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FEX∞奧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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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 通訊失效 #E015探勘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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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圖by momocat2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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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弟弟的聲音、味道、長相他都記得一清二楚,只要靠近了,他沒有道理會找不到。

在其他人都下車去探查的時候,獨自留在車上的帕勒奇並非單純是因為在休息而不想要走動,只是他有比起探勘更重要的事情想要確認。隨著隊內的嚮導走遠,庇護他的屏障作用也跟著減弱,一般而言這對哨兵來說可以是種折磨,但也有很多時候,這是一種必要的條件。

汽油的味道、塵土的味道、濕氣的味道、遠處各種人體所發出的臭味……以及熟悉的人的味道。

原本背靠在椅背上的帕勒奇立刻坐了起來,下意識的就想要衝出車門,但是堆疊在後座讓他行動變得不方便的行李反而讓他在此刻稍微了冷靜下來。根據不久前的對話,他難保自己在中途會不會受到來自隊友的阻礙,假如現在出去,也很難在不被其他人發現的前提下順利潛進塗鴉牆,那麼這時候也只能等待時機到來了吧。
帕勒奇爬上車頂,屬於他那一份的武器都被他放在那裡,畢竟比起車內,他待在車頂的時間也比較多,這樣也比較方便迅速做出反應。

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又不會在短期間內被追上的機會,就只有在晚上趁其他人都睡著時離開。反正平日也都是由他守夜,今天就照往常一樣,還可以避免被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他就跟平常一樣,當那個沉默寡言,只想睡覺吃飯的帕勒奇,一直到了深夜,帳篷跟車子裡安靜到彷彿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人醒著一樣。

背起趁其他人出去查看那台訊號車時整理好的背包,重新替營火添加了點木柴讓火可以繼續燃燒一段時間。

看來差不多是這趟旅途的終點站了。

帕勒奇一點猶豫都沒有的就往車子的反方向走,放輕的腳步讓帳篷內的人直到早上醒來為止都沒有發現到本該在外面守夜的他早已失去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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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

撇除守夜的帕勒奇,查爾是第一個起床的。
營火已經完全熄滅不留一點餘溫,理應在守夜的帕勒奇卻不見蹤影。

查爾想起帕勒奇在之前到城裡休憩的時候,也是一大清早就從自家公寓離開,回來時還只買了自己的早餐。
對於帕勒奇一聲不吭又我行我素的風格,包含自己在內的小隊成員們也已經很習慣,反正大概又是跑到附近的哪去溜達了吧?一下就回來了!或許等等還會看見帕勒奇若無其事地提著獵中的小動物屍首回來加菜也說不定。

可是今天似乎不太一樣。
帕勒奇不曾慢跑到這個時間都還沒回來,事實上,現在甚至是他們該準備吃早餐、收拾、出發的時間點了。

於是,查爾終於察覺到不對。他逕自拉開帳篷,與剛起床的小隊隊長面面相覷。

「⋯⋯帕勒奇人呢?」
EFEX∞奧里
1 years ago
奧里眯著眼,一臉問號。

他隨手抓過防毒面具戴上,跨出帳篷便直往吉普車後方走去,後座只躺著小隊吃剩的幾個罐頭,想必帕勒奇不是嫌棄他的帳篷室友,僅是單純地離開營地,相信帕勒奇平日再安靜,也不會默默地被人擄走,地上也沒有打鬥的痕跡,直接排除被入侵的可能性,奧里攀向帕勒奇比後座更常待的車頂鐵架。

「該不會是去找他弟了?他有帶走自己的槍,應該不用擔心他。」奧里跳下鐵架,暫時給出結論。

要是發生在前東家的隊伍裡,不知道是脫隊的還是放任脫隊的人報告寫得多,絕對少不了同僚責難和白眼,反觀旅團總不問清楚人從何而來,又為何離去,彷彿能在荒野中活著就是萬幸。
MOMO 沒有特別說什麼,只是默默地收拾著睡袋和帳篷,他從起床時就有感知到自己的屏障似乎變得更加堅固,少了帕勒奇的位置讓體力更佳的順暢,況且帕勒奇身手矯健,根本不需要太過擔心。

「今天先去塗鴉牆內部吧,反正帕勒奇應該多少能感知道我的嚮導素。」雖然他也沒有嘗試過距離多遙遠才會斷開這個直覺,但帕勒奇總是有辦法找到大家。
半夜遇襲?跑路?還是其他原因?查爾才在思索,奧里便先行下了結論。
老實說,查爾不明白奧里的信任是哪裡來的,明明他們倆認識帕勒奇的時間差不多久。的確現場沒有打鬥痕跡,帕勒奇也不是什麼容易被帶走的人,但若是自行離開,又是為什麼呢?

