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對方站在廣場，望著綿延的階梯，景瑤邁了幾步湊上前，在對方面前停下，神情認真無比。
「師、師姐好。」努力提高了聲量。

轉過頭，明盧的視線正好對上一雙翡翠綠的雙眼。她眨了眨眼，在腦海中努力找尋對方的姓名。

因為長壽的緣故，在玄真劍派中絕大部分的人都是她的晚輩，講究些的還會算算輩份，喊上一聲師叔、太師叔……到後來年歲漸長長，她乾脆讓後來的小輩隨意喊聲師姐便是。

其實如果可以，她覺得直接喊名字更好。只是人們似乎對於牽這些字面上的關係情有獨鍾，古劍精便也隨他們喊去。

只是大部分的人都喊師姐的壞處便是——明盧一時間實在想不起過去是在哪兒結識這位小師弟，她只得再次掃了青年兩眼，點頭應了聲好。

景瑤對師姐的回應笑了笑，隨即望向對方剛才盯著的方向。
「派上近來發布了公告，讓門生前去協助擊殺墓鬼，師姐可曾聽聞此事？」他不知師姐是否知曉這則公告，試探著問道。

「有。」明盧如實道，「我正準備啟程前往。師弟外出也是為了此事麼？」

望著那雙碧綠的眼眸，她依稀覺得過去應該是知道對方的名諱的……

「是，瑤也要去。」一如既往地以自己的名自稱。景瑤將視線轉回師姊身上，眼神透著冀望，「瑤能跟師姐一起去嗎？」雖然他已經不像初入門那時一問三不知，但有個前輩在身邊還是令他安心不少。

「那是自然。」

明盧回想起來了。少年的名字是景瑤，起初她還因爲這長相和名字都十分女氣留下了一點印象，只是沒想到最後還是給忘了……

她淡淡掃了青年幾眼，像是要將他的面容好好記住似的。而後又回頭看了看清淨的宗門，女子伸手搭在自己腰間的空鞘上，溫聲道，「看來眼下沒有其他人要出來了。師弟可會御劍飛行了？」

見師姐允許，景瑤露出大大的笑容，喜悅想藏也藏不住。
「會！瑤已經會了！」景瑤朗聲應道，像是要展示給師姐驗收一般地解下背上的劍，無比認真地將劍身打橫，手腳並用地站了上去，站穩之後再次看向師姊，那副驕傲的小模樣就像在等待稱讚一樣。

見此，女子也沒有客氣，繞著少年轉了一圈，中肯地評論：「不錯，至少下盤站得穩了。等你再熟練些，即便想學你師兄姐那樣隨意亂飛也不成問題。」

這樣看來，直接飛到任務所在的地點也不成問題。

「那咱們便出發罷，你先行，我等等會跟上的。」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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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師姊的稱讚，景瑤的喜悅全都寫在臉上。
「是！」景瑤應道，二話不說，便驅使著劍往任務地點飛去。飛出一段距離，他一開始因著興奮而飛得頗快，中途被迫得放緩速度來調整，但還是專注地控制方向，穩穩地站在劍上飛到了目的地。他讓劍緩緩停下，發現自己出發之後就忘記確認師姐有沒有跟上來，便趕緊四處張望、尋找師姐的身影。

看著少年離開地面後，站在原處的女子這才微微吸口氣，闔眼讓自己化成原型——一把玄劍。

接著，長劍呼嘯一聲，破空朝外飛出。

穩穩地跟在前方的人影後，隨著對方前行調整自己的速度，最後在低空處變回原形，自半空中躍下。由於動靜不小，她還來不及出聲，便發現景瑤已經發現自己，要朝她走來。

「飛得不錯。」她淡淡笑道，「走吧，咱們先去附近看看有沒有異常之處。」

見師姊化形、落地，景瑤頓時看愣了神，只覺得師姊著實非常帥氣，意識到自己正愣神後，便趕緊上前。
「謝謝師姊！」景瑤豪不掩飾被稱讚後的得意，笑得十分燦爛。面對師姊的指示，他十分精神地應了聲是，接著便往其中一個方向走去。

