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在過去，連平民也能隨時搭飛機呢！」
那是曾經熟悉的話語。
「真的嗎？這樣人類文明不就是完全倒退？」
「被稱為自16世紀以來的新黑暗時代呢！」

查爾隨口虛應幾聲，畢竟沒能真正在100年前的繁榮時代生活過，其實也無從比較起。
自己生存的時代被說是黑暗，總覺得沒什麼實感。

「真好啊——」
食指輕推，紙飛機又一次向著夕陽飛去，那個傍晚的對話在記憶裡不停播送。
每一次夢境最後，都停留在同一個目送的瞬間。

早晨，妳已經不在。

／

睜開眼，是無比熟悉卻略顯陌生的天花板。

不是沒設想過自己回到這裡的情景，只是沒想過會是以這種形式。
無國界旅行團為定期資源補給前往IRID分公司，IRID按交易協定提供安全環境讓旅行團成員暫宿並清點裝備和商品。
這對旅行團成員來說是個難得的渡假行程，當然E015小隊也能待在安全區域內，只是昨天入境時，他們選擇了另一個更為舒適的方案——查爾家。

多了三個月份的塵埃，家裡的味道與記憶中相比差了一些，但兩人生活過的痕跡卻仍歷歷在目。包含她當初搬東西時不小心敲到書櫃，或是某次節日時在牆上黏氣球後留下的殘膠。
這個累積了太多時光的小小公寓，在她不告而別的那個早晨之後變得陌生，為了毫無意義的理由啟程，卻又被時代的浪潮打回岸邊。只是這次，這個名為「家」的港口多了些不一樣的人。

查爾聽見臥室外傳來聲響。

過去也是居住在城市裡的人，就算是不同城市但是裡面的構成應該還是差不多了。一大早，帕勒奇就穿著平時在外面旅行時幾乎沒有機會穿到的輕裝，在慢跑的途中順便看了看這個城市。

他對城市倒沒有什麼特別的憧憬或是眷戀，只是偶爾享受不需要親自開伙的生活也是不錯。於是隨便在看到的店裡面買了個早餐，他拎著食物回到了借住的家中。

當然，那份早餐只有帕勒奇自己的份。

「帕勒奇你有買早餐啊？早說嘛⋯⋯」
奧里抱著印有麵包店商標的牛皮紙袋，幾乎跟在穿著輕便的人後頭進門。

長年戴著的防毒面具彷彿在哨兵臉上生根，即使來到接受IRID管理的城市環境，也沒換下防水耐磨的連身衣與長靴，頂多是卸下不必要的探勘裝備，稍微捲起袖口，露出膚色分明的手掌。

從紙袋裡拿出幾份三明治，和底下數量剛好的黑咖啡，擺在昨晚才擦乾淨的餐桌上，準備給賴床的人們一些回歸文明的生活感，畢竟這戶的主人早已不住在這，沒有再收一筆租金著實可惜，但看滿屋子的回憶，奧里也能明白查爾將時光停留在離家的那刻，也停水停電的理由。

看著對方手上的那些食物跟咖啡，帕勒奇陷入了沉默之中。有人會幫忙買了所有人的早餐，這點倒是在他的預料之外，而且也有點不習慣。

「外面沒什麼異常。」他帶著自己買來的早餐，隨便挑了一個牆角坐下，讓自己縮在牆角裡面，「很和平，就算是小孩或是嚮導在外面亂晃應該也不會有危險。」

他經過了一夜的失眠，城鎮的新穎促使MOMO的好奇心膨脹，就像個孩子那般無法入睡，他甚至希望能在這裡找到自己夢寐以求的新裝備，還有想拜託大家教他各種槍枝的使用方法。
畢竟他在這個團隊，除了嚮導和醫療真的一無是處。

或許是在城鎮的關係，比起戶外那隨時會遇到危險的環境，這裡更加能夠好好睡上一覺。
也因此他今天是最晚起床的那一個。

揉著雙眼的他，望著房內還算乾淨的房子，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溫馨，就好比以往在各地旅行時的那些小家庭內，溫暖的燈光和柔軟的被單。
最後他的體感專注在嗅覺上，他聞到了咖啡香。

MOMO起身將棉被摺好，今天的天氣不算糟甚至有些熱，所以他將外套好好的留在背包上，穿著一身輕便的吊嘎以及短褲，他注意到床頭櫃的照片，上頭有些灰塵，他拍了拍。
是一名女子，以及自己沒見過那般笑容的查爾，好像很甜蜜。

是戀愛的臭酸味。

「……大家早。」他拿著相片框打開了門，與外頭三個愜意喝著咖啡的男人們說聲早安。

先一步離開房間的查爾還未拿起餐桌上屬於自己的三明治，就先對熱心替大家購買早餐的奧里話家常一番。

「那是來自巷口的麵包店？咖啡的話我更推薦對街那間，老闆對淺焙豆很有一套，果香味鮮明卻不會太搶味，就算搭配牛奶也能保留不少咖啡的味道。」

怎麼說都是最熟悉的城市，適應自然也很快。查爾離開這座城市的時間甚至比他就讀大學的時間還要短上太多，雖然他大學也是在本地讀的。

注意到來自唯一臥室的腳步聲，查爾轉過頭發現MOMO就站在房門口。

這樣的床位分配或許多少有些尷尬，但在昨晚帕勒奇毫無意外地主動選擇在客廳睡沙發、以及奧里自動自發打好地鋪的那一刻開始，一男一女擠一張床似乎也成為不容拒絕的選項。
不管怎麼說，要是身為屋主的自己說要跟著睡客廳，那最後肯定會變成所有人都睡客廳，那也太奇怪了！