查爾從自己的座位下翻出無線電,調到隊伍專用的頻道後,朝著對講機發話:「帕勒奇,聽得到嗎?這時間你去哪了?」像是擔憂的母親打電話給兒子碎唸太晚回家,但這份關心並沒有得到回應,帶有噪點音質的自己的聲音從車頂傳下來,叛逆的兒子連對講機都沒帶走。

「…………」好吧,這很帕勒奇。
嚮導的屏障還開著。查爾思索著要不要請MOMO暫時關閉屏障,好讓他能用嗅覺試著追蹤帕勒奇的去向。不過反過來說,若是帕勒奇回來營地,估計也能用嗅覺或嚮導素找到隊伍成員。就算找不到,也知道小隊進了塗鴉牆。

若是再找不到,他就會放棄。
查爾對帕勒奇有著與奧里不同角度的「信任」。

所以查爾在對方之前先放棄了。既然帕勒奇很有可能是自行離開,那就算去找了也沒有用。
「我明白了,那就先繼續任務。反正沒人能逼他回來。」
老早就已經收拾好自己行李的查爾爬上車架,把包含無線電在內的一些無人看守就容易因晃動而掉落的物品收回車內,再坐回到屬於自己的副駕駛座上。
而真正的不耐煩是在車子發動之後才姍姍來遲。

查爾自認是個情感淡漠的人,但偶爾——譬如這種時候——他總會不禁懷疑,其實自己只是反射弧比較長而已,一點也不符合哨兵敏稅的印象,自己在情緒上沒準比普通人還更加遲鈍也說不定。

——自行離開的人,就算去找了也沒有用。

原來如此啊!所以才不開心。
盡管情況有些不同,但查爾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了。
宛如在別人的瘡疤上跳街舞,看來趁別人睡著時悄悄地離開不是他前同居人的專利,不得不說帕勒奇還真會選方法。

——但他真的受夠一覺醒來身邊的人就搞失蹤這種事了!
「……不好意思,雖然有點突然,但若之後找到帕勒奇,我可以揍他嗎?」
車輛緩緩前行,查爾面朝隊長的方向,神情認真地詢問。

握著方向盤的哨兵挑起一側的眉毛,後座的嚮導則像是早就感知到查爾的心情似地在偷笑。
「咦?可以啊!我們……」

碰!

『——前面的吉普車,請停下!再繼續靠近就要開槍了!』

說得好像還沒開槍一樣,威嚇的槍聲明明比擴音器還要早到。
EFEX∞奧里
1 years ago
子彈瞬間在左前輪旁挖出小土坑,順著彈孔的方向和擴音器的聲音來源不同,車上的他們很可能被包圍了,這就是擅闖虎穴的下場,駕駛座裡的司機不知是否該慶幸自己車速不快,塗鴉牆能在短時間部署這種規模的火力,或許襲擊的風聲早已傳進牆內。

「好啦、好啦,拜託你們省點子彈。」鬆開方向盤的防滑手套朝車窗外舉起單手投降,另一隻手迅速撥弄著車用無線電的旋鈕,哪怕剛才還盤算著怎麼架著帕勒奇讓查爾來一拳,腦海瞬間複誦起從其他分隊聽來的口訣,246.01——
EFEX∞奧里
1 years ago
遠處傳來雜訊般的沙沙聲響,在廢墟的磚牆後——破舊背心的口袋裡,一道有拉丁口音的男聲從對講機裡傳出:『我們是無國⋯⋯行團的探⋯⋯,前來警告塗鴉牆⋯⋯清剿⋯⋯』

「重複一次,我們沒有敵意,請感染者們儘速撤離此地!」見訊號燈忽明忽滅,無暇感到納悶的奧里掀起防毒面具,拉近對講器複述方才的重點。

不出幾秒,另一發子彈旋即靜止的前輪鋁圈上擊出金屬響聲,遠方接二連三地傳來躁動地叫囂,突如其來的通訊非但沒有解除警戒,卻是替感染者們的焦躁火上澆油,幾個拿著金屬棍棒的感染者,也在槍聲後紛紛翻出矮牆。

「嘖、坐穩囉。」為了隊友的安危,當司機的也不能讓車被劫了。放下對講機的奧里打檔轉彎,讓急轉的後輪在原地揚起塵土,引擎的噪音在屏障之外還不至於使人耳聾,倒是暫時遮蔽了感染者的視野,像條準備逃脫的章魚似地。
簡直是殺紅了眼,這就是面臨生命盡頭的人的模樣啊!說好的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呢?

