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鎮遇襲之後聶羅有好陣子沒去M鎮了，但看完電影那天所說的約定還惦記在心，依他的個性總想著事情不能這樣擱著，先拆下了前陣子在城鎮遇襲時受傷所包紮的繃帶整理了一番，從販賣機購買的止痛藥讓他能像往常一樣精神，將一切都打理好後才前往了M鎮和對方訂下了要一同前往樂器行的日期。

但這個邀約卻被無預警的事情給打斷，屬於祂們的周年慶開始後，人幾乎都回到了鎮上來，嚷嚷著外頭現在都是客人沒辦法出去，而執意要單獨出鎮的人如今未歸，沒有人能夠確認那人現在是否還安好。

物資的短缺讓從前不需要擔心的問題變成了一大隱憂，他和鎮內的一些人決定要一同結伴出去尋找物資，各自帶上空背包與不知道會不會用上的武器，上到三樓之後的路上都還算順遂，直到前陣子受傷引發的暈眩讓他將視線短暫挪了開，低頭翻找出藥盒後吞下最後一顆止痛藥，再次抬頭往前看時卻發現自己已跟丟了其它人的腳步。

抓好手上的曲棍球桿，只好先去藥妝店找找看人是不是都在那...也希望自己記得藥妝店要怎麼走。

於不久前的戰鬥中，查德擔任著照護角色幫忙搬運傷者，不過卻仍被追上前的女職員給攻擊，手錶雖然壞了人卻沒甚麼大礙這很值得高興，而且那場城鎮內的並沒有持續太久，後續處理還算是完善，不過這次那些東西的週年慶可不這麼好搞。

廣播結束沒多久，瓊斯兄妹便將有在鎮內的人們召集起來，在經過盤算物資時才發現...或許要撐過這不知得進行多久的黑暗慶典會有些困難，不少鎮民自告奮勇地打算外出，而查德也在領完無線電後與其他人自組了四人小隊外出探索。

棕色的防水登山包裏頭幾乎有一半是空的，但好在止痛藥、消毒水和繃帶等物資在他來之前都還沒被拿完，想了想多拿了幾包衛生棉；十分慶幸來過的人有給其他人留條生路，按下對講機上的發話鈕，雖然只有一瞬間，但那明顯的電流聲讓周遭的"客人們"都轉過頭來，對半蹲在地上收拾東西的警察露出癡狂的笑容。

毛骨悚然，那些笑聲真是讓人寒毛直豎背脊發涼，與其他一同出來的隊友們回報完畢目前自己找到的物資後，便背上背包步出藥妝店。

『滋滋───我們先──梯口───』

沒有原因的遭到訊號干擾，或許剛剛本就不應該分頭行動，查德苦惱著要不要回頭找其他人甚至回M鎮，但如果回去就出不來了那會更麻煩，不如就先去其他地方把背包裝滿；壓低了帽沿，不想與那些黑色人形有過多視線接觸，直直走著，便能在不遠處看見熟悉的側臉。

「！」沒有喊出名字，只是朝著對方前進，過程中被許多黑霧穿過，他冒著冷汗過去輕輕抓住對方的肩膀：「為甚麼你在外面？」

「——！」豎起的神經在被接觸到時做出了反射動作，瞪大了眼一臉驚恐的轉身拿著球桿擋在兩人中間，他的頭因為這動作還有點暈眩，花了一點時間聚焦後才看清楚眼前的人，熟悉的聲音...他怎麼會沒發覺？看來是藥效還沒發揮作用。
「...查德。」輕聲喊了對方的名字，緊繃的情緒鬆懈了下來後將球桿挪開，眼神飄移的看向地面。「...呃、我跟其它人出來找物資...走散了。」

對方的反射動作不知道算不算有在預料之內，他趕緊將手抽了回來向後跨一步：「呃嗚、抱歉。」他的驚呼沒有太大聲，有特別注意到的黑影只是從兩人之間穿過，沒有其他更加詭異的舉止。