相比奧里那已經和野營裝備融為一體的裝束，查爾、帕勒奇和MOMO就顯得放鬆許多。尤其，以第一次到男性友人的家而言，這位嚮導實在是很自在。

「早安，有睡好嗎？」

尤其是她手上拿著的東西。

「是嗎？離開之前真想再去試試。」不愧是在這座城市多吃過幾頓早餐的人。即便是待在家鄉的奧里，總是在晨跑時看招牌順眼就不畏踩雷，幸虧他的直覺總是不差，至少手上這杯已經是幾年來喝過香氣怡人的咖啡了。

即使身處和平的街道，奧里依然保持野營時的作風，僅在用餐時脫下防毒面具。嘴裡的三明治沒嚼幾口，循聲望向門邊剛醒的少女。

「早啊睡美人，咖啡快趁熱喝吧。」他笑著招呼MOMO，從椅子上起身拿著另一杯咖啡，走去牆角的帕勒奇邊上遞出，彷彿也提醒著對方享用。

習慣隊員們的親切，少女點著頭很自然的坐上椅子上，他一邊拿起熱騰騰的咖啡，一邊打量照片以及昨晚睡在旁邊刻意保持一定距離的查爾。

「我昨晚應該要睡地板的。」她想了想。
「我這麼小隻，今天晚上我想跟帕哥換位置。」

她把相框放置在桌面上，移了點位置好讓查爾看見。
他在意的不是男女睡在床上，畢竟露營的時候也很常這樣，但在別人家睡在這個女人該睡的位置總覺得很奇怪，起碼這個女人回來看見是帕哥睡上面一定不會誤會的。

大概吧？

「我不要睡床。」

一個很堅決地否定句直接把MOMO的計畫打碎，坐在牆角的人看來是完全沒有打算讓出他先前預定了的位置。他又咬了口自己手上的麵包，慢條斯理地咀嚼完，吞下食物之後才繼續開口。

「今天的預定？」

少女心情不是很好，帕勒奇總會潑自己一攤冷水。

「我先去買新裝備，更能探索的裝備，現在這個太難行動了。」

她說了自己的需求，一邊啜飲著咖啡。

昨晚吉普車行經IRID大樓時，肩上的無線電不時收到旅行團的行動暗號，總不是所有人都能在未知的計謀中接受財團的善意，悶進眾人心口的焦慮像蒸氣，無形間讓隔離營區成了壓力鍋，自然會有幾個關不住的人。

平時身處旅團最前線的探勘隊，儘管也有偵查情報的能力，但勘查廢墟車站和潛入高科技大樓的技巧不同，闢謠的任務因此不會落到他們肩上，才得以悠悠哉哉地享用早餐。

「團內補給傍晚再去領就好。我在那附近有看到登山用品店，裡頭夠你逛了。」

奧里朝陽台外指了個方向，不知道少女的預算，起碼能找到一條耐用的長褲。

「現在才說也太遲了點吧！」查爾不禁輕笑，自然地拿起餐桌上那屬於自己的相框，在MOMO前面晃呀晃，「妳昨晚都沒發現嗎？」

稍微調侃幾句，查爾接著思考起有什麼地方是可以介紹的，他實在是不太清楚，畢竟所謂好玩的景點，外地人和在地人的答案總是不同。

「買完裝備後還能順道逛逛，應該會有妳喜歡的東西，雖然物價會比外面高一點，但就當做去遊樂園買裡頭貴到爆炸的霜淇淋吧！只是會有點吵。」
城市裡總是比較吵雜，尤其對哨兵而言。

要到城裡面逛跟在這裡休息的話，說實話帕勒奇寧可選擇後者，甚至是回到人煙稀少的郊外也好，只是考慮到如果讓MOMO換裝備的話，或許各種負擔都會比較少一點，他才在這時候選擇了安靜不唱反調。

不過真要說的話，他確實想吃吃罐頭跟口糧以外的東西。

三兩下的就把剩下的食物都解決掉，帕勒奇看了眼外面的狀況後從自己佔領的牆角站起身。

「準備好就走，別浪費時間。」

他本來想說自己一個人去採購就可以了，沒想到所有人都打算一同前往，讓他喜悲參半。
好像很久沒有一個人到處閒晃了。

「沒有，剛到就亂看人家的東西不是很沒水準嗎？」雖然他沒有想過隔天亂拿相框也沒有多好就是了。
少女想了想，打算帶著自己的短夾和對講機就可以上路了，所以也不太需要回到房內拿著那麼大的背包，把咖啡喝完的她將馬克杯放在桌上。

有些洩氣，自己大概沒這麼多錢買那些食物，之前旅團探索的費用加起來頂多買新裝備就差不多了，她看著帕勒奇，還在想他口袋的皮夾。
「……還得買槍跟子彈，登山用品店應該沒有？」

……隔天拿會比較有水準嗎？只敢在內心腹誹的查爾懷疑自己遭遇文化差異，說不定在國外隔一天就拿別人家的相框真的比較有禮貌吧？

「沒有喔！槍枝只有槍店能賣，而且要有持有許可證才能買。」查爾補充，「其他裝備的話，應該可以在登山用品店補齊，比起找不到商品，妳更該擔心的是錢不夠。」

說完，查爾快速解決手上簡單的早餐，在簡單收拾後，跟上早已在門口交叉著雙手等待許久的帕勒奇。

接著，身為在地人的查爾，又理所當然地做起帶路的任務。

幾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所有的街道查爾都還認得，卻又有些微的差異。A街邊的麵包店重新裝潢了，廣場旁開了新的蘋果旗艦店，曾經被雷過的牛排館不意外地永久歇業……居民每日如血液般在十字路口不停流轉，好似這城市擁有生命。

