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營業時間

每周一 診所公休
上午 0900 - 1200
下午 1400 - 1700
晚上 1900 - 2200

△ 基本診金 （詳細有需要再補上）

掛號費 150元（已包含自付額50元）

藥費
3-5天 20元
6-8天 40元

△ 自付項目（詳細有需要再補上）

傷科治療費 200-500元
代煎藥費 1帖 30元
養生藥膳 1帖 90-150元
診斷證明書 100元

接了安之硯回家，喬雪峰和安子賢父子吃過晚餐以後才下樓。穿上工作用的醫師袍，他洗乾淨雙手，依照慣例泡了一壺熱茶，準備上班。

瘀青那些傷勢已經好了挺多，心裡倒是想著另一個問題，也不曉得會和喬醫師說到什麼程度。在收到回覆的訊息，晚餐過後奧利弗就乖乖前往河堤的中醫診所。

也是好些時間沒來了，進到櫃檯掛號，說明完來歷便到一旁等候。

茶還熱著，助手張清允敲響房門，提醒他有患者求診。

「奧利弗，終於看到你，進來吧。」

沒讓友人多等，喬雪峰推推眼鏡，走出診療間，把奧利弗帶進診療室。他給自己和對方都倒了滿滿一杯茶。

天麻、遠志、菖蒲、西洋參。清淺的茶色飄出帶草藥的清香，喬雪峰還加了點冰糖，喝進嘴裡先甜後回甘。

「請坐。」

見到久違又熟悉的友人，心情總是舒坦，隨著喬雪峰走進診療間，清香的茶味淺淺淡淡的，這些天都靠安眠茶入睡的他習慣淺酌了口熱茶，讓精神能更緩和。

「喬醫師，好久不見啦。」點頭和對方招呼，隨後想起什麼，奧利弗勾起勉強的嘴角，「這幾天我沒喝酒，真的。」

像個要被驗收成果的小朋友似的，戰戰兢兢。

「很久不見，瘀青看起來消退了不少，看來真的有乖乖聽話呢。」就像對漢賽爾一樣，喬雪峰掏出兩顆水果糖放到奧利弗面前。

「你和張益真的是太亂來了，還有沒有什麼扭傷或是疼痛？你的舊傷復原得還好嗎？冬天下雨天會痛嗎？還有哪裡不舒服？」

喬雪峰喝了口茶，他簡單問了幾個問題，希望可以打開話匣子，讓奧利弗講講他的情況。接著又比劃兩下，示意對方伸手給他把脈。

驗收通過，得到兩顆水果糖當獎勵。笑著將糖果收起，聽著喬雪峰的詢問，奧利弗無奈笑了笑。

「是我先動手，張益是被我拖下水的。」脫去上衣，腰腹的瘀青仍有部分餘留，邊把手放到桌上準備把脈，他沉默了一會，在一團亂的腦袋裡組織怎麼和友人說明。

「雖然喬醫師你調養過好了不少，不過......」空著的那手擺在前年動過手術的腹部，啞然道：「前年我有墜樓過，從那之後身體其實蠻常會疼痛，膝蓋也是這陣子會痠麻，那天讓張益揍了腹部後，這幾天也是悶悶的。」

力道重歸重，造成腹腔內悶痛的倒不該全然是那天的衝突，更多的也許是墜樓後的遺症，只是兩者相加相乘帶來的不適就愈加明顯了。

指尖在奧利弗腕間來回輕按感受脈象，喬雪峰耳邊聽著聽著忍不住張嘴又合上，眉頭緊緊蹙起。他看著奧利弗衣服下交錯著的欣賞舊患，也是有點無從下手。

奧利弗是喬雪峰看過最活生生的一部警匪⋯⋯不，戰爭電影主角。

專業的中醫師努力鎮定下來，打起精神來。他推了一張椅子調整高度，拿了瓶藥酒，清潔雙手後，倒了點在手上捂暖。一手扶著奧利弗的肩膀，另一手掌便順著淡淡瘀青的腹腹往下按壓，順著肌肉的方向推撥，緊繃得僵硬的地方多加幾分力度把結揉開。

「怎麼會打架呢？」給奧利弗推拿的時候，喬雪峰輕聲詢問。

事發好些天了，悶痛還是持續，雖不是多大的疼痛，卻也讓人無法忽視。在喬醫師揉開瘀青的動作時，奧利弗難得皺起眉，表情略顯不適。

感覺像回到剛退役時那般，這痛那酸的，也許又得調養好些時間⋯⋯他的酒是不是更遙遠了。在心底默默想著的男人面色又更沈重了。

「嗯，該怎麼說。」饒饒頭，「我神智不清，錯把張益當成敵人，就打起來了。」

反射性的自我防禦，又沒意識認清狀況，等自己終於回過神來，兩人已經打了幾輪。憶著當時情形，他也只能苦笑：「那幾天我精神不大好，一直夢到過去的事，睡睡醒醒，也不知怎的，還以為現在在打仗，就把來家裡的張益看錯，他也只是想阻止我。」