無線電上的訊號燈顯示不穩地閃爍,查爾沒多久就發現這不單純是塗鴉牆的技術問題。
「聯絡不上總部。」在車身的劇烈晃動中,連這簡短的一句話也因輪胎高速壓過礫石而顫抖。好在只需一句話就能讓大家稍微窺見現在的狀況:他們失去了聯絡手段。

原因?太多了。器械故障、來自他人的通信妨害、幾百公里外的超巨大雷雲,甚至是半個多月前地球另一頭的蝴蝶振翅,這世界是如此複雜,眼下他們考慮的只能是「如何解決」而不是「找出原因」,這種打撈黑盒子般地行為從來就是留給那些在事件發生後撿屍的人用的,當然,他們可沒打算被誰撿屍。
總覺得今天從一大早就各種不順心,少女低著腦袋從查爾的後座稍微探出頭,子彈的攻擊讓他閉緊雙眼,緊急後退的車子與砂石的摩擦所導致的震動讓MOMO緊急往後一貼。

「奧里,左轉後有個廢墟,穿過之後可以到塗鴉牆據點的後門⋯⋯說是後門應該也能說是隧道的後方。」她指著左手邊不起眼的小路說著。

當初塔克醫生在塗鴉牆偷偷進行醫療研究後,就是從後門離開,她隱約有印象的原因是後門因為坍塌的關係只能徒步行走,鋼筋的掉落導致自己要彎下身才能離開。

不過開車的話能夠輕鬆一些,起碼走進去只需要五分鐘。

「可能情報晚了⋯⋯說不定已經開始攻擊行動了。」
EFEX∞奧里
1 years ago
儘管沒見識過閃雷哨兵的掃蕩行動,車窗外執著棍棒槍枝的感染者簡直多得不像話,除非閃雷國際只是放話來虛張聲勢,尋思背後的理由不是現在的重點,奧里亦不敢相信他們真的慢了一步,否則令他們驚醒的應該是槍響與鐵鏽味。

「別擔心,我們還來得及。」除了直覺以外沒有更多根據,或許也是想令自己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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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ears ago
奧里雙手打著方向盤,從沙塵裡甩開試圖攀上吉普車的感染者,照MOMO的指示朝左拐進廢棄建築裡, 掩護車身的殘垣被迅速釘上幾個彈孔,舉著武器的游擊手亦不時從建築的陰影處冒出,以危機感迫使司機踩穩油門,取代煞車的急彎使車身極端地搖晃,萬幸的是小隊三人為了趕路吃得不多,至少不要在成為被誤會的目標同時也傷及無辜。

隨著吉普車的前行,亮著火光的廢棄隧道口從地平線上緩緩浮出,有道低沈的底噪愈漸明顯,察覺異狀的哨兵頓時意會過來,那是一大隊貨車的引擎聲,防水帆布上的帶環雙星標誌,倒映於車內的後照鏡——

「停火!我們是無國界旅行團!為救助感染者而來!」

同伴的聲音從擴音器響徹廢墟,路旁埋伏的感染者見狀,終於放下槍口,更多的困惑和不安卻在無形中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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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ears ago
奧里緩緩放慢車速,安穩地朝隧道口直行:「MOMO,剛才你說塗鴉牆據點就在隧道裡,對吧?等會疏散就請你繼續帶路——」風裡混雜的人群氣味愈發明顯,數量肯定是剛才襲擊他們的幾十倍。

「——等等,裡面不對勁。」他嗅到一絲血腥味。
查爾也發現了。
血與煙硝味越發濃厚,嘈雜聲被隧道放大,恐懼與混亂在黑暗中流竄——有人開槍和受傷——攻擊?

