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現Peggy的書如果要一一畫重點就會畫了整本書,也會因為持續停下來記錄心情打斷讀書的情緒。因此這本書我可能不會像平常讀書一樣,一直畫重點紀錄想法、把跟書本對話的內容發在這裡,而是享受閱讀的爽度
老實說我等這樣的資訊等很久了,若不是讀過《女孩與性》並且喜歡Peggy的寫作風格,我可能不會翻開這本書。然而對男性如何感受、如何思考,是我粗淺的接觸女性主義後一直很想知道的部分。
我對女性主義的認知是打破父權框架、討論性別、提倡性別平權(不知道這樣的理解是否正確),然而不知道是因為女性主義的「女性」兩個字還是其他原因,我看到的、接觸到的,幾乎都是女性的聲音。
偶爾會看到男性談女性主義,但次數不多,有時男性討論者還可能被人指責「你這是在消費女性主義」。
雖然「女性主義」這個詞有其創立的脈絡,然而字面上的「女性」會不會把男性及認同不是女性的人推得更遠呢?
某些人可能把「女性」這個詞理解成陰柔、下意識地反抗,如果有種性別平權的理念叫「男性主義」,我大概在看到這個詞的時候也不會很想去了解吧!
如果女性主義在保留這個名字的時候,同時有另一個更中性的名字,會不會更容易吸引那些處在矛盾與困擾中的男性前去理解呢?
❝根據我在波士頓某圖書館門口遇到的男生柯爾的說法,他做學校作業時,之所以比較喜歡跟女生搭檔,原因之一就是怕自己表現得不如其他男生。他解釋道:「跟另一個男生合作風險比較大。跟男生合作,我需要盡量表現得得很難接近。我要是表現得太能聊,就會變成部下。但如果是跟女生合作,講話、問問題感覺就比較安全,承認自己做錯事、請求幫助時也是一樣。」❞
從柯爾的話來看,會不會男性很常以為女性喜歡他,其實也跟女性相處起來比男性沒有壓力有關呢?會不會我們在檢討「直男」行為的時候,其實並沒有理解男性所遭遇的困境,只是一味的把那些事情當笑話來看呢?我的意思不是說不能對那些行為感到生氣或者要原諒他們,而是或許我們其實可以從更多方面著手,改變這個社會。
❝如果問男生他們可以對誰透露心事,我遇到的男生們最常提起的是女友、母親,某些案例中甚至還有姊妹。知道這些男生有人可以傾吐感覺很棒,我也確定當媽媽的會特別喜歡擔任這種角色。可是,教這些男孩「女生要負責處理情緒勞務,女生應該處理男生的情緒生活;而女生用的那些方法,要是讓男生自己來,可能顯得軟弱無力」,往往會讓男女兩性都付出代價。此外,依賴女性可能會妨礙男孩的成長,讓男生處於發展停滯的狀態,可能讓男生沒能準備好,將來無法建立深情、持續、親密的情愛關係。❞
我跟不表露情緒的人相處很難有親近感。情緒能讓我跟一個人建立連結,透過情緒,能夠認識一個人的喜好與界限,瞭解他對什麼開心、對什麼生氣、對什麼難過,也能感受到願意傳達情緒是一種信任。
邊看邊想到,有些性別議題的文章下(尤其跟女性主義有關),會有男性留言「為什麼不講男性?」然後就會有女生嗆「我們女性在幫自己,你們在意可以自己出來做(這個議題)」
