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爾納蓋著薄毯,電視上的新聞吱吱嘎嘎吵鬧著,他沒在看,他正臥躺著休息。
前幾天家裡裝了新冷氣,不會再突然停止運轉了。
但也導致家裡過度安靜,雖然已經有好一段時間家裡都不太有什麼聲響,但多少還是有另一人的氣息。
阿周那去讀大學後,迦爾納不太習慣獨自一個人。
迦爾納在花店的工作一如既往,生活也平穩且安定。
本來就不太常表達情感的他,外人看不太出來他的情緒波動。
但迦爾納自己清楚,有什麼不太一樣自內心萌生。
那是與阿周那確認了關係後,自內心萌生出的溫婉與愛,但那愛也伴隨著些許鬱悶。
原來這就是長途戀愛?
但又好像不是。
迦爾納感到口渴,但他不想從沙發上起來。
他喜歡這個沙發,雖然舊了但十分有包覆感。
這是他安置弟弟嬰兒時期最好的地方,是第一次給予阿周那晚安吻的地方。
更是他與阿周那破冰,或者說第一次更進一步⋯⋯
迦爾納還是覺得有些羞赧,雖然這份羞赧帶著喜悅。
阿周那會與自己分享大學的生活、課程、社團,也會向他道晚安。
但這算是第一次沒有在身邊參與他的生活,雖然從扭捏但青少年時期開始,迦爾納也有好一段時間沒有參與阿周那的生活了。
可是,那時至少阿周那與自己住在一起,至少。
迦爾納關上電視,讓寂靜充斥在房內。
其實他正等待著,等待著不一樣的聲音。
『喀噠』
那是鑰匙插入孔洞的聲音,大門被人打開。
那雙被好好收在鞋櫃裡的室內拖被拿了出來,被輕輕放在地上,布襪料子與拖鞋相互摩擦,然後是微悶的熟悉腳步。
「你怎麼睡這裡?」
阿周那輕輕的撫上他兄長的白皙髮絲,迦爾納睜開眼,眼裏是湧出的笑意。
「我在等你。」
「感冒怎麼辦?」
迦爾納將阿周那拉入懷裡,好好的抱住睽違兩個月不見的他。
「唔⋯⋯」
「嗯?」
阿周那發出的輕聲的疑惑鼻音,他看到迦爾納嗅聞自己的髮絲時皺了皺鼻子。
「阿周那身上都是長途巴士的味道。」
「我又不像你⋯⋯」
阿周那學著他的動作,輕輕聞了一下迦爾納的髮絲。
泥土、草叢、花香。
「每天都在花花草草中間穿梭。」
迦爾納抹了抹他的眼鏡,他還是不太習慣掛著這種東西在臉上。
這剛好被搬著盆栽的阿周那看到。
「度數不對嗎?」
「沒有。」
迦爾納搖搖頭,重新戴上老花眼鏡,接過盆栽。
午後的陽光很溫暖,他們都喜歡這時的溫室。
花店的生意很穩定,數十年都是這樣。
雖然近年來買花的人越來越少了。
迦爾納在盆栽中放入肥料,灑上些許的水。
阿周那將他端回溫室中陽光最好的位置。
這株植物是非賣品,是他們倆一起照顧的孩子。
「晚餐想吃什麼?」
阿周那伸出手,摟住他的兄長,然後緩緩的落下一吻。
他倆無名指上的金圈在午後的陽光下耀眼無比。
迦爾納能感受到阿周那,雖然他已經不能看見或觸碰他了。
聽力是最後消逝的,真是太好了。
他們一起走過了很多日子,這次可能又要暫時分離了。
阿周那輕輕觸碰迦爾納的髮絲與臉龐。
然後湊近他,輕輕的在他的臉頰與嘴唇上留下親吻。
「晚安⋯⋯」
阿周那輕輕說,就像他沒有記憶的嬰孩時期,迦爾納曾經也輕聲細語的安撫他、愛護他一樣。
死亡並非結束。
這只是兩人暫時的分離
請在你們的第二人生好好幸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