,才把派分給他吧。

『 謝了,小鬼頭 』沙沙詠唱聲匯聚了簡易的感謝魔法,如此熟稔,如此不帶心虛。

他可真得意賽西爾沒有針對自己的偷渡說半句話,彷彿學到了什麼有效的技能應用般,他會記得,然後每每都用在實戰上。

『 剩下的若吃不完,就打包帶路上吃?此外,我想好可以做為交貨地點的餐廳就在這城鎮附近,你在一個月內有移動至其他城鎮的安排嗎?有的話,我再想別間。 』

接續簡短道謝詠著攏長問句書寫的啞者書寫完畢,重新拿起叉子,將賽西爾分享給自己的派一口接一口吃下,用朝他迎去的視線簡單詢問。待店家打包外帶好,他們便能上去將行李帶下樓,繼續各自的行程。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書寫聲響之中,他把就他的食量而言過於巨大的餅切下一半,在咀嚼其間將其中一半分為方便入口的大小,一口口努力吞落後,同意地點點頭,舉手招來服務生將剩下的半塊餅打包。

蘋果派的使用糖漬果料而非新鮮水果,淋上蜂蜜後顯得過甜。錯過時節的美好被強硬留存,脫水後的滋味仍能嚐到原本的氣味,甜美而使人暈眩,令人無法責怪為何要用這種方式保存時間。

他拿起桌邊的紙巾蓋上臉前,舔掉殘存在唇上的餅乾碎屑,一邊閱讀其餘字句,一邊將紙巾按下,將自己的嘴擦淨。

「這個城鎮還算熱鬧,要研究、要購買素材,這裡都方便。就算臨時缺少什麼比較稀少的材料,還能往村口外的小片樹林碰碰運氣。」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一個人的行動總是不趕時間,他做出的所有決定,不需要誰的配合,不需要誰的同意,也不需要擔心耽誤誰的旅程。

「在你的松香做好前我都會留在這裡。」

「你要待在這,或是一個月後再回來,我都沒有意見。」

回應的句子落下的瞬間,動作迅速的服務生將打包完成的派提回他們桌邊。包好甜膩的小小紙袋交付到他手上,店員對他禮貌性的笑一下,效率十足也禮儀適宜地離開屬於客人的空間。
他站起身,習慣性順過長袍下擺,站在一旁示意啞巴自己做好了離開的準備。
原本裝著奶油麵包的餐盤功成身退留在桌面,方才托著餐盤下樓的手獲得自由,他僅將之自然垂在身側,沒去試圖抓住什麼。

不問啞巴選中哪間餐廳,想好哪些餐點。為自己保留點期待與神祕,等待到時以五感體會所有意料之外。

未知意味選擇與可能性。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時限已到,快樂已盡。所有的可能性都將化為需要面對的現實。

左右張望,確定酒館格局,沒見到單屬於用餐區的結帳口。那應該是等他們拿了行李,在退房時一併結清餐費。

所以他將面對屬於他的現實——

他吸進一口氣。「昨晚的房費,還有這頓餐錢,我出吧。」
聞言,佇立於一側的啞者挑了挑眉,朝賽西爾的臉龐微笑,凝視著那雙綠眸。

「我似乎沒提過,但昨晚的房費不用出,酒館老闆的感謝與招待。」

這句話是為了消彌對方深吸一口氣時所凸顯的沉重,他又用起了迄今僅對賽西爾使用過、也是由賽西爾所授與的,結合元素性質所構成的意識交談。

那停滯的十秒以啞者一如既往地笑容填補,微微歪頭,十秒漫長,卻也很快便流逝。


「不過,你身上錢夠?」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他幾乎快要熟悉這副嗓音……熟悉來自啞者形塑的聲音。

由他親自授予的傳音魔法不需要借助空氣分子的擾動,貫耳的音聲直接在他腦中響起,明明是音量適切的完美傳遞,卻震撼他的精神,提問盤繞於他的腦中,往復疊出回音,始終找不到出口,讓他幾乎有了求饒的衝動。

