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欠.......今天空氣好差喔..好無聊喔....噢那傢伙還沒死吧？」格溫拿著嗽口杯和牙刷從車子走下來，看了一下安坐在旁邊沙灘椅的加爾。

「他很好。」加爾一邊翻閱著記錄簿一邊回應。

他們雖從IRID手上奪取了藥劑，但並不全然的相信藥劑是否真的有療效，又或者是否有未被發表出的副作用，為此，他需要一個能夠當作白老鼠的染疫倒霉鬼，而那個倒霉鬼，現在正被他安置在廢棄停車場內的某間小倉庫裡面，不斷發出抗議的聲音。

拳頭敲擊著金屬的碰撞聲，伴隨著那被隔絕開的喊叫，鎖在了倉庫裡面。
若不是歸功於哨兵那超乎常人的五感，在這空蕩又陰暗的場所，恐怕很難讓人發現還有除了他們以外的人類生活在此，又或者該說是被拘禁於此。

「時間到了，你想一起去看嗎？」加爾起身，拿起了已經準備好的小罐頭，為了確保實驗數據的準確度，他總是在同樣的時間、餵食同樣的食物，並且觀察實驗體的反應。

「噢！好喔！」牙可以等下再刷，湊熱鬧更重要。
牙刷的握把斷掉了很尖銳，用來當攻擊武器非常適合。
格溫拿著它來到倉庫門前，預備開門的一刻，如果倒霉鬼衝出來襲擊他們這個牙刷絕對可以狠狠刺到脖子裡面⋯⋯⋯當然之後也要用來刷牙啦。

「...把牙刷收好。」看著格溫那副興致勃勃地樣子，不難想像她那顆小腦袋又再盤算什麼。

對於加爾來說，被囚禁於倉庫內的人可是重要的實驗體，就算真的有突發意外，他們該做的都是"制伏"，而不是"殺死"。
先不說他們已經沒有多餘的藥劑可以再嘗試，光是要多照顧一個活的生命體，就已經足夠麻煩，他可不想再浪費時間重來一次，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把牙刷塞到面具下的嘴巴。
格溫握住門的手把用力推，推了幾秒才發現是拉的。
重重得大門開啟，裡面的倒霉鬼好像已經抗議到累了，坐在倉庫角落呼呼大口喘著。
「啊⋯⋯⋯」燈光就只有房間天花板的裂縫，隱約看到他的臉容，就是一個體型偏瘦、有點禿頭還有鬍渣的中年男子。

從倉庫門被打開的那瞬間起，老實說，氣味並不是太好聞。
畢竟當一個人的吃喝拉撒都被限縮在10坪左右的空間裡，而且還是在地底下，這根本通不了什麼風的地方，又能苛求什麼呢？

加爾輕嘆了一口氣，默默戴上半面的防毒面具，他可沒有虐待自己鼻子的習慣，倒是忘了提醒格溫應該改戴防毒面具再過來。

「你看起來精神不錯。」加爾將倉庫的燈打開，瞬間的強光讓坐在角落大口喘氣的男人一縮，本就佈滿滄桑的臉也猙獰起來。

「什麼不錯啊！⋯⋯⋯嗚嗚嗚嗚嗚⋯⋯快放我出去⋯⋯」大叔極為無奈無助連生氣都無力
「別這樣啦，你害我的心好痛⋯」格溫輕撫自己的心臟位置
「抱歉，我沒有這種東西，嘻嘻。」

「嗚嗚嗚嗚啊啊啊救命喔———瘋子啊啊啊啊嗚嗚嗚⋯⋯⋯⋯」大叔把頭埋在膝蓋裡面。

加爾將作為早餐的小罐頭放到鐵欄杆的前方，無視那位大叔的懇求，自顧自地記錄著對方的身體狀況，包括來到欄杆內的排泄區，記錄著那些排泄物的狀況。

還記得他們剛相遇的時候，大叔身上正開始出現淺紅色的塊狀疹斑，那是加爾再熟悉不過的病徵，因為克萊兒身上也早已長滿了那該死的紅斑。
而自從加爾將大叔拘禁起來，並施打了從IRID搶奪來的藥劑之後，奇妙的事發生了，那些淺色的紅斑像被抑制了一樣，漸漸消失於手臂上；並且在剛開始的幾天，大叔常常因為精神煩躁而有難以入眠等狀況，但在最近的幾天，這些狀況也有了顯著的改善；甚至連他扯動著欄杆，表達抗議的聲響也越來越有力而大聲。