「新品果然不便宜……妳有看到喜歡的嗎？對了這是稅前價，真實價格還要再加上5%。」
店鋪內，查爾盯著商品上的標價，眉頭深鎖。

踏出門前，重新戴上防毒面具的奧里頓了腳步，樓梯間傳來自居民的零碎腳步與開關門聲，不同於清晨慢跑那時，隨著日照從淺眠中甦醒的城市，哨兵能聽見更多在大街小巷裡猶如洪水般的脈動，儘管奧里不曾在工作以外的場合跟嚮導開口，但還是轉頭請MOMO稍微升起感官屏障，在不感到疲勞的前提下。

於是那頭頂著粗獷的髮辮和防毒面具，身材高大的哨兵在兒童用品區逕自翻看商品，怎麼看怎麼詭異，也惹來不少猜忌的耳語與目光，奧里養女兒不但養出心得也養出臉皮，挑了幾件童裝防水外套和褲裝掛在手上，便依然故我地回到隊友身邊。

「嘿、你看，童裝價格比成人的便宜多了，這件最大的尺寸說不定可以讓小妹試試。」

「恐怕還會太大。」

在店裡面顯著興致缺缺的帕勒奇，只是慢悠悠地丟下了一句後自顧自的開始在店裡面亂晃，接著拿回來了幾個露營炊具回來。

「隨便買買就好了。」

他有點沮喪，不、是超沮喪，所以MOMO決定扭頭就走，自顧自地往女性成人尺寸的衣物區看看，一邊詛咒身後的那些人最好都原地爆炸矮一百公分。

發現旁邊的特價品他湊了過去，其中一件特價的黑色防寒防水外套映入他的眼簾，尺寸與原先的那一件相比更加適合自己，他直接套上了自己的身子，戴起後方的帽子。
他知道為什麼這件外套特價中了，帽子上的一對貓耳十分明顯。
最後想了想，反正自己有簡易的縫紉包，稍微改一下便是，就走到了褲裝區。

他只需要挑一件不容易破的長褲即可，短褲還可以撐著夏天，但冬天就不是這麼容易度過的時間了。

「……防毒面具是不是也得到槍枝店買？」

MOMO走回童裝區看著奧里挑著可愛的玩具。

「買給女兒的？」

盯著MOMO已經穿上身的特價品，在帕勒奇的眼中，以那個功能來說這個價位確實是很划算，但是就只有以功能而言的話。

他默默的就伸出手，扯了一下帽子上面的其中一隻貓耳。當然是以不會把扯破的力道去碰的，就算是他也知道不能隨便損壞物品，免得最後這件衣服是用自己錢包裡的錢換來的。

「這是多餘的，換一件或是剪掉。」

「哇喔！我女兒也喜歡這種連帽，這麼美觀又實用的外套居然是特價品？」

奧里放下手邊足以充當抱枕的玩偶，低頭打量MOMO身上，從防水處理的拉鍊與貼合剪裁設計的口袋，到帽子上帶來一絲親切可愛的黑色貓耳，任誰都能感受到哨兵對這身外衣的讚許，只是這番話從一位穿搭品味衝突的大叔說出口，多少降低了些可信度。

原本，查爾不太擔心自己遇到過去的熟人（雖然他回來也沒通知任何人），反正全部門大概都謠傳他跑去什麼失戀之旅，明明就不是這麼回事！但這之中複雜的心理變化，也實在難以向他人解釋。

只是現在，查爾有點想假裝不認識那邊那三個人。

MOMO和帕勒奇的表現不算太糟，雖然有點顯眼，但只要加上一點外國人濾鏡大概可以接受。真正尷尬的是一直以來隊上可靠的大哥奧里。
或許是奧里對女兒的愛以及旅途環境的險惡讓查爾誤會了，他沒想到奧里竟然連在市區都要戴上防毒面具，而且審美真的如此悲劇。

於是乎，眼下的畫面完全可以這麼形容：戴著面具裝扮怪異、與有小混混氣質的兩名男子，圍繞著一名成年女性挑選童裝。
……真想假裝不認識。

但要讓MOMO快點找到適合的裝備，還是把這些不安要素帶離開比較好。
「奧里哥，那邊有帳篷，要不要去看看？」

陪女性友人逛街的訣竅就是，在旁邊安靜地當個行李架，被問到任何搭配都說好看。

「那麼不滿意那帕勒奇幫我挑一件阿。」她嘟嘴咕噥的說著，抓緊帽緣嘗試躲避對方突如其來的手，她窮到只能買特價品又有什麼辦法呢？除非帕哥願意獻出他的存款，說：「你挑的就要你付錢喔。」她那一臉覬覦對方財產的臉毫不遮掩。

「對了，等等去槍店幫我看一把我適合的槍。」她跟隨帕勒奇一同跟上其他兩人走到帳篷區，想想這個隊伍裡面，MOMO對於槍械這件事情認為詢問帕勒奇好像比較好，或許是刻板印象，又或許是帕哥散發的氣質很軍人。

奧里貌似只會狙擊類的，但自己如此嬌小根本扛不動大槍枝。
查爾的手槍技術好像不錯，可是感覺會比帕哥更嚴厲？一想到查爾兇巴巴的可能會讓自己熬夜不能睡覺練槍準他就不寒而慄，對少女而言，查爾有一種笑面虎的感覺。