過去我覺得這樣的對話很合理,但是翻開這本書之後,我覺得要是有更多人知道這本書的存在,或許遇到男性那樣子留言時,可以告訴他們有這本書的存在、有人在做這個議題,營造一個對於男性傾訴情感、不需要「男子氣概」等等更健康的社會
我認為提供男性健康的環境也可以幫到自己,因為或許當男性之間吐露情緒、聊心事成為常態,說不定可以減少許多人的求偶焦慮,認知到找伴侶的目的並不是因為他們需要一個提供情緒勞動及性勞動的對象
❝可是,儘管他抱著這樣高尚的目標,懷著道德反抗的理想,在他試著出聲制止性別歧視的時候,難道就因為失敗而不再嘗試了嗎?我知道出聲制止性別歧視不容易、不舒服,也很冒險。我了解出聲制止性別歧視時,個人要付出的代價,可能大過可以發揮的影響力。不過我也了解,在成長過程中,青少年想要、也需要強烈的歸屬感,沒有人希望被排擠,更沒有人想追求身體或情緒的傷害。可是,假如柯爾不練習挺身而出,假如他不找方法堅持自己的價值、不找方法和別人分享他的價值,那他又成了怎樣的人呢?❞
這一段讓我很有共鳴,雖然是其他事情,但是「假如我不找方法堅持自己的價值、不找方法和別人分享我的價值,那我又成了怎樣的人呢?」
出聲是有代價的,這種情緒的傷害很痛苦,可是再怎麼樣,我也不想變成因為害怕而沈默的人——不想變成跟某些人相同的樣子,我不想要跟他們一樣
❝當虛構的故事裡嵌入了錯誤的資訊,人們會轉而相信這個錯誤資訊(沒錯,讀者,您也會),而且那些錯誤的信念還會隨著時間日漸強化。
⋯⋯任教於菲爾丁研究生大學的媒體心理學家凱倫.迪爾-沙克爾福德推測,故事有時候能讓人無條件,甚至永久地接受,認定它是真的。當我們陷入這樣的故事時,就會暫停懷疑。(這個理論也能解釋假新聞為何能傳播,說明政壇候選人一再重複很明顯的謊言時,為什麼還是可以成功。)❞
這章在講的是A片,這段話讓我想到T和前男友,他們總是相信A片或男性向作品裡的錯誤資訊是真的,即使我出言提醒他們也無法理解,對於這樣的現象我蠻沮喪的
❝A片裡那些明確的性愛內容也不是什麼固有的問題,真正的問題在於A片持續將女性描述成物品,在於A片持續賦予女性墮落、抱怨的角色。問題不在性愛,而在性別歧視。而性別歧視,大量展現在小男生一生都會收看的主流媒體裡。❞
這段話讓我理解了為什麼跟某些男性——尤其是強烈受到A片與男性向作品影響的男性——互動時更容易感受到不舒服、不平等的感覺。之前我以為那些不平等只是我的錯覺,但顯然不是這麼一回事。不平等來自於他們的性別歧視、來自於他們認為女性是物品、附屬品、要取悅男性的對象而不是一個應當被尊重的主體
❝於是我明白:如果我無論在心理上還是情緒上都不能完全脆弱,就會讓我沒辦法在身體上變得脆弱。因為,赤裸的身體是非常脆弱的東西,你知道嗎?❞
讀梅森跟珍妮談話的那段話好感動,在其他人面前總是假裝做愛過的梅森,在珍妮的詢問下願意坦承自己沒有經驗,並且好好的聊一聊
❝懷亞特個人認為,得到對方的同意是非常情慾的事,是性愛的組成,也是性愛的戲碼。❞
之前聽過類似的說法,但我在想,假如今天很重要的事並不性感也不情慾,大家依然會選擇它嗎?