「怎麼回事?反而從裡頭⋯⋯?」
正常來說攻擊應該從外面來才對,為什麼反而從內部?
是其他入口被攻破了嗎?不對,這樣剛才塗鴉牆的人應該沒時間理小隊才對。

查爾戴好護目鏡和頭盔,握緊早已上膛就位的槍枝,坐穩副駕仔細盯著前方的隧道口。
EFEX∞奧里
1 years ago
「該不會是感染者之間起內鬨?也太會挑時間了吧?」車裡的駕駛不禁扶向防毒面具的上緣——準確來說是被一連串的意外惹得發疼的腦袋。比起探究原因、找出解方,更重要的是讓所有人安全撤離,奧里斷然踩下煞車,在後方的旅行團注意到隧道的混亂前,他們勢必得進去一探究竟。

「天啊,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奧里說著,「MOMO跟著查爾,我殿後,情況不對就往車上跑。」語畢,他讓吉普車保持發動狀態,便抽出座位下的槍盒,率先下車。

不知何時鑽出車體的章魚頓時浮現,八隻觸腳朝距離數十公尺的 隧道快速爬行,奧里在後頭無奈地看著心比人急,低平的視野中忽然出現數十個裝備頭戴式儀器的武裝份子,他認出那個像護目鏡的裝備,接著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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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ears ago
——尖銳的聲音瞬間貫穿哨兵的聽覺,耳膜彷彿被細長的針刺進腦袋,不斷攪動腦殼裡纖細的感官神經,席捲而來的暈眩讓奧里感受到撞向他的地面,聽覺被這陣鳴響侵蝕了大半,其餘則是接連的槍聲與慘叫。

眼前的隊友身影不自然地扭轉,被黑洞般的隧道口吸入,奧里雙手支著膝蓋奮力起身,專注地將箱中的鐵塊組裝成他熟悉的樣子,反胃的感覺竟不合時宜地令人回想起陪女兒一起搭過的旋轉木馬。

他真高興蘇菲不在這裡。
「哈?什麼?」

少女跟著查爾的身後行動,往前進入隧道,昏暗的燈光在彎下身穿過一段鋼筋後,看到的是一群混亂。

所有人往後頭衝刺,甚至有幾個人摔倒在地被硬生生踩過,最前頭的山洞入口打下的光讓查爾的背影更加深邃,前方除了慌張的人民之外,還有幾名穿著武裝的人員戴著帽子,手持盾牌與手槍正逐步走入巢穴。

MOMO試圖靠近查爾的背後,但人潮洶湧,嬌小的她只能在推擠之中鑽縫到對方身後,她顧不暇後方的奧里,但查爾的狀況很明顯的不對。

有不少人痛苦的倒地,雙手抱頭大叫了好一陣子,甚至因此口吐白沫的失去了意識,而眼前的查爾也毫不例外。當她看見武裝部隊越來越靠近時,就越發現自己的屏障像是被刻意攻擊那般,試圖打碎撐住隊上男子們的保護層。
MOMO靠近了少年,慌亂裡她四處張望著有沒有什麼能夠幫上忙的地方,她只能用盡方法將屏障開啟的更厚、更厚⋯⋯厚到連自己的雙手都在顫抖,並拉著查爾往後退去。

「查爾、查爾你聽得到嗎?我們需要回吉普車上⋯⋯我們需要離開。」她指著後方,才發現大部分塗鴉牆的人民都停止了逃跑。

她聽見了槍聲。

先發第一槍、不,是無條件掃射,正從武裝部隊的槍枝內發出。

她看著哀號聲此起彼落,像是人間煉獄,少女已經顧不得查爾的疼痛,而是推著男子儘速逃離現場。

她看著一旁哭泣的小朋友,許多在此安居的老弱婦孺⋯⋯她只能再勉強自己開著更多屏障,拉起一個孩子,更緩慢的靠近奧里的所在地。

在場的嚮導並不只有她,但他早已無法與其他嚮導討論對策。

她在那一瞬間閃過帕勒奇是否也在這巨大的山洞內,她感應不到,更無法確定,她只希望所有人都好好的。
聽得到。

槍聲、腳步聲、急促的呼吸聲、重物敲擊的悶聲、刀刃劃開皮肉的俐落削聲、因奔跑而被空氣壓得飛起的連帽外套的破風聲、自己及MOMO的心跳聲,還有那該死的該死的該死的高頻音。
聽得到喔。

隧道中四面八方的聲響交織成名為混亂的網,看不見的震幅敲擊著腦髓深處。而就在這混亂之中,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出現,其表明來著為訓練有素的士兵,名為秩序的刀刃,從光的那頭剖開混亂的網。
——聽得到啦!