綜合以上的紀錄和觀察，看來當初IRID釋放出的訊息是可信的，這些藥劑真的對於感染者有顯著的療效，並且從實驗體的狀況來看，並沒有出現其他藥物的副作用。

「格溫，我們出去吧，我有話想說。」加爾將紀錄的簿子闔上，這是他在最近幾年間唯一收到，最好的消息了，看來克萊兒的病是有救了...！

「ok～是不是要聊怎麼烹調這傢伙？」繼續胡說
「什麼！！不要喔喔喔喔喔放過我吧！！我一點都不好吃！會吃壞肚——」
兩人把大門碰一聲關上，格溫小步帶跳的跟著加爾走到附近的柱子旁邊。
「嘻嘻嘻嘻⋯如何？結論如何！」

「藥劑是有效的。」加爾簡潔扼要地說了結論。

「不過實驗的數據畢竟還是太少了，我建議...由我們兩人其中一個當第二位實驗體，我希望在確保絕對安全的情況下，再為克萊兒施打藥劑。」

「當然，就算由我當第二位施打者也完全沒問題，為了表達對你的信任和尊重，我希望由你來決定誰是第二個。」加爾拿下防毒面具，眼神專注地看著格溫，他知道自己總是將妹妹放第一順位的做法很自私，他沒有任何藉口也不想逃避，並且他相信，就算自己出了什麼意外，格溫也會替他照顧好克萊兒。

「你說什麼傻話喔？」
格溫拿下面具，表情還是皺著的微妙笑容
「我來就好！嘛，我不覺得就會這樣死掉就是了！最差的都捱過了不是嗎！」自信地推了一下加爾的肩膀

「...謝謝你。」加爾是發自內心感激眼前的這個人，從半年前的隧道事件開始，在克萊兒無預警地進入第三期感染之後，一直是格溫不離不棄的陪伴在他們身旁。
他完全不敢想像，若是在當時沒有格溫的幫忙，他一個人該如何控制住發狂的克萊兒....當然，他們一開始的時候的確還有些小誤會。(例如格溫曾經拿起 槍托 打算痛毆他們一頓)

但無可厚非地，眼前這個有時瘋癲有時正常的女子，是他們在絕望世界中唯一的寄託。

「⋯那，來吧！」格溫作勢要拉高左邊的袖子（無袖。）
第一次打針，聽說打完針後可以吃好吃的餅乾和甜食。
「等下我要吃甜甜的！啊對欸，上次拿了一包硬硬的糖果！」

「嗯，妳想吃多少就吃吧。」看著格溫那逗趣的動作和言論，讓加爾總是面無表情的臉，難得地浮現出淡淡的微笑。

他將藥劑謹慎地從保險櫃裡取出，在做好消毒的準備後，快速且熟練地將針筒打進格溫的手臂裡，附上棉花球貼緊在傷口處，像是在安慰格溫，也像在安慰自已，他小聲地呢喃著「...會沒事的。」

戳下去的瞬間很突然，痛楚大概是「唉喲！」的程度。
之後躺在椅子上休息，先是覺得嗯，還好喔？
才這麼想的時候頭就開始痛了，好像有人直接穿透肌肉捏著神經線一樣，有點折磨人。
——希望這對克萊兒來說這沒什麼吧。
接下來就是發燒，沒有冰水，所以格溫提議把冰涼的鐵製品綁在她額頭上。（
不能轉身只能躺平睡著，也好，至少涼快。

「嘿⋯⋯其實還好啦⋯只是有一點不太舒服而已⋯⋯」格溫隔天早上如是說。
摸摸額頭
「還有點熱吧，不過還好！我還可以跑跑跳跳！！」原地跳著拿著球棍揮舞。
「搞不好我這種狀態也可以殺人喔！」瞄一下倉庫的門。（

加爾只是有點無言地看著格溫的舉動，就像往常那樣。但他實在該慶幸，格溫的身體似乎也對治療藥劑適應得很好。

「你好好待在這裡就足夠了，不要做多餘的事。」輕彈了一下對方的額頭，他懇切地希望格溫不要亂跑出去，或是因為無聊而對倉庫裡的人亂來。

接下來的一個月，由加爾獨自一人負責周圍物資的搜索和糧食的補給，儘管有些吃力，他也不願意讓格溫在身體狀況不明的情形下陪同他出去冒險。
或許是上帝終於願意垂憐他們這些將死的可憐蟲，在這一個月並沒有出什麼大事，而格溫的身體也很快地進入穩定狀態，一切都像在往好的地方發展著，這給了加爾很大的信心。