「......」感覺眼前的人狀態並不佳，這讓查德有些擔心：「有跟他們約好集合點嗎？不如你就先自己回去吧，有遇到你朋友我會和他們說的。」

「...」僵著等待黑影穿過也不太敢開口，等了一陣子才低聲說了句。「抱歉...剛剛的舉動。」有點懊惱的搔搔頭，覺得他剛剛反射性做了一件不是很應該做的事情。
「...沒有，但我想他們可能會在藥妝店。」雖然說最後大家的目標是四樓的生鮮超市，但也說了途中有經過藥妝店也會試著搜索看看。「我也得去一趟才行...」

「沒事，我沒被打到啊。」勉強地笑了一下，現在的狀況真的很難好好地安慰人家，畢竟自己的身心也相同緊繃。

「我剛從那邊出來，但沒有走到更裡面所以不曉得有沒有其他人。」想到剛剛自己拿了蠻多東西，就算少了些，明天再出來走一趟就好，反正架上商品數量都會恢復，現在只想讓人趕緊回去：「要我陪你去嗎？如果是缺物資我可以分你一點。」

「...嗯。」看到對方撐起的笑才跟著笑了一下，手伸向對方的酒窩也只是撫了一下便收回，畢竟現在並不是適合做這種事情的時候。
「那些物資也是要帶回去給你們鎮上的人共用的吧...？我不好意思拿。」他一樣不想在外頭久待，更何況也沒有預想過會遇到對方，不過在聽到查德說他剛從那邊出來，有點猶豫的還是開了口。「...再陪我去一趟？」

「恩，走吧。」只見他拿起手中的對講機說明了目前狀況，不過卻沒有收到任何回應，希望大家都好好的，嘆了口長氣，那是肉眼可見的氣餒。

「跟緊一點哦。」往藥妝店的方向走了幾步，兩人的距離被稍稍拉開，他舉起手揮了揮示意對方靠近。

「好...」在距離拉開後又趕緊跟上，動作小心盡量不引起那些黑影的注意，感知聚焦在對方的移動上，怕一個不小心又再跟丟。
「...你們那邊的人一定都沒事的。」訝異M鎮還能用無線電溝通，但就對方剛剛的舉動看來並不是很奏效，或許等等趕緊讓他去跟隊友回合會比較好。

「恩，我是希望大家都沒事。」不希望自己的擔憂讓人失去動力，他更想要做些什麼來鼓勵彼此，不過還做不太到；好再離目的地只有幾公尺的距離，在路途中還是時不時的回頭查看對方狀況，雖然現在商場燈還亮著，但密麻的黑霧讓視線有些不清。

「這邊，就前面。」稍微指了指方向便可以看見亮著燈著招牌，男職員突然從另一側竄出來，看似是準備經過這裡，查德趕緊抓穩了右手的十字鎬，雖然知道現在不會被主動攻擊，但還是得準備好應付隨時突發的狀況。

一路上減少了些開口的頻率，行動中能看到前方的人頻頻轉頭確認自己的狀況，撐起了一些笑讓對方盡量放心，希望自己不要在他的擔心範疇內。
「...前面有什麼嗎？」一直到停下才注意到額上不知何時滲出了些冷汗，緊繃的情緒還在無意識間持續累積，在查德後方的他還沒注意到視線外出現的男職員，只是跟著對方的舉動預備著動作。

那東西走著詭異步伐慢慢靠近，越來越清晰的面貌、看起來是下顎的地方尖牙凌亂突出，查德只是安靜的向後退直到撞上自己身後的人，而那些客人們只是不斷發出喀喀笑聲四處穿越，緊繃的情緒在男職員經過後才放鬆下來。

