ˢᵉᵛ生征節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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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𝑚𝑜𝑜𝑛| CersMa_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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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征節滋坐在他宿舍的床沿,手裡拿著木色瓷杯摩挲,裡面只裝了水。他低頭,看著自己的臉在裡頭不斷起皺,搖盪,破碎。

不是這樣嗎?

他已經想了好幾天,從煙火大會開始。生征節滋真的太茫然了,秉持著好幾年的想法在那天晚上變得支離破碎,他沒辦法不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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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薛西弗斯一樣。生征節滋推了好幾天的巨石,耗盡每一分力氣,一次次將自己徹底碾碎,最後又回到原點。

母親在他眼前拿著瓷杯砸中班諾的畫面還留在腦袋裡,流著血的非洲灰鸚鵡像是第二個納特一樣墜落,扯動鐵架,一輕一重地砸在地上。

叩叩。

生征節滋手猛地一抖,水面晃然,打碎了所有能見的影像。

他需要梅林。

「請進。」

生征節滋略顯急迫的抬起頭,站起身,微顫的下嘴唇和蒼白的臉色讓他看起來格外憔悴。
「打擾了。」經應許後開門入內,他自動地站到了距離對方兩步的位置。

睽違幾日不見,眼前的男人面如死灰,屋內氣氛相比以往要來的壓抑,寂靜的連腳步聲都略顯清晰。

他抬眼看向生征,等待著。
他也看著梅林,看著梅林好像真的沒什麼變的好看的臉,還有空氣裡陡然出現的,梅林的氣息。他手上拿著茶杯,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我備了點水。」

生征節滋腦裡千迴百轉才開了口,發現自己的聲音在短短一點時間裡就乾澀得像幾天沒喝過水。

他轉過身子,自己抿了一口後放到桌上,才拿起茶盤裡預先倒的水,探問似的把茶杯遞給梅林。
「梅林,你可以坐這裡。」
他又拉開了桌邊的椅子讓它面向床鋪,沒等梅林有動作,就先自己飄開了眼神。

「我原本該自己解決的,但我覺得如果梅林能聽我說……告訴我你怎麼想的話,可能一切都會簡單一些。」
生征節滋的聲音像被抽乾了力氣,說出自己的想法不管一次兩次都使他緊繃羞窘,他呼吸有些急促的等待梅林的動作。
「好。」接過遞來的茶水,他順著對方的話坐下。

「請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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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征節滋看著坐下的梅林,又躊躇的站了一會。要說的話在他唇邊反覆幾遍,還是坐回了床沿,他暫停了大約兩分鐘,最終才開口,接續了上次不完整的故事。