在確認格溫身體恢復的差不多後，輪到加爾為自己施打藥劑了。

剛開始的反應就和格溫所描述的差不多，但那些排斥反應和一直以來承受著，沒有嚮導梳理精神的壓力比較起來，對加爾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他幾乎沒有花太多時間就習慣了那樣的身體狀態。
並且他能明確地感受到，那自從進入第二階段後就不時產生的焦躁、煩悶等精神狀態，在施打藥劑後得到了有效的抑制，甚至讓他終於能夠好好睡個覺。

是時候替克萊兒施打藥劑了。

「克萊兒！加油！捱過了大家就自由了！」格溫站在醫療室外面透過通話器為克萊兒加油
「之後就不用再依靠這個醫療室了！一起坐在駕駛座位！叫加爾教你駕車！」

「...好！」克萊兒將手貼在醫療室冰冷的玻璃上，回應著格溫的鼓勵，她實在是厭倦了這個冰冷的空間、厭倦了病毒反覆折磨控制她的心智、厭倦了那樣無能為力的感覺。

「深呼吸。」隨著加爾的語音剛落，冰冷的針頭帶著希望沒入克萊兒那滿是紅斑的手臂中。

在加爾的忐忑中，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著，他沒有一天停止過對克萊兒的病況紀錄，但儘管替換過無數個日月星辰，克萊兒的發病情況並沒有得到好轉，身體上的紅斑也不見消退的跡象，總總一切都在向他證明，IRID所研發的新藥在三期患者身上彷彿一點功用都沒有。

期望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加爾茫然若失地坐在露營車的角落裡，對於不知道何時會進入四期、結束生命的妹妹，他是真的無計可施，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勞，他們就像被命運掐住咽喉，注定只能迎來悲劇的嘲笑聲。

「嘿⋯！」格溫拿著在超市倉庫找到的瓶裝可樂走過來，雖然過期了但聽說更好喝更刺激。

格溫知道加爾失落的原因，也對藥劑很失望，不過打從隧道事件死裡逃生、加上身為感染者，格溫有藥劑的幫助已經是奇蹟一樣⋯
本著在人生的最後一段路有這兩兄妹雙伴已經是格溫最快樂的事情了。

「喝喝這個，我剛剛喝了口，舌頭都痲了哈哈哈哈——」

「...我沒有興趣。」加爾連眼都不抬就回絕了。

『乾脆在克萊兒發病死去前，先帶著她一起了結生命算了。』

常磐色的眼眸裡盡是絕望，開始思考起最壞的決定，他受夠了天天活在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失去對方的恐懼裡，真的快要被逼瘋了。

「給我憂鬱幹嘛吼！不如在剩餘的時間好好一起過喔！」格溫坐在旁邊喝一口可樂

「不然我們直接衝進那個啥製藥廠的叫他們好好工作！來一場轟轟烈烈的人生最後一場大結局⋯⋯」瞄一下加爾，當然在番話是說笑的。

「...不要說那種不可能的事。」
是啊，INV病毒都流行多久了，死去了無數的生命，直到現在好不容易才有抑制藥劑被成功研發，到出現真正能痊癒的藥劑又要花費多少個年歲？不管是他還是克萊兒，他們都等不到那個時候。

他知道格溫是想安慰他，對此他只覺得抱歉。

「...格溫，就算只有你也要好好生存下去。」加爾終於抬起臉來看著格溫，語氣平淡而自然。

他決定就在今晚結束一切。

「呃⋯⋯」
感覺完全沒用，他就在人生的超絕低谷，雖然想說點什麼但還是不要煩住他好了⋯⋯
「說什麼傻事，我當然會好好的！但也有有你們在一起我才更快樂喔！」說完就丟掉難喝的可樂站起身，爬到吊床上面。

「明天我們再想辦法吧～晚安。」

——有時候她會覺得自己腦袋出問題挺好的，不用管太多不用想太多，在這個奇怪的世界裡面大概當個瘋子就是最快樂的。

＝＝＝＝拉線＝＝＝＝

謝謝加爾中的交流！QQQQQ
後續還需要時間弄好！（然後企劃已經（略）

我被 人生的超絕低谷 逗笑www 謝謝格溫中陪我跑了這麼冗長又沉悶的交流

circle01: 過度嘛OK的！（自己說

為了下一篇的交流作準備，妹妹的遺照已上線 (不要這樣

circle01: 這麼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