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酩酊大醉的我們與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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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空盤旋的烏鴉叼來了顆禁錮著夕陽的紅寶石，我攤開掌心接觸了它的墜落。那好像你，我說，而我是裡頭滯留在將亡剎那的那抹殘暮色，靈魂被鳥喙磕出了幾個灰白色的小窟窿，下雨時會盈滿過去那些透明色的陽台與鐵鋁罐，然後不久就會從中央冒出細嫩的綠芽。

那會是我最初愛你的模樣嗎，青青澀澀還辨別不出喜歡與依存，於是將所有傾灌而下的幸福感都當作養分汲取，再多一點、再多一點，直至將我溺斃在以愛為名的大海之中，讓浪潮捲去我泡爛的四肢與寫滿了你的名字的暗褐色器官，沉入最深的海溝當中與心安的黑融為一體。那麼我想這裡遲早也會是我的愛，深不觸底，或甚至不曉得它是否真切存在。

我好像還可以再愛你一點。
我好像已經沒有東西能被刨下了。

我好像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能持續供養這份愛。

「所以對你來說果然是痛苦的啊。」他說，停下來彈奏吉他的動作，指尖就這樣擱在半空中，亮黑色的戒指閃著光，似乎也沒有任何意義。

「……我給你的感覺是這樣嗎。」我張開原先閉著的眼睛，看見他與他身後那片火紅色的天空。

深褐色的雲霞積累在天際邊緣，將建築物的影子也壓得歪曲，沉重得像要將整個世界拖入地平線之下。

「是有那麼一點。不過我大概可以理解吧。」「嗯，我知道。」
「……所以我也沒辦法再幫你什麼了吧，既然你都這麼決定了。」

「……其實有的。」

然後他轉頭過來看我。我們的視線對上，漂亮的天藍色眼睛突兀在一片赤紅色的景色當中，或許烏鴉丟下紅寶石的理由是因為知道自己帶不走這雙眼睛，像天空、像自由、像一場夢，像所有乾淨到無法用言語描述的事物，是他。

魚群從我的左耳游入又從右眼眶游出，我似乎聽見了塞壬的歌聲，輕輕唱著那愛情還真是萬劫不復。萬劫不復啊。我想著，然後起身跪下雙膝，伸出雙手想去捧他的面頰，陰影疊在他背光的身影上，但絲毫掩蓋不了他被深愛著的耀眼之處，我想他一直都會是被愛著的，即便如此、此時此刻，一直到我將無法顧及的未來。

「不要愛我，前輩。」

我低下頭，像往常對他呢喃愛語般虔誠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