有些人做愛或實踐BDSM的過程中並不認為詢問是一件性感的事,反而會認為它破壞氣氛。我認為詢問意願的第一目標並不是為了性感,而是為了瞭解對方的意願,只是剛好有些人覺得這很性感,而有些人則不。我們當然可以試著把這個過程變性感,只是,假若我們不覺得詢問意願是性感的,不代表它就要被捨棄或忽略
❝「回想起來,」懷亞特說:「我以前真的有黃金老二症候群,對,我帶領男生的同意工作坊,可是我早就知道同意只是你跟某人在一起時最低限度的要求。人們常常以為,一旦對方同意性愛,那麼無論你在情感上把對方當作什麼、無論你如何對待對方,都無所謂了。可是真的不是這樣。」❞
雖然BDSM社群會討論到知情同意,以及提倡清醒,但好像不會特別討論到我們如何看待對方、對待對方
❝千禧世代被封為「史上最gay的世代」,有百分之二十都是非傳統異性戀 (LGBTQ+);這百分之二十當中,又有超過一半的人性別認同和自己的出生性別不一樣。Z世代只有三分之二說自己是「完全異性戀」,拒絕二分法(如同志/異性戀、男人/女人之類)的人數也破紀錄,他們寧可接受無所不包的「酷兒(queer)」這個詞。我訪談過的同志男孩效忠兄弟會,有些則參加男子運動隊伍。當我問到「認同」的時候,那些最傳統、異性戀、帶把的傢伙都會自然而然地提出自己的「代名詞」(能表示性別的「他he」),雖然我通常問的是種族、宗教,還有性傾向(sexuality),根本不是問性別(gender)。❞
❝那麼贊恩呢?某種程度上,他痛恨自己終究必須對父母出櫃。即使父母可能支持,即使父母已經懷疑了很多年了,但「需要主動透露性向」對他來說,本質上還是很屈辱。「假如我是異性戀,假如我會把妹,就不必出櫃啊,」贊恩說:「我就不必請爸媽坐下,然後跟他們說:『爸、媽,我是異性戀。』我已經公開過著男同志的生活,他們也知道我去納什維爾參加過LGBT驕傲節(Pride in Nashville),我只是有點希望他們明白我的暗示。」❞
一個人如果沒有出櫃或公開展示跟性向有關的互動,經常被預設為異性戀,如果一個世界不以異性戀為常規會是什麼樣子呢?或許那時候出櫃不再有意義,就像我告訴家人「我喜歡BDSM」時對方只是「喔」了一聲,完全不覺得我有哪裡奇怪或「特別需要支持的」
所以非主流總是經歷這樣的過程嗎?從一開始需要特別被支持,然後漸漸成為不需要特別支持的對象,而是大家一視同仁的支持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喜愛與慾望?
❝例如,他最喜歡的鞋店裡的店員就拉著他見另外一個客人,那個客人是個中年婦女,贊恩認得她,她兒子是鎮上唯一一個公開出櫃的男生。贊恩說:「這是他者化(othering),但也是一種暖心的舉動,總比什麼都不做來得好。假如他們樂意接受,我可以給他們空間,讓他們成長。」❞
又學到新的詞彙了!
如果一個LGBTQ+人士特別強調自己的身分,把自己跟他人區隔開來呢?
❝酷兒男比異性戀男生更願意也更能夠在性同意上談判,這一點一直讓我印象很深刻。我覺得他們協調的過程幾乎可以成為典範。這一點,聯合建議專欄〈野蠻之愛(Savage Love)〉的作者丹.薩維奇(Dan Savage)和我看法相同。他指出同志男性在性接觸時會使用的「神奇四字」是:你愛什麼?薩維奇告訴我:「兩個男人一起上床的時候,『好』是雙方整個對話的開始。沒有誰能假設誰該跟誰做什麼事。『你愛什麼』這個問題,是在雙方同意的時刻提出來的──『對,我們要做愛。你愛什麼?』──於是你就被允許加入和排除任何事。」這種方法和異性戀男生很不一樣,異性戀男生的目標只有簡單的「好」或「不要」,回應他們自己定義的選項,比如「你要不要幫我口交?」或者「我們該做愛嗎?」