在嚮導面前無聲地點頭再點頭。
查爾難得有想吼著令旁人閉嘴的衝動,但他不想再親自製造更多噪音了。即使今年有五倍的屏障也絲毫無法緩解那高頻音,不遠處閃閃發亮的不是鑽石,是噴著火花的槍口。
閃雷國際?他們打算連旅行團都一起開火嗎?
啊,只要聲稱不知情就行了吧?目擊者?把人全殺光就沒有目擊者了吧?
快速、不嚴謹又政治不正確地隨便下達結論,哨兵早就難以思考。

頭痛欲裂,查爾握緊手中的槍械,彷彿能聽見指關節勒緊的嘎滋聲,腳步隨眾人一同往隧道後方移動,他幾乎要無法走路。
EFEX∞奧里
1 years ago
奧里強忍著嘔吐感,艱難地環顧這片天旋地轉的人間煉獄。為什麼有些人站著?有些人躺著?連結兩者的不是欲以攙扶的臂膀,他得努力聚焦才能發現那一只霰彈槍管,槍聲蓋過混雜的叫囂,濃重的鐵鏽味是從地上炸出的血沫與腦漿,沒了半個腦袋的那人頓時鬆開捂著雙耳的手。

蜂鳴在腦中噪得更響,奧里只明白一件事——他要不是被活活吵死,就是倒在地上,被這群不怕吵的傢伙殺死。

他的視線最後從屍體上移開。那不是MOMO、查爾或是帕勒奇之中任何一個。
EFEX∞奧里
1 years ago
不遠處,再度提著槍管的手臂上有塊染血的布條,似是佯裝中傷的色澤早已乾涸,其他站著的人也是一樣,沒有逃跑的朝地上匍匐的哨兵大罵野獸,那彷彿是他們唯一親切的問候。世界上不乏這種向你挑釁、逼你反擊、再指責你的暴行的賤人,在十分之九的人眼裡看來,一切正常得要命。

倒映於瞳孔中的槍管迸出火花,省下自己也不想聽的求饒,他能做的就是瞄準那些肩膀上的布條,所有的疑問都能用一發子彈填答。如果不能,就用兩發。
少女發現躲在鋼筋底下的奧里,手中的槍管正發著白煙。
視線正對著槍枝的方向,一名綠色身影正在強光之下動作,手裡的小刀拔出他人的身軀,配著鮮紅色的鮮血,沾染在那身綠色上衣。

看著遠處的帕勒奇不分老幼婦孺或是軍隊的人砍殺,少女拔起了腿上的槍枝,雙手緊握著手槍。

少女試圖穩住自己的雙手,好讓準心不會因為自己害怕以及使用能力而顫抖的手晃動,更不想打偏而傷害到對方。

她開了訓練後的第一槍子彈,打掉了男子手上的小刀,劃傷了他的手,而對方似乎注意到了自己。

「帕勒奇,你在幹什麼?」MOMO無法理解帕勒奇為什麼會在那個地方,也無從得知為何對方會不分敵友傷害,但暫時她只想快點逃離這裡,尤其看著難熬的奧里與查爾。

她跑向帕勒奇的方向,希望連對方也一併帶離現場。
即使扣下板機,也沒有了子彈,槍在頓時成為了單純的鈍器。帕勒奇乾脆地拋棄了槍然後抽出另一把短刀,把弟弟護到身後。在那之後,眼前所見皆是敵人。

他或許聽到了誰的求饒聲、尖叫聲、笑聲,在這個隧道裡面各式各樣的聲音混在一起,但卻沒有任何一個字真的被他聽進去,對他而言那僅僅是惱人的噪音而已。然而那些噪音似乎並沒有想像中的令自己不悅,即使是突如其來的頭痛與不適,在稍微退去之後就如同成為了麻藥一樣。在他眼中映照的不是試圖逃命或自保的人,而是沒有長相,帶著敵意的生命體。明明是哨兵卻感覺不到任何資訊,雖然覺得可笑,但是對帕勒奇來說並沒有影響,他只要能夠確定那不是他的弟弟,這就足夠了。

刀刃撕裂人體的手感催促他下手的動作,他不再去注意敵人的任何資訊,只是找到了要害之後下手、拔刀、找下個目標,就如同工廠當中的機械式作業。
直到握著為了隱藏真實身份而準備的普通短刀因為手被子彈劃過的痛楚而落地為止。
原本流暢的動作被迫暫停,一瞬間失去了節奏讓帕勒奇踉蹌了幾下,再站穩的時候就發現好像有股聲音在靠近自己,冥冥之中似乎也聽見了自己的名字。

⋯⋯還有人會叫我的名字嗎?