她卻沒想過自己膽大包天，隊伍裡面只有自己會對帕勒奇機機歪歪。

想起了不久前比起性能更加優先看價錢的少女，帕勒奇只是默默地盯著對方幾秒鐘。

「如果妳買得起的話。」

對他們小隊來說，三個哨兵的戰鬥力絕對夠了，帕勒奇不太懂對方還想要買槍的原因是什麼。對他來說，嚮導只要好好地躲在遠處適時提供一些幫助就好，隨便闖進哨兵的戰鬥裡面恐怕變成拖油瓶機率還比較高點。

除此之外，在挑選裝備之前也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也不會影響到午餐時間的話。」

小隊的帳篷幾乎沒有退役的理由，負責保養和縫補裝備的奧里再清楚不過，倒是樂意將選購場面交給經驗老道的專業人士處理。但是等等，查爾和他女友是怎麼分居的？

穿的用的挑得差不多了，奧里依然抱著內心的疑惑走向結帳櫃檯，回頭看見帕勒奇手裡的野炊廚具，倒不認為對方會餓到想在城市煮罐頭。

「也許我們可以在路上買點零食？」

「零食嗎？要怎麼樣的？」
查爾沒有特別缺什麼裝備，因此他只簡單挑選一些消耗品，擺到結帳台上。

「北街的攤販很多，就連平日也很熱鬧，但很吵。」
不是有點，是很吵。
查爾難得使用直接的詞彙，說穿了，這幾乎是所有哨兵的煩惱。為了不被釘上「不合群」的標籤，這類令人不適的場所查爾以前也與同學來過幾次，可以很自豪地說自己很努力了，但最後也沒因此「留下」。

「也有比較安靜的選擇，但相對價位也比較高。」
從人數來看，營收等於單價乘以來客數似乎很合理，不過人數又是何時起跟音量掛勾的呢？查爾偶爾會不免埋怨，這種先把名為噪音的垃圾丟到你家門口，再把名為安穩寧靜的商品高價賣給你的行為，真的不是強盜嗎？

這些人是把自己視為吉祥物嗎？MOMO從頭到尾看著大家談話，甚至毫不猶豫的陷入選擇，這些人肯定把自己當塑膠。

隱隱約約能夠發現她的雙手抱胸的同時，有一隻阿德利企鵝嬌小的在旁邊有一樣的動作，不滿的少女直勾勾的望著185之壁。

少女以往讓自己維持能量替三人建立一整天的屏障，除非有特殊必要他不會關上。
MOMO認為他們根本不知道維持三人是件多麼困難的事情，但她從來沒有說過，也無從說起，因為這是自己作為團隊嚮導唯一的用處，不過現在大概是不需要了。

她生氣的把一直打開的屏障給關起來，包含那個不出聲的帕勒奇。
現在商場上吵鬧的音樂以及一旁的普通人窸窣聲或許能讓他們意識到自己從頭到尾都沒關上屏障。

和剛剛做為一個感知與普通人相同的哨兵們來說，還沒到攤商街就足夠讓他們折騰了。

商場的環境噪音如同蝕冰的烈日，奧里下意識掩著彷彿被燒灼的耳根，也只是杯水車薪，護目鏡下的眼神緊張地朝MOMO看去，他們的嚮導沒有遭遇突襲，連嬌小的企鵝也站得好端端的，從那兩鰭交疊的肢體語言，再遲鈍的人也看得出是何種異狀，暫且關上內心的警報。

「小妹⋯⋯MOMO小姐，槍店不會突然搬家。」

在過去盯著狙擊鏡的職場生活裡，奧里被訓練得即使單獨行動，也必須保有判斷力和機動性，歲月非但沒有削弱哨兵的五感，反而讓眼前的一絲一毫全刻進視網膜，於是他閉上雙眼，好讓突然超載的腦袋冷靜一些。

「而且我敢說攻擊屏障會比開槍還快，除非你對我們的槍法不夠放心？」

說著奧里睜開一只眼睛，偷瞄在隊友之中矮兩個頭的嚮導。

這下少女的腦內劇場又多了新的一幕。
企鵝撇開了頭，顯然的奧里所說的話並不是他在意的點，就算只有自己去槍店也沒問題。

但是，但是！
為了省錢他絕對不會讓吵雜影響到他們三人，就算要把屏障變厚也願意，難道自己的存在不能讓他們放心的前往吵雜的地方嗎？少女如此的糾結著。
既然自己已經開了屏障還覺得吵鬧，那關閉後的比較或許會讓他們腦袋清楚一點，自己作為嚮導想努力有所貢獻，但看起來不需要自己也沒問題的。

於是少女在這個奇怪的節骨眼就這麼鬧彆扭了。

「我才不在乎你們槍法好不好，而且你們可是哨兵怎麼可能不好。」她依然抱著胸，扁著嘴，看起來就像個麻煩的女人。

聽著奧里跟MOMO的對話，帕勒奇什麼也不說的拿出了自己隨身攜帶的嚮導素藥丸。雖然說人工嚮導素並不能取代屏障的功能，但至少可以讓因為過度吵雜的而瀕臨斷裂的理智線稍微恢復一些。

不過這頂多就是起到安慰作用而已，實際上一點改變也沒有。但有總比沒有好，帕勒奇默默地吞了一顆藥下去之後把藥盒遞給了其他兩名哨兵。

世界變得熱鬧了。

地板上的反光、三排貨架外孩童的腳步聲、賣場音響發出的電磁滋滋聲，以及非自助結帳櫃台那，賣場員工使用的護髮油的木質香氣。

……還是專櫃級的護髮油呢！

小小的平面賣場裡，頓時充滿了自己不想知道的多餘資訊，宛如微型宇宙大爆炸。

TOO MUCH.

