𝗘𝗙𝗘𝗫 ✡ 𝗝𝗮𝗲𝗹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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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啊……!」

𝗘𝗙𝗘𝗫 ✡ 𝗝𝗮𝗲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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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夜裡猛然睜開眼,胸口起伏不停,心臟激烈地跳動,雙手至肩膀都顫抖不已,直到看清楚房間內的裝飾才緩過神來。耶爾做惡夢了,又夢見了一年前的慘狀,夢到生命在她的雙手之中流逝,她所珍視的至親被殘忍地奪走生命,至今仍然無法忘記頭顱掉落的那一瞬間。

  過去了,她告訴自己。翻過身伸手往床頭櫃的方向摸去,拉開抽屜拿出一串金屬牌子,上頭刻著軍人的名字、社會號碼、血型等等,有些是嚮導有些是哨兵,有些人有著不同的信仰,有些人只相信眼前。

  這些原本都是屬於她曾經的戰友,沒有親戚在世而無人接收遺物,她不希望戰友的靈魂在世間流離浪蕩,而將他們的軍籍牌收集起來,一遍又一遍為衪們念誦古老的經文,或許這種想法是不切實際,但她希望所謂的天堂是存在的,而戰友們在無苦痛的另一端生活著。

  在其中有一個特別熟悉的名字,指尖輕輕撫過上頭的文字,就像從前為那臭小子擦拭嘴角時一樣,現在想起他的臉就好想給他一記重擊,扣緊他的脖子然後肆意揉亂那毛躁的短髮,對著那頭狼崽咬牙切齒地說:臭小子!終於捨得回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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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這只能停留在夢想,逝者不能復生是恆久不變的自然定律,所謂信者永生都只是盲目者的天方夜譚,神明可能從來都沒有存在過。但是耶爾希望自己能夠去相信,相信這個不切實際的幻想,否則她想不到有什麼能夠支持著她走到今天,支持著她繼續擔任家庭中的主柱。

  「……願天堂能撫平逝者的傷痛,願淨土不再有戰爭、瘟疫與禍患,一切苦難遠離逝者的安息之地。」將軍籍牌握在掌心中,十指交握且誠心地祈禱,即便不會有神明回應,只是徒勞無功的許願也希望能堅信著,「阿們。」

  祈禱之後將軍籍牌放回原位,躺回床上卻已經睡意全無,心中不斷哀怨著明天還要面對一群自視甚高的哨兵,現在不睡明天鐵定是一場折磨,可一閉上眼就會想噩夢的內容,想安穩入睡也不行。最終耶爾還是選擇起床活動一下身體,去倒杯水喝之類的,總之就找點事情做分散注意力。

  一下床就看見一雙水汪汪的綠色眼眸,乖巧地窩在被中看著自己,「漢娜……?」耶爾瞇著想要看清楚是誰,奈何嚮導的視力普通人幾乎無異,僅能透過大約的距離,以及印象中的床位分配來判斷那雙大眼睛是誰。

  「嗯!」小漢娜用力點頭,然後拖著兔子娃娃,踮起腳尖踏著小碎步,來到耶爾身邊抬高頭問:「耶爾姊姊做噩夢了?」小小的垂耳兔亦跟在小女孩的腳邊,圓滾滾的大眼睛亦望向那爾。

  身為一個大家庭的首領,耶爾怎麼會忘記家裡有個剛覺醒的嚮導,大家所寵愛的小女孩,被捧在掌心上的公主漢娜。

  「嗯,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噩夢。」耶爾彎下腰把小女孩抱起來,坐在床邊與可愛的小表妹談天。對嚮導說謊是沒有用的,即便只是剛覺醒的小孩子,因此耶爾沒有打算要隱瞞,但也不會細說夢中的內容,對孩子而言太殘酷了。

  「給耶爾姊姊呼呼、呼呼。」坐在大腿上伸出短小的手,像大人安撫孩子一樣摸摸頭,同時用著還不太熟悉的精神觸手一起摸頭。小漢娜見過耶爾姊姊這樣做過,當調皮鬼艾許摔破膝蓋後,有什麼透明的東西在摸哥哥的頭。

  因孩子的天真無邪與純樸的善良而會心微笑,那是除了家人之外沒有人見過的表情。「謝謝你,漢娜。」耶爾悄悄地為漢娜築起厚實的屏障,盡量避免自身的情緒傳染給對方,她不希望讓小孩子承擔太多不屬於她的情感,尤其是經歷創傷後內疚與無力感。