薩維奇指出,你愛什麼是一種開放式的問題,需要真正的合作和真正的互相,更需要對「性愛」有更廣泛的定義。當我說同志男在聽到「你愛什麼?」時,答案常常是「我不是很喜歡肛交」,異性戀者聽到總是大吃一驚。異性戀者會把自己「性愛就是插入」的內建設定投射到同志的性接觸上,可是實際的狀況卻是口交、彼此手淫,或在床上親熱,或裝扮遊戲。我們不能把這些其他事情當成安慰獎;那就是性愛。
你能不能想像如果異性戀男生問一個異性戀女生:「你愛什麼?」而她答道:「我不喜歡陰道的性接觸。」男生的腦子就會爆炸。當然,同志男最後也可能遇到溝通不良的情況、備感壓力的情況、被佔便宜甚至是受到傷害的情況。可是,就像薩維奇說的:「這件事情的意義在於『同志』是一種對話,是除了仰臥起坐和早午餐之外,異性戀者需要從同志身上學習的──學習怎樣對話,討論性愛。」❞
好喜歡這個段落,又學到新的溝通技巧了
❝問題就在於沒有太多出口,可以讓同志青少年以適齡的方式找到感情歸屬或探索性愛。❞
這邊說的青少年是指未成年者,我認為所有的未成年者都有這個困境,因為大人總是會「保護」未成年人
❝那年冬天,聖誕節前,贊恩傳了簡訊給我:「我想你應該要第一個知道,昨晚是我這十個月來享受過最健康的性愛,讓我體會到『好』的勾搭應該是什麼樣子。」他說,這次一切都是情感連結。他透過Grindr認識了一個男生,再早一年前,贊恩跟這個男生在Tinder上聊過。「Grindr的規範就是交換幾行簡訊──『嘿!』『嘿!』『你好嗎?』『好。』然後你就得傳裸照,對方就會決定要不要再回訊息。但我們並沒有交換照片,而且聊得很愉快,所以感覺有一份親切感。」於是他們見面,還在對方的公寓裡待了一會兒,聊學校,喝了幾杯酒。看了幾集《魯保羅變裝皇后秀》之後,對方問他:「你想做點別的嗎?」這就是讓贊恩覺得很自在的那種開放式問題。
於是他們進了房間,放黑膠唱片聽了幾段大衛.鮑伊(David Bowie)的歌之後開始親熱,兩人一步一步慢慢來,確定雙方都想進展到那一步。對方傾聽贊恩說話,在乎他是否自在、愉悅。完事之後,兩人躺在床上聊了一會兒,然後對方送贊恩到門口,兩人用 Snapchat 聊了幾天。可是就要放寒假了,寒假過後的新學期,贊恩就要出國了,所以他們沒有再繼續找對方。不過,那次性接觸還是感覺很⋯⋯私密。贊恩覺得在這次性愛裡,終於有人看見他了。這是他一輩子從沒感受過的,這是他覺得更有人性的體驗。❞
看完這段,我才意識到即使自己(BDSM)互動過的對象大部分是認識的、講過話的人,但是這之中有多少人是平常會一對一聊天,見面之後一起喝酒聊天才開始互動,結束之後也會一起休息小聊一下的人呢?
我突然發現這樣的經驗很少。
我平常幾乎沒有與誰穩定的一對一聊天外,實踐經驗幾乎是透過活動得到而不是私約。但是在活動上,大家會更隨機的與不同對象聊天。而邀約玩樂成功後,雙方通常會直接進入溝通要玩什麼、有哪些禁忌、想做什麼的討論。
儘管大家通常會設定安全詞或是確認好說不要就是不要,但是要如何確認對方是否自在與愉悅呢?我曾有過感到不自在但不知道怎麼辦的情況嗎?結束後大家會花多少時間聊一聊呢?
我在想,會不會之前活動結束時的情緒低落(許多人說的drop),其實來自於情感連結不夠強烈呢?