應該不會吧。只用一秒,帕勒奇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然後對著朝自己的方向跑過來的身影,抬起自己因為被子彈擊中而空出來的那隻手——
EFEX∞奧里
1 years ago
自傾倒的建築鋼筋下,閃爍陽光折射進玻璃的光,映出落下瞬間的狙擊鏡後,是那副貼著泛黃彩虹的防毒面具,金色眼瞳緊盯著MOMO與帕勒奇之間急遽縮短的攻擊距離。

生存本能迫使他如章魚般委身於狹小的暗處,鐵鏽味亦從中槍的褲管滲出,難以行動的奧里在思緒被噪音風化之前,腦中的風暴還打轉著斷訊的對講機、可疑的訊號車,還有——

查爾說找到帕勒奇之後要揍他一頓。
低著頭,減少了視覺輸入的查爾終於從感官超載的當機中回過神。

——想起來了。

「帕勒奇,你在幹什麼?」

身旁的少女開了槍,而自己沒能阻止。
在那之前,尖銳的聲響貫通隧道,同時入口處出現大批敵人。
又更之前,與塗鴉牆間的誤解剛解除,理應是安全地帶的塗鴉牆領地內卻出現鬥爭跡象。

真是丟臉啊⋯⋯明明自己才是護衛的一方,明明隊長叫她跟好自己⋯⋯明明已經被託付給了自己的說。

查爾沒忘記奧里倒下前最後的指令,他在恍惚間跟上嚮導的步伐。
——漸漸地,思考又回來了一點。

聲音⋯⋯應是針對哨兵的攻擊,所以隧道口的人們並不是閃雷國際,那會是誰?
前面在戰鬥、後面也在戰鬥,整個空間被致命填滿,就沒一處安全,他們甚至還搞不清楚狀況。

少女進入跑路仔的攻擊範圍,短刀落在腳邊,前隊友的赤手空拳朝著粉色頭頂移動,就像過去無數次仗著身高玩弄對方一樣。
——終於,情緒也跟著思考的腳步回到意識當中。

少女?不對不對、什麼少女,自己才是年下的那一方好嗎!

脫離那宛如被探照燈照射的呆若木雞的鹿的模樣。能夠像這樣瘋狂吐槽十秒鐘前的自己真是太好,查爾想。
頭還是很暈、很想吐,但他已能重新從混雜的噪音中抽取出微弱的呼吸聲,及伸長的手臂與衣物磨擦的沙沙聲。

對了,說起過去的自己,還有一件事,他已經取得了隊長的首肯。
眼一閉,查爾使勁抬腿,用鞋尖在兩人間劃開一道破風。

這種程度的攻擊當然是會被閃過的,查爾扭轉身體,順勢用鞋跟往斜下方,追著帕勒奇收回的手踢去。
然後是跨步拉近距離,握著手槍的右手順著慣性直接砸過去,然後對著帕勒奇耳邊——原本該是肩膀的位置但又又又被躲過——就是一槍。
人類是視覺的動物,但不巧查爾的視力不怎麼好。
他想起以前曾經在網路節目上見過關於身障者的訪談,為了彌補失去的感官,其餘的感官會變得比常人還要更加敏銳。雖然自己不到障礙的程度,但用部分哨兵的話來說,他的視力可算是「遲鈍種」的程度了。

因此,在與同樣哨兵的對象戰鬥時,屏蔽視覺資訊或許更好,讓自己的腦袋專注在有用的資訊上,人體聲納也不是什麼少見的東西。

不顯眼的魚兒在接近隧道頂部不顯眼的位置悠遊。
相較於陸地上,聲音在水中傳播的速度是空氣的五倍快,生活其中的生物也在這環境下演化成更適者生存的模樣。
簡單說,魚是聽覺及嗅覺的動物。
——他聽得見。

「你的心跳好像有點浮躁,不是因為趁夜跑路的緣故吧?遇到什麼事了嗎?」
眼鏡在剛才的短兵相接間落到地上,但沒人去撿。
「如果有正當理由,可以給你酌量減刑喔!」
但人還是要揍的,反正這傢伙八成也懶得解釋。
明顯的攻擊,可以判斷面前的是敵人,而且不是一般的敵人。

手上的痛楚把帕勒奇本來有點接近渙散的注意力拉回了現在與他對峙的人的身上。在耳邊迸裂的槍聲讓他腦袋還有點嗡嗡作響,對方似乎一直在說些什麼,他對此也只是皺了皺眉頭。

「⋯⋯好吵。」

輕聲吐出這一句話,帕勒奇在對方開槍的手完全收回之前抓住對方的手腕往外這種,因為蠻力的逼迫,他可以聽見槍枝掉落在地上的聲音,只是現在還不是撿起來的時候。

短刀劃過對方的頸部,卻被目標巧妙的閃過。跟自己不同,對方的攻擊似乎都沒有想要致自己於死地,更像是單純的想制服他而已。

確認倒在地上的人,他難得的主動從近戰之中抽身,在不被任何屍體絆倒的前提下後退,撿起落在地上的槍後一路退到倒在地上的弟弟身前護著。

「不準再靠近。」
在失去平衡的瞬間試圖用腳鏟帕勒奇的腳跟,還是沒能成功。
這個人的格鬥技也太純熟了!