「……小鳥死後,主人把小狗送走,讓他學習更多看家本領。」

「與此同時,主人又買了一隻一樣的小鳥。」

「小狗以為主人要買來好好愛護的,但……」

生征節滋眼神本能性的垂下,看著梅林拿著茶杯的手。

「……但某天主人在對新的小鳥發脾氣時,失手殺了牠。」

生征節滋無聲的倒吸一口氣,眼神胡亂飄移。前幾天的畫面像是壞掉的煤氣燈般在他腦子裡瘋狂閃爍,忽明忽暗。

乾涸的血,地毯,他的嘔吐物,媽媽……梅林。

他有些說不下去,畢竟有可能從頭到尾,梅林說的都是對的。但……不,不行,不是自己所相信的那樣的話——

「她,她……不但沒有……、」

他緊盯著自己的手,想把腦子裡雜亂的思緒和混亂畫面都驅逐出去。而他的手正在抽搐似的發顫,像真的推了好幾天的巨石一樣無力。

「不但沒有後悔,甚至連一點心痛感也沒有?」見人猶如玻璃娃娃般脆弱且易碎,他仍毫不避諱地開口,一點兒也不懂得憐惜。

「你懂的--」
「她不愛班諾。」

「因為她沒有理由愛一個連複製品都算不上的東西。」他說的很輕。


生征節滋抬起頭,他看著梅林。只是單單一瞬裡,他的房間就好似在上千米高的山上,空氣冰冷而稀薄,他頭暈目眩,死命睜開眼才能看清梅林靜靜的笑容。

梅林什麼都知道。



班諾算是什麼?生征節滋想,他自己也很清楚。一個慰藉品?低劣的替代品?一個可以隨意用來發洩情緒後扔開的小東西。

納特又是什麼?她愛牠嗎?明明在牠死了後痛哭悲嘆,因為納特對著自己失聲狂怒……因為納特而扔下了自己。


但梅林說她不愛納特。



「……那我呢?」

他表情非泣非笑,輕淺的呼吸急促壓抑,弓起的身子緊繃而顫抖。

「我算是……她的什麼?梅林。」





「你知道的。」




生征節滋搖搖欲墜的世界在僅一句話的時間裡迅速崩塌墜毀。薛西弗斯的山垮了,石頭輾過他,可憐的伊卡洛斯融化了他的翅膀一同墜下。


他知道的。


母親不會愛他。


「——為什麼?」

不受控制的聲帶讓問出的話語聽起來像小狗的哀鳴,破碎而尖銳,生征節滋看著梅林的眼睛。他的眼瞳晃蕩混沌,不知道是在控訴憤懣還是憎恨悲哀,幾乎什麼也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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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不會愛他

不會


ˢᵉᵛ生征節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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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



°,


水從綠色的湖裡湧泉般潰堤而出。天是陰的,小鳥不會飛,花被他仇恨的醜惡的卑微而絕望的浪潮吞噬殆盡,塔那托斯在他床底磨起鐮刀。

梅林。


梅林……

生征節滋眼底的湖傳出他無力的求助,瘋狂而失控的龍卷吞噬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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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站起,像是溺水中奮力揪住唯一救命的浮木般,像是墜落中死命伸手抓住仍在飛翔的鷹鳥般。生征節滋扯住梅林的領子,梅林的重量在他的手掌裡,而他全身因最大力量的緊繃而發著狂抖。

他要瘋了。



「……那我該怎麼辦?」


破碎沙啞空洞的聲音像潑灑落下的雨,生征節滋腦子一片空白,只能恍惚的看著近在咫尺的梅林•奧斯瓦爾德,像是這麼接近他的話就能知道答案一般。

呼吸紊亂又粗重無聲抽氣交錯,耳鳴穿刺他腦子裡閃爍不止的刺眼白光。

過猛的力道使梅林硬生生被離位拔起,手中的水杯也因突如其來的動作掉落至地面。

濺落的水
濕了床緣
濕了地面
濕了兩人的褲腳

他並未往地面看去,而是將視線移到生征節滋的臉上,與其對視。

空著的手仍懸在空中,如同眼前人懸著自以為還存有的希望。


他瞇起眼睛,少見的收起了往日的笑意,神情逐漸變的冰冷,接著——抬手搭到對方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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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征節滋的眼睛撞進無邊無際的黑夜。像是被突然扔進空中,被碰觸不到的狂風席捲而過。

他猛然清醒,倒吸一口氣,退開幾步,差點跟著如山的氣勢一同跪下,腿和手不知是因為剛才太過用力,還是因為梅林而有些發軟。

生征節滋眼神無措閃爍,在梅林被扯皺的領子和地上灑出的水之間不斷飄移反覆。

「對不起梅林,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

他伸出的手又縮了回去,躊躇一會後低下頭看著濡濕的腳和地面,似乎正在思考要不要收拾。



「坐下。」


他腦子像是完全沒經過思考。甫接收到梅林的聲音,雙膝就不受控制的彎曲,像訓練有素的狗一般乖順地坐回床鋪。

生征節滋抬起眼,內疚羞窘而徬徨的看著梅林,手不安的摸住另一隻手的指尖,嘴裡呢喃著他的名字,像是在求助。

「梅林……」

他在此刻本能地扔開了對母愛的渴望,忘了母親對他的漠不關心,他失去了一切,而他現在只有梅林·奧斯瓦爾德。生征節滋眼裡只能看著面前的人,緊張的像是隨時就要失去全世界。
他斂起眼眸,慢條斯理地整理衣領,撫平方才被捏皺的部分,隨後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的,拾起地面的水杯放回盤中。