欸不是！就是想減輕嚮導的負擔才這麼說的，怎麼反而鬧起彆扭來了？

「沒說不去啊！只是調換一下順序……妳看！現在也差不多要中午了！」
指著賣場牆上的時鐘，查爾的表情很是無奈。

悄悄把手探進口袋，查爾摸了摸他的常備耳塞，想了想又放棄地鬆開指尖。在已經不高興的嚮導面前繼續釋出「沒關係，我沒差啊！」的挑釁訊號，只會讓事情更糟而已。
因此，對著光明正大嗑藥的氣氛大師帕勒奇送上前來的藥盒，查爾擺擺手回絕，「不了……謝謝……」

E015小隊的成員對帕勒奇憑實力沒嚮導的所作所為多少免疫了，但其他人還是別繼續惹毛嚮導比較好。

最終她還是忍不下心的開啟了屏障，感嘆自己的無能之外，還涵蓋了自己的軟心，MOMO把放在胸前的手放下，輕輕嘆了口氣：「……要吃什麼？」不免俗的在帕勒奇將藥物放回口袋的那瞬間，隱形的手又捶了對方一下。

企鵝沒有消失，而是時不時盯著奧里的手，看起來很好奇對方的精神體是不是在裡面。

「太貴的我吃不起。」

窮人發言。

奧里無暇理會帕勒奇那自掘墳墓的小藥盒，只是輕微搖頭，直到搪塞五感的環境資訊，再度被冰封於精神屏障之外。

橡膠手套的袖口隱約探出震子聚合的章魚觸肢，確認危機解除後又安心地躲藏。

「謝囉，MOMO小妹，還有查爾。」

面罩下的哨兵終於吁了口氣。

「難得到熱鬧的城市，不提五星級餐廳，想吃什麼點心小吃應該不難找吧？」

奧里說著，率先踏出登山用品店。在荒野中吃慣了野味和罐頭大餐，倒也懷念起文明的味道。

終於恢復了，帕勒奇在收起藥盒之後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已經算是習慣了有嚮導幫忙開著屏障時的五感，剛剛一瞬間恢復成原有的性能時還真有點不適應，甚至覺得自己好像嗅覺哪裡出錯了，在這個人群當中聞到了自己其中一個弟弟的味道。

不，他應該不會出錯才對。

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帕勒奇閉上眼睛讓自己的注意力可以集中在嗅覺和聽覺上面幾秒鐘之後才再次睜眼，走出登山用品店之後指著其中一個方向。

「這邊。」

隨著屏障的再開啟，查爾輕輕地嘆了口氣。
這就叫做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嗎？明明是過去已經與之相處十幾年的五感，早該習慣的東西，只不過在E015小隊渡過短短幾個月，忽然被嚮導關閉屏障關閉竟然會造成如此大的不適，自己還真是在不知不覺間被MOMO給寵壞了啊。

踏出登山用品店，查爾回憶起還沒完全忘記的市內街道圖。按這群人的性格，大概比較喜歡路邊攤，更不用說隊上唯一的嚮導都親口說了要便宜的。

然後查爾發現，帕勒奇指的方向與自己準備要帶大家去的方向並不完全相同。
「那邊怎麼了嗎？」他問。

帕勒奇並沒有直接回答查爾的問題，只是望著自己剛剛比的方向，思考了幾秒鐘後立刻邁出腳步。

或許就連平常在外面旅行的時候都沒看過帕勒奇這麼有行動力的樣子。他靜靜地穿梭在人群之中，就算撞到人之後也沒有一點道歉的打算，反而瞪了一眼讓原本還想找他理論的街頭地痞閉上了嘴。他並不確定中途有沒有走錯路還是走了遠路，只是當他停下腳步的時候，自己是身處在有各式小攤販的廣場上。他並不確定中途有沒有走錯路還是走了遠路，只是當他停下腳步的時候，自己是身處在有各式小攤販的廣場上。

看了四周一眼之後，帕勒奇一點猶豫都沒有的就走向可麗餅的攤販，伸手抓住其中一個在攤販前面的人的肩膀。

「喔？帕勒奇欸，你怎麼會在城市裡面？不是都到荒野去當原始人了嗎？」那人轉過頭，望向抓住自己的帕勒奇的同時說著：「後面的是你的保母們？」

他從帕勒奇身後探頭出來望向跟上來的小隊隊員們，與帕勒奇相似的藍眼裡面帶著一絲笑意，褐色的辮子在身後晃了晃。

「帕哥二號！」

她失禮的帶著一絲訝異以及對飄來的香氣禁不住慾望的表情，指著前方的男人脫口而出。
與其說是二號，少女更加確信對方就是帕勒奇想尋找的弟弟。

但又有哪些不同，他看起來爽朗十分，與帕勒奇相比之下，不、是這裡所有的男人相較之下，都更加的乾淨整潔，一聽到對方形容大家是保母，不禁笑了一下。

不過這些思緒隨著一直聞到的可麗餅香氣，也慢慢淡出了他的思考範圍，而是湊近店家的攤位，望著流動的液體在滾燙的鐵板上噗滋噗滋的作響，擺滿了水果輔料以及各種不同醬料桌子，MOMO的口水也快流了下來。

