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過卯時，夏日夜晚已沒像白天那麼炎熱，稻梨站在庭院看著朦朧夜色，感受涼意拂過臉側後，便毅然決然從書房角落拿起那被對方遺忘已久的東西。

一把樸素，顏色卻相當典雅的紙傘。


「我去找蓮一趟。」
「好的，少爺路上小心~」

他和家僕簡單說明去意，便穿上木屐離開寺院，去往府外的林子裡尋找傘的主人——

離開柔桑府，城外的小徑已陸續綴上燈火，周遭的農家早已提著竹燈從林子河山裡回到溫暖的家，低矮的平房煙囪甚至冒著滾滾白煙，想必裡頭正享用著美味的晚膳。

稻梨拿著刻有家徽的提燈穿過蘆葦小徑，走過這幾年他不知來回多少趟的路，穿過一處池塘，不禁讓他想起初次到訪這裡的情景。

螢火蟲蹭過它的橘色毛髮，稻梨回過頭，金色眼眸正巧折射過光芒。

「蓮！捉住那隻螢火蟲！」
「稻梨你走慢點……」

恍惚之間，他以為他看見了小水妖和小狐妖這麼竄過他身邊。稻梨眨眨雙眼，繼續往林子內走去。

眼前是熟悉的蒙古包。

但周遭是一個身影都沒有。他不禁擔心在夜裡忽然造訪是不是個魯莽的決定，拿著傘躊躇著是不是該回頭。不過猶豫沒多久，身體早一步先於思緒行動，稻梨晃著狐狸尾巴在蒙古包周圍張望著。

「蓮……？在麼？」

螢火躍過安靜的門口長幔，過了許久另一盞燈在門口亮起，蓮以人類的樣貌低頭掀開布條探出臉，暗光下的表情透漏一絲疑問，細長的竹燈從他手中提高照出他緋色的雙眼，靈魂之窗眨了眨。

見是熟人，這才緩緩地幻化成移種奴的外貌跟肢幹，踩著木屐往外走幾步停在門前，空置的一隻手收入衣都，目光從投來的金澄視線移到腳下。

「你怎麼來了…有事嗎？」

稻梨退了一步，見對方的反應有些生疏尷尬地扯開笑容。

「抱歉……你在休息嗎？」

他拿出揣在懷中的傘，遞到漣蓮面前。

「我是來還這個……」稻梨的短眉毛垂了下來。「最近天氣越來越熱，怕你中暑。」

漣蓮看了過去，雅致的紙傘勾起來恍如隔日的回憶，少年伸過手將傘拿在掌中，煙花蹦開的聲響在腦海中響起。
算算也有一整年了吧？時間過好快。

「哎我總是忘記～謝謝你……」

他垂低竹燈讓光線不那麼亮眼，手指撫在粗糙的油紙上，想起兩人曾共撐這把傘漫步在市集之中，低垂的嘴角不禁微微勾笑。

「要不進來坐坐…？用膳了麼？」

「用過了，不過也好。」

他感覺自己的聲音很生硬，稍微清了清喉嚨。

「打擾了。」

稻梨掀開簾幕跟著對方入內，雖這不是他第一次進到漣蓮家，但他依舊對這五臟俱全的小空間嘖嘖稱奇。

「你父親……不在家麼？」

「他去隔壁喝酒了。」

漣蓮輕聲回道，把竹燈往木桌邊上，紙傘則貼著櫃子放置。「山地這坡道朋友難見，他腿腳又難使，勸也勸不動。」

少年背對著摯友小小聳了聳肩膀，準備著茶水和前些日子買來的軟酪。手上平常的動作著，蓮的心裡游移，糾結該不該問起對方近日的生活。

「你呢…晚上出門家僕沒說話？」

「下次我給伯父帶些養生的吧。」

他輕笑，想起漣蓮的父親總是如此豪氣，見著他就是往頭頂一陣狠狠搓揉。

「我現在獨立了，基本不會管我去哪兒了。」

稻梨聲音放得很輕，拿起熱茶時還想起過去跟漣蓮在外玩遲了回家就是被一頓碎念，如今好幾年過去了，對方依舊這樣掛心自己。

「你最近……還好麼？」

漣蓮轉過身，眉目有了些因話題放鬆的樣子，把茶杯跟甜品都端上桌，落坐在矮桌旁的乾草席。

不知不覺又把對方跟自己都當還年幼時看待。

許是竹馬之間久了，漣蓮有些感受仍與過去相連，此時的他們雖外貌長大不少仍讓蓮花妖有種小時倆人在家玩扮酒的感覺。他伸手端去小碟子放到稻梨面前，聽對方一提起近日手不禁停了會。

