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週看到有人提到了《紅樓夢》釵黛一體的論點，今天又看到了馬尼尼為寫的《我們仰望的四個天空》，覺得是個徵兆，想稍微寫一下我從《我們仰望的四個天空》得到「怎麼讀《紅樓夢》的啓發」，不是嚴謹的考據或論述，可當一種閱讀的閒話。
幾年前上歐麗娟老師講《紅樓夢》的臺大開放課，老師綜合林黛玉和薛寶釵的判詞和種種線索，還有各家論點，推導出在曹公筆下，釵、黛兩人沒有高下之分，兩人合一才是理想女性代表。後來讀了《聊齋誌異》，其中不少男人左擁右抱，和諧相處的妻妾一個有個性，一個識大體，從此好像稍微抓到了某種舊時代男人的理想，就是「希望女人可以同時滿足心靈需求和生活需求，一個做不到，就給我兩個」——似乎可以與《紅樓夢》雙美合一互相印證。
幾年前上歐麗娟老師講《紅樓夢》的臺大開放課，老師綜合林黛玉和薛寶釵的判詞和種種線索，還有各家論點，推導出在曹公筆下，釵、黛兩人沒有高下之分，兩人合一才是理想女性代表。後來讀了《聊齋誌異》，其中不少男人左擁右抱，和諧相處的妻妾一個有個性，一個識大體，從此好像稍微抓到了某種舊時代男人的理想，就是「希望女人可以同時滿足心靈需求和生活需求，一個做不到，就給我兩個」——似乎可以與《紅樓夢》雙美合一互相印證。
《我們仰望的四個天空》的女主角本名是黛玉，因為父母喜歡《紅樓夢》的黛玉才這麼取。由此推論作者張婷慧本人至少對《紅樓夢》有一些想法，而且很重視黛玉，雖然《我們仰望的四個天空》跟《紅樓夢》低度相關。好玩的地方在於，張婷慧思索了一個我之前完全沒想過的問題：黛玉是什麼？
在《我們仰望的四個天空》，代表女主角黛玉的意象有墨硯（紙筆）和煤——都是平常事物，但算是生活所必需，相關的解讀以後有機會再談，先回到《紅樓夢》：生於貴族世家的黛玉，她的父母取名時，腦海浮現的又是哪一種玉？黛，青黑色，我本來以為是黑翡翠，但翡翠（緬甸）十八世紀初之後才傳進中國，乾隆年後才漸漸變得貴重，可能晚於《紅樓夢》的成書年代，所以，比較有可能的可能是透著綠的墨玉，總之可能是一種很稀罕的玉石。
再來說到寶釵，她在《紅樓夢》的代表意象是金鎖片和金簪，黃金在富貴人家算不得奇特稀罕，黃金物件要有附加價值才能增加稀缺性，例如鎖片上有高人給的特別字句，金簪上可能就要有特殊工藝技法和珍稀的寶石。
換句話說，黛玉是寶石的一種，寶釵則是寶石的高度加工品——這兩個女生為一體，也有可能不是有人想同時擁有她們，而是她們就是一個女生的變化形。
換句話說，黛玉是寶石的一種，寶釵則是寶石的高度加工品——這兩個女生為一體，也有可能不是有人想同時擁有她們，而是她們就是一個女生的變化形。
從黛玉變成寶釵是有可能的嗎？我想起另一個沒把故事寫完的作者陳端生，她出生於乾隆年間，晚曹公數十年，在少女時期寫了長篇彈詞小說《再生緣》（文句大多是七言詩，完成了十六卷），婚後相夫教子，丈夫獲罪流放到伊犁多年，還是斷斷續續寫了一點（完成了第十七卷，約共六十萬字），據說陳端生在丈夫結束流放不久就病逝了，《再生緣》的結局也就那麼懸著，後人補的圓滿結局雖然也廣為流傳，但同樣也令人不滿。
「可嘆停機德，堪憐詠絮才。玉帶林中掛，金簪雪裡埋。」說的也許不是誰上吊，誰死在雪地裡，而是有聰明才智的好女孩付出一切，最後還被男人或家人嫌棄成魚眼睛，蹉跎了年歲，埋葬了才華。
「可嘆停機德，堪憐詠絮才。玉帶林中掛，金簪雪裡埋。」說的也許不是誰上吊，誰死在雪地裡，而是有聰明才智的好女孩付出一切，最後還被男人或家人嫌棄成魚眼睛，蹉跎了年歲，埋葬了才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