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嗎？」

少年的舉動引起他的注意，堵在大門口不走或許是來求助的人也說不定，男人自然的走到少年面前詢問。

「咦、」景瑤這時才注意到對方的存在，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看上去應該是門派裡的人，他想，接著鼓起勇氣般又往前湊近幾步，做了個揖。
「師、師兄好。」景瑤說道，音量偏小，也不知對方有沒有聽到。

聽力敏銳的人自然聽到了對方的稱呼，他眨了眨眼，將雙手擁在前，回了這個禮。

「小師弟？剛入門嗎？」他的記憶中似乎沒見過這個身影，東方文宇好奇的詢問，他也不是沒有見過新入門的人，但能搭上話的也算少。

「是來訓練的嗎？」看人之前杵在門口不動，所以大膽的猜測了一下。

「是、師兄。」景瑤站直了身子，神情無比認真，對待師兄的問句如同對待複雜的課題。
聽見師兄的第二個問題，景瑤眨眨眼，隨後用力地點頭。
「瑤是、是來幫助其他人的。」他回答道。他加入玄真劍派是為了行正義之事，幫助百姓，他是這麼想的。

「懷有這種抱負甚好。」

他明顯理解自己的意思被誤會，但卻貼心的沒有說破，微微瞇起雙眸點了點頭，表示他小師弟的認同。

「隨我來吧。」他拋出一柄劍，轉身踩在其劍上騰於空中。

景瑤緊張地看著對方的反應，自己應當是沒有讓對方感到反感。
「謝謝師兄。」稍稍鬆了一口氣。
他看著師兄帥氣地將劍拋出、踩上騰空，動作一氣呵成，讓他十分佩服。這就是傳說中的御劍飛行麼……！這還是他頭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看人御劍。
景瑤仰著頭，努力提高了音量，「可、可是，瑤還沒有劍……」他背上雖背著一把劍，但那只是普通的鐵劍，嚴格來說也不是「他的劍」。

「還沒有嗎？」

剛入門確實這樣讓人有些為難，他看了一下自己的劍發出細微的嗡嗡聲，東方文宇往前兩步蹲在劍柄處，由高至下看著小師弟。

「我等一下會走山路，你用跑的可以嗎？」明顯沒有要帶人上劍的意思。

景瑤依舊仰著頭，聞言愣了下，隨即又用力點頭，下定決心一般。
「瑤可以！」他應道。他雖無什麼在山上跑上跑下的經驗，但此時也不容許他思考太多。這便是入門後的第一個訓練，他想，打起了精神，準備好要跟上師兄。

「那麼盡可能跟上吧。」

他站了起來，將雙手覆在身後，前腳微彎站穩在劍上，下一秒便飛出一段距離，但很貼心的飛行軌跡下都有可以站足的位置。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有些位置屬實難以站立，一個失足可能會滾下山。

「是！」
景瑤隨著師兄飛行的軌跡望去，映入眼簾的景色頓時令他方才振作的精神消退大半：那與他上山的寬敞石階不同，而是未設置什麼人工階梯的原始山林。雖每隔段距離能見到一小塊被人踩踏出來的路徑，或是較為平坦之處，但大抵上來說絕非一條輕鬆的路徑。
景瑤盯著眼前的山路猶豫，抬頭又見師兄已往前飛行一段距離，顧不上那麼多，只能趕緊邁開腳步跟上。他努力盯著眼前可能的落腳之地，並且平衡身體，而不去看下方的風景。前幾個步子稍顯不穩，起腳和落地都帶著猶豫，追了一段距離後，似是逐漸熟悉了路況，腳步也稍稍加快。

在確認身後的人有跟上並且逐漸進入狀況後他反而又加快了飛行速度，隨後落入山腳下一處空地，踏地後他將刀身用帕布擦拭後才收起來，雙手抱胸等著小師弟跑來。

景瑤跟著跑了一段，見師兄終於停下，暗暗鬆了口氣，看準了眼前的空地躍過去。他站穩腳步，正邁步朝師兄靠近，卻被自己拌了一腳，整個人鬆懈下來，而摔得不輕。他以雙手撐地，幸而沒有面部著地。望著眼前的土壤，他決定要趕快找到自己的劍，然後練習御劍。
稍稍緩過氣，景瑤站起身拍拍衣袖，站到師兄面前。