查爾也快速地撈起腳邊的槍枝並起身,護著背後的嚮導。
「誰理你,為什麼是命令語氣?」

一聲不吭的離開也是,現在也是,這些人的字典裡難道沒有「溝通」這個詞嗎?

查爾自然是注意到了帕勒奇背後地上那疑似塗鴉牆成員的人,已經沒有心跳。
他不知道那是誰,也不知道他面癱寡言又擅自脫隊的隊友到底在想什麼。

雙方槍口就這樣互指著。
看著打起來的隊友,少女皺起了眉頭,隱隱約約的生氣了起來。

他可沒有能耐物理的阻止兩人,畢竟身高來說可高了自己不少,但與他們的唯一差別就是自己是嚮導的部分。

她的背後浮現出了幾個精神觸手,一手抓著查爾的後領、一手抬起了查爾的手將槍口對準上方,另外四隻抓著帕勒奇的脖子和雙手,順道從對方的後腦勺狠狠的敲了一下,又給予了正面的上鉤拳,似乎沒打算放手。

這比在爬溫室的出氣或是平日的吐槽不同,是真的生氣了。
她緩緩走離查爾的身後,到帕勒奇的面前,在他集中精神的那瞬間,在對方的眼前雙手拍掌。
他沒有用拳頭揍他,而是用聲音擊碎帕勒奇的專注力,這個聲響或許足夠讓他耳鳴好一陣子,順便看清他出手傷害的人是誰。

「士兵要來了,帕勒奇,快跟我們離開這裡。」她蹲低身子輕聲細語,一邊查看還在遠處的那些暴徒,手試圖將帕勒奇的槍枝奪走,等待對方清醒。
猝不及防的精神攻擊,接著世界就發出了爆炸一般的巨響。原本模糊不清的世界突然就鮮明了起來,視覺開始能判斷外出面前的人是誰。

那個總是佔據後座一角的嚮導、在副駕駛座上稱職的做著在那個座位上該有的工作的哨兵、在駕駛座上握著方向盤帶他們到下個目的地的哨兵,然後還有在身後的——

「還……不行。」集中的注意力斷掉之後,那些被他是無視的情報一口氣湧上。過重的鐵鏽味、吵雜的呼喊聲,還有他一直忍下的痛覺都在瞬間回到他身上。強硬的讓自己保持清醒,至少不會不小心吐出來,帕勒奇脫下自己的外套,幾乎是用爬的爬到那孩子身邊,小心小心翼翼的把不會再動的身體包覆起來。

「我要帶他走……」
她看著男子總是護著身後那看起來已經不會動的男子,MOMO不需要再確認就能夠明白帕勒奇為什麼會在中途跑走,甚至像半失控般的攻擊隊員們,另一方面是現在的局勢不夠讓他詢問了。

她鬆開了綁住查爾的精神觸手,希望對方能夠協助開槍護衛那些迎面而來的士兵,就算過於勉強了自己的隊友,她也拿起了手槍瞄準了帕勒奇面前的敵人,雖然少女瞄準失誤了。

現在想想剛剛打到帕勒奇的匕首根本是上天眷顧。
「⋯⋯」

帕勒奇的話語,是宛如範本般的電影劇情展開,幾乎毋須再問發生什麼事。

也沒時間問了。
查爾一直在狀況內,一從精神禁錮中解放就伸直手臂對著隧道口的士兵開槍,準確避開防彈衣命中四肢,一邊掩護一邊靠近「三人」。

「我跟MOMO抬腳,你抬上半身。」查爾說道,雖然對剛遭受過精神攻擊的帕勒奇而言這分配的負擔較大,但查爾必須空出一隻手應付外頭那些人。

「為什麼」仍然不知道。
「該幹嘛」倒是很清晰。

也只有這種環境下才能僅靠三人就扛起一具屍體,感謝腎上腺素。
當她看著因為打中大腿而倒下的士兵,他發現不遠處有一台非常顯眼的裝甲車,上頭擺放的圓盤跟昨天探勘時看到的機種是一樣的,此時她才反應過來那輛車的作用。

不會為了干擾這些哨兵用的吧?