這是什麼神奇的東西？
這就是可麗餅的威力嗎？
偷走皮夾內的錢包的力量！

眼前的人有著和帕勒奇相似的眼神，卻散發出截然不同的氣質。

「認識的？」查爾狐疑地看了一眼帕勒奇。

等一下！這不就表示帕勒奇以前也跟自己一樣生活在這座城市裡？那為什麼表現得完全像個外地人一樣啊！
暫且忽視旁邊流著口水的企鵝，很顯然現在要先搞清楚眼前的狀況。

相似的外貌卻散發與帕勒奇截然不同的氣質，除了肉眼能見的那副和善的笑眼，更是透進面罩濾心，沿著哨兵的鼻腔深入腦隨的陌生嚮導素，但兩者還是有個共通點，都令人捉摸不清。

「Hola！我們是他的隊友，你呢？」奧里瞥向攤車上的可麗餅招牌，為他嗅到玉米餅皮而產生的錯覺塔可餅默哀一秒，將注意力回到帕勒奇比三餐更在意的陌生人身上。

「嗯？他沒跟你們說過我的事？」德爾菲最初還有點驚訝那些隊友們似乎不是很了解自己的事情，不過仔細想想，帕勒奇應該會認為找弟弟是私事，不會向他人尋求協助，那沒看過他們三兄弟的合照或許也是理所當然。「我很不幸的是帕勒奇的弟弟之一，我叫德爾菲。跟這個莫名其妙的人一起旅行很痛苦吧？」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你有好好吃飯？看起來變瘦了。」

而那個莫名其妙的人似乎完全不覺得自己被損了一下。

「來出差，就算是我也不可能整天都窩在那個城市吧。」像是覺得帕勒奇煩人一樣，德爾菲揮了揮手要人閉嘴，「我才正要去吃飯就被你抓住啦。啊，你們還沒吃的話要不要一起吃？」

已經默默的點了一個草莓布朗尼可麗餅的MOMO告訴老闆錢由帕勒奇付款，便拿走了這美味的食物，他大大的咬上一口，草莓的滋潤融化了餅皮，奶油點綴了水果的酸，嘴角還殘留一點白色奶油，嚼著。

還沒等德爾菲的邀請，她已經開始享用了。
吞下肚的那一秒，出現在MOMO腦袋上的企鵝與她擁有相同的表情，於是又咬了一口，她第一次吃到這麼神奇的甜品，驚奇的想分享這絕妙的滋味，嘴裡還顧不得吞下，空著的手比劃著「這東西也太好吃了」的手勢，讓一百八高牆們讀心，好吃到自己都沒自覺幫大家開的屏障似乎比以往厚了些。

「這邊的東西這麼好吃怎麼可能會變瘦，帕勒奇你擔心太多了。」

她小心翼翼地瞄了旁邊的陌生人一眼，對他的第一印象並沒有特別的突出，除了臉上的相似之處外，她找不到其他能夠認為是帕勒奇的親屬的證明。
不如說，他和查爾給自己都有同一種感覺，如果不解釋，MOMO還以為他和查爾比較有關係。

不過按照身高來說，確實親切了不少。

原來不是本地人啊！查爾在心底替自己默默解了一道未出口的疑問。

「之一？」意思是帕勒奇還有其他弟弟？當然，查爾對帕勒奇的隱私一點興趣都沒有，只是眼前這位自稱帕勒奇弟弟的男子自己拋出的話題。

一旁MOMO內心略顯失禮地評價查爾自然是無從知曉，他反倒是困惑為何自己莫名其妙就和一個這麼奇怪的陌生人見面了，是的，莫名其妙，很不幸地德爾菲算是說中一部分。

「老闆，我要一份奶酥口味的，那位先生會付錢。」轉身，查爾跟著走上拗帕勒奇一餐的路線，反正他都暗藏罐頭，請個小點心也不為過。

「德爾菲，你老哥確實怪了點，不過旅行久了多少會擔心家裡的人嘛！你們一定很久沒見了。」

眼前找上弟弟的帕勒奇一反平時的冷漠，奧里卻感到親切許多，想不到無情的罐頭大亨也有替人操心的一面，儘管德爾菲毫不買帳，彷彿只要他手裡的可麗餅有人買單，那些關心就是多餘的。

「會從其他城市出差也真少見，小老弟是做什麼工作的？」奧里湊過去問著德爾菲，不忘在查爾的點單後頭追加一份熱帶水果口味，俗話說有福同享，他自然不會把自己晾在一邊。

「我覺得變瘦了。」

或許有一種瘦叫做帕勒奇覺得弟弟瘦，不論其他人說什麼，他很堅持弟弟就是瘦了。

「看，很煩吧。」一旁的德爾菲指著帕勒奇說了句後轉頭掏出自己的錢包，從裡面掏出一張人稱魔法小卡的卡片，替自己點了個巧克力口味後，跟老闆交代連著其他人的點單一起結帳。「我明明就是三兄弟裡面活得最安全正當的，根本沒必要擔心那麼多的說。」

「你是年紀最小的。」看著德爾菲拿出來的卡，帕勒奇皺起了眉頭，「那是留著給你用的錢。」

「所以我這不是用了嗎？而且你也不用留錢給我啦，順便回答那邊那個的問題，我是IRID的研究員，這樣看起來我的薪水應該比現在的你穩定上好幾倍吧。」

帕勒奇，陷入了沉默之中，看著德爾菲拿自己當初留給對方的信用卡幫隊友們買單。

「別這麼說嘛！帕勒奇平時可不會這樣關心我們。」他可是寧可窩在車頂也不會和隊友多說一句話的傢伙，「你就當作是為了手上那張卡所付出的勞力啊！」

內心的陌生人防線因真相大白的親屬關係而鬆懈，面對眼前帕勒奇不為人知的一面，查爾忍不住調侃幾句。以勞資交易而言，這可算是相當優渥的條件。是了，凡是曾經居住過大城市的人，都或多或少都對邪惡的資本主義有點概念。
因此，當查爾聽見兄弟檔之間，針對德爾菲手中那張能把「信任」轉換成「價值」的神奇小卡的對話時，準備接過奶酥可麗餅的手稍微遲疑了一下。

