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蹤者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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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設、微血腥、歧視描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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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總是在不合時宜的時候,有不合時宜的念想。
latest #43
「把東西拿走,我不要骯髒野獸送來的貨!」

「敢讓那隻臭野獸碰我的貨,我就客訴你們。」

「畜生就該安安靜靜在工廠當駝獸,少來跟我們搶單子。」

「休息室不是你的家,畜生。滾回你的臭水溝去。」「等一下,剛剛那臭小鬼咬了我,你說你要怎麼賠?」

「......」
「明天開始別再來了,吶、這是這周虧損和員工醫療賠償費結算下來的工資。」
「對了,如果你需要就打這支電話。至少那個孩子能受到安置,你也會放心點吧?」
「我也有妻兒......。老實說,根本沒必要讓小孩子跟著大人受罪。」

「那孩子年紀小,還有很多可能。至少我知道這間大公司的慈善資源做得不錯,他一定會過得比現在好的。」

「......」

他總是在不合時宜的時候,有不合時宜的念想。

沒有身分的他藉好心人得到了一份『正當』工作,卻是四處碰壁。
沒有錢租城市裡的房子,只能在貨運公司的休息室與貨車上姑且著過。

這下好了,他沒了這工作,沒了休息處也沒了車。
手中的幾百元甚至不夠一餐錢。身旁有個小孩要看,除了只能先帶著小鬼待在這廢樓裡度過這個晚上,他還真不知道明天該怎麼過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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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身旁拿了一個破布就把自己包好睡得跟主管家養的寵物狗一樣熟的小鬼,他不禁感到有些憤怒,卻也同時知道自己的醜陋。

他看著手中前主管給他的名片,硬紙板與特殊印刷凸顯高級感,不愧是IRID出品,甚麼都得弄得體面以張揚他們在這世上的穩固與權威。

他不禁可笑。他們才從那裏出來,更不可能再回到那裏去。

至少自己不行,大概吧。
但他與這間公司之間不太直接但仍很複雜的問題原因或許全都該歸咎於一旁正在熟睡的小鬼。
或許他該更不負責任一點。
藉由小孩本身的價值、以及違反當初的誓約。如同這小鬼一樣。

他根本就不需要逼自己去當一個父親。更何況他知道自己打從一開始就當不來。

他絕對該用一包菸的找零打一通電話。

「嘿、」

不合時宜的時候,
他總是有不合時宜的念想。

「我想喝汽水。」

原本還睡得很熟的小鬼醒來了。
那孩子翻了身,黑溜的雙眼仍帶著剛睡醒的朦朧。他打了一個哈欠,又背對人睡了回去。
於是,他從廢樓裡出來。

令他訝異的是,他似乎下好決心。很快的找到晚間的商店,買了一包菸與含糖汽水,拿了最後的零錢找到唯一一個公共電話亭,按下通話鍵。

沒有憤怒、沒有猶豫。
只有拿起電話筒時他有些恐慌,出自他甚麼也沒想。
甚麼也沒有。

---

「你問我當嚮導的感覺是甚麼?」
「嗯——這可真難解釋——」

「就像我每天都看著你為剛出生的孩子心花朵朵開的幫目標的腦子開花。」
「然而就算我不想知道,我也得知道你拿你兒子的出生來排解屠殺他們的罪惡感。」

「很難堪吧?這根本沒必要說出來。」
「如果我還問你"現在心情如何?"這種問題,就顯得沒有必要。」

「大概就是這樣的感覺。」
「還有更多的、和其他人的......,唉、你不會想知道的啦~」

那個嚮導拍了拍他的肩,吸了一口麻菸後繼續引領他們在漫地血池中前行。

---

他總是在不合時宜的時候有不合時宜的念想。

他呆坐在電話亭前,看著天空透出一點藍暈。

他以為能將一切處理好,但他錯了。
在話筒另一端發出客服人員的詢問聲時,他掛斷了電話。

他在猶豫甚麼?又在顫抖甚麼?
理由他既清楚、又不能理解。
他的人生從未這麼迷茫過。
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是好,只知道自己該回到孩子身邊,將汽水拿給孩子。