他咬咬牙。

啞巴的微笑分明在表達友好。
昨晚的房費從預計中應付出的款項中扣除。
與之前不同,他們這次沒有經歷一番誰該付錢的比賽與勝負,一切皆在他的預劃中順利發展進行。

他該要覺得釋然或得意。

現在卻只覺得那笑容可惡。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Edit 6 months ago


「……夠。」他悶哼出聲,吸口氣,吐出來。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這都是我自願的啞巴是無辜的。這都是我自願的啞巴是無辜的。這都是我自願的啞巴是無辜的。這都是我自願的啞巴是無辜的。這都是我自願的啞巴是無辜的。這都是我自願的啞巴是無辜的。這都是我自願的啞巴是無辜的。這都是我自願的啞巴是無辜的。這都是我自願的啞巴是無辜的。這都是我自願的啞巴是無辜的。這都是我自願的啞巴是無辜的。這都是我自願的啞巴是無辜的。
這張彆扭的神情告示了一切,告示賽西爾有苦難言,他甚至才是那個可以說話的。

他差那麼一點被自己的爛啞巴笑話給逗笑,但他成功忍住了。無論如何表現得一副心平氣和,可是歷經許多歷練才獲得的技能,而從觀察得出賽西爾很窮這事,同理。

「那很好。」他又挑了挑眉,善用這十秒拋下個問句:「那麼你應該不介意我這一個月內偶爾去跟你確認進度,並隨彈性調整松香的製作吧?」

他並未第一時間阻擾對方出錢,他學乖了。

能夠幫助這小鬼頭的方法多的是,不著痕跡的,讓他沒機會擺出這副糾結的臭臉。將椅子靠攏的啞者捧著紙筆,行徑間貌似不打算以書寫交談。

順著樓梯的方向移動,直到下一個十秒凝聚成型,他回眸看向賽西爾。

「告訴我你這個月常駐的位置?畢竟我很介意並重視這次委託內容的所有細節。」

喔,才怪,他才不介意。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他跟上啞者的腳步,在啞者回眸的時候行至對方臂側,為了與誰視線交會停了停,然後,以他們共同認知的終點為目標,換他引領兩者的步伐前行。

「當然。來的時候帶上你的琴。有你直接測試,順利的話,我還能更快完成早點交給你。」

話題並未在他的痛點上窮追猛打,交談轉移流向,提高的掌控感令他不自覺舒了口氣。

在意委託的進度,想要確認所有細節,這些他並不在意。
他所呈現的作品完全經得起檢視,無論是過程還是結果。他知道。
比起那些開頭裝作闊氣,扔下「你隨意發揮吧」,又在看到結果後才提出一堆瑣碎細節要求修改的委託主,他一向更喜歡前者。

至少那些人對自己的委託掛心。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Edit 6 months ago
此趟出門前他帶了足夠的旅費,也本就打算若要延長旅途,便在中途接些委託,因此也帶了順手的幾樣工具輕便上路,意外的只是沒料想到第一個向他提出委託要求的竟是啞巴。

若要停留一個月,那勢必得考慮整個月下來的所有生活需求及相應的房費。

他需要靜心製物,在自我解嘲時曾奔騰於腦中的荒謬露宿念頭不可行。
他需要購買材料,若不順利,可能還需要從鎮上的圖書館中借幾本書來參照研究。
他需要時間,外食是最簡便省心的選擇,即使投宿的地方有廚房可以借用,他也不指望自己的雙手能做出任何可以補充自己魔力的菜餚。

所以他該住在往來方便的、商店密集的市中心。

而這座酒館位於鬧處,交通便利,是個良好的投宿處。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Edit 5 months ago
可根據曾經長期長途旅行的經驗,旅館所在位置的生活方便程度,將直接反應在房價上。若真要在這住一個月,幾晚他可能還能咬牙苦撐,多日下來,別說製物了,啞巴預交的材料錢,都不知道夠不夠付他的住宿費。