「沒什麼事～怎這麼問？」

稻梨在腦內思索著適當的用詞。

「你母親……有來找過我。」他沒伸手碰桌上的甜品，反而是將雙手緊扣在腹部。

「約莫是上週的時候，用你的身軀來找我。」小小的眉毛皺起，稻梨試探性地說道。

「他說你最近心緒挺亂。」

漣蓮聽得一愣一愣，但看得出似乎心底有底不如想像中訝異。

「母親…我、是這麼說的？」

他搔了搔頸子，眉頭一下垂了八字這麼開，雙手壓在腿間不自在的左看右看。「沒嚇到你吧……」

呼出一口淡淡的氣，少年平復了緊張，說出自己的狀況。

「……那是被籽控制的時候。」

面前微晃的茶水映出壓低的綠色毛髮，漣蓮坐立難安，只好把當時還記得的狀況都說一遍。

「我當時有事想不明白，很苦惱……應該在那時被操控了…」

「我很抱歉～」

蓮一顆腦袋垂到桌面上險些來個貼桌磕頭。

「噯、你快抬起頭……」

稻梨伸手抓住對方的肩膀，「你母親很溫柔，對我說了很多很重要的話。」

他繞到對方身邊，靠近漣蓮。

「你苦惱的事，能和我說說嗎？」

湊近的舉動使抬起臉的少年臉上一麻，他暗暗的望對方未察覺到自己的異樣，但也讓他訝異稻梨對這件事的關注，令情竇初開的少年有些開心又有些尷尬。

「呃……」

究竟該不該問呢，苦惱的事……

他悄悄抬眼望向那金色眸子，在醞釀了足夠勇敢後吞吞吐吐一句細微的請求。

「你得擔保聽了不會討厭我。」

「怎麼可能會討厭你。」

稻梨睫毛顫動，遲疑了一會便鼓起勇氣伸手覆上對方的手背 ，映著竹燈能看到他雙頰有些許泛紅。

「……是和我有關的事嗎？」

看著桌面覆蓋的雙手，漣蓮都感覺他的葉脈髮根散了開來，他抿住唇睜大雙眼，直勾勾望入對方的金色潤澤。

思慮了許久，他這才親口說出感覺。

「……記得我上次過去說的話嗎？」

「望你別太快成親…」

此時他因口乾舌燥嚥下一口唾。

「每每念起這事我總不住想，若沒有這個傳統該有多好……」

少年微顫的聲音膽怯而細小，被按著的那隻手也僵硬的在原處縮緊。
雙目開始微微的波爛。

「明知這是稚氣的心願，仍沒膽去見你…」漣蓮深吸一口氣。

「怕不住地想當你有了家世，我們仍能如以前一般吧？」

「即便繼承了家業，你也會常伴於我左右吧？」

嫣紅的雙眼閃過一抹竹光的澄色，似隨時會向下掉落。

「你向煙花許的願望，能實現的吧？———」

「我希望能永遠維持現在這樣。」

「我希望我和你能永遠像這樣在一起。」

少年口乾舌燥，看著對方濕潤的眼眶，心中也早已有了答案。


「還是我和你成親？」


話一說出口，稻梨馬上意識到自己說了多麼不得了的話，臉紅得像是熟透的蘋果，連忙伸手在面前瘋狂揮動。

「不……呃……」

正以掌心抹過眼角的草綠少年看過去，露出了副茫然的神情，那句飄過耳稍的話好似雲霧繚繞於他的腦腔。

「你…」

移種的手指抽開蓋覆，揪住擱於木桌上的指尖，這次他可沒想再讓人逃開了。

「你是想過這麼辦的？是麼～」