之後呢?
他不知道。

他為此感到絕望。他第一次這麼希望有個嚮導來領導他。

帶著忐忑與迷茫回到廢樓,卻被眼前的景色楞在出口——

「哦、你回來了。」

孩子注意到他,露出笑容。

略過牆邊被板手砸碎腦門的成人。
無視以鐵鍊吊掛在鋼骨上的屍體。

孩子衣衫不整、渾身是血。

他不合時宜的想到,這是他與孩子再度見面以來第一次看到這孩子笑。
他從未問過這孩子吃飯沒有、在休息室有沒有睡好、平時自己一人都在幹嘛。
見面時孩子不總是捲著外套休息、就是他自己倒頭就睡,丟下孩子自己上工的時間太多,也沒什麼對話。偶爾孩子提出要求,他偶爾也會煩躁地拒絕,就算同意了也多半沒有好臉色。

一直沒有長甚麼肉的孩子在清晨的光下暴露原形。他甚至不知道一些傷是原本存就在了,還是剛剛弄出來的。

他的思緒一片空白、感知恍惚迷離,卻在光中看見銀絲閃爍。
孩子朝他伸出手。亮出一副鑰匙。

「走吧,讓我們完成這份工作。」

---
他穿上了死者的衣服。

菸酒混著腥臭與屍臭讓羅慎有些失神。但他很快的拉回注意力,接過礬遞上的手槍與手榴彈,眼看礬似乎想跟著自己進到廠房去,他只搖了搖頭,並比了手勢讓礬回到狙擊位去。

確定礬接受指令並做出行動後,他才抬眼面對聚集了大量武裝業火成員的廠房,拉開手榴彈保險並從貨櫃死角衝出,確實的讓計算好爆炸時效的炸彈進入疏忽防備的敵方廠房。

火光與聲音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炸開。就算在極近的距離,羅慎也沒有被爆炸所影響,而是冷靜的將還站得起來的武裝人員一一爆頭。
「兄弟們!反抗吧——!」
見著有人替他們開了路,躲在其它死角的哨嚮族群高喊著鼓舞的口號,與業火武裝人員廝殺了起來。

羅慎並沒有為此留念。他很快的丟掉少有訓練的偽裝,在一片混亂中衝入敵方更深的中心,將一切試圖阻饒他行動之人折去四肢與頸骨。走廊上混亂的業火成員大多都露出驚慌失措的神情,卻連最後的慘嚎也發不出。

他持續前行,並在每經岔路之處皆留下無法解析的黑色震子,震子化作影狼掃探著廠房地下的每個角落,似乎在尋找哪個身影。
他不認為消滅掉一個據點可以吹熄仇恨的火種。

事實上,他為只沉默著等待第一發槍鳴的哨響族感到慍怒。
也為拿著仇恨來掩飾自己的無能的業火感到慍怒。
更慍怒著觀望一切衝突而毫無作為卻要人以血肉換來的情報才決策的財閥。

並且也對擅自獨留自身於危險之中的人感到慍怒。

他的慍怒來自他知道這別無他法。
因為別無他法,他的__被送進這裡。
於是他將這慍怒反饋在徒手撕開阻礙者的肉體之上,如同過去牠常做的。

破壞肋骨、

折斷頸骨、

敲碎頭顱、

撕開心肺、

槍彈炸鳴、煙硝柴油、腥血肉糊、聲嘯步伐;

耳鳴、刺痛、五感剝離連帶理智近乎致盲,牠徒存本能嗜血。

憤怒使牠連原本的目的皆丟失在雷暴彈雨之中,狂風沙塵遮蔽那牠曾所探尋的銀觸。

在哪?

_在哪?

你_在哪?
「是那些野獸!!他們跑進來了!」

叫誰?

「去死吧野獸!!」

叫誰?

「啊啊!!怪物!!」

叫誰?
「拜託......別殺我......!」
掉落槍枝的星火員工跌坐在地,深色的褲頭已經染成更深的顏色,顧不得一時的尊嚴,男性顫著哭著哀求著,

「我還有妻兒,求求你、拜託......!」
「......別殺我......」

但哀鳴顯然沒有傳進發狂的黑獸耳裡。

普通人之於黑獸毫無還手之力,黑爪捏壓腦門的壓力促使顱壓升高、血管爆裂、眼珠凸垂。

星火員工在斷氣之際注意到黑獸身後站著一道人影,盡管想伸手求救卻也不再及時。

「原來你在這。」

震子傳動聲波給牠,卻被狂風阻下。

丟棄斷氣的肉體,黑獸一步,一步,走近。

周圍的黑子正撕咬著彼此、勝者吞下敗者、又被吞噬,卻又一個個都在圍觀著黑獸與羅楨。

「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副德性啊?」
羅楨看了一眼四周,受不了眼前的傢伙又彷彿不怎麼意外這種狀況發生。
他看著步步接近的黑獸,直到不到三步的距離,四周的黑狼開始對著他咆嘯。