到底要到多嚴重才會神智不清把朋友錯看成敵人？

喬雪峰頓時覺得自己耳邊的手機提示音根本微不足道，但再想到自己還是被困擾得厲害，心情頓時更鬱悶。他的臉色幾乎跟奧利弗差不多的沈重。

或許比起指標不治本的安神茶，奧利弗更需要的是另一種治療。「你做夢的情況都持續多久了？」

喬雪峰讓奧利弗扭扭腰，轉動胳膊。然後他拉過醫療床的上的枕頭拍了拍，示意對方躺到床上。

「推拿的時候會有點痛，你這是新傷加上舊患，平常就該好好養著。你到床上躺著吧，褲子往上拉一點。我再給你熱敷一下。」

「做夢一直都有，但這陣子特別嚴重。」內容大同小異，偶爾夢到還能一笑置之，自從河堤事件後，夢境卻愈加扭曲，將那些深藏於心的傷疤狠狠挖開，便失控了。

聽從喬雪峰的指示扭轉腰、動動手，再躺上診療床——在那之前，目光停留在友人臉上，不知是太久沒見還是自己又產生幻覺，總感覺哪裡不大對勁。

「喬醫師，我怕我是不是又做夢了。」一聲無奈，望著喬雪峰纖瘦而凝重的臉，他拍拍對方的肩膀，「你看起來也不太好，最近還好嗎？」

是錯覺就好了。但不是的話⋯⋯有人能說說總會好點的，就和張益陪伴他一樣。

「你還清醒著呢。」喬雪峰撓撓臉頰，忽然不知道怎麼回覆奧利弗，講話時吞吞吐吐的。「是有些家事需要跟家人協議好，有必要的話我大概還需要請律師處理。」

說著他嘆了口氣。「也是一些煩心事。」

他給奧利弗拿了個蒸氣眼罩，又搬來一盞消炎燈和熱敷帶，前者對準奧利弗的胸腹，後者覆蓋對方膝蓋。

「戴上眼罩以後幫你用一下消炎燈，大概二十分鐘。」

「聽起來挺傷腦的，布里斯去年處理賽爾兄妹和他們生父的事，也是整個人身心交瘁。」聽見對方的肯定，又見那欲言又止的談吐，奧利弗先是笑了笑，隨後也嘆了聲氣。

要找律師處理，八成就不會是什麼好事，想想自家人也被官司纏了大半年，那模樣真的只剩憔悴能說明，他可也不想再多見一個。

「雖然我也是這模樣，喬醫師想說的話，我很樂意多喝幾杯茶。」用手做了就口的動作，沒酒喝至少還能喝好茶。

「好。」視線讓眼罩暫時遮蔽，溫熱漸漸在胸腹和下肢暈開，和記憶中的侵入性治療不同，沒有過多的刺激或不適，撇除友人的身分，或許這也是他比較願意來做中醫治療的緣由。

「說到漢賽爾，上次他跟布里斯過來的時候，性格好像也比我上一次看他還要開朗，看起來長高了，小孩長得真快。」

喬雪峰就坐在奧利弗身邊，手肘撐著桌子。他換了一個更放鬆的姿勢，又換了比較輕鬆的話題，放柔了聲音跟對方聊些日常的、沒什麼意義的話題。

「我記得你家是有兩隻大型犬對吧，家裡平常都是誰負責帶他們散步呢，我還挺好奇養狗的你們平常是怎樣照顧他們的。」

曾經受傷的地方總會不自覺緊繃著不斷回憶過去的傷痛，因此治療目的便著重在舒緩和放鬆。

大概需要放鬆的不只有肌肉。

「那孩子確實開朗了很多。」說起在家做果凍的少年，沒被遮蓋的嘴角彎起淡淡弧線，「賽爾也是經歷了蠻多事，這躺回來臺灣玩，他的轉變讓我也很訝異，倒是他很在意身高，還讓我問看看喬醫師有可以長高的藥嗎。」