漣蓮升高音量，那雙渴求的紅眸子盼能從狂亂舞動的指尖後對上一點肯定的目光，心底直唸著別撇開來，別看向他處。

只有這樣他才能……

彷彿是被那雙眼眸吸住，稻梨別不開那熱切的目光。

「嗯……」他悄聲應了聲，有些害臊地啟齒。

「雖然我覺得寺院的傳統肯定不會同意，但比起為家族傳宗接代，我……比較想和你待在一塊兒。」

被漣蓮捉住的手有些發熱，他甚至擔心起自己有沒有流手汗。

「……你也想麼？」

蓮花妖皺起鼻子吸了兩口，咬著下唇眨了眨眼，一道淚痕不由他控的滑落，看上去傻呼呼的。

不顧面前狐狸少年整團人紅成熟透的柿子，他放開手，坐起身往人身體摟去緊緊的抱著，臉頰貼著橙髮側臉縮起背脊，身子的溫熱從雙臂與胸口傳遞過來。

「想………………」

「好想好想……」

面對漣蓮忽然抱上來，稻梨從驚訝轉為欣慰，慶幸自己沒會錯了意，伸手拍拍對方的背，偏頭輕輕蹭了會對方的柔軟頭髮。

「我最近讀了首詩，聽聽看麼？」

嗅聞著對方身上的草本清香，稻梨娓娓道來詩詞。

「懶拂鴛鴦枕，休縫翡翠裙，羅帳罷爐熏。近來心更切，為思君。」

「……近些時候相思的心情更加深切了，這都是為了思念你。」

他緩緩補充，握住漣蓮肩膀拉離自己的懷抱，伸手挑過對方臉上的淚珠。

「哭包。」

本被情意綿綿的詩句染羞紅的臉上多了些賭氣，漣蓮拉過狐狸少爺輕彈的手，另一手將眼角殘餘的水分都給抹去。

「是我急了……」他洩氣似的噘了噘嘴。「但總歸等來你一句坦白，我不虧。」

輕巧的指尖在手掌中滑動，難以言說的情緒懸在胸口。能在如此之近的位置細看暗光下映照的對方，少年的膽子大了不少。

「…你能留下來嗎？」他靦腆道。

「好。」

過去至今時常互相留宿彼此家的稻梨幾乎是想都沒想便給予了肯定的答案，似是想到什麼般又偏過頭。

「但我還沒跟你父親打上招呼……會不會有點失禮？」

漣蓮被這心細的反應逗的破涕為笑。「我會跟他解釋的。」

少年將友人深綠色的袖袍往懷裡抱，似依依不捨之樣嗅著書閣的氣味。

「……我只想要你留下來。」

輕柔又愛憐的語氣讓稻梨紅了臉，這才意識到對方的語氣早已與過去不同，超越了以往的摯友情誼。

他們這就是所謂的斷袖之情了吧。

內心酸甜的感受令他忍不住將對方往懷裡摟得更緊了一些，撥開漣蓮前額的髮絲，大膽地往額上輕啄一吻。

少年的雙眸輕輕閉上，似被這動情的舉止給牽引，手也搭上稻梨的肩背，待那一吻輕柔的鬆開，而他也迎上前蹭了蹭稚嫩的鼻尖，雙睫如羽扇瞇成細長的彎月。

極近的氣息呼在臉龐，朦朧間粉透唇瓣已經沾到一塊。



本著初嘗愛情一事，首次的蜻蜓點水細細貼合。
片刻後他將身子壓倒過來，再度獻上更深切的吻。

隨著擁吻越深，兩人挪動成漣蓮攀到稻梨的肩上，粗白布遮擋的細腿跨坐著袴襟低頭摟抱書香小少爺，當溫情漸漸轉為熱烈，一抹微微苦澀的滋味也夾雜著唾液滲入稻梨齒角。

初吻來得猝不及防，在對方雙唇貼上瞬間，稻梨甚至沒能來得及閉上雙眼。

他感受到自己全身肌肉緊縮，耳朵和尾巴不禁豎直，摟著對方的手也變得僵硬，耳際彼此的呼吸聲令他亂了思緒。

