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最近的噁男討論,忍不住也想說說自己的看法。雖然能理解「所有的男性都是噁男」的觀點,某種程度上也同意,不過全男性都是噁男,那就是本質論,本質論的問題是,這是否忽略了某種社會框架形成的要因呢?換言之,將男性的糟糕行為訴諸於男性的本質,會避開去討論父權社會賦予男性的權利,這是我比較感到猶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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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宗明義,我認為噁男行為的關鍵不是「性」。「性」是驅力,但驅力基本上可以說是中性的,那噁男行為的關鍵是什麼呢?我覺得是「自戀」。也就是,我這麼棒,你怎麼會不喜歡我?這種心態會美化自己的所作所為,把自己想的很帥,自己的搭訕也很帥,既然這麼帥,怎麼可能不成功?對自戀的人來說,搭訕其實是實現自己腦內排練的劇本,而結局已經在劇本上寫好了,所以絕對會成功。
想像一個男子怯生生地搭訕,被拒絕後不好意思地離開,這也還好吧?沒有很噁吧?但要是一個男子自信地搭訕,被拒絕後就開始盧,覺得「你怎麼可以不配合我的腦內排練、演出、不顧我的感受跟自尊」,這樣是不是就噁心多了?
但這種自戀是天生的,還是社會造成的?坦白說,討論必須非常細緻,因為案例、可能性都很多,即使如此,我還是做出很粗略的判斷:如果這個社會把女性當獎勵,還說女性出門化妝是禮貌,這種把成本轉嫁給女性,卻是男性受惠的事視為理所當然,嘲笑素顏,把「女朋友」當成「男性的勳章」,能不能帶出門給朋友看才重要,那麼,社會教導給男性的,就是不看女性的「個人」,而是看女性的「功能」,女性被當成「物品」對待,那男性就自然而然不會去看到女性的「主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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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才會有那樣的自戀啊。原本搭訕是兩人共演,男女雙方都是登場人物,都是實實在在的人,但如果男性不把女性當成實實在在的人,那腦內排練的就只是獨角戲,是自己作為觀眾欣賞自己必然的勝利,一開始就在腦中品嚐勝利的美酒,自然就會感到錯愕——你怎麼可以拒絕?
所以噁男行為的關鍵是自戀,認為自己有權利得到獎賞(物化女性),必然得到獎賞,否定對方的意志、興趣、思想,渾然不覺得自己造成別人的麻煩(因為只有自己才是人,對方不是)。但為何自戀的男性認為自己「有權利」呢?要不就是男人天生就爛,想像力不足,無法想像自己以外的其他人跟自己一樣是人類,要不就是父權社會的餘毒,薰陶了這樣的思想。男性不可能置身事外,說都是個人差別,因為毫無疑問,統計上,噁男行為的數量就是壓倒性的多,這當然會影響外界對男性的觀感,所有異男都逃不了。
女性對男性好一點,男性就誤以為對方對自己有好感,坦白說,我覺得這不是個大問題。只要誤會解開後,男性能接受就好,颯爽離去。但要是男性就開始盧,說那你為何對我這麼好、給我個機會什麼的,沒有意識到這些都是侵略行為,因為都是在消耗對方的時間、生命、快樂,是什麼讓男性覺得自己有權這樣做?我認為是社會框架,是父權社會,所以「自戀」才是噁男的關鍵。
據上,我認為噁男並非男性的本質,因為被判斷是噁男,很明顯是某個行動造成他者的判斷,判斷發生於外部,如果全世界只有一個人(而且是男的),無論他做什麼事都不會被認為是噁男。但為何一開始我說某種程度上我同意所有男性都是噁男呢?我記得曾經看到一個研究,說男性多少時間就會有一次性幻想,現在忘了多少時間,但相當頻繁。我只能說,如果人類有尊嚴,並對自己的品格抱著某種自持,明明如此,卻無法抵抗基因所帶來的大量性幻想、性衝動,會否定自己的品格,並感到羞愧也是理所當然的。如果該研究為真,且有普遍性,那我覺得男性只要信賴自己的品格,應該至少會產生過一次自我否定——覺得自己好噁心。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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