那並沒有影響他繼續站在原地。

黑獸越是接近,那些

帶著顫抖、
帶著喘息、
帶著__的訊息就越是明顯。

這使羅楨皺起眉頭,在嘆了一口氣後,他退了一步——

“砰。”

只見半罩防毒面罩被瞬間的一拳砸碎了幾些零件,黑獸一瞬間失去重心並往後蹣跚了幾步,四周的黑影見聲四散,而牠本能地躲開了下一個揮擊。
牠似乎因為錯愕而沒有展開攻擊,這使羅楨無情的追擊又再度往失控的哨兵另一側臉灌上一拳。

兩面皆破壞的面罩終究光榮犧牲。破碎的零件扎在臉上,這感覺就像在午休中被哪個白癡亂改屋頂,沒管好的掉落物給砸醒,還餵了一口石灰鐵屑。

這使牠有些暴躁。正想反擊時,羅楨卻更有效率的來到面前,藉著姿勢與身高優勢按住他的腦門,狠狠的給他個膝擊。

「咳、」

幸好牙齒和下顎沒脫,倒是這下重擊不但打斷了他的鼻梁骨、還使他狠狠地咬痛了他的舌頭,咳了一聲。
攻擊並沒有完。不知這小鬼哪來的狠心,鬆開的手與轉動的重心很快地再給羅慎的腦門一腳。

「等……!」
被砸在牆上的羅慎終於勉強喊出一個單字,否則羅楨似乎都已經想好下一擊要放在哪裡了。

「嗯?剛剛好像有聽到甚麼、不會是醒了吧?」

羅楨將手掌貼在耳旁,做出假裝自己在認真聽的樣子。

「......死小鬼,你故意的。」

掛在牆上的羅慎有些切齒,卻得到羅楨如痞子般的嗤笑。

「蛤~錯覺吧!」
「歡迎回來啊!」
看著羅楨一如既往、似乎沒什麼外傷,羅慎原本還想報復一下眼前這個臭小鬼,卻還是在被對方搭把手時打消了念頭。

畢竟也是因為這傢伙才把自己從危險的狀態中叫了回來......
羅慎拿下已經沒有作用的面罩,抹去鼻子上的血痕。

「你……沒事吧?」
在繼續行動之前,羅慎突然乾澀的問起羅楨。
盡管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聽到甚麼回應,也大概明白對方會給出的回答。
「好得很。」羅楨聽到詢問只是頓了一下「我醒來之後就逃了。但外面突然亂成一團,讓我有些迷路。」他笑道、

「之後就剛好看到你囉~」

羅慎點了點頭。卻在同時被羅楨手腕上套著的金屬反光閃得有些恍神。
回過神,他正想說些甚麼卻被羅楨的話給打斷。

「要說甚麼之後再說,快點出去了。」
「還得去找礬才行啊。」

他只得跟著對方順著血牆而行。

---
大型卡車在暴動中的街上奔馳。

它並沒有為擋在街口的民眾踩下煞車或改道。血肉潑濺在擋風玻璃上,一下就被雨刷與水柱清出一片視野。

正在駕駛的羅慎咬碎出發前放在舌下的藥片,辛辣的氣味讓他更加集中精神。

"咚"

某物降落在車頂的聲音提醒他放下副駕旁的車窗,礬順利地從窗縫鑽到副座上,還不忘把藏在大外套下的槍械放到後座。
「羅楨......哥哥,還好嗎?」

礬順手拿了後坐放著的布巾,望著座位上熟睡的羅楨。他邊向羅慎詢問、一邊把頭髮與衣服上的血沫擦去。

「目測是沒事。」卡車搖晃了一陣,羅慎長壓了兩下方向盤中間的嘯鳴器。
「之後要麻煩你幫忙看了。」「畢竟比起我,他比較信任你。」

他撇了眼副駕的礬,孩子點了點頭,又搖搖頭。
「哥哥知道他要甚麼。」「所以跟那無關。」
「但我會看。」

羅慎眨了眨眼,他不敢向礬詢問意思,畢竟他不想覺得自己很笨。
他只是將口袋的藥盒遞給礬。之後經過幾個轉彎,路況逐漸變得平穩,而在駛出地下隧道後,他們平安來到郊外的臨時據點。

