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
他本來不會討厭太陽。
只是在被陽光制裁以後，他不得不學會靠著陰影移動，躲躲藏藏的與太陽躲貓貓，盡其所能遠離陽光。

這幾乎算是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來自外界的危機。
上次他被當作抓入巢穴的獵物，逃過一劫。

基於本能，他學會在陰影中重新順了順口氣，也漸漸懂得控制停止吸收外在能量，太危險了，現在的他比遇到人類之前要更為弱小。

所以他要找到人類，找到那個立下契約的主人。

隨地在地上找了塊石塊，張嘴、仰頭就是吞。
肚子有了點東西墊墊胃，他抖抖翅膀，再次往契約的聯繫方向移動。

然後，隨著契約聯繫的牽引，他來到人類都市，並且給他震撼打擊。
熙來攘往穿著各式花樣的衣著，五顏六色的色彩讓他轉得頭暈，此起彼落大嗓門讓他躲藏在某處屋簷底下，趴在地上一根羽毛都動彈不得。

這裡是哪裡－－？

又驚又怕的他即時感受到契約對象離自己越來越近，展開翅膀鼓起勇氣，悶著頭就是一頭衝－－


啪咚！



乾淨無暇堪稱完美的玻璃窗面多了個鳥型影子。

身為一個把各種囑咐當作耳邊風的逃脫病人，白翎有那麼一瞬間以為那來自窗戶的動靜是某種砲擊的徵兆。但他在身體做出反應之前就迅速的整理好了想法，畢竟他們離戰爭還有段距離要走。

「倒是來很快。」白翎的輕笑永遠不代表實質愉快。

還沒開窗就認出了不速之客，昨天的那個魔獸。因為沒死，就還活得很好，但那撞的七葷八素的樣子還是讓他總是懷疑魔獸的智慧水平落在什麼界線上，難以判定。

他檢查了一下自己設下的結界，不需要修補，顯然這隻鳥確定通過了契約保證。

「來這裡幹什麼呢？你的方向在那。」掠過層疊的屋頂後的遠方是一片蔥綠森林，因為午後對流的關係籠罩在烏雲之下，該下雨了。

既然會下雨，又怎麼會乾旱？

「或是你來重新下戰帖？」他對於魔獸造成的災害相當不滿。

比失去了手指還不滿。

他從來沒跟其他種族簽訂過契約，就連眷屬這詞也只停留在已知名詞而從沒執行過，更別說這是建立在人類契約之上的上對下。

來了要幹什麼？因為很餓。

不過當距離心臟近一點以後，他覺得自己有稍微緩解了飢餓，撞得頭暈餓的發慌的雙眼慢慢對焦會人類的雙眼。

戰帖？

這下他真的呆了，為什麼要下戰帖？
玻璃窗的隔閡比魔力或結界的來的無情無理，感覺就算是大叫也很難傳遞聲音。他在窗沿邊團團轉，翅膀焦慮的上下拍，情急之下逼出本能。

『來執行契約？』

細小的孩童聲音直接穿透玻璃，直達人類腦部。
那麼契約內容是什麼？

『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

這次是肯定句了。

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


這句話到底是陳述、保證、還是一句對於自我期許的謊言？可以為別人做任何事情，代表他相信自己能做到每一件任務，不管內容多麼困難，都有踏破鐵鞋的自信。自信不是什麼壞事，但自信能夠壞事。

