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是韓蘇
6 months ago @Edit 4 weeks ago
Dear P

好久不見。說要寫信給你,拖沓許久,遲到的聖誕節快樂、新曆的新年快樂、舊曆的新年快樂,以及現至與將至的春夏愉快。在我這裡,其實不真正感覺到季節的變換,你是否記得我們家厝神奇的一樓?冬寒夏冷。有一回母親見我裹棉毛衣帽、在一樓讀書,驚駭地問我難道不熱?;又一回,清早晨起,我著無袖細肩帶,母親大吼,讓我多加衣服,開窗,原來那日颳風、大雨;吃到西瓜的時候,納悶西瓜不該是熱季才有的水果嗎,然後才遲緩地察覺已近五月。我的時間如流沙,如最深的海底,聽見的聲音皆模模糊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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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是韓蘇
4 weeks ago
P 你好嗎?我感覺,最近我過得挺好。努力嘗試吃睡規律、閱讀、家務、畫稿,尚未和你更新的近況有太多,其實不久前我病得很重,進食使我疲憊,夜晚和白日對我沒有差別,因為無法外出、無法睡眠,這也許就是使我失去時間感的緣由。我決定在我的情況獲得一定程度的好轉之前,暫時停止接案的工作,目前手上的兩個餘案,在與甲方溝通之後、獲得諒解、延長時程,希望我仍能勉力完成,希望結局會是好的。
叔是韓蘇
4 weeks ago
4月份開始,我接受了比較正式、系統化的心理諮商,已經經過三次的諮商,餘下還有另三次,我仍不慣習這樣敞開地與人談話。不過,神奇的是,雖然諮商的當下感覺不舒服,但每每結束後,陷入低潮之餘(出門、和人談話,回家後我總是低潮),有微妙地卸下負重的感覺,像是終於完成一項難熬的專案;又或許因為那些最不能向親近的親朋友人說的話,就連面對你也無法說出來的話,終於被說出口了。好消息:我的諮商師很好,很溫柔,我想盡量積極地配合諮商;壞消息:我的諮商師不太欣賞我的黑色幽默式自嘲。諮商師給了我功課,讓我嘗試在下回悲傷來臨時候,先不要pass掉它,感受它,將感受到的東西口述,或者寫下來,回饋給諮商師。有點徬徨。因為我駭怕我自己的悲傷。諮商師很好的,我的人生總是遇見好人,只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做這個課題。
叔是韓蘇
4 weeks ago
我想大約我會將它寫成文章?鬱期的時候總比躁期時候好下筆,我不能確定這是否能使我好一些,畢竟書寫,無論間隔多日,或者間隔多年,始終是我持續在做的事情。我寫小說,卻不擅長說故事,沒有發生過的事情我寫不出來;而發生過的事情皆悲傷。諮商師給的課題、那樣的書寫、與這樣的書寫有什麼不同呢。我不懂。我將悲傷寫出來、寫成小說、寫成故事中人物的悲傷,它於是成為具體,呈現在我的面前,那麼究竟我是面對它;還是將它從自身剝離、拋棄它了?母親似乎相信在六次的諮商結束之後,我就能「痊癒」,每當母親帶著那樣的期盼,問我諮商情況如何時,我想起創作歌手Avicii在6年前的這個月份自殺了。P 我會好起來的,對嗎。我不知道。希望一切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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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是韓蘇
4 weeks ago
最近聽Avicii的 The Nights ;讀陳思宏的〈鬼地方〉,以下摘錄之。
叔是韓蘇
4 weeks ago
⤷ 「小船說他該走了,大姊挽留他。留小船當然有目的,有外人在,就能盡情客套、閃避彼此。客套話像是胡亂丟籃球,一直刻意不進籃,誰都不想接近核心,投不進最好。空泛的應酬話無傷,說謝謝,說不客氣,就是不說彼此,以禮相待,用語言的禮節把彼此越推越遠,誰都靠不了岸,繼續漂流。怕自己成為孤單的島嶼,就學蜘蛛吐絲,噴出液態話語,在空氣中結晶成絲,用纖維狀的細絲聯繫彼此,明明失散了,明明已經成為島了,還聽得到彼此的呼喊,至少有一絲絲的客套。絕不問,從不說:你好嗎?終究是一家人,熟知彼此都是等風吹散的灰燼粉屑,不問這種傷人的話。」
叔是韓蘇
4 weeks ago
不說你好嗎這種傷人的話。我感覺這樣的描寫很有意思。P 我會問你:你好嗎;我會對你說:我很好。但是面對家人,其實我是無話可說的。我姊自高中就離家,除逢年過節,絕不再回來;我弟熬等許久,等到我回來了,他飛一般地走,一路飛到台北。大家都去台北,沒有人要回來。人為什麼回家?可不可以不回家?我喜歡台中,因為這塊土地滿載我鍾愛的歷史、氣候和煦、中央山脈群環抱、將颱風摀掩在外;我不喜歡台中,因為這裡的人與事、因為記憶。我不喜歡台中的時候多過喜歡。彰化縣永靖鄉之於陳思宏就像台中之於我,我想要逃,但是能夠逃去哪裡?如果我不能夠喜歡我自己,或許無論逃去哪裡,哪裡對我來說都是鬼地方。
叔是韓蘇
4 weeks ago @Edit 4 weeks ago
今天也是無波順遂的一天,諮商師說,面對它;我則想起高中時候的班導說,裝久了就會變成真的。今天你好嗎,希望你很好。回信給我,好嗎?

Best regar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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