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嗯……』為什麼這麼熱？
ジェイド皺著眉頭想要翻身卻發現好像被什麼東西卡住，但還沒睜開眼睛就知道根本不是被卡住，而是自己變回人魚的姿態捲住了某一個人，而且還把那個倒楣鬼當成抱枕。
現在重點來了，這個倒楣鬼是誰？
アズール？不對，抱起來感覺不太一樣，觸感有點硬硬的。
那麼是フロイド？應該也不是，印象中昨天根本沒有回房……嗯……

嗯？
猛地睜開雙眼，好看的臉隔著對方來不及拿下的眼鏡出現在自己面前，可能因為熟睡後的轉頭動作使眼鏡歪斜看起來有點好笑。

可是ジェイド完全笑不出來，因為他不願意想起的記憶在這個瞬間從腦海中炸開，盡量放輕動作解放了一整晚被捲住的人類，麻煩的是現在這種樣子也不太可能只依靠自己偷偷離開。
伸手在半空中揮了揮，手掌一張一握後最終放下收回，乾燥的空氣讓應該要保持濕潤的皮膚變得難受，從床簾的縫隙窺視外面的世界，逐漸明亮起來的現實只要被認知到的話，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

『嗯……？ジェイド？』
『早安，トレイさん。』
『……早安。呃……你要吃早餐嗎？等吃完我幫你聯絡アズール他們。』
雖然非常想吐槽現在不是冷靜地說早安的時候，但還是忍住比較好。トレイ扶正臉上的眼鏡下床先裝了一杯水遞給對方，自己正好進到廁所把狼狽的自己整理一番。
『嗚哇……』

一脫下衣服就看見腰間一圈圈被緊纏的痕跡，那時候也沒有多想就讓對方這麼抱著睡了一整晚，現在仔細想想，只是單純抱著對方睡覺的經驗還真的沒有過，自從那天之後就一直是有目的性的擁抱，就連真正意義上的留下來一起過夜也不曾有。
真可笑的關係。

打開熱水前像是注意到什麼似的轉身回到床邊，在對方充滿困惑的表情之上選擇直接把人魚抱了起來，不顧抗議就直接將他放到稍嫌過小的浴缸裡，讓水流包覆著失去水分保溼的皮膚，就算再也裝不下也沒有將水流停止，而是就這樣任由水流溢出。

『我有時候覺得人類真奇怪。』
『會嗎？』
『說不定奇怪的就只有トレイさん而已？這時候普通人都會詢問昨晚的事情吧？』
這倒是沒辦法否認。トレイ承認他的確是很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才會讓「那個」ジェイド・リーチ在他人面前露出這麼不安脆弱的模樣。

『那我現在如果問你，「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會直接告訴我嗎？』

想也知道不可能。
將手上的材料壓出汁液，用刮刀刮除多餘的雜質丟棄無用的部分，只取果實中最精華的地方扔進釜中，本來顏色混濁的液體經過細心攪拌後漸漸清澈起來。
那怕只有一點點，要是能夠在對方面前多展現出一些真心就好了。

「……嘖。」
這種內心亂糟糟的感覺到底是什麼？就算是變身成人類、混在人類之中，思考方式卻還是維持最原始的自我。
透明的藥水被分裝進小瓶子裡放在一旁，提筆寫下課堂需要提出的報告，ジェイド在寫到藥水效果時頓了一下，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嗎？

「魔法藥水『溫柔的忘卻』……不知道味道嘗起來如何呢？」

—

「——以上，例會到此結束，辛苦各位了。」
「喔呀，失禮了。」
「……沒關係。」
讓開起身後不小心被撞到的身體，トレイ扶好眼鏡看著對方整理好資料準備離開。
最近跟ジェイド的距離感好像有些不同，不如說，跟『之前』差不多。

發生了一開始的那件事之後他們之間的關係可以說是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像是在空檔時間會有些頻繁的兩人獨處，雖然目的並不單純，隨著時間的推移，契約的內容……說到底，這份「契約」其實也只有口頭約定而已，要是反悔或者是不承認的話大概也會就此結束。
而現在就有點像是對方故意不提起有這件事，想要當作事情從來沒發生過的樣子。
「那個，ジェイド！等等！」

「トレイさん？您還有什麼事嗎？還是剛剛不小心撞傷您了？」
叫住了拉開教室的門的學弟，トレイ發現自己不太會面對這種有些尷尬的情況，只好從口袋裡拿出餅乾遞給對方：「我沒事，這個給你……只是想跟你講這個而已。」
「是嗎？那麼承蒙您的好意，我會美味的享用的。」
看到對方乾脆地收下餅乾，心中那股煩悶就更加加深，還是說對方其實在生氣？
也許前幾天把「到底發生了什麼」問出口的自己踩到了地雷也說不定。

「トレイさん？」
「嗯？」
「您是不是在生氣？」
「欸？」欸？我在生氣？有嗎？
被ジェイド的視線由上方往下盯著看，那對不同顏色的瞳孔像是要將自己從裡面往外看透一樣，只要多對看幾秒就會自動把秘密都揭露。

「我……」
「啊！ジェイド！アズール在找你耶，他也開完會了。」
「フロイド，我剛好也開完會議了，一起回去吧。」
「走吧。」
「那麼トレイさん，我先離開了，感謝您的餅乾。」
搔搔頭，事已至此也不好繼續把人留下來硬聊，只好露出微笑揮手道別。
「……」

自己到底都在做些什麼啊。

「我說ジェイド。」
「怎麼了？」
「你最近是不是跟ウミガメくん吵架了？」
「吵架？為什麼這麼想？我跟トレイさん並沒有發生什麼摩擦。」
稍微回頭瞄了眼，確定走到那綠髮學長看不見也聽不見他們對話聲之後忍不住問出聲，倒不是覺得自己兄弟有什麼問題或是對方真的做了什麼事情，而是違和感太強了。

「最近你身上幾乎已經沒有ウミガメくん的味道，是不是已經膩了？」
「……膩了？什麼意思？フロイ……」

停下腳步，フロイド反而有些驚訝，還以為ジェイド的反應會像是被發現祕密的稚魚一樣慌張。
ウミガメくん到底對ジェイド做了什麼？

「前幾天你不是在ウミガメくん的房間裡過夜，然後還變回原來的樣子隔天還要我去把你扛回來，ウミガメくん還編了一個你們做實驗失敗的故事，到底誰會在房間裡做實驗啊。」
「……有這回事……嗎？」
「你不記得了？看來ウミガメくん真的不知道對你做了些什麼，衝擊太大了導致失去所有記憶。」

難怪剛剛トレイさん的反應那麼奇怪，原來發生過這種事情。

「……」
「……」

「……為什麼突然不說話了。」
「フロイド。」
「幹、幹嘛，你的表情好可怕。」
停下腳步然後轉身，ジェイド把手上的資料全部塞給自己的兄弟，毫不猶豫地往回走。
「喂！ジェイド你幹嘛！」

「告訴アズール我晚點再去找他，我現在有急事要辦！」
「哈？是要回去找ウミガメくん吵架嗎？搞什麼東西啊。」

直接對ジェイド翻白眼，要是只有一個人先回去的話會被アズール罵的吧。

「真搞不懂被戀愛沖昏頭的傢伙在想什麼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