其實白翎此時的思緒還沒這麼清晰，面對魔獸的信心，他只是覺得有些異樣而已。但這點異樣本來就會存在，因為現在正在發生不平常的事件。

「你把自己說得挺有用。」他決定展開問答：「你怎麼找到這裡的？」

啾？飛來的？

鳥偏了偏頭，似乎不能理解這個問題含義，金色鳥眼大眼瞪小眼的最後尖嘴往下移，隔著窗戶用嘴喙比比契約的所在，也就是人類手上的戒指。

『跟著契約來的。』
答案出乎意料的簡單。

『飛來的啾，今天太陽很痛所以慢慢飛過來。』邊說邊蹲躺在窗沿上，鬆了鬆羽毛十足放鬆模樣。

「你為什麼能夠活下來？」

直面望著人類沒有表露情緒的眼眸，魔物也發覺這不是提問。

而是審問。

收回蓬鬆的毛站挺身子，雖然外貌還是一副無害的鳥球，魔物金色雙眼是一眨也不眨的盯著。

他怎麼活下來的，就……活下來了。
很餓，所以他吃石頭比較不會那麼餓。
然後他飛來，過程也躲躲藏藏。

時間也無情的流逝，他第一次感覺到語言很難表達。

「你的語言能力拿去交換你的生命了嗎？」

人類的一句句問話，讓魔物有種被逼到牆角一錘一錘釘上釘子的錯覺。

毫不留情。

他的毛炸開，甩甩羽毛繼續傳遞意圖。

『我可以展現給你看。』
魔物字句清晰，肯定、直白的敘述自己的所能。

「哦。這還真是馬戲團了？請開始你的表演。」

『好。』
得到允許，魔物滑稽的鳥球模樣點點頭。
依然還是人畜無害的豆丁鳥眼，一樣是直勾勾的盯視對方。
鳥嘴緩緩張開。


『我的眼睛就是你的眼睛。』


穿透玻璃窗面直達腦內聲音攫住了思考、捕捉到視力，將目標物拖入屬於他的世界。

他回到了那夜遭襲擊的草地，只是他的視野是卻是接近地面，幾乎是貼在地的，一根根豎直挺立的草就算在月色下也可以分辨出充滿生命力的青翠。

一切都還沒開始發生。

在他的注視中，草葉肉眼可見的往內皺縮，像是滾燙的石頭丟入池中、或是空氣被挖空了一個洞，這種變化由距離自身最近一直往外擴散。

如果繼續下去就連週遭的樹木都會遭殃吧，然後造成災害。生命力以粗暴的方式被外來物給奪取，轉換為奪取者的生命。

幸好腳底下的土在幾乎要被吸乾成粉塵沙漠化之前，這種變化即時止住，取而代之的因為不受控制而溢散的魔力被草地給吸收。

因此在枯死土地中央有那圈異樣的草。

視野的幻境持續進行中。
月落日出時，已經飛在高空的鳥被早晨第一抹陽光給照射。

啾！

藍色翅膀末端爆出火花，下墜的石頭般落回了山林樹蔭中。
重新在陰影中喘口氣，納悶的看著自己曬疼的羽毛半响，本能行事的魔物在地上東翻西找找了顆適合的石子，張嘴吞下。


缺失什麼就以以什麼取代。



眼看距離山林邊界還剩不算遠的路程，再過去就是持續牽引自己的契約所在地，吸取教訓的他學會在陰影中又跳又飛，一步步往人類都市前進。

『所以我活下來了。』

在幻境止在窗戶前，還處在窗外的魔物抖藪羽毛語帶自豪的表示，『因為很餓所以吃點東西，可是沒有亂吃東西……我可以進去嗎？』鳥嘴試探的敲敲窗面。

「……有誰說過不行嗎。」

白翎放下不知何時撫住太陽穴的手，啪擦一聲打開了窗戶。他拋下回應就走回書桌，將自己塞進那張質感廉價的椅子。椅子當然不比宅邸的舒服，但臨時旅館不外乎就是地理優勢以及足夠隱蔽，他當然不會對配件要求太多。

他一邊轉著戒指，偶爾看向魔物，決定先暫定這個眷屬確實是血族。畢竟那燒焦的羽尾以及西南方的災害都已經表明方才那一連串侵入腦中的暴力並非幻想……哦，所以他剛剛是被歷史洪流的一角給打了一頓？真是榮幸至極。

