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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什麼能比愛更荒謬呢。我想造一座只有你和我的小島,我們在島上自由地活、自由地愛、最後自由地死去,而死前看見的藍天要和你的雙眼一樣清澈得毫無雜質,像我最初以為那不過是面照出了我的靈魂的鏡子那樣,在我說愛你的同時也聽見了對自己的告白,我說,我愛你,我好想愛你,我好想被你所愛,我好想被愛。那你願意和我一起來到這座島上生活嗎?我想讓我們的靈魂都能自由一點。

那裡的夜晚能看見星星嗎。他笑著問,扯起的嘴角讓我想起了那個充滿酒味的夜晚,我們約好從那之後再也不談過去,不談那些無法觸及的、無法逆轉的、無法挽回的過去,反正習慣總會帶著碎片流入生活裡,我會從他嗜甜但討厭全糖的習慣中得知他也曾經害怕燃燒,而他也會知道我選擇多講未來的原因是因為相比過去顯得輕鬆。看得見的吧,我想。反正仍然是同一片天空。
那我還有什麼理由能拒絕呢。
……你真的是你嗎?

他揚起眉梢來看我,好像不是很滿意聽到這樣的回覆。

認真的?懷疑?我才想問你真的是你嗎。

我看著他片刻,然後緩慢地移開視線。被那樣的目光審視著讓人很不安,好像再久一點就要連話都說不出口了。妥協,我總在妥協,因為妥協比反抗來得輕鬆,因為未來比過去還好扎根,有了骨架的愛只剩下長出血肉而已,放著它不管它也能繼續生長,它不就是這樣荒謬又無法滅絕的東西嗎。

「……因為你看起來沒有很懂我了。」我囁嚅著說,有點擔心這會不會傷害到我們之間的關係,畢竟它本來就很搖搖欲墜了,像束在懸崖兩端的吊橋,而我們坐在中間倚著彼此的肩晃著雙腿看落日,不曉得是它會先沉下去,還是我們先掉下去。
嘁。然後他很小聲地咋了下舌,果然不出我所料。

像是對自己方才的反問心虛了般,他支起單膝將手肘撐在上頭,然後用掌心捂住了嘴,好像在藉此掩飾他因此心煩意亂的小動作,不過我倒是不怎麼在意,甚至能說是有點愉悅於他居然會被這樣的話語牽動,那麼也許我能靠近的範圍還有一點、那麼一點。

我站起身,感覺到他的視線晃了過來。

「我想造一座小島,讓我們能自由地活、自由地愛和自由地死去,但其實我很明白自己沒有那個本事。」

「誰都沒有吧。」他悶著聲說:「除非有本事的人施捨給我們一人一條命,但那只會是另個怎麼可能。」

「嗯哼。不過你今晚這麼消極的態度也是我沒預料過的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我也用方才他反問我的語調反問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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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好像笑了,漂亮的藍色眼睛閉了起來,肩膀聳動了下。沒說出口的話是我很喜歡他的哼笑聲,好像所有的對白和囈語都能在那樣的短促音節中被什麼給接受,你要是想就這樣荒謬地做一場夢唱一首歌,那就這樣做吧,即便沒有人能理解你的目的,即便沒有人能共鳴你的吶喊,即便你自己也不曉得迷茫前路的盡頭會是斷崖還是開滿了蒲公英的草原。但你要是想要,那就這麼做吧。我來鄙棄那個不懂你的世界。

「你現在的表情比剛才好多了,在想什麼?」我瞇起眼睛偷偷地跟上他的笑,看見他鬆手撐地從草地上站起,然後面向我。那雙天藍色的眼睛被月光照得發亮,是他本來就那麼亮。

「在想也許我當時就應該牽起你的手。」他說了,順便浮誇地嘆了口氣。

而我不負彼此希望地伸出手,讓他走過來牽住。
那我們去看星星吧,去那座小島。
然後天都要亮了啊木槿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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