「奧里!那台車!是不是昨天看到的?是不是他在發送電波?」她指著那台車,試圖吸引奧里的注意。
EFEX∞奧里
1 years ago
奧里自認是放任派的家長。狙擊鏡頭未曾從三人身邊移開焦距,殘存的理智是一縷勾起食指的線,不時對著舉起染血的刀,朝隊友狂奔的幾雙腿,鬆開又緊綁,一槍一個地放倒使隊友受傷的可能性,哪怕他們正打算互相傷害。

偏執般的專注使隧道內鼎沸的噪音逐漸交融,嚮導的喊聲又將他拉回意識,一切混亂的始作俑者再度於哨兵的聽覺裡刺耳地叫囂,將判斷力移向指尖前方的那輛車,狙擊手起身直把槍口移位,找到一條淨空的彈道,以手臂做槍架便毫不遲疑地將圓盤裝置一發射穿,接下來是任何司機都懂的油箱,擊發子彈的槍聲在他耳裡特別清晰——

——隧道外瞬間傳來爆炸帶來的炙熱與巨響。

方才還在耳裡翻攪的尖聲消失無蹤,徒留滿地的血腥與哀嚎。
那些血腥味當中,有多少是自己造成的——

這類罪惡感當然不會出現在帕勒奇的腦中。在思緒逐漸清晰的現在,他也只在思考要怎麼順利的把弟弟帶出隧道,之後要以什麼樣的方式把人帶回家。畢竟載著一個感染者屍體,這絕對不會是一個明智的選擇,而他也相信他弟弟的在天之靈不會如此希望。雖說弟弟可能根本不希望此時此刻會變成在天之靈。

不過在那台裝甲車被破壞之後開始逐漸轉變的情況讓他忍不住開始思考。從剛剛看起來受到影響的應該都是哨兵,至少他們車上的四個人,只有嚮導還有餘力可以開槍瞄準自己。

我的學生領悟性似乎都不錯,拉堤斯也很優秀,如果拉堤斯還活著的話說不定可以跟她成為朋友。

把思緒從對弟弟的懷念上拉回現狀,周遭的慘狀就算是帕勒奇也沒那麼常見到。

難怪,「他們」需要像他一樣幫忙探路的員工。
就像是,偏離了的航道稍微被矯正了一點。

聲音與其他感官間重新取得平衡,耳鳴消失,眾哨兵們不再像是坐在刮著狂風暴雨汪洋正中央的一孤小船上頭。

生存是奔向死亡的單行道。
查爾扛著屍體、朝著隧道深處的黑暗前行。

今日,在事態前進的方向上,自己又起到了多少影響呢?肯定是微不足道吧!但即使如此,也想竭盡所能。
二十發的彈匣被打空,查爾趁著其他人掩護的空檔微微喘氣。

最後一哩路,還不能鬆懈。
EFEX∞奧里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E015-CH4.

獲得
帕勒奇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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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FEX∞奧里
1 years ago
感謝隊友中之們的努力 我們終於讓小隊爬出隧道了!
一期時就心心念念這一章要虐得痛快,實際看吉普車直直開向地獄、三個哨兵被debuff得不要不要、MOMO開槍還用精神攻擊,真的是痛並快樂⋯⋯

ALI - NEVER SAY GOODBYE feat. Mummy-D最後附個寫文時搭配的BGM,也感謝大家一起看到現在
咦BGM怎麼不是我找的那個ry
EFEX∞奧里
1 years ago
EFEX_MAZE: 奧里沒有跟去抬所以當然不是那個啊
我以為會開到車結果沒有開到車,但有打到帕勒奇我很快樂
「盤羊?」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獲得弟弟……是這種獲得啊……
弟弟......像是取得攜帶物品一樣...弟弟...
*獲得了弟弟的示意圖(並不是)
https://images.plurk.com/1klSOUjsMJDZUFz2I6Nbx2.jpg
EFEX∞奧里
1 years ago
NforProject: 我們找到帕哥,帕哥也終於找到弟弟了
bird70_Digital: 弟弟也一起離開隧道了⋯⋯ 永遠的離開了(好
EFEX_MAZE: 發現我不是最地獄的那個我就放心了
偷看了一陣子小隊的交流真的好精彩 雖然多人但銜接的好流暢⋯我悄悄追番⋯⋯
EFEX∞奧里
1 years ago
Star_Scorpio: 姍姍來遲叩謝帕米恩中 每天創作都來不及了,還不忘追番的人有留言就都是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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