以後有更多話題籌碼了，就假定腦袋被擅自闖入的感覺能夠類比強暴這點來說。不過到底能不能類比，沒有被強暴過當然也不知道，但至少他覺得這是強暴。

雖然是自己同意的，過程也沒有特別不舒服。白翎越想越沒什麼好氣。

「站在窗邊等太陽西斜？」他指頭敲敲桌面，一個讓對方過來的動作：「血族的社會風氣還留有姓名條件嗎？」

——OOPS，不對吧？他對自己的眷屬講話客氣什麼？魔物的智慧能夠理解包裝漂亮的言詞嗎？

「你，過來。有沒有名字？」

踏入屬於人類建築物的範圍內，魔物還來不及熟悉環境舒展身體，就被椅子上的主人呼喚。
幾近無聲的羽翅拍飛，要不是那身藍色羽毛過於顯眼，乍看還真有點像是傳聞中吸血鬼的神出鬼沒的氣勢。

雖然有很多疑問，包括他現在很餓能不能吃東西？施展完幻術又更餓有沒有東西吃？好餓這裡很舒服可不可以休息一下？這些奇怪文字圖樣的的魔力線是什麼？為什麼不直接用魔力就好要畫出這些東西？

通通在鳥翅滑翔到指頭指定的位置後，止住了所有提問。

『青聆。』安靜落在桌上的鳥收起翅膀。
還沒改掉之前溝通模式的青鳥繼續傳遞『聲音』。
『聆聽的青鳥。』他又補充一句。

不確定是魔物自己取的還是經其他血族命名的，光聽含義讓人懷疑是不是曾經太聒噪才被取了個接近閉嘴的名字。

金色眼睛眨啊眨，就算是血族、如果是部分殘留人類習慣的血族接下來的問題會是……


『我可以知道主人的名字嗎？』

拒絕畢竟沒什麼意義，白翎又瞟了一眼自己的手——準確地說，是右手小拇指。他將銀戒轉正，除了前一夜出現過符文，這顆戒指就跟往年一樣普通：銀製，上頭的黑曜石偶爾發出低調的金光。

戒指回正，他也終於停下思考的動作，帶著一點半放棄的颯爽，「白」，只是現在到底不是能安心談話的時機與場合，他剛開口就被敲門聲打斷。

「白翎先生，有來自左方的聯絡。」一封信紙從門下滑了進來。

白翎欲言又止的看了那扇門一眼，又看向桌上那隻鳥，你聽到了吧？我的名字。他原本想用表情示意「就是這樣」，對於魔獸智慧的懷疑還是讓他不得不先耐住性子。

「白翎。」他覺得跟一隻鳥自我介紹真是荒謬的可以：「拿一下？青聆。相信這麼簡單的事情不可能失敗吧？」

啾。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青聆覺得剛才的敲門聲就像打破一個平衡－－也就是現在不能隨意開口說話。他展開翅膀一搧一拍鬼魅似的離開桌面、落在信紙旁，這一比較起來才發現這鳥型血族……異常小隻。

不比較不知道，一比較傷害夠大。
鳥叼起跟他身材相比幾乎大一倍的信紙，再回去時掠過房間落回桌面上，銜著信紙露出半個腦袋。


還有嗎還有嗎！

信當然是沒有了，又不是情書哪來這麼多信件。而白翎身為一個人類，基本不具備共情能力，更別說知道一個魔物內心的期待了（更何況他們才剛認識第二天）。

他慢條斯理的展信，自顧自的閱讀，將青聆晾在一旁。實際上青聆等待的時間沒有多久，白翎很快就看完了。慣性抿著的微笑在闔上信紙之後終於是滑落成一條水平線，本來就沒有笑意的雙眼染上了不可忽視的嚴肅。

「你還算是獲得了保命符呢？」他語焉不詳。

他語焉不詳但他還是很想就地殺生，他的眷屬如此嬌小，能夠一手掌握，到底能成就什麼任務？還不如捏死這個破壞領地生態又吞了自己手指的罪魁禍首。白翎知道自己殺不死青聆，但他仍然抓住了那隻鳥。