他勢必得換個地方住。

「等等我打算在附近繞繞,應該會在鄰近村口的地方找個合適的旅館住下。」

他搬出可能、或許、應該、肯定是最重要的原因。

「……酒館晚上太吵。那裡人少,安靜得多,我比較能專心。」

「你待會有事?或是我們約個地方,晚點我確定住宿地,順帶買點材料,回頭碰面再和你說地點。」
尾隨移動,於一前一後木質與鞋跟以及無聲踩踏形成一來一往的交錯旋律,被埋沒在隨時間又逐漸變得熱鬧的酒館鼎沸的談笑之中,他們迎上階梯口,一路走來,歐索魯對賽西爾所提出的方案沒有太多異議。

「稍微有一點私事要辦。不如就約在北面的村口,太陽下山前?」

順便買點食物過去會合吧──預謀犯案的伙食贊助者三心二意的想著。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Edit 6 months ago
「好。」稍微點頭表達知曉意涵,他先一步踏上二樓層板。

與他們無關的笑鬧聲翻騰,透不過樓層夾板,分隔而開的音聲濛濛籠起兩方,隔絕上下。
陽光透過長廊底部的窗戶灑落室內,在木造地板上散開,微微烤乾的木質散出平靜,空氣泛著金黃,時間接近正午。

他曾被引領,所以知道方向。

他開啟房門,傾瀉更多光線於走廊之內。淋沐於暖黃之中,他轉頭向後,不源於他的光芒與藍色並不相容,染得他的髮尾一晃一晃,挑著光。

「那麼,晚點見。」

之後,無論是收拾前晚或許是由啞者替他解下放好的行李、扛著布囊硬著頭皮承擔帶來驚喜或驚嚇的帳單,還是在北面村口幾度盤桓,於不同的旅館外側觀察與進門詢價——有些困難,總該自己面對。

  ▶
看見歐索魯站在房門口時,奧爾迦眨眨眼。
他以為男人可能不會過來。

不久前聽見隔壁房間動靜後,默默跟下樓吃一頓飯的黑髮青年不意外自己沒有被察覺,一來是兩人正處於對話、二來是他沒有出聲呼喚歐索魯。
難得能敘舊,沒必要打擾,何況他認為舊時緣份會是很好的幫助,能夠建立潛意識的認知。
旅行者-奧爾迦
6 months ago @Edit 6 months ago


他們很重要,可是你並不是只有他們

對當事者而言,這句話既失禮且殘忍,所以他不會說;但同時這句話又赤裸得難以反駁,因為時間無法逆轉,死亡是絕對的。

別沉迷夢境。

所以,有更多的此刻與男人建構明確連結,他認為是好事,那會成為道標與指引,在必要時化為關鍵。

他入座兩人隔壁桌,偶爾談話大聲一點時——當然是指唯一能說話者——分神注意內容,多數時候專心享用餐點。
不過聽見松香必須使用魔力時,還是忍不住倒抽口氣。

別吧,那是現在最不該給他的。
被迫成為另一種啞巴的青年心想,咬掉最後一口麵包,晚兩人幾步上樓。
於是畫面回到現在。
他看著黑髮男人,再度眨眨眼。

吃飽喝足多少讓氣色好些,濃縮魔力藥水應該能緩和接續一週的消耗,如果歐索魯沒有跟三人會合的話……
那就能讓效果更好吧。

「歐索魯,午安。昨天那位先生還好嗎?你有沒有好好休息?」旅行皮靴踏過廊道木製地板,奧爾迦走近又敲兩下門的吟遊詩人。
站在門口處的啞者身負行囊,勾起一如既往的微笑,點頭一併答覆兩個問句。


而一如既往,他並沒有如願睡上幾個時辰。
他一如既往的啜泣,不被人聽見,一如既往的──卻些許受到了安慰。

『 沒有吐第三次能算是不錯吧?我只是來碰碰運氣,沒想到您尚未離開,但願並未打擾您午休。 』他將冊子端在胸前迅速書寫,隨後,兩段文字整齊而俐落的,提起供人閱讀。

『 我差不多要離開了,知會您一聲。 』
……說起來,他有瓶能減緩魔力消耗的藥水。
但現在好像沒辦法交給歐索魯。

暗眸、隱藏情緒,抬眼、平靜展現;以前是無所波動而遮掩那份抽離、現在是為不被察覺而掩蓋真心。

他想起有說過,人得為自己的話語負責,他者會優先認識顯露的那一面。不論謊言或真實。

「沒事,沒有打擾。」他站近對方右手側,好方便閱讀,省去對方提冊麻煩,「沒有吐第三次感覺挺好的,希望他昨天有好好休息。接續有什麼打算?」
『 我打算去處理一點私事。 』