「還好嗎？看來你的第一課是無論何時都不該放鬆緊戒。」
他並沒有上手去扶，看著將衣服弄髒的人，不著痕跡的往後退了一步。

「今天我正好沒事，既然有緣，我可以告知你這裡是一個很好的練習基地。」
此地空曠，看起來甚麼都沒有，沒有石子沒有草，就是一片黃土，而四周則是被樹林包圍了起來。

「瑤沒事。」景瑤站直了身子，手上還沾著土。他很想把自己和衣服清理乾淨，但顯然這不是目前該做的事情。
景瑤環顧四周，點點頭表示了解，靜靜地等待師兄繼續說下去。

「你叫瑤嗎？正式介紹一下，我是東方文宇，你可以自由稱呼。」
他將劍抽了出來豎在身前。

「瑤師弟，對我們來說劍是我們最好的好夥伴，也是自己的一部分，要做到人劍合一，你現在還沒獲得自己的劍，但你身上的那把，也能成為你做為練習熟悉劍的基礎之一。」

都是金丹的人了，對於劍的基礎應該很熟悉了吧？

「能練一套劍術給我看嗎？」

「嗯，瑤是瑤。」景瑤頓了頓，補上一句，「瑤姓景。」
他認真地聽著文宇師兄的話語，最後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他略略將匕首舉起，像是在展示給師兄看。
「瑤平常都用這個。」
背上那把劍更接近於裝飾－－他看玄真劍派人手一把劍，便買了一把。

「那我還是改叫你景師弟吧！」

他看著人抽出的匕首微微一愣，眨了眨眼。

「你的劍呢？」裝飾用的？他以為進玄真劍派的人大多都用劍，雖然也有人會有其他武器為補，但頭一次見到說平時都只用匕首的。

「隨東方師兄喜歡。」景瑤聞言，便也跟著改了稱呼。
間師兄這反應，景瑤握緊了匕首，垂著視線，「劍、劍是前幾日在鎮上買的，還用不趁手。」老實地回答了。

「你……想學劍嗎？」

他看著對方的動作和神情，東方文宇將聲音放低，以免嚇到人。

其實不必是劍。比起劍這種武器，他更受到門派的理念吸引，不過，既然加入了，就應該要好好學劍吧……而且，御劍飛行好像真的很方便。
景瑤猛地抬頭，「想！」

「那就先用你那把鐵劍吧。」

其實一開始應該使用木劍再來加重每一次的重量才不會脫臼，但那是針對幼年的孩子，已經生成金丹的人應該不會如此狼狽才是。

「先習慣它的重量，揮劍五百回，注意動作，我會幫你調整，練劍枯燥乏味，能忍住嗎？」

「是，師兄。」景瑤將匕首收好，依言解下背在身上的布包，將鐵劍拿出。劍的長度和重量都令他十分不習慣，握在手中沉甸甸的。他望向師兄，試著按照自己的理解揮了幾次，「像這樣嗎？」

「手再抬高一些，馬步蹲好，揮的時候不得毫無頭緒，堅定一劃。」他說著便上手調整景瑤的動作。

其實對方的動作比預想中還要好很多，他也在一旁看了很久，教到都快天黑了才滿意地讓人收手。

「景師弟會因此討厭劍嗎？」畢竟練起來又重又累，估計隔天手會很酸吧？雖然他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剛開始舉劍的痠痛感和被磨得滿手泡的感覺。

景瑤仔細地聽著師兄的指導，隨著對方的動作調整，並試著在下一次揮劍時做到。五百回揮劍聽來漫長，卻也不似乍聽那樣遙遠，他一開始揮得用力，不斷提升速度，卻很快迎來疲憊感，於是放慢速度，逐漸抓到節奏。
終於等到師兄叫停，景瑤以劍尖抵地，幫助自己好好站立。他搖搖頭，道：「瑤不會。不會討厭。」他知道一開始總得經歷一段枯燥的練習……或者很多段。
「瑤要變得跟師兄一樣厲害！」