我過去一直以「我是否信任一個人」作為願意實踐的標準,可是「能夠信任」跟「有足夠的情感連結」並不一樣。一個人可能是可信任的,但與我沒有太多情感連結。
如果用0-100分來檢視自己互動過的人跟自己的情感連結,會發現有些人能夠被信任的分數很高,但是情感連結不高
雖然一些撫摸的技巧、眼神、表情、話語,可以在互動的當下營造出親密感,但是這種技巧性的親密感跟情感連結還是不太一樣⋯⋯
我覺得情感連結是我跟一個人慢慢變熟悉的過程,會互相聊過關於我們自己的事,例如生活與價值觀等等
我跟卯迷最初認識的時候則是像贊恩一樣。我們平常會聊天,見面之後也會聊一聊,然後才開始洗澡或發展下一步,玩完之後也會聊天、擁抱,再一起入睡。
不過跟卯迷道別後我也會情緒低落,那前面關於drop的推測就不成立了XD
❝但願他們談論性愛的方式能更像女生,至少更像我認識的某些女生。她們會討論怎樣感覺比較好、怎樣比較好玩、對方怎樣做得很對。❞
我一直有注意到我互動的對象是更像女生的,但我一直不知道如何用二元性別以外的方式描述它,也或許因為這個環境還在成長,只能姑且使用這樣的描述。或許未來的某一天,我們會有更好的形容方式
❝事實上,強暴犯極少數的共同特徵之一,就是他們都不相信問題出在自己身上。❞
這讓我想到,當我前陣子指出一位男性先邀我喝咖啡再不斷盧我去旅館的行為是「不誠實」後,他居然說他哪有不誠實。對我來說,當一個人明明抱有特定目的但沒有開誠布公的討論,就是不誠實呀!
❝大部分的男生都不曾和父母討論過該如何進一步確認伴侶想要──而且是很自在地──與你性愛,更沒有跟父母談過「對性伴侶關懷與尊重」的重要性。❞
我在BDSM社群的活動中能夠學到一些溝通的方式、應該問什麼問題,可是我一直把這些事想成SOP,而不是思考如何進一步確認對方想要的並自在的互動
❝再說些更令人悲傷的對話,受訪者是波士頓區某高四學生艾倫,他談到最近一任女友,她是他的同班同學,會貶低他、揍他。描述這個女友時,他幾乎是順便地提到另一件事:他十三歲時,有個三十八、九歲的國二老師強迫他發生性關係,前後長達七個月之久。我訪談艾倫時,這個女老師正在服刑,罪名是對兒童性虐待。❞
看到這一段,我很鮮明的感覺到提倡尊重未成年人的性自主權與助長未成年人遭受性暴力的可能性是兩件很不同而且很需要好好討論的事。為什麼社會總是認為提高誰的權利就等同於侵犯了誰呢?
❝性侵害不只是身體的強迫,也可以是情感上的操弄,或逼迫別人從事性行為。故意安排某種狀況讓對方覺得好像無法拒絕,這也算性侵害。❞
我覺得在閱讀《男孩與性》的時候比閱讀《女孩與性》更知道性侵害是什麼,也能夠調整未來跟異性戀男性相處的方針
❝你可以這樣說:『我們不會開除你或請你走,我們會幫你。你不是壞人,但是你的行為讓人擔心。我們需要檢視那些行為,檢視那些行為的起因,研究你為什麼會做那些事。』❞
這段話是在描述修復式正義。作為曾經被性侵害的人,我覺得這是一個可行的方向
❝我們對於『該怎樣溝通、該怎樣探索性關係』的了解程度實在是少得可憐。❞
我認為許多人把BDSM與性分割的情況下,「該怎麼溝通、該怎樣探索性關係」也變成一件「不那麼性的事情」。我認為唯有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才能夠認識自己的處境、理解自己與他人的關係,學習如何溝通與探索性關係
❝沙米爾也開始更直接地跟男生朋友聊,挑戰他們的勾搭故事。「他們會說,『我跟這個女生勾搭!好棒!』而我會問女生是不是樂在其中。我這種回應會讓男生大吃一驚。我就會繼續說:『你怎麼不問她呢?』然後他們要嘛不說話,要嘛就說問女生這個太詭異了。可是,問這個有什麼詭異的呢?」❞
