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滅|宇煉】


鷺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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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test #25

  宇髓天元自請為犧牲的炎柱整頓遺容。

  比起陰晦乏味的往日,他更偏好將眾人目光聚於如今華麗的自我,可作為一名前忍者的過去畢竟難以分割。男人擅長斷絕性命,也擅長解決旁人身亡的後續;前者在身為鬼殺隊員時於其他種族身上發揚光大,後者卻自始至終鮮少派上用場。往日的委託人偏好震懾旁人的死亡、現今的多數後事則交託給隱,他跪坐於沉寂的房內、捏起一件件在盒子安眠老久的器具,不知日後是否還有再拾起它們的一天。

  將工具於身邊排列齊整,他默然地、躑躅地掀開陳在膝前的白布,見到率先漏出的焰火時竟是想笑:此時此刻宛若與煉獄杏壽郎一點關係都無。

  緘默、無趣、黯淡,血腥味在無光的門扉後聞起來也冷,壓根不是身前人生前聲勢奪目的模樣;直到見著煉獄這霎,他終於容聽聞對方死訊便起的悵然鑿得深切些。

  他一點也不享受揭開遮蔽的滋味,彷彿前來煉獄府半途的豔陽未曾映照軀體,踏入門扉的每一步只讓自己感覺越發弱小、終究停在扯去任務目標面罩時,望色澤熟悉的失焦瞳孔如望自身遺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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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今他任指節梳過再無光澤的焰髮,講不清此番死去的是什麼。

  當時的請求提得唐突,隱們得知時應當已進行過初步整理——至少,宇髓沒在微陷的眼皮周遭找到半點血污、理該破損的衣料也完好如新。他嘆了口氣,沒徒勞地試圖開口尋找空話,一筆一筆地遮掩起熟悉身軀上再也無法痊癒的傷勢。

  斑駁傷痕在他眼裡並非不堪。比任何柱級同事要熟悉與人類的近身戰,他辨認創傷肇因幾乎同辨認自己四肢一樣自然,鈍擊擦瘀若未邀入園的陋瓣肆展,又由曾工聲東擊西者製造根除假象。掘通心窩的殘穴曠得要裝填太多人的懊恨,但這副肉身畢竟並非為此而生,他總不能縱容自身庸碌將居於其中的歡笑取代。

  他縫縫補補、指尖次次掠過無力支持的肋籠,全力以赴後依舊瞧來突兀、那人胸膛儼然是提前落成了悼念餘燼的窀穸,哪雙跪得嫻熟的腿亦難免為之軟弱。

  男人不是頭一次在對方面前表露不值得誇耀的模樣,惡劣地設想總有一日會將人擁得皸裂,錯認彼時暖鄉會是他埋骨之地。炎柱側臥著聽他散漫的無言亂語,平時圓睜的眸懶洋洋地半瞇,承襲榮耀的羽織與佩刀齊整地疊在床榻另一側。那是個得以好好歇息的晴天,敞著的窗將光線盡數邀入,亮堂房裡綴著錯落笑鬧、一時無慮。

  那時尚有餘裕思索無關緊要的事,比如此處要是有座溫泉更是錦上添花、抑或摯友和自己相比顯得嬌小,嵌於懷抱能充作偶——後者脫口的結果是人以同樣強壯的雙臂舉起、他順勢把那頭本就蓬鬆的髮揉得更亂,笑聲響徹。

  「我下次可是會有華麗回禮的,要注意點啊。」「不至於、不至於!現在這頭亂髮已經是你口中的華麗樣子了!」

  現下他裁斷最後一截針線,枉然地思忖:倘若煉獄杏壽郎真是擁有偶藝便能予以生命的存在⋯⋯。

  改天、下次、有機會時,他們鮮少選擇明晰字眼以構想來日,夜裡奔馳的人自有一套再會與否的判斷,紙曆中書寫越多不過是讓頹喪撕扯的時間變得冗長,諾言也好、約定也罷,一切臆想存放陽光的事物僅能立著下一次、下一次的名目以羽毛在手心書寫,能夠輕盈至忘卻便再好不過。

  他這時落筆也輕盈、沒將縫痕抹以淡水薄粉,不願稱為傑作的成果橫亙經年累月的傷疤毫不突兀。

  身後的紙門被緩緩拉開,還未回頭便聽見尚存稚嫩的嗓音、説道——

  「如果我當上炎柱,我相信父親會重拾動力!」雙目清亮的青年中氣十足地喊,姿態端正時嘴上所述倒不那麼規矩、自信而天真的話語不消費力就勾出他哼笑——

  「宇髓先生,請用點茶吧。」安靜、太安靜了,輕柔放置茶具的男孩連火似的髮都浸著與色澤不符的闃寂,喉嗓更是寥落。他在道謝後找不出其他節哀的言語,那些早在提著箱子到府前便吐了精光;和死亡共處一室的煉獄家幼子也稱不了感激,兩人無話得坐立難安、熱茶流進杯底的聲響依然聽來寒冷。

  煉獄府的茶葉很好、對方也泡得恰到好處,他收拾完用具、捧起瓷杯時卻恍似昔日學習抿毒的無知少年,灼燙溫暖越過喉口皆化作涼意。

  興許是那雙仍舊有神的瞳眸令人感懷、興許是他無意間將手擱上臥著的廣闊心懷,他抬起手、以不合時宜的輕快朝跪坐得渺小的身影招了招,「千壽郎,是嗎?來,看看這些華麗的勳章。」

  對方知曉嗎?帶著愁眉的少年緩緩膝行至身側、至親生兄長軀邊時,宇髓天元忍不住想:這孩子是否知道煉獄家的人經常被比擬為太陽?當他的父親在記憶之外的夕照中扔碎酒精與脊梁、當他的兄長於曙光下笑別每個長夢、當他自己白日裡聽一隻鴉含著淚啼鳴?

  他們一同望著好似完整的眠人,恰如一同演練掃墓。

  「兄長⋯⋯」千壽郎停頓時,他熟練地假裝沒聽見哽咽,「勞您費心了,宇髓先生。謝謝您為兄長特意奔波⋯⋯」

  「是我能做到的不夠多。」應答時,他所言比語調沈重幾分,「他⋯⋯葬禮時我無法到場,恕我只能嘗試用不足掛齒的事彌補。」

  當家族的歷史由黑夜鑄成,原初便為無憂日光汲營又求不得時,惶然又欣然的少年曾聽聞見過他們的人將眼底身影比作太陽嗎?天際的恆遠存在棲息每簇火,一名又一名煉獄於無數朝日轉身;有誰向他們啟齒過嗎?音柱想説煉獄杏壽郎很幸運、更想説煉獄杏壽郎很不幸,最終連最初的問題亦不曾咀嚼。

  再聽不見字句也無法替弟弟回應的煉獄杏壽郎運氣如此,因為對方曾這麼聽他説過,不知恥地描摹彼此傷痕時、半夢半醒地分享一張被時、巧合同行而打鬧著不提未來時,以華麗為旨的男人擺出訴説祕辛的浮誇姿態,沉著聲、在竭力捕撈聲調的耳畔裝作玩笑地云云:我做了個好怪的夢,夢裡天上的太陽居然發出你的笑聲。

  他將那人當時的笑成功埋回心窩墳塚,在少年澄澈目光下最後一次為人整頓衣裳、以自身的耳才撿得起的音量作別。

  再會了,堅盾、鷺蘭、漫漫長夜間一道珍稀陽光,改天到了岔路口時再會。


        「夢でもあなたを想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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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隔兩小時才在叫不知道) 雖然文是宇pov不過私以為bgm偏向煉pov⋯⋯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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