「把那些吃進去的都吐出來。」這是威脅，雖然基於契約關係並不算是以命為條件。

啾？

一臉單純無害、初生之雛不畏虎，金黃色眼睛咕溜溜眨啊眨。
他一直都盯著對方雙眼，因此笑容什麼的似乎不影響魔物對於氣氛的判斷，既然沒變化，那就表示沒什麼危機。

何況主人就在身邊……導致在被一手抓住前，他是半點提防都沒有

驚嚇的瞪大眼睛、鳥嘴微張，還分不清楚東南西北時命令隨後鑽入耳朵裡。

吃什麼？吐什麼？啾啾啾啾？

一陣混亂後小腦袋瓜努力轉著，終於聯想過來。

啾！

掌心鳥般的魔物啾叫一聲，拼命用頭、用腳無用途的試著鑽出拳頭，耗了番功夫獲得自由後他仰起頭－－

籠罩房間的依然是那個結界，結界內除了張開結界的施術者和入侵的其眷屬之外，還多了顆石子。

先前因為挨餓，本能驅使而吞入的普通森林石頭，在經過魔物的消化和魔力的浸染之後，只要在場有稍有訓練的魔法師鑑定，那個以石子為核心纏繞的魔力，已經成了顆足以驅動小型魔導器夠格稱為魔石的存在。

雖然那個魔石魔力看起來隨時會消散。

「白翎先生……我好餓……啾……」
有入就有出，就連是魔法產物也不會憑空而致。
青聆渾身鳥羽凌亂，趴在桌上軟綿綿可憐極的啾啾叫。

——
「$」。

oh，生金蛋的雞。

在辨認出青聆吐出的石頭具有多少價值之後，原本嫌棄的舉動即刻靜止。白翎反向伸手去拿。他知道吸血鬼、知道魔物、知道魔法，甚至是需要打交道的日常。誰能知道這三者加在一起後將會產生如此高效的化學反應？

真是始料未及，白翎少見的讚嘆了一下世界之廣。

雖然蘊藏魔力但不純淨，他看著夾在指間的晶球，想必青聆昨夜從土地之中掠奪的氧氣全都濃縮進來了，才會導致現在反芻——這是個不怎麼優雅卻精確的用詞——之後重新感到窒息。

身為一個貴族出身的地位，白翎從沒聽過有誰對他喊餓。嚴格來說應該是他從不需要為了填飽誰的肚子而傷過腦筋，包含自己。他有錢並不妨礙他想多賺錢。

因此面對一個魔物對自己喊餓，他不由得感到困擾……更何況對方還是一個血族。

「餓了，所以？我再切一根手指給你？」

是這樣的代價？那他有虧。他想多賺錢但並不想出賣身體。

什麼？啾？
雖然他很餓，但還沒餓到失去理智，接受語言資訊的能力還不至於太離譜。
為什麼要切指頭……？

攤在桌上大眼瞪小眼，隨後青聆慌張彈坐起來用力搖頭。
「啾！不是啾！不是要吃指頭！」

那他要什麼？

「啾！魔力！分一點魔力啾……」

他才剛說要把魔力給主人，怎麼現在還能要魔力呢？

青聆求生意志旺盛的在桌上繞了幾圈，最後站定身體鼓起勇氣再次開口。

「請給我可以儲藏魔力的物品當作暫定的核心。」
用詞流暢要求明確。

這個要求倒不難辦，問題只在於什麼物品適合當作核心。通常是寶石一類的東西，純淨、未加工、越貼近大自然的越好。但他們所處的地方終究只是個臨時住所，相對簡陋的旅館裡面哪有那種奢華物品。