德爾菲有信用卡→信用卡是帕勒奇的→信用卡在能正常使用→信用卡有正常繳款→帕勒奇不是戶頭裡留了超多錢就是有固定收入。

——不太對勁。

「話說回來，德爾菲先生是在IRID工作，那難不成帕勒奇以前也是嗎？」
只是區區遲疑罷了，該吃的可麗餅還是要吃。巧妙地替換掉直接詢問職業的問題，查爾不想探聽隊員的隱私，但這確實有點奇怪。

「不是。」
「誒？我不太清楚欸，沒有聽他說過之前的工作。」

兄弟倆在同時給出了答案，一個否定，一個不肯定。雖然德爾菲的答案聽起來很可疑，不過從他那一臉不在乎的樣子，跟對待帕勒奇時的態度，不去追究哥哥在做什麼工作倒也並非不可能。

「他那副德性，就算你好奇他也只會跟你說『你問題太多』之類的要你閉嘴吧？而且反正我在畢業之後就立刻開始工作，嚴格說起來也沒用到他的錢啊，卻一副好像很努力在養我的樣子，很好笑吧。」

果然是帕勒奇的分身，會說出什麼話或是語氣完完全全命中紅心，讓MOMO不禁嘴角上揚。
但她挺羨慕的，至少帕勒奇聽起來是個好哥哥。
少女也就一邊吃著可麗餅一邊聽著大家討論。

他想起了自己也有一個姐姐。

「……帕勒奇這樣就很好了，我巴不得有一個隨時可以刷魔法小卡的哥哥。」
「但很可惜，我只有一個會家暴到妹妹肋骨斷掉的姐姐。」

像是沒事般的口出爆言，又咬了一口可麗餅，此時他看見旁邊的奶酥可麗餅。
真香阿，這是什麼特別的味道？

「妳要試試嗎？」查爾用手在沒咬過的地方剝了一塊奶酥可麗餅給MOMO。

「老實說，他會養其他人這件事讓我比較驚訝……」而且錢到底是哪來的？「兄弟姐妹都是這樣子的嗎？嘴上嫌棄但還是會關心？」

此話一出MOMO或許要牙起來，查爾也不清楚為什麼肋骨斷掉的發言會導到這結論，或許這就是憧憬的模樣。

聽到肋骨斷掉的這個關鍵字，德爾菲往帕勒奇的方向看了一眼，帕勒奇當然也感受到的對方的視線，只是輕輕的吐出一句：「我沒弄斷肋骨，只是好像手有斷過。」

「你看，難怪他會離家出走吧。」對於帕勒奇有自覺的過度行為，德爾菲也就笑著聳聳肩。「沒辦法，帕勒奇就覺得自己是大哥，好像得負責照顧弟弟們，就很努力的想要養我們。不過我們一個很擅長當小白臉，另一個薪水比他還高，根本就用不著他養就是了。如果是不想要自己努力的人，很適合當他的弟弟喔。」

屏障使酸甜可口的水果滋味柔和友善許多，摘下防毒面具的奧里大口大口地嚼著，聽見兩家子與手足鬧上骨科的回憶，即使沒能出聲參與話題，表情也像是在綿密的果肉之中咬到碎骨。

「這麼說，帕勒奇該擔心的是離家出走的弟弟吧？呃⋯⋯他的手還好嗎？」儘管過激，奧里依然相信帕勒奇那份單方面的關心是出於善意，總不會是家暴到人都逃了還窮追不捨吧。

「斷得很乾淨，所以有順利接回來。」

帕勒奇閉上眼回想了一下當初的狀況，最後點點頭這樣回應。旁邊的德爾菲知道中間又省略掉了很多解釋，這樣下去或許會被認為帕勒奇是在家暴弟弟，即使那些是為了弟弟好而特地準備的防身術訓練。不過這種發展倒也挺有趣的，於是知曉真相的他決定不開口，默默的咬了幾口手上的巧克力可麗餅後把剩下大半個的食物交到帕勒奇手上。

「吃飽了，大家接下來有什麼安排嗎？」

他不客氣地拿走了查爾的奶酥可麗餅碎片。
MOMO想了想，大概並不是，他的姊姊並沒有像帕勒奇那樣從舉動之中還能發現手足的關心，而是純粹的不喜歡自己。

「要帶我去買新的防毒面具。」

最後一口可麗餅塞進嘴裡後，少女舔了舔自己沾上奶油的手。
他想詢問德爾菲關於帕勒奇精神域的事，但最後還是閉口不談。

奧里仍是皺著眉頭，眼神半信半疑地在打斷手骨的帕勒奇與隊醫MOMO之間徘徊，顯然兩者對此都不太介懷，這類過激互動對哨兵兄弟而言，大概是家常便飯吧？

拿出繡著彩虹獨角獸的手帕擦了擦嘴，哨兵再度戴起貼有彩虹貼紙的防毒面具，即使剛才早就在IRID的研究員面前露過臉，也說不定這座城市還來了熟識他的員工。

「還有一把順手的槍，大夥也可以再添個防彈背心。」如果他們用得上槍，也無可避免地會演變成槍戰，總比在衣服裡藏電話簿的老招好多了，前提當然是他們的積蓄還夠。

「托德爾菲的福，才有得讓帕勒奇請客，真是謝囉。」

「再添購一些旅途中會用到的東西。」簡稱觀光。

德爾菲的問法就像是想當嚮導——並不是種族意義上的。查爾頓了頓，德爾菲是來出差的，也不是本地人，自己也已經有段時間不在，確實缺乏熟悉的在地人，如今對這伙人最可靠的嚮導就是G●gle了吧。