我(有時候)在實踐後會問對方這個問題耶,就算對方是主動方也會問!我想確認對方是不是樂在其中、有沒有什麼不喜歡的地方、他有什麼感受,然而有人會快速帶過、有人則是說需要想一想但沒有下文,這些時候我通常不知道怎麼辦,很擔心自己做的不好或是我享受到了但對方並不覺得享受⋯⋯
❝我養成了一種──我猜是詢問女伴的習慣,還會把這一點跟男生朋友講。我會問:『嘿,你喜歡什麼?你不喜歡什麼?你可能想要嘗試什麼?』這是需要進行的標準對話,否則一個人會一直性愛不美滿,一直假裝高潮,然後,對於『怎樣才能讓自己在性方面很愉快』這一點,一直撒謊騙對方。❞
感覺讀完這本書之後可以重新思考我跟別人實踐的過程,重新整理出一套我跟別人互動的方式,盡可能讓參與其中的人都樂在其中並感到自在
❝最後的目標是把我自己當成一個做過壞事的人,而不是當作壞人看待❞
❝除非年輕人──男、女都一樣──都受到更好的教育,更了解性別社會化、性同意、道德參與、成熟的情愛關係以及多樣化性向,否則我們仍會受困在損害控制模式裡。❞
❝雖然聯邦政府至今已經投入了六百億台幣(而且還在增加)的金額在守貞教育上,但受過守貞教育的年輕人跟從未受過守貞教育的年輕人比起來,既沒有顯著延後性接觸,伴侶數也沒有比較少,懷孕與罹患性病的比例反而還更高。同樣令人擔憂的是,我們發現以性愉悅為主的性教育納入了拒絕技巧練習,確實能夠降低性侵害的比例,但守貞教育計畫卻沒有相同的效果。❞
好想知道這些課程教的拒絕技巧是什麼
❝不幸的是,所謂的全面性性教育未必高明多少,因為所謂的全面性性教育,重點主要在於避免災難:避免懷孕和預防疾病。只有不到一半的高中和五分之一的國中,會把疾病管制中心認為重要的十六項主題都教完。這些主題包括:創造與維繫互敬的情愛關係;了解媒體、同儕與家庭的影響;培養溝通技巧與性決定技巧等等。❞
❝我們之所以進入這個不穩定的狀態,是因為有些人想要禁止進行積極、澈底的性教育──例如把意識形態看得比孩子健康還要重要的父母,他們比支持積極、徹底性教育的那些人,更講得頭頭是道。這可能在某種程度上反映了一種矛盾情緒,即使是先進人士也不例外,不免一直相信,跟青少年談性愛,就等於發放了性愛許可執照給他們(反之,我們會相信若刻意避免談論性愛,青少年好像就不會得到)。❞
❝訪談的時候,男生常跟我說,我與他們的對話有強烈、持續、有時甚至是療癒的影響──而我對他們而言還只是個不折不扣的陌生人。❞
❝父母需要習慣性、簡短、而且經常隨興地談性愛,然後隨著孩子漸漸長大,提高話題的複雜度。❞
❝同意是必要的,但也只是基本要求。誠如健康教育老師莎菲雅.札盧姆(Shafia Zaloom)所說,性愛合法的關鍵在於同意,可是同意無法讓性愛合乎道德、無法讓性愛美滿。❞
❝事實上,專門研究青春期男性行為的心理學家安德魯.史麥勒(Andrew Smiler)指出,大部分的男生比較喜歡的身體親密對象,是自己認識、信任、相處起來自在的人。❞
❝史麥勒繼續說道:「而我們這些大人──無論是父母、老師或專業人士──都可以問問男孩,他們想要什麼樣的性經驗。不是問他們是否追求高潮,而是問他們希望高潮在什麼情況下達到,高潮的特質又是什麼。要是我們願意說得粗俗一點、尖銳一點,甚至可以問:『想不想找個伴侶,這個伴侶不只是讓你能想著他自慰?』」
也不只是性接觸
一直將「性活動」和「陰莖──陰道接觸」畫上等號,就等於讓孩子認定其他活動──包括用手、口交以及肛交──都「不是性愛」,也可能就奉行同樣的規則。❞
同意將性活動跟陰莖陰道接觸等同起來會帶來問題。我覺得性愛是一種達到愉悅的狀態,任何的行為都可能達到性愉悅:陰莖陰道的接觸、用手互動、口交、肛交、BDSM、甚至是各種輕輕的撫摸與摩擦等等
❝研究青春期性特質的社會學家艾米.沙萊特(Amy Schalet)將真正的性愛定義為:在性接觸時學習確認需求、設定界線、對自己的行為負責。❞
閱讀這本書的時候,我一直在想「為什麼有些人強烈的主張BDSM不是性愛」?