這與他跟賽西爾所提及的事情一致,也同樣的,並未提及細節。但既然並未提及「與夥伴會合」,想必在近期不會消耗大量的魔力。

『 還有什麼事嗎? 』
「不,沒有。」奧爾迦搖搖頭,「我也差不多要回荒石鎮了。」

這個秋季他比往年忙碌,與戰爭動向改變脫不了關係。何況冬天將臨,除了趕在雪降前回收遺物外,過冬物資也得清點。

等到春天還是會看見男人吧。和今年一樣,和其他三人一起。
又或者……真的會看到獨自前來的那天嗎?

「旅途順遂,歐索魯。」
黑髮青年拉開距離,一手按在房間門板,準備進房收拾行囊。
他將冊子收回腰間的側袋,欠身行禮,以無聲回以同樣的祝福,而後轉身背對揮著手,踏著不留下雜響之足音,掠過走廊上好幾個早已照得不傾斜的暖色窗框。



願他此生所遇所見之人,皆旅途順遂。


掌心傳來木料質感,木材冰涼逐漸染上他的體溫。
沒有馬上推門,僅是轉頭安靜凝視,目送黑髮紅斗蓬離去。

秋陽切割,一格又一格的亮框,隨步伐反覆交錯於獨自前進者;而男人終是踏入廊道底部、轉向樓梯,那處陰影籠罩,好似陽光從未能真正溫暖日漸乾枯的身形。

——願你歸來。
唇瓣蠕動、氣息吐出,話語未注入聲帶震動的力量,僅僅是未能成型的泡沫,融入漸寒秋意的空氣當中。

一次巧遇是又一次的盡力,路上小心,歐索魯。

願你和那些與相識的人們,未曾失去希望的燈火。





不一定得用言語來交流。」✢▶
✢琴聲繚繞處,歌不絕於耳


謝謝兩位陪我對了四個月的交流,附上證明(幹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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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酒醉醉了四個月、醒酒醒了四個月、吃飯吃了四個月
一定有人偷用時間魔法,侯,歐索魯,都叫你不要用魔法了
旅行者-奧爾迦
6 months ago
謝謝四個月從不能捏他,對到可以大量捏他(欸
侯,歐索魯,不要偷用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我先來唱(先唱

這個交流經歷的事件太多了我要來慢慢點名。
首先先大聲譴責並感謝啞巴又餵小鬼啦—— !!!,剛重逢餵一次,當天下午茶晚餐餵一次,結果這裡喝酒後又餵,還不只一頓早餐,哎,更包了接下來整個月好幾次的點心正餐,甚至摸清楚了怎麼請客不會讓小鬼炸毛,把小鬼的思路摸得明明白白,救命啊誰說近戰不會預判的,賽西爾你被人家完全算計清清楚楚你還沒發現,侯!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Edit 6 months ago
我真是太喜歡啞巴在賽思考的時候偷偷偷渡食物,那觀察、那嘗試、那膽量,然後又在成功時自己歸納出心得,進一步挑戰,一切動作不是單純出於貼心而是源自一股難以自抑的皮,好皮,真是太皮了,你一個成熟的大人這麼幼稚可以?當然可以!!太棒了吧?????
最好笑是被發現後還意圖把司康藏起來裝沒事,才藏不住咧,這得意跟翻車只有一線之隔的緊張遜炮感真是太好看我看得好快樂

