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

一、
如果認真地說,我並不感謝你把我生下來。
因為活著比死去更多憂愁,而如果沒意外的話,你又會比我先走。
而你和我在一起時給了我太多的愛,這樣想想,很久以後我又要花很多很多的日子去釋懷,那也有可能我一輩子都學不會放下。

那我也誠實地說,我無法感謝你願意懷胎十月,或感謝你願意為了生我遭受疼痛——因為很多時候,我並不希望自己來到這裡,有知有覺,得學習有哭有笑,還要明白月亮會陰晴圓缺,所有我所愛的、愛我的不會一直都在。
我其實也不想要親自來走上這一條漫長的路,被動地學習獲得和失去,學會忍耐孤寂,用未知的多少日子看盡背影。
我都不想要的。
我只是沒有選擇。

⋯⋯若真要說感謝,我只能感謝你沒有養我養著養著就嫌難養,然後丟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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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人總談論著生恩跟養恩。
可我不是個聰明通透的人,我理解不了生恩,我只是因為感受到了無以回報的養恩,所以才連帶著也感受到了生恩的重量。
正是因為被你這樣不辭辛勞、不計付出地愛著,所以才會覺得生命裡總會有轉圜,也願意嘗試去相信人只要活著,終究會獲得什麼不枉此生的故事,而「來到人世上」這件事才慢慢地在歲月裡被賦予珍惜。

可老實說,就算再怎麼感謝,你都不會是個合格的母親,我也不可能是個合格的女兒,因為我們不是演員,不能專注於一個角色的詮釋,更多的時候,我們要去學習如何切換身份;那我們也不是聖人,能夠對所有事情都給出最完美的作法,說最適合的話,做最理智的反應。

畢竟你是一個有性格有稜有角的人,我自然不會是溫馴的羊。
所以你總是讓我氣得胸悶,我也總是惹得你暴跳如雷,我們總會用最激烈的言語和音量去表達自己的情緒——也不是說不怕對方受傷,只是因為知道再如何地失控,兩人之間還有一條永遠不會斷的線。
出生前是臍帶,出生後是愛。

愛是唯一能讓缺陷也變得可愛的方法。
三、
——任性地說,有時候我會希望你沒那麼愛我,沒那麼無私,沒那麼可愛,沒那麼盡責,那我就不會為了未來某個必然的日子,早早學會了什麼叫惶然不安,叫鑽牛角尖,叫患得患失。

所以說,人為什麼必須在看過萬物生長、欣欣向榮的景色後,獨自走入寒冬的深夜中?
院子裡為什麼要栽種那些會依循季節開花跟掉葉的樹,讓我能用肉眼看見時間正在默默推移,推移著我們前往分離?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越美好的人事物消退得越快,人不能專心一志地快樂?
為什麼我不能把所愛永遠留在身邊?

我知道你不能給我答案,但我知道許多無解的問題,來處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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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隨意地回想,你常常告誡我「不要和人比較」,但其實我也從來沒想跟別人比較過,畢竟我一出生就有了你,有爸爸,有表姐、三姨和阿嬤,後來又有弟弟,我已經擁有了所有,為何還需要去比較?

人們多愛說「贏在起跑點」,說家庭要如何栽培孩子,讓他們的出發點比其他同齡人更靠前:先是講觀念,後會談家境,還有同儕跟玄學。
但我想了想,就算我的起跑點和終點線只有一步之差,我大概也只會哭著滿場找爸媽。

我本來就沒想在生命中「贏」,我只想用各式各樣的方式,盡可能地待在你們身邊,盡可能地久。

——所以認真說,如果我擁有了什麼野心,大概也只是想去贏得和你們在一起的時光,贏得越多越好。
五、
再老實說,我也不是只有母親節才會回想跟訴說,然後進行一番制式化的感謝,我總覺得你應該會懂,畢竟你也不喜歡肉麻的或濫情的文字跟言語,所以我不常對你說。
但我知道你會懂,懂我為什麼在你面前永遠像個長不大的小孩。

我太喜歡你不厭其煩地唸我;喜歡你老愛嫌棄我;喜歡你總是想改我的畫,連塗鴉都不放過;喜歡你每次都買午餐回來給有時差醒不來的我;喜歡我把水煮雞蛋放到你手中時,你會認命地幫我剝殼;喜歡你會在下午跟晚上泡茶給我喝;喜歡你幫我擦藥貼藥膏;喜歡你載著我去看醫生;喜歡你下班了還花時間煮藥材讓我泡腳;喜歡你仍然把我當個小孩子保護。
六、
所以,如果可以的話,從現在開始,我們把八年的聚少離多用八十年補回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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柟樗/振作!!!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阿母的心情紀錄,其中一段摘錄:

OO有很多鬼點子。有一次週六她先是要求我買QQ蛋給她吃,後來還沒到夜市就闖了禍,我一生氣就拒絕了她的要求。她一路上拜託,我仍鐵了心,眼看著要騎過QQ蛋的攤位,正巧我想買一些東西,所以車子逐漸減速,她見機不可失,竟匆忙跳下車,然後當著街搖起屁股逗我笑,邊搖還邊說:「沒辦法了,這是最後的辦法了。」我先是嚇了一跳,後來果真不再忍心拒絕她的要求,拿了QQ蛋,她還挺得意的說:「媽媽,是不是我常搖屁股,你就不會氣得忘掉(幫我買QQ蛋)。」
柟樗/振作!!!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又一次在家,也是闖禍。我一生氣就留她一個人在樓下,獨自上了三樓。沒多久,她上樓來對我說:「媽媽,有你的信。」我見是一封自製的信紙,信封用膠帶貼得橫七豎八。我沒接過來,她倒是自己很慎重的打開來,然後唸起信的內容:「媽媽我第一喜歡你,我最喜歡你⋯⋯」一連串甜言蜜語的結論是,所以你也會好好愛我。

不到四歲,這些類似的招數可不少。就因為此,雖然我也會動怒,但氣總是早早消散。
「天哪,原來我是天才⋯⋯!」
「怎樣?」
「我竟然這麼小就無師自通撒嬌女人最好命和情勒⋯⋯!」
「⋯⋯」
Iris‧jiangann
2 years ago
要怎麼說就覺得很ㄖㄖ跟媽媽之間的相處
那句用八年換八十年的相處瞬間飆淚QAQ
下面媽媽的日記感覺可以稍微窺看一點ㄖㄖ小時候的個性wwwww
小仙夢
2 years ago
從小就生存本能很強XDD

「還好沒有嫌棄我難養就丟掉」
小妹也有這類的恐懼(?)所以她特別不挑食
燦爛千陽
2 years ago
媽咪日記完全呈現柟樗活靈活現的機靈樣 (LOL)
餘燼✦夏至
2 years ago
不到四歲就有這麼多辦法XDDDDDDD實在太厲害了!簡直撒嬌天才!
從小就會撩,強者
let's is heart, heart is real.
How about me.
從小就很會耶www太厲害了
從小就很厲害欸wwwwww能看到媽媽的心情摘錄感覺不容易
哇!從小就很會呢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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