這讓我覺得奇怪是因為有些人會透過BDSM建立親密感與連結而有些人不會,但我幾乎不曾聽過有人因為自己不是如此而強烈主張「BDSM不是在建立親密感」、「BDSM不是在建立連結」
如果要因為自己不會在BDSM中做什麼而主張「BDSM不是什麼」,那麼BDSM可以不是千千萬萬種事情,包括「BDSM不是愛情」,不是嗎?
❝將性愛看得更廣泛,也意味著將非傳統異性戀(LGBTQ+)也納入。異性戀孩子需要了解其他性特質,才不會妖魔化或排擠跟自己不一樣的人。❞
我覺得很多主張BDSM不是性愛的人,在妖魔化其他人看待BDSM的方式與妖魔化性愛
❝要是不加控管,無論接觸哪一種媒體,都可能會讓人更包容性騷擾、更相信強暴迷思、更早開始性行為、更縱容性冒險,也會讓人有更多性伴侶、對女性的刻板印象也更根深蒂固。❞
看到「更早開始性行為」想到一件事:如果我們認為性是正向的、愉悅的、互相尊重的,那麼當青少年接收到「做愛好像很愉悅」的資訊時,不也會對美好的事情產生渴望嗎?假如人有向著幸福與愉悅前進的本能,那麼年輕人應該也有吧?
❝如果沒有發展出明智而實際的看法,那麼男生不可能把女人當成完全的人類,還會認為性愛是一種「女為男」而「男對女」的行為。❞
想到上次看到FL上有人參與這個社團


:白人了不起阿

:還for咧
❝母親與父親(以及男人一生中會遇到的任何大人)都需要挑戰男性社會化那些不成文的規則,男性會沒來由地認為自己具有某些權利、會壓抑自己的情緒、會侵略、會敵視女性特質,他們透過這些手段打造陽剛特質。❞
❝我們一直發現,親密的情愛關係是個人福祉及情感素養的首要關鍵,無論是柏拉圖式或是浪漫的關係;而了解與表達感情的能力,則是這些親密情愛關係的關鍵。可是對男性的制約卻讓男孩麻木。大部分的男生在成年後,不僅在表達情緒上有困難,連指認自己的情緒都不太會(這有個正式名詞,叫作「述情障礙」)。想想我們之前說過,母親對幼女說話時,比對兒子說話時,會使用比較豐富的情緒語言(父親則是無論對兒子或女兒,都一樣詞窮)。這不難改變。一開始,不妨在男孩還小的時候,幫他們指認情緒(告訴他們:「你好像很害怕。」「你好像很難過。」「你覺得怎麼樣?」「現在發生了什麼事?」)。❞
我跟能夠表達自己感受與情緒的人比較容易建立連結,跟不太能夠表達情緒的人相處則容易覺得煩躁;因為我會感受到自己比較不容易被同理、跟對方有心靈上的交流,也很難知道對方處於什麼狀態
❝我不認為男生知道偏差的性行為、性騷擾、性侵害以及其他對女性的暴力行為有多麼廣泛,至少以成人意識來衡量是如此。❞
我原本預設男性性騷擾我或對我有性意圖的時候一定知道他們在做什麼,若他們騷擾到我一定是他們意圖這麼做。看到這段才思考到,會不會他們之中有些人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不知道自己造成他人的困擾及不舒服?