再來,沒想到兩人間的無意義較勁這裡還能繼續,點餐詠唱大賽好好笑,賽西爾啊你摸摸你扁扁的錢包,人家啞巴隘口可是大賺了一筆你居然還想請客你哪來的靜茹(好
我太愛啞巴不能說話但是寫出來的字句字字精準攻擊,我就問紙筆四階點餐戰曲到底要怎麼贏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Edit 6 months ago
最後大叫一聲沒想到有機會寫到賽的接案思索流程我太快樂!賽盡力思考自己能力得以達到的策略,啞巴聽了還直接高興到喜形於色於筆尖太可愛——
真喜歡已知與未知的對比,奧那方「歐索魯不能再用魔法了」,賽這裡「用、啞巴使勁用,我再繼續製造更多的魔力破口」,再度加重了加速了後來歐索魯倒下時的危險程度及時程,最終啞巴終會再被賽撿起來補魔,所有被賽耗掉的魔都要由他自己的魔力填補回去,魔力循環,完美(靠

再度謝謝歐索魯投餵,你餵給賽的食物轉成的能量最後都會化為魔力回到你身上的,這是一種把魔力存在魔力罐罐預備著未來用的概念,什麼啊你真懂儲蓄
𓆰 賽西爾
6 months ago @Edit 6 months ago
最後放一下賽西爾分析委託案情時的思考流程:

要保護琴但又不能施保護咒,防禦要夠強又不能破壞琴的音色,不知道是物防還是魔防反正是全都要,保護時效要夠久最好還能由啞巴自己補強所以我到底必須應該……

(靠北啊趁機曬表符
幹wwwwwwww謝謝趁機曬(大笑
法師今天怎麼詠唱這麼多 !!!啊!!!被工作攻擊到沒有多餘的腦子攻擊竟趁機回我魔!!我就把你挑出來的料子都講一圈(幹

我也太喜歡他一直餵一直爽,餵不到還得藉機打的皮在養心態,我強烈懷疑歐索魯年輕的時候有沒有被老師餵過(你

替自己製造娛樂、緊張、又無傷大雅,大概是啞巴平時的樂趣吧,然後拿去玩小孩 (止不住???

我蠻喜歡兩總資訊不對稱,讓我特別說說。

首先是歐索魯仗著自己保有所有記憶,用很含蓄令人遐想的說詞讓賽西爾道歉(幹),到底在斷片期間對啞巴做了什麼──當然是嘔吐啊不然還會有別的嗎?
一個字,皮(又
獨行者-歐索魯
6 months ago @Edit 6 months ago
第二次資訊不對等,兩人交談時,賽西爾說的話讓路人乍聽很不妙,但兩者皆無意,然後承受眼光的還是歐索魯。感謝這無形的迫害。

看賽西爾接案思維好爽喔,歐索魯你怎麼半路殺出這想法真是天才。

奧爾迦辛辛苦苦補的奇怪特調(幹)都被賽西爾一點一點消耗掉真是太好了(草),雖然換言之歐索魯在這段期間因為沒有跟他們會合,也算是大量減少了魔力的過度耗損吧,無心插柳柳橙汁(好),所以我看歐索魯買的是儲蓄險吧,都說賽西爾是高效能行動電源,歐索魯你真賺……

再次謝謝兩位跟我玩這段公開交流的後續,也特別感謝製造這場混亂開端的伊姆亞努公開交流
旅行者-奧爾迦
6 months ago
奧•明明不是啞巴但比啞巴還更有苦難言•爾迦(幹
沒事啦他就弄更多會讓歐索魯覺得舒服的藥水給啞巴喝而已(也是怪

謝謝讓我蹭個開頭收尾帶一些小彩蛋
⤛ ⬘ ⤜
6 months ago
你們三個好誇張……我爬交流爬得好快樂!!
在那陣混亂後還能延伸出這麼厚實的交流,甚至一路把好多片段都收斂回來,你們的腦子真的太讚了,不管是前面超趣味的互動,或是結尾突然來一把玻璃,我快樂吃、哭著吃,四個月的厚度嘶哈……
sndy710126: 我才要謝謝伊姆給我們如此快樂的舞台前置………後面還延伸一堆可以玩,人生怎麼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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