稻梨張口換氣，隨即感受到唇瓣開始發麻，意識也逐漸恍惚。

怪了，沒有一本書冊有寫到接吻會有這些症狀。

躺在地上，稻梨感受到周邊的光暈逐漸放大，漣蓮的臉也出現殘影，終於忍不住偏過頭脫離對方的進攻。

「蓮……我……意識變得好怪。」

紅著的臉沒有消退，雙眼倒是逐漸瞇細。

「嘴……好麻。」

親暱的碰觸忽然脫離開來，漣蓮這才撐起身子，發覺對方的唇上淡藍色的液體驚嚇的遮掩嘴巴。

「稻梨…？不、等等……」

他試著搖晃其肩膀，奈何方才激動過猛，麻藥已被少年吞入體內，只能看著對方漸漸歪過粉白色的臉蛋闔上眼睛斷了知覺。

漣蓮的一邊肩膀掉下衣服，呆坐在陷入沉睡的少年腿上，不敢相信般地眨著自己的雙眼。

看向衣衫略有歪斜，長髮隨意地散落在草蓆上的對方，宛如沉睡般般完全無了聲息，再看桌面給兩人準備的甜品連品嚐都未嚐上一口，少年懊惱捧住臉頰，兩條長毛糾結的捲在一塊。

深暗的夜裡只有竹光還亮照著。

林子內的蟲鳴鳥叫喚醒了本就慣性早起的狐狸少年，那朦朧之中瞇開眼，看向拱型的天花板後轉過頭看見蓮的父親背對著自己打著呼嚕，又被左肩蹭上的重量和體溫奪取了注意。

看向抱著自己手臂熟睡的漣蓮，前一晚的記憶迅速回到稻梨的腦裡。

「——————！」

稻梨又羞又惱地伸手蓋住臉，難以相信自己竟然在那時就這樣失去了意識。他輕輕嘆了口氣，低頭注視著對方的睡顏，伸手用手背輕碰水妖的小巧臉頰。

「…嗯……」

漣蓮蹙了蹙眉，漸漸的睜開眼睛，模糊的視線中他終於見到狐狸少年清醒的模樣。他張開嘴本要道歉卻被隔壁父親的鼾聲給止住，只得轉把音調放輕將人的手臂抱緊。

「你終於醒了。」

輕吐出這幾個字的蓮萬分愧疚，臉朝著肩膀埋過去。

「是我的錯…不小心泌出麻藥害你昏倒………」

稻梨被這回答搞糊塗了，雙眼眨呀眨地看著向自己撒嬌的漣蓮。

「泌出麻藥……？難道是唾液麼？」

所以他前一夜就是被麻醉了，根本不是什麼接吻的正常現象。想到這，稻梨不禁覺得好笑，忍住聲音抖著肩膀自顧自地憋笑起來。

「噗哈、你果然很特別。」

縮著肩膀的少年點了點頭，任憑發顫的衣領微微搖晃，不懂對方為何可以笑得如此開心。

「那可是初吻耶……哎～好懊悔。」

漣蓮小聲的哆嗦起來，偷偷瞄著發笑的對方，心底即使還有不甘也在見到稻梨精神的樣子而釋懷多了。

「噯，那也是我的初吻啊。」

稻梨失笑，輕輕彈了對方的額頭，又同時笑了出來，直到聽到一旁成年男子的翻身摩擦聲才又閉上嘴巴。

「我們先出去漱洗吧？」

他撐起身，把掛在凌亂髮絲上的髮繩抽掉，邊用手指梳理過長髮掀開布幔跨出蒙古包。

早晨的空氣特別好，稻梨張開雙手大吸一口氣，舒展過毛叢叢的尾巴和雙耳。

漣蓮瞄了眼睡成大字躺的父親，也悄悄的也跟了出去，屋外的光線照在他葉綠色的腦袋上，片片草葉隨著他伸出手臂拉動筋骨時舒展。接著他提來門旁的鐵桶，從裏頭勺起清泉水潑了潑臉，像植物照到了光又喝到水，整個人都清爽起來。