看不見喬雪峰的動作，互動便是這些日常閒聊，不必太多的思考，悠閒的聊天反而讓奧利弗覺得更能放鬆，心情舒緩緊繃的身子也漸漸鬆懈下來，舒服多了。

「平常都是我帶出門，列德太好動，看到認識的人會很興奮，布里斯連抓牽繩都抓不住，沒把他爸拖著走就算不錯了。」大型犬的體型加上一開心就爆衝的力道，正值年輕的鬆獅犬宛如砲彈似的，「格雷倒是挺獨立，不用牽繩也會乖乖走在旁邊，還會幫忙管管列德，有時候還比較像牠在蹓列德。」

沈穩的老狗總像個靜默的教官，在小夥子過於衝動時負責阻止，所以名義上說是養兩隻大型犬，需要傷腦筋的也只有一隻。

「漢賽爾不用吃藥也會長高的，可不能太著急。」真不知道小孩子的腦袋都裝什麼天馬行空的東西，喬雪峰搖搖頭笑道。

「那看來遛狗也不容易，幸好格雷可以幫忙一點，狗狗之間有一套屬於他們的管教方法，讓沈穩的帶著活潑年幼的，主人能省下很多力氣。真是奇妙。」

喝了口茶，喬雪峰忽然想到這兩天在信箱和手機App中收到的消息，里民中心好像有活動。

「里民中心好像要舉辦搗年糕活動，感覺會很有趣，你們會參加嗎？」只要是和料理相關的活動，喬雪峰就會想起布里斯。

「他看思益長很高很羨慕，聽說上次你配藥時賽爾在旁邊看，回去一直說你像個魔法師。」尤其是電視上那個戴三角圓錐帽，正在倒入各種魔藥的魔法師，也許哪天請喬雪峰辦個裝騎掃把，小朋友大概就會從此把醫師叔叔當作隱世救人的大法師。

「格雷原先的主人行動不便，出門都是牠陪著，也許是這樣讓牠很習慣了。」想起最初見到大狗還叼著一袋疏食，讓公園裡的長輩們都嘖嘖稱奇，奧利弗笑了笑，「或許我更該感謝有牠們兩隻陪著，只有一個人還是挺落寞的吧。」

「年糕活動？」這陣子出門少就沒接收到相關資訊。腦袋裡浮現年糕形象，記得烤過軟軟QQ的沾醬很好吃，不過想的都是夜市攤販出現過的小塊年糕，不曉得這是怎麼樣的活動。

「聽起來不錯啊，賽爾應該會很想參加，喬醫師也去嗎？說來我也很久沒見到花夏了。」最後和陽光阿孫的聯絡也好段時間，總是想念。

「魔法師？要是真的有魔法，我就漢賽爾長得比張思益高一點點。」順著奧利弗的話繼續開玩笑。

差不多二十分鐘的時間，喬雪峰關了燈，把熱敷帶拆開。扶著奧利弗一邊的腿，慢慢活動著，順著筋脈推揉膝蓋前後、小腿的肌肉。

「格雷看起來就是很可靠的樣子。」回想那隻大狗慢悠悠卻威風凜凜的模樣，確實可靠。

「我記得花夏好像還在泰國？不知道他能不能趕上這個活動」花夏最近給喬雪峰發過他身在泰國的照片，似乎是在旅遊？但好像沒怎麼聽說過對方最近有要回國的打算。

「我還沒決定要不要去，但到時候應該會很好玩的。」

按完一條腿，喬雪峰又換了另一條，把奧利弗那些大小不一，凹凸不平的疤痕都照顧一遍。

「哈哈，那他一定高興極了。」能和憧憬的兄長長得一樣高應該就夠讓少年開心到停不下來了，純真單純的夢想。

身體整個暖和起來，阻塞的部位感覺也被疏通，雖然不太敢來的理由有八成是怕被碎念（＆禁酒令），但喬醫師的手法還是一如往常好，把他那被自己操的亂七八糟的身體都揉回原樣了。

以後他還是會乖乖當松鶴堂的常客的。

「這樣啊，不曉得過年會不會回來。」先是冰島又泰國，都是些陌生的國家，常聽人說沒消息就是好消息，還是蠻期待能收到人回國的消息。

早先的話題沒有繼續，沒有得知友人的煩心事倒是無所謂，畢竟有些事就是難以出口，如他就得靠酒精喝到茫、意識都亂成一片才說得出來，除此之外，出去參加個活動也許是不錯的選擇。