由於搜查之便，明盧沒有和他一塊行動，不過兩人也僅相隔幾十尺的距離，確保對方若遇上麻煩，自己可以第一時間知道。

環視一圈周遭環境，女子將神識再次放遠了些，這才在百尺外發現零星幾個墓鬼。順著方向往深處探去，卻沒再發現更多目標。

她心下覺得奇怪，正打算換個地方探尋時，收回的神識正好察覺景瑤前方有墓鬼行經，明盧想了想，終究還是握著腰間的劍，往同伴的方向大步前進。

景瑤往前走了一段距離之後才發現師姐並沒有在自己身後，而是往另一個方向去。他直覺地把師姐的行為視為要分頭探查，便繼續往自己原先前進的方向前進，手上拿著自己的劍，神色警戒。走了一會，他聽見腳邊的草叢沙沙作響，便俯下身伸手撥開草叢，想查看究竟是何物在草叢中亂竄，卻被一隻從地面竄出的漆黑大手抓住臂膀。景瑤一驚，下意識要往後退開，卻因為被抓著而無法動彈，在慌亂中揮砍兩三次，好不容易才從墓鬼手中退開。

此時明盧已經迅速趕到他身邊，卻沒有貿然出手，在瞧見景瑤順利掙脫後，甚至微微往後退了一步。

「別慌。」她沉聲喝道，「可還記得墓鬼的要害在哪兒？」

聽見師姐的聲音，景瑤忍不住要回頭，又趕快停下，把注意力全放在對付眼前的墓鬼。他沒有回應身後的同伴，抬手舉劍往墓鬼漆黑的腦袋刺過去。劍尖斜斜地從其中一個黑窟窿穿入，景瑤將劍抽出，像是要確認一般，又再戳了幾次，看著墓鬼化為液體落地才停手。
景瑤往後退開幾步，終於回頭尋找師姐的身影，看準了快步跑過去，在對方身側停下，微微抬頭望著對方。
「師姐。」景瑤喚道，聲音有些顫抖。

「遇到這種意外千萬別慌神，先確認敵人的位置，直接攻擊要害。」看著面前年輕的少年，明盧金色的眼睛沒有透露任何情緒，僅是平靜的敘述自己的經驗。

「等會兒還會遇到更多墓鬼，說不定還可能有一打多的情況出現，即使被包圍，也無需緊張。」她帶著人往另一個方向走去，沿途淡淡的說：「你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嘗試將一招一式連接起來，有事我會在旁邊接應的。」

在指導後輩的同時，女子也將自己的神識再次鋪出。這回她總算在遠處發現了不少墓鬼，他們遊蕩在林區，使得附近的村民不敢隨意進入砍柴，在這困擾下，他們這才投書請人來處理。

「是、師姐。」景瑤回覆得很快，像是反射，幾乎無法確定他到底有沒有把師姐的建議聽進去。
他跟上對方的腳步，往未知的方向深入。既然師姐這樣說了，接下來肯定會遇上墓鬼吧？他分神想著師姐究竟為什麼會知道哪裡有墓鬼，一邊握緊了劍柄，隨時都保持在警戒的狀態。
又往前走了一會，他見師姐停下腳步，但周圍仍是一片寧靜，便出聲問道：「這、這附近有墓鬼的蹤跡嗎？師姐究竟是怎麼察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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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察覺的？面對這個問題，明盧偏頭想了一會兒。

「修行之人可以內視己身，看出氣海運行之道，反之也可以將神視外放，以觀察大地之氣。」

並沒有考慮到精怪和人類有什麼修行上的不同，她僅是將自己的經驗簡單用一句話表達出來。

「尋常在地表行走的，不論是人或動物皆屬陽氣，而墓鬼自然是屬陰。」她面色平靜地抽出腰間鐵劍，在他們四周仍然沒有看見任何邪氣的蹤跡。不過因為存了心思要順道指點這位小師弟，所以在距離真正的戰場外停下。

看著有些茫然的景瑤，女子微微彎起嘴角：「你可以試著感受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