「喝水。」將生征的水杯遞過去。

生征節滋快要因為內疚和跳的過快的心搏而窒息,但他只是任由被勒緊的心臟瘋狂鼓動,看著,等待梅林開口。

他是站立於水池中的坦塔羅斯,他無視饑渴,無視茂密生長的果樹,無視甘美的泉水。他在他深深濃鬱的夜晚中看著清澈的月光,他淡淡紫紅色的月亮正靜靜地發著微光。

這才是可望而不可及。

生征節滋愣愣看著梅林把水杯遞給他。

「我不……」

「——、謝謝梅林。」

話到嘴邊轉了一圈,他接過水,看也不看的喝完了剩下的所有,一滴不留。

最後他攢著杯子,眼神飄向一旁,一時沉默下來的空氣是茫茫大海,而他是裡頭找不到方向的扁舟。

「梅林……」

他欲言又止的組織起語言。

「我……我不知道。」

生征節滋半是自言自語的喃喃,聲音像是被抽空。

「既然這樣,我又該怎麼辦?——我是說,我不知道可以做些什麼了。」
梅林一邊聽人說著破碎不堪的言語,一邊替自己盛了杯水,隨後回到位子上。

那迷茫無措的眼底印的全是自己的影子。


而他再清楚不過。

靜靜地看得對方微笑,時間流逝的速度似乎很漫長。

短暫的幾分鐘後,梅林才開口說了一句話。



「你是自由的,一直都是。」



梅林說,他是自由的。

「......我是自由的?」

生征節滋慢慢的複述,和煙火大會時一樣,但又不太一樣。

——不,應該說,完全不一樣。


「梅林。」

他靜而細的呼喚,看起來隨時要落淚。

渾身的神經在緊密繃起,糾結,晃動,壓住他的心臟,扭曲生征節滋的世界。他的呼吸輕而急促,眼神沒有焦點。

生征節滋依舊在意他的母親,執著的不得了。

他——他她——恨她不能愛他,恨她對於他的心願,連最渺小細微的一部分也不願給他。

為什麼。

憑什麼


他最深沉的愛與不解在這一瞬清晰成了醜惡的仇恨的形狀,生征節滋緊捏著杯緣,骨節突出幾近變形,眼前混沌得要什麼都看不清。

只突突地看清了梅林·奧斯瓦爾德。

生征節滋如夢初醒地喘了口氣,指尖突然放鬆,茶杯差點落下。

——他太自由了。

生征節滋在梅林的引導下拔出了在心裡緊密生根的生鏽枷鎖,將發臭的項圈丟棄,破開了原先世界的牢籠。

然後他感覺特別孤身一人而空落。

他再次失去方向,從小在心裡緊嵌的樹根拔除了,剩下的只有骯髒變形的心,以及無法復原的空洞,涼颼颼的,不安無助啃蝕他。

但,梅林在他面前。

煙火大會、班諾的死——現在,梅林都在他旁邊。
生征節滋小心翼翼而試探的,無意識有意識的,將梅林捧起,填補了一些空洞。

「梅林……」

他眼色澄澈起來,輕輕呼喚名字像是在試著重新抓住什麼東西,像是在看著北極星……不,應該更大更亮一些。

生征節滋的心跳動著餘溫。

「梅林,謝謝你……我想,我有慢慢想清楚了一些事情。」他隔了一會這麼說,平緩自己的呼吸。

他將永遠身在夜裡。

「抱歉剛剛有點失控,但很感激梅林還是願意聽我說。」

生征節滋垂下眼簾,淺淺笑著,摩娑了一下手裡的水杯後站起來放到茶盤上,又向梅林伸出手。

「我幫忙收起來嗎?」
「麻煩了。」將杯子遞給你。

「沒事,學長好點了就好。」


——而梅林是他永恆的月。


生征節滋接過梅林的茶杯,整齊擺放。他的手仍然因為適才過度激動的情緒而不可控的顫著,不過他能控制。

「謝謝梅林。」

「很高興……我真的很慶幸你在這裡。」

他看著梅林,梅林就是他的全世界。

「你的褲襪都濕了,不介意的話,之後請梅林吃飯做補償吧?」

生征節滋做著告別,眼神還是有些依依不捨的放在梅林身上。
「走一走應該就會乾了,不要緊的。」

「那我先離開了,明天見。」向人簡單地道別。
「梅林,明天見。」

他向梅林揮手,目送他離開,直到房門重新闔上。


生征節滋孤身一人站在少了梅林的空氣裡。

但他不再徬徨。

梅林……梅林……梅林殺了我
我要哭了(怎麼是這種感想
Sakuragi_Yae: 幫我的大寶貝擦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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