「那天要是沒事，喬醫師也一起來吧。」開口邀請，他笑道，「需要動手做的話，你就坐旁邊等著吃，我來幫你做。」

「這是多麼榮幸的待遇啊。」喬雪峰受寵若驚，不過想像一下那時候的場景，他肯定不會願意遊手好閒的站一邊等待的。

推拿告一段落，喬雪峰擦擦手，把奧利弗的褲襬用整齊，他輕拍對方的腿，把話題繞回醫囑上。

「如果有時間睡前泡泡腳，這樣對你的腿傷和睡眠質素都會有幫助的。或許你該試試寫日記，把每日的心情和經歷寫下，或許會有用的。」

有時候過去的陰霾太厚重，要多花點力氣才能找到現在和未來。

最後喬雪峰還是按慣例補上最後一句。

「等外傷都好了才能再碰酒，不過你最好還是戒掉啤酒。」

「山豬還沒獵到，先來點年糕也不錯吧。」山豬行還沒成，餐前點心先來點填填胃，從診療床坐起的奧利弗整理好衣褲，扭扭手腕，一副勢在必行。

「寫日記啊，我會想想的。」不是什麼難事，可得先有個頭，而起頭才是難事，光想先試著寫下這些天的經歷，自己都沒多大信心能寫出幾個字。他努努嘴角，還是有點言不由衷。

再給他點時間吧，總會好的。

「我會忍到傷好，保證。但戒酒－－」不如直接宣判他死刑吧。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很清楚這句話的意義背後不只是單純勸戒，而是更多的考量，但奧利弗還是苦笑搖頭，對不起友人的好意，直言自己做不到。

否則他真的連如何發洩都不曉得了。

「不是戒酒。」喬雪峰嘆了口氣，他知道這是沒什麼可能了。「是戒啤酒，別的可以喝一點，但儘量不要喝醉。」

他幫奧利弗想了個方法。

「一次喝一杯，不可以續杯。」奧利弗應該不會有一個一公升的酒杯吧。喬雪峰非常樂觀，也非常信任他的朋友。「寫日記和喝酒的部分先這樣試試吧，我請助理再給你一些安神茶，這次是另一個藥方，換個口味。」

因為自己也睡不好，喬雪峰最近鑽研的安神藥方簡直是五花八門，這次他挑了另一款養肝的茶飲。

「有空再來陪我聊天，身體健康才能獵豬啊。」

不用將酒完全戒掉，是戒掉啤酒、不要喝醉⋯⋯本來就愛烈酒勝過啤酒的酒鬼突然覺得好像可以了，一反剛才那副要他命的難堪，奧利弗很乾脆的答應。

自己所謂的一杯和喬醫師形容的大概有一點點（？）的差別，但這折衷方法讓他壓力沒那麼大，於是他連聲應好。

「嗯，再麻煩喬醫師了。」雖然酒癮發作難受，安神茶至少讓自己能多點休息，在傷好前還是會先做個聽話的病人。

「好，我沒事一定常常來找你泡茶。」扯開笑容，記得很久以前他也和友人約定過啊，上了年紀也要天天來找喬醫師，「花夏要是回來了，我們四個再來聚一聚吧。」

喬雪峰、花夏、張益，在四色里最先認識的三位朋友，相聚的意義總是特別有意思。

聽到聚會的邀約，喬雪峰認真點點頭。雖然他不會主動辦聚會，但也挺喜歡參與聚會的。

花夏還沒回國，下次大家一起聚會的時候，他應該也把自己的小毛病治好了。或是說自己藏不住心事，張益和奧利弗隱約都知道一點他的煩惱。他只希望在見到花夏前能處理好這些事情，終究不能讓別人太擔心。

「不要有壓力，希望下次可以看到健康了一點點的你。」喝掉杯子裡的茶，喬雪峰給奧利弗拿了他的茶包，衷心希望對方情況改善。

「能夠喝酒後，就是健康的奧利弗啦。」一臉笑得痞痞的酒鬼如是說。

收下了茶包，診療閒聊一來一往也快到休診的時間，家裡還有個小朋友在等，是差不多該離開，讓喬醫師休息了。

「我也期待再見到你時也恢復精神了。」如同對方擔心自己，同樣也在意友人的煩心事會不會繼續困擾他，希望能和布里斯一樣有個適合的好結局，「需要幫忙儘管說，我和張益可以幫你應付壞人。」他和張益站在一起的效果應該挺可觀的，哈哈。

櫃檯結帳完，調理過後的身子輕盈舒暢許多，感覺都可以再去堤防跑一跑再回家了，奧利弗握起手，輕輕地和喬雪峰碰個拳，真心感謝他專業的協助，還有能陪他喝茶聊聊天，有這些朋友真的很好。

「喬醫師、下次見啦。」擺手道別。

「下次再見。」

揮揮手目送奧利弗離開，喬雪峰才緩緩把東西都收拾好。包裹熱敷帶的布料、躺過的被單全部換成新的。

走廊的洗衣籃傷堆積起了小山，差不多要去一趟洗衣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