  「給你熱牛奶喝,好嗎?」

  「嗯嗯!漢娜想要加蜂蜜!」

  聽到有熱牛奶喝的小孩馬上雀躍地舉高雙手,畢竟牛奶是很貴的但也很好喝的東西,沒有孩子會不喜歡。

  「噓,小聲點。」

  聳起食指貼在唇前,提醒表妹小聲一點,耶爾不想吵醒還在熟睡中的弟妹們,尤其是家中那兩位哨兵。乖巧的漢娜亦捂上了嘴巴,睜著無辜的大眼睛點頭。

  讓小漢娜靠著肩膀,在抱起女孩的瞬間耶爾感覺到歲月的變化,似乎比上一次還要再費力一點,或許幾年後就抱不起小公主了。耶爾在心中暗自輕笑,放輕動作推開房門,再輕輕地關上木門,踏在走廊上的每一步都特別輕盈,盡量不要發出多餘的聲響。

  來到飯廳後先把小公主放在專屬的座椅上,打開冰箱後先是檢查牛奶的保存期限,總不能讓孩子喝壞肚子,確定沒有異常才倒入鍋中,放在灶台上小火加熱。目光不時瞥向玄關處,她記得傍晚時喬納斯發過訊息,說今天加班會比較晚回家,但未免也太晚了吧。

  一邊緩慢地攪拌著牛奶,一邊思考等等要不要出門一趟,雖然喬納斯早已經是成年人,有能力為自己的行為承擔責任,但作為血脈相連的親姊姊,還是沒辦法放心放任弟弟深夜未歸,尤其是現在如此動盪不安的局面。

  「喝完牛奶之後要乖乖上床睡覺知道嗎?」說罷耶爾便關掉煤氣爐,將溫牛奶倒入杯中並加入蜂蜜攪拌,放在桌上後便筆直走向玄關,「我現在出去找喬納斯,小漢娜記得……?」剛穿上外套便聽見機車急煞的聲音,如果耶爾沒有認錯的話那是喬納斯的機車。

  那小子到底是怎樣?不只晚回家還去飆車?一股無名火正在心中燃燒。

  「小漢娜乖乖待在家裡,很快就回來。」帶上鑰匙便匆匆地踏出家門,不停老爺電梯而選擇跑樓梯下去。原本已經想好要如何質問弟弟,但當她愈來愈接近地面時,心中的不安感便越發強烈,這不是來自她的焦急而是喬納斯的情緒。她趕緊加快腳步,決意要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喬納斯!」剛推開鐵門便呼喊血親的名字,隨之撲面而來的是一股強烈又複雜的情緒,無力、悔恨、悲傷、憤怒、不甘等等。如果是哨兵進入這狀態大家都會稱之為狂化,而普通人的話則是情緒崩潰。

  「……喬納斯?」耶爾緩步走到血親的身邊,輕輕搭上對方的肩膀,手腕處多了今早不曾存在過的瘀青,拳頭緊握住的是被膠紙重新黏好的、還殘存著血跡的職員證。耶爾認得那張臉孔,曾經見過對方與弟弟搭著肩有說有笑。

記得那小子是哨兵,而早前的新聞插播……

  此時喬納斯緩緩抬起頭來,不只是手腕連臉頰也多出一片瘀血,淚水已經佔滿了眼眶,止不住啜泣聲而擠不出半句完整的說話,「……姊、我……狄恩他、狄恩……」不等喬納斯說完耶爾便將他擁入懷中,像以前一樣拍著背讓弟弟放聲哭泣。

  「沒事了,有我在,沒事了。」雖然對普通人的作用不大,透明的觸肢依然溫柔地順著一頭黑髮,安撫痛失摯友而破洞的心靈。

  「為什麼……為什麼偏偏是狄恩、為什麼……」

  為什麼明明已經安份守己地生活也會被討厭?為什麼如此努力生存的模樣沒有人看見?為什麼只要是哨嚮就活該要受罪?耶爾無法回答喬納斯的質問,她亦不曉得答案是什麼,只能給予他安全的環境發洩情緒,再一次對現狀感到無能為力。

  「嗯,真是令人生氣呢……這樣的世界。」

  即便對如此殘酷的世界有著諸多的不滿,亦無法動搖早已紮根的偏見與歧視,作為弱勢的一方除了在泥沼中掙扎求存之外別無他法,令人非常生氣卻也無可奈何。

  「我們回家再說吧,喬納斯。」

前半部分中之生病之前已經寫好,再不寫中之怕自己會就此放置,於是後半是在中之不太清醒的情況下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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