將卡車停好,眼見羅楨仍在後座沉睡,「幫我照顧一下那傢伙。」羅慎拋下話,便從駕駛座下來。
「要去哪?」仍待在車上的礬只是看著收起消音槍與子彈並換了一件外套與面具的羅慎,顯然沒有要一起行動的意思。

「去討債。」準備完成的羅慎跨上嶄新的重型機車,並操作了一下手機,在發動引擎前又交代道「黃昏了他要是還沒醒就叫他一下。」「記得吃飯。」

收到指令的礬點點頭,向騎士揮起手袖目送離開。

---
「這樣,公司內部的問題就解決了。」
「繞一大圈子,不就是要那幾分鐘的證據。」

「不過聖靈會啊......」「有聽說那群傢伙連感染者都會收。」
「真希望那群東西不會出現在中心市。」

「嘛、先不說這個了。」「你是怎麼請到那野獸的?」
「我叫了好幾個,每個都不是很快被做掉了、就是跑了。」

「那不是我們的員工。」「還記得之前收到的簡報嗎?應該就是他們。」
「居然?你是怎麼逮到他們尾巴的?」
「哈、秘密!」「但老實說我也不知道。」
「有個黃衣的旅行者告訴我的,還給我幾個氣瓶。但我那時喝多了,只對這件事有印象。」

「那還真神奇,這破世界居然還有神仙。」
「可不是嗎?」「之後找幾個傢伙給那野獸餵點教訓。但那氣瓶似乎太有效了,整個沒什麼意思——」

「噢停停停、我不想知道那麼多細節!」
「哈,你還是這麼膽小啊?好吧。」「總之也沒什麼用了,安上裝置之後就丟進火堆裡了。」
「但他們不是看到野獸就喊虐喊殺的嗎?我找過去的幾個很多都死得很慘。」
「這裡的好像不太一樣。」「剛剛說的聖靈會,他們好像跟那群傢伙有交易。不過不關我的事就是了。」

「聽起來真詭異。」「不過確實管下去也沒什麼好處。」
「連著那證據視訊送給上級,你根本可以原地起飛吧。」
「哈!羨慕吧!」「明天就要去中心市了。放心,我不會忘了你這個朋友的。」
「找時間出來喝一杯吧!我請你!」

「謝謝喔。但喝酒就不必了,我還要存錢換一顆肝。」「你可別太張揚,小心被報復。」
「說甚麼呢?」「你也看到了,視訊斷在亂七八糟掃射的地方,正常人應該已經變蜂窩了吧。」
「希望是,但他有殘黨的話呢?」
「不會這麼剛好的啦。」「區區幾個小賊,就是因為沒什麼能力才去當搶匪。」

「連公司都不怎麼管的傢伙,不會這麼高級找到我家來。」
「......是這樣嗎?」「總之,我還是希望你小心一點。」
「好啦——」

"叮咚。"

「噢!我的披薩來了,等會再聊吧。」
「那我也去泡泡麵。五分鐘後見吧。」

「噢靠!」

「——」

[彼得已退出通話。]
「嘖嘖、看看這厚道的傢伙。」

「好啦!處理完這份資料我也要睡了。IRID......」

[安得烈已退出通話。]
[視訊通話已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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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稱業火的人們發現彼此的目標漸行漸遠,即使同為復仇,但仇恨的流向不斷波及到彼此重視的群體,公司內部開始大小爭執不斷,難以形成共識。

內部逐漸激化的衝突引起上層的注意,但星火物流也擔憂立即排除涉事成員將遭到更激烈的報復,因此暫緩表態。

而這一切仍止不住星火已然成為激進犯罪者溫床的風聲。
星火物流內普通人與哨嚮發生激烈衝突,從員工鬥毆上升至城市內的族群對立。

隨著衝突加劇,哨兵謀殺案與IRID廠民眾暴動一事也遭披露與星火員工脫不了關係,事態演變至此,星物流只能立即開除牽扯成員,意圖和業火切割止損。

橫燒的業火之眾在推擠的洪流中無處宣洩,他們自內部瓦解撕咬彼此有些融入了更激進的群體,有些則隱姓埋名,直至業火名存實亡,徒留餘燼悶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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