「有這個精神很好，那麼今天指點就到這，景師弟要去挑件新的袍子嗎？」

按照練習的速度和磨損，估計會廢好幾件衣服，所以才會有人選擇打赤膊練劍，但叫一個手無寸鐵(?)的地坤打赤膊就有點太過了。

得到稱讚，雖然景瑤努力不表現出來，但還是能明顯察覺他的表情明亮起來。
「謝謝師兄！」他應道，「不、不勞師兄操心，瑤還有其他衣服。」如果真的趕不上衣服磨損的速度的話再去領也不遲。

「那不然……我請你吃飯？」
已經練習完了，東方文宇便收起了訓練時的嚴肅姿態，他眨著眼抱著自己的劍，試探性地去問眼前的小師弟。

「咦？」景瑤愣了愣，完全沒有料到師兄會提出這樣的邀請。他盯著師兄，慢慢地點頭。
「師兄請瑤吃飯，瑤要去。」似是對這個決定十分滿意，他笑起來，隨後又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服。

「這麼有精神很好呢，想吃甚麼？師兄請客不用客氣。」

他在旁白看了人家數個時辰也差不多夜深了，下山的路不遠，比起方才那樣跳山崖，此處卻期意的有著一個明顯的人為道路，可以直接走下山無須跳躍。

「瑤想吃餃子！」圓滾滾熱呼呼的餃子。光想就好期待呀。景瑤看著師兄，「瑤喜歡餃子。」
雖然他初來乍到，對鎮上還不熟，但餃子也並不常見的食物，應當不至於一家館子也沒有。

「肉的嗎？」餃子果然還是要吃肉的吧！

狼的思維很單一，他伸手扛起景瑤快速地跑下山，水城夜晚依舊很華麗，找幾攤小攤販到沒有甚麼困難，可他卻帶著人一路跑去昂貴的飯館，二話不說要了一個小包間才把人放下。

「儘管吃！不夠再繼續點。」

「咦？」
景瑤聽了一愣，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就被抓著移動，直到坐到小包間的位子上還有些愣神。點了一些食物（當然包含肉餃子）之後，他意識到師兄似乎挺有錢的，畢竟是館子的包間啊。
「東方師兄、很喜歡吃肉嗎？」他還在消化被扛著跑下山的經歷。

「我平時的主食多半以肉為主，不過已經辟穀許久，不過偶爾會吃個嘴饞就是了。」
他端來一小盤肉餃子，入口外皮軟糯有嚼勁還帶著淡淡的麥香，裏頭的肉餡飽滿，汁水四溢，調味恰到好處，不愧是館子，食物都很有講究。

辟穀？景瑤有聽沒有懂，但聽起來很厲害。
「師兄真厲害。」他應道，也夾了一些食物來吃。
他默默地吃著，覺得剛才練劍的疲勞似乎得到一些舒緩，他平時並不太挑嘴，不過現在的食物嚐起來特別好吃。
他默默地觀察包間內的裝潢，再次覺得這肯定是個不平常的地方。

「純粹靠內氣來修練強化身心，修練的同時也能節省吃食的時間消耗。」

雖然說他更愛吃。

但有時候碰上絕境的時候能不吃就不吃，所以平常就已經是處於不怎麼進食的狀態了。

「可是看上了甚麼？」

他察覺到師弟開始環顧四周，還以為對方是看上了甚麼想帶回家的東西。

要不是自己把疑惑表現得太明顯，就是師兄真的會讀心術。景瑤仍是一知半解，不過既然師兄開口解釋了，他便覺得趁機把疑惑解開也好。
「師兄所謂辟穀……便真的不用吃飯了嗎？」雖然他平時也不常有強烈的飢餓經驗，不過倒也定時攝取食物，他認為這是人類正常的行為。
「欸，沒、沒有，瑤只是覺得，這個房間真的很華麗……」對師兄的問句產生了更多的疑惑。

「可以不用，每個人的時長都不太一樣，聽說就有人可以一直都不吃食。」

東方文宇教養很好，在吃東西的時候絕不說話，反之，他在說話的時候食物是被冷落的存在。

「有時候頓悟會耗的時間較長，回神過來就已經不吃不喝幾天了吧。」

他順著對方說的話，抬眼看了四周，看了許久也沒看出那裡華麗，就是比較乾淨一點。
這是生在有錢人家不食人間煙火的少爺才有的想法，然而他正是。

「一直不吃的話，不會顯得很奇怪嗎？」除了師兄所說的頓悟，在一些緊急情況之下，應當也是相當方便……景瑤覺得他現在能想到的緊急狀況離自己還很遠。
他看著師兄環顧的模樣，一時間覺得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但見對方也沒什麼表示，便又暫時安下心來。