「呼…這給你洗洗？」

他拿起木勺子盛給對方，邊目不轉睛望著對方以指尖梳過長長的毛髮。

……總感覺好柔好順。

「謝啦。」

稻梨雙手盛過水潑上臉，甩了甩臉後呼了口氣，覺得渾身都活了過來。

甩甩手，轉頭看見對方注視的目光便笑了出來。

「你要幫我整理嗎？」他遞出原先收在口袋的髮繩給漣蓮。「順便幫我綁好。」

「好。」

不假思索的就接下髮繩，漣蓮走至對方身後撈著橙色長髮握在手裡，觸感細細柔柔的在手指間滑過。
感覺彼此間有什麼貼近了些，又似乎如以往一樣。
少年的臉頰上悄悄的浮出淡粉色。

「綁你生日那時的樣子…？」

他輕笑道，回想髮辨的樣子將頭髮分成三份，慢條斯理的編織起來。

指尖擦過後頸時稻梨忍不住癢得縮起肩膀，他伸手抓了兩下，臉上也泛起粉。

「那個……我們以後每次都會那樣麼？」

他說著不著邊際的話，抿過唇似在思索什麼，臉更紅了。

「……接吻的時候，都會那樣麼？」

「唔、不會的…」提至種族的特點，身後的少年皺眉邊綁邊思考著。

「許是習慣以口唾泌出麻藥來塗抹。抱歉，你會憂心？」

將綁束好的髮辮做最後收尾後鬆手讓其垂落，漣蓮小心地靠近對方，輕貼額頭頂著少年的後頸，伸手捉著深綠色的袖擺低頭喃喃。

「你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們以後應該會……時常這樣吧？」

稻梨微微偏頭。「要是不能正常接吻，當然會困擾。」

他轉過身面對漣蓮，輕輕握住對方的肩膀，在頭漸漸往下靠近之時，對方也依順地閉上了眼睛。

稻梨…

闔上眼前他盯著纖長的睫毛，目光逐漸因貼近而模糊——…

「咻呼～」

一陣口哨聲從蒙古包那傳來，使少年們嚇得停頓在原地，猛然轉頭望去，就見一壯碩的男人抱胸不識趣的倚靠著門框挑著眉毛。

「還想說人去哪了，原來在這膩膩歪歪，呵呵。」
「爹！」

蓮轉過身來臉脹成了桃子，慌忙拉著稻梨的手到身後。

「伯父……！」

同樣漲成桃子臉的稻梨探出頭微微欠身。

「不好意思昨夜沒有跟您打到招呼，叨擾您一晚了。」

見男人饒富興味的眼神在兩妖身上沒停過，稻梨被逼了個急，鬆開漣蓮的手又是行了個禮。

「我、我好像打擾太久了，該告辭了。」

「下次見。」

他瞥向漣蓮，用唇語小聲說道，便夾著狐狸尾巴往林子另一頭落荒而逃了。

「啊～稻梨……」

少年委屈的想抬手攔人，然狐狸少爺腿腳飛快一溜煙的就消失在早晨的林子之中。

「喔呀～我打攪到你們了？」
「爹！！嗚都是你啦———————」「哈哈哈哈哈！」

水妖一個勁的埋頭衝過去撞在男人的腹部上，雙手啪噠啪噠的胡亂敲打，便被男人雙手抓腰整個抬起，逗弄般拋起拋下。

此時蓮心想著，他可再也不跟這個糟老頭說話了———！

蓮蓮心碎的線

明明互表心意結果心碎不wwwwww

被爹氣死

爹爹覺得兒子好可愛拋來拋去，稻卻是沒臉見岳父(?)了

kohakutodaphne: 蓮要跑去小男友家找人了

真好看(幹
講糟老頭真的很好笑

Kun_0520: 壞了小朋友好事⋯⋯我看蓮沒有找稻梨安慰這會無法消氣

Kun_0520: 父子就這樣為這件事鬧彆扭
kohakutodaphne: 迷錯，馬上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