這本書寫出對男性的觀察,對我的幫助很大,而且是許多只談論女性的性經驗的書及女性主義文本所無法提供的。瞭解跟自己相處的人可能怎樣想、處於什麼狀態,比較能幫我建立跟男性相處的對策
❝父母該抵制「好人」或「怪物」這類簡化的描述──好人與怪物確實存在,但真正困難的,是應付這兩個極端中間的種種。❞
❝讓你的兒子(還有女兒)聽聽電視節目《廢柴聯盟(Community)》和《瑞克與莫蒂》的創作者丹.哈蒙在播客中向遭受性騷擾多年的同事提出的道歉(她稱之為「如何道歉大師班」)。重點不是讓男孩羞愧,而是讓男孩更明白性別動態是怎樣以種族、階級、性及其他特質作為媒介運作,又可以怎樣運作得更好。❞
Rick and Morty的創作者也有性騷擾經驗QQ
卯迷很在意種族問題——白人男人與亞洲女人的性互動方式,她對於之前看到的一些發言,例如「Asia woman makes good slave」感到非常不滿
這樣說起來,卯迷正是如作者所期望的,和我談談關於性的事、關於種族與身分
❝你必須,你就是必須談A片
網際網路上A片無所不在,父母再也不能奢侈地大驚小怪了;我們再也不能不誠實地跟孩子(尤其是兒子)談性愛了,他們和伴侶可能面臨的風險太大了。不過我認為光說A片「不真實」,或光說A片是「成人幻想」還不夠──我們還得討論A到底哪裡不真實、A片的幻想為什麼這麼頻繁地把男性的侵略和女性的屈從拍得這麼色情?
還有,誠如我先前說過的,您要提醒兒子,對性愛和自慰好奇是再自然不過的事,可是A片的觀點是侷限、扭曲的,尤其是對於在現實生活中沒有太多(甚至毫無)經驗的人。A片裡描繪的身體和行為不具代表性,A片裡的很多活動事實上不會多愉悅,尤其是對女人而言(影片中的女人領了酬勞,所以必須假裝樂在其中;對了,大部分的女優都在幾個月後破產,甚至失業)。
A片會創造錯誤的期待,降低男生跟伴侶的性愛滿意度,掠奪青少年的性想像,把性別不平等和種族歧視拍得很色情。我最近對一群家長演講的時候,有母親問我可不可以推薦一些「好」A片,讓她們給兒子看。雖說你可以在付費牆後找到各種內容,但我個人認為一手策劃兒子看什麼A片還是太過分了。
不過,本書第二章時有提到艾蜜莉.納高斯基的觀點,在此重申一下也無傷大雅──她的想法是,要在多樣化的情境下自慰,要運用各式各樣的刺激,避免A片制約自己的性反應。還有,要包羅萬象地討論媒體如何物化女性,確保家裡有進步的性教育資源可使用。在假新聞充斥的世界裡,除了性愛和情愛關係以外,媒體素養也很有價值,包括分析A片。這關乎個人主動,保有我們思考、行動、按照自己意願生活的能力。❞
❝荷蘭父母有個優勢:他們的孩子從四歲就開始接受正式的性教育,一開始是討論基本的身體意識,思考怎樣感覺比較好,怎樣感覺比較差,以及在家庭與朋友關係上尊重自己與尊重他人的重要性;隨著孩子漸漸長大,課程還包括解剖學、生殖、疾病預防、避孕、墮胎等等,荷蘭人公開探討自慰、口交、同性戀、性高潮,還強調性愛與情愛關係的積極面。❞
蠻好奇荷蘭的性教育是怎麼做的,我家人是那種覺得家人不需要互相尊重的類型,尤其我爸爸超級沒有這方面的觀念,就算要跟他談他也很難接受
❝教練絕不能容忍任何貶低女性的言論(包括學生在體育館內大喊大叫的歌詞),絕不能容忍隊員拿性來吹牛;絕不能容忍偏差的性行為;絕不能容忍任何人用貶義的字眼稱呼男孩(無論是隊友或對手),也絕不能容忍任何人嘲笑男孩的生理構造或性能力。❞
最後一個分號後面的句子好重要,這是我在主打女性的性經驗的書裡面不會看到的,然而它可能攸關男性如何看待自己、如何與女性互動
❝我們要把男孩教養得具有同情心又重視平等、能夠尊重他人的界線、有能力連結、有能力示弱、可以誠實溝通、可以表達情緒、可以愛、可以發展並維繫真正的情愛關係、可以更快樂又更滿足,並且有能力把女性當成教室、會議室還有臥室裡的真正同儕。我們要把我們的小男孩養成我們認為他們可以成為的那種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