話說回來，IRID的研究員在這個時間點來這座城市出差啊……

昨夜自無線電裡傳來的那些陰謀論查爾可沒有忘記。
但這又能怎麼樣呢？第三世界的戰亂自100年前開始便不曾停歇，而先進國家的人們卻更加在乎藝人們的花邊新聞，在網路的彼端追逐著虛擬幻影，並對著不到15秒的廢片傻笑。

再說，潛入充滿未來感的科技大樓這事可輪不到一天到頭只跟地圖圖紙奮戰的探路小隊，但就如同他們在這裡悠哉地觀光一樣，IRID那也同樣有著悠哉地刷著哥哥的副卡吃可麗餅的人，至少檯面上，彼此並不是敵人。

「你呢？接下來有什麼安排嗎？」
拍拍雙手，把垃圾投進垃圾桶，查爾把疫情與戰爭一類的雜事拋諸腦後。

都怪世界太大了，所以人們才對半個地球外的地獄麻木，所以他才找不到想見的人。

「我還得回去工作，畢竟我不像某人一樣，閒到出來採購必要用品的途中還可以停下來去管一個已經能夠獨立生活的成年人有沒有吃飯、有沒有變瘦了。」

德爾菲並沒有指名道姓，但是只要是剛剛在現場的人應該都聽得懂他在誰，除了那個當事人之外。

「在荒野的旅途生活應該很困難吧，各位加油囉。如果沒有什麼其他事情或問題的話我就要先回去了，反正都吃飽了。」

「你吃不多。」

「反正都吃飽了。」

MOMO無視了兩人的爭吵，而是又多點了一個可麗餅，並等待查爾帶著大夥們到軍用品店。

「德爾菲，下次有機會再見面。」

他與對方點了個頭，禮貌性的想與對方道別，看起來不管如何對方都不會和大夥們一起同行，那就識相點的先離開也比較好。
當然帕勒奇大概不可能罷休。

「放過你弟吧？他的運動量可沒我們多，對吧？」奧里拍了拍隊友的肩膀，試圖解除那種叫做你哥覺得你餓的肥胖危機。

或者有人自願為那個弟弟承受過多的親情，例如又從MOMO手裡冒出來的可麗餅。

「很高興見到你，德爾菲，回頭見了。」

「那就掰啦。」

德爾菲轉頭又拿帕勒奇的卡付了MOMO多點的那一份可麗餅之後看了那個還在想要多點些東西往他嘴巴裡塞的哥哥，雖然沒有多說什麼，但是那雙藍色的眼望著對方笑了笑後，他就跟其他人揮揮手離開現場。

帕勒奇站在原地看著自家弟弟慢慢消失在人海之中的身影，等到沒辦法用眼睛捕捉到那人之後，他才把自己不久前從弟弟手中接過的可麗餅吃掉。

「走吧，要去買東西？」

像是畢業後路上遇見老同學的的隨口一句「有空再約」，但雙方都知道基本上不會再有下文。

「——嗯。」
查爾僅僅只是目送德菲爾離去。接著，他們如預定的去了槍店，透過旅行團的身分買到槍枝及彈藥，繞過幾座充滿觀光客的古蹟及古人銅像。最後，眾人在吃完晚餐後，在不夜的都市仍舊熱鬧的時間點回到查爾家。
都市的夜晚不如野外危機四伏，按理說他們可以逛得更晚，但生理時鐘不是這麼容易違抗的，也沒人想這麼做。

潛入科技公司這事聽來可以演個500集，實際上也只要幾個小時。從對講機傳來的結果似乎不是很好，但也沒有太糟。還可以，他想。
而最開始成為這次行動起因的武器販賣呢？看不見的受害者令查爾沒什麼實感，但理智的那一個他覺得自己這樣很無情。

同樣是看不見，另一個人倒是天天想起。

或許每個人都有一個這樣的對象，但最終誰也沒有對隊友的前女友或弟弟探聽更多，這是對夥伴隱私的尊重，也是避免給自己惹上麻煩。
非營利機構的交易協定夥伴可以暗渡陳倉，朝夕相處的探勘小隊又未必不會有誰也不知道的小祕密。

但無論如何，船隻不會永遠停駐港口，不久他們又得揚帆起航，繼續見識更多地獄，以及這個逐漸失控的世界。
跟著時間的腳步，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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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15-CH2.

獲得
新裝備
生活用品
手槍x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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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開始結尾會新增E015小隊的紀錄串，方便大家回顧這車人的旅程 在二期發一期第二章不小心搞得像超前部署（自己錯覺）回頭來看這章也是塞了不少劇情www

謝謝大家收看！雖然不知道有沒有人看

這篇交流是基於一期的事件內容，如果想知道前面及後面的故事的話，可以點選上方資料夾📁
一期的他們隸屬於：無國界旅行團的、探勘小組的、E015小隊
眾所週知一期的結局是旅團被迫解散，在那之前和之後的故事我們會速速補完，也會帶著小隊自己的結局進入二期，到時還請大家多多指教

在此為大家展現何為憑實力沒嚮導，在生氣的嚮導面前嗑藥，想要學會如何孤老終生或是挑戰自己脾氣的話隨時都歡迎來找帕勒奇討教討教 （不是

終於又開始補一期的資料了，希望能快點解決一期的交流然後進行二期的部份，也謝謝大家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