「意即你得先去找地方餵飽自己，才有辦法去處理昨夜造成的問題？」白翎知道自己這樣問話很像是種刁難。


不過，對，他就是在刁難。

「啾，餵飽還不行，因為會消散。」
鳥兒乖巧的有問必答，只是發現實在太直觀簡潔了，身為人類的主人也許還聽不懂。

畢竟魔物的魔力或者核心是怎麼運轉的，除了專門的獵殺魔物的人以外，應該是鮮少人得知。

「啾，像我這樣的魔物是沒有心臟的。」開場一句就是否定最初的契約，「所以我把核心給了主人。」

原地開啟了魔物入門講課，講師還是隻魔物。

魔物，與魔力共存的非人物種。
雖然萬物皆有魔力，然而魔力是種需要耗費力氣和意志力才可以永久留存甚至是進而驅使的虛無縹緲的能量。就算是魔物，假如沒有一個足以聚集魔力的核心，那魔力就算吸收也只會溢散，無法保留。也因此當有新生魔物剛出生就必須學會凝聚起核心。

缺失核心的魔物連自保都不行。

「因為我把魔力和核心都給主人了，就算我現在吃飽魔力也會往主人身上流，永遠吃不飽。」

這似乎反應了幻像裡瀕死的魔物為何會大範圍吸收魔力導致土地枯死。

「所以我吃石頭暫代核心，才有辦法控制魔力來找白翎先生啾！」

生金蛋的雞。如果能具象化，自己的眼睛浮現代表錢財的符號（$）他都覺得正常。

其實白翎也不想這麼市儈，只可惜他做人失敗的程度跟著年齡一起增加，良心與世道一起磨損，他們需要錢。

「那你把這個吞回……oops。」石頭在魔力回流到自己身上之後碎了，他聳聳肩，把指間的散沙拍掉：「拿去。」

手腕上的魔導具被卸下並攤開在桌面上，發著銀製品特有的白光。

「希望這上面的魔力石能暫且保住我的指頭？青聆。」這顆魔力石應該夠止饑了的意思。

身為隻魔物，當然不知道可以為錢而瘋狂的人類是什麼模樣，就算他的主人用發現金雞母的眼神盯著他，也不影響他的興奮。
啾！
啾！
啾啾啾啾！

本來的鳥兒講師彈了起來，蹦跳跳的蹭到蘊藏著魔力的石頭旁邊，鳥嘴輕啄，輕易的將石子本體從銀製品中鍬出脫離。

「啾！——啾！」急切吞食鳥鳴瞬時消音，隨著魔力石被吞食，凌亂的鳥羽恢復了健康，黯淡的藍色羽毛瞬間吸收魔力成了藍寶石似的色彩。

吃飽喝足……或許沒有喝，鳥球滿足的跳回白翎手邊，後知後覺的發現好像對方對自己有甚麼誤會。
「啾，我不會動到白翎先生半根毛髮的，我吃魔力的啾。」



「血也可以，因為也有魔力。」

為什麼血族不怕銀呢？白翎沒良心的想。他還特地選了銀製品，結果獲得了一個活跳跳的青鳥，真是讓人失望。（並沒有多失望）


「原來如此？那真是可惜了我努力的付出。」付出一根指頭能稱上相當努力吧？或者說費勁。

雖然嚴格來說他只是躺著被吃而已。

「既然我已經滿足了你的要求，你是否該去履行我給你的任務？」

任務？啾？
獲得滿足軟綿窩在白翎手邊的鳥抬起頭。

他把石頭還給白翎先生了？
如果說石頭也是屬於白翎先生所有物的話。

把那些吃進去的吐出來。

突然的，青聆想起那片荒地，應該說曾經是座綠意盎然的土地，因為被他吸收魔力而瀕死的森林……嚴格說來他沒有「吃」，可是他的確是「吃」了！

「遵命！」

掠奪他人生命力的魔物對於該如何修補是完全沒有頭緒。
沒有頭緒沒關係，先到達目的地就好。

飛彈起來的青鳥用拔山倒海之勢為了最速回到事發地，往這個房間唯一的出口飛衝而去。




而此時外面的太陽還沒下班呢。

========T.B.C========

接續
於是他許下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