「剛開始或許會覺得奇怪，時間一到就想吃點東西，但修練久了之後，與其廢寢忘餐還不如利用這點來好好磨練內力與身體的和諧從而達到修練的效用。」

根本是練功狂魔才會說出來的話。

「原來如此，瑤受教了。」景瑤頜首，把師兄的話語記下了。
原來不一定要進食，甚至可以視作修煉有成的表徵啊。他默默地想著，對於修煉多了幾分想像。

「說起來，景師弟可是灕水鎮的人？」
已經不是在修練課了，他自然開始閒話家常，從調查身家開始。

「灕水鎮？唔……」景瑤蹙起眉頭，過了一會才繼續應道：「是，瑤是灕水鎮的人。」
印象中，他是自己從遙遠的山林中，經過許多小村，循著地上被人踩出的足跡，慢慢到灕水鎮的。不過，他也有記憶，自己有意識以來生活的地方，地名正是灕水。
記憶中的兩地是否真的相同……？景瑤找不到答案，於是暫時將問題擱置一旁。
「師兄也是麼？」對方會這麼問，想來是吧？

「對，不過灕水鎮盛大，平時倒是無緣相見，如今遇見師弟可該慶祝一番。」

他把剩下的食物通通塞給了小師弟，順便又叫了兩壺酒，月下夜晚之際，喝點小酒慶祝加暖暖身。

「不過平時我也都在山區練功，除去門派內，方才那一區你也可以去練習。」

景瑤看著被推到眼前的食物，眨眨眼，自覺有義務要把食物吃完，便開始努力地進食。
「鎮子確實挺大的，瑤到現在都還會迷路。」有些懊惱的發言。他隨即又打起精神，「嗯，謝謝師兄。」像是得到秘密基地的進出許可一樣。
吃得撐了，他盯著師兄面前那兩個大壺，「師兄飲的便是傳說中的酒麼？」

出生在此居然還會迷路？

這個疑惑他沒有說出來，或許真的有人方向感不好吧，他晚點是否該畫張地圖給師弟，免得找不到修練處。

「你可想喝一杯？」
東方文宇給他到上一杯香醇的酒，酒精濃度體現在嗅覺上，是個非常符合東方文宇喜好的烈酒。

LSx063:
「瑤要！」景瑤喊道，像是再慢個幾秒那杯酒液就會被收回去似的。他拿過酒杯，先是淺淺地嘗了一口，感受到液體和香氣佈滿感官，便再張口、一飲而盡。飲罷，他皺著臉，像是被黃湯下肚後的後勁嚇到，看起來十分疑惑。
「師兄很喜歡喝酒麼？」不喜歡的話，又怎麼會叫了兩大壺呢？景瑤知道自己問了答案很明顯的問題，但還是說出了問句。

「……第一次喝？」

師弟的豪邁舉動確實的讓他訝異，不過那擠成一塊的臉又讓他忍不住笑了出來。

取出乾淨的帕子給人。

「還行，酒味衝勁讓人精神百倍，不過喝多了就會開始暈呼呼的，不過平常如果在外受傷，東西卡在體內的話，可以淋點酒烤過刀挑出贓物，這樣好的比較快。」

接過師兄遞過來的帕子，他擦了擦嘴角和臉，甩甩頭，試圖把不適甩掉。
「依師兄所言，這酒倒還挺實用。」景瑤回應道，默默地記下師兄所說的。不過……光是聽起來就好痛呀。想著想著，景瑤又不自覺地皺起五官。
「師兄那樣做過嗎？」十之八九是有過親身經歷吧……？

「做過。」

他並沒有隱瞞的點了點頭，畢竟有親身經歷更好當示範吧？比起被墓鬼汙染肉身還不如將腐肉挖去重返新生。

「若不勝酒力方可運轉靈力，將酒氣排除體外即可。」他沒有收回帕子，畢竟給人用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