「呼...我以為完蛋了，好險沒碰到他。」一回頭才發現對方已經有些出汗：「還好嗎？就快到了。」

「小心...」眼神一直在關注著前方的狀況，手輕輕護好撞上來的對方，距離極近的職員形成了一種壓迫，憋著氣息等待著那東西的離開。

「...沒事了」輕捏了捏他的手臂想讓他放鬆點，也平穩了一下呼吸後用袖口擦拭掉額上的汗，目光望向前方藥局的方向。「...嗯，趁沒什麼客人時我們趕快過去吧。」

看著對方點點頭，他們走沒幾步就到達了藥妝店，從外頭看進去似乎沒有人，黑霧倒是依舊橫行，連結帳櫃台都擠得水洩不通，查德拉著人走到相對較空曠的走道。

「要再走更裡面嗎？」一群"客人"在後頭緩慢行走，幾乎把他們團團圍住，現在不管往哪個方向前進，勢必都得穿過那些東西。

「你可以順便帶點物資走。」眼角餘光撇見了眼藥水還有剩就拿了兩罐，雖然不知道有何用處，但先帶再說。

看了一下架上都是一些美妝保養品，連剛剛查德拿的眼藥水對他來說好像都不是必要的用品，流動的黑影讓人頭痛...實在不太想穿過祂們。
「這裡沒有看到我要的物資...我可能得再往內走。」看著更裡面的方向，希望裡頭的東西不要被拿光了。
「你...」看向對方，有點猶豫的在想要不要開口，目的已經抵達...對方也沒必要再跟自己走到更深處，但又不得不承認現在不想一個人待著，「...要跟我一起過去嗎？」

「當然啦，我怎麼可能放你一個人去。」壓低嗓子一邊說著一邊將藥水放進背包的側袋，看著緩慢的霧色流動，有幾個瞬間它們錯開形成了小縫隙，若挑準時機應該可以好好的經過。

「......你走前面，看好再過去，如果你不介意穿過那些東西的身體就沒關係。」查德是幾乎快對那遭到穿透時的寒意與噁心感到習慣了，但笑聲還是會讓他很不舒服。

「還好有遇到你...」放下了擔憂看著對方笑了笑，轉頭觀察在那些濃黑之間的的縫隙，怎麼可能不介意...但如果不過去這趟就白走了。
「...我知道了，那你也要多注意。」在原地預備好等候著時機，在錯開的那時盡量迅速的從黑影中間穿了過去，碰觸到那黑時止不住的乾嘔感讓人趕緊捂著了嘴，在快抵達時將視線往後望看看對方有沒有跟上。

過了好幾秒卻遲遲沒有跟上，詭譎笑聲與些微窸窣環繞在四周幾乎要逼得人抓狂，燈光無法完全穿透那些迷霧，這讓視線連腳都快暗的看不清，如果對著那人應該過來的方向看，感覺只能看到一張充滿飢餓慾望的微笑。

「───嘿，我來了。」查德將對講機掛在胸前口袋上，剛剛上頭還亮著的紅光現在已然熄滅：「有看到你的朋友嗎？」

人呢？心內感覺一陣涼，全身像是浸泡在冰水當中般寒冷，望著那個笑，但眼神卻移不開。最後幾步路幾乎是倒退著走出去，後頭穿透無數的霧氣只是讓他越加心慌。

看到熟悉的面容出現的下一秒他走上前抓著對方的手臂，眼神直視著對方...試著將重疊的影像給洗掉。

「....」濃霧讓他現在的狀況變得脆弱，將頭輕靠在對方肩上緩著自己的呼吸。「你怎麼那麼慢...」

「！」還以為剛剛在自己還沒跟上時發生了甚麼事，手指滑過後腦杓的髮絲，輕輕安撫著對方：「恩......還好嗎？」

「無線電突然有聲音，雖然很微弱...稍微說幾句就沒電了」輕敲著胸前的黑色長方裝置：「抱歉讓你等了，我以為你有聽見我們在交談。」

「...我沒聽到..」有些悶悶的說著，剛才只感覺被詭譎的氣氛與聲音給包圍，也沒有注意到對方的狀況...在輕柔的安撫下才感覺到身上的溫度逐漸回來。

「...他們...還好？」不曉得交談的內容...雖然有聯繫上應該代表沒事吧？看向對方胸前掛著的對講機燈源已滅，這邊似乎也不像會是有電池之類的資源。

「沒事，不過有一個人也分開了，他們打算先回鎮上集合再去找瓊斯他們。」拍拍對方的背一邊繼續說道：「我有說我晚點回去，先送你去跟其他人匯合吧。」不曉得會不會經過電子產品區，有電池的話就更好辦事了，但沒有也沒關係，至少該說的都交代了。

「不過你才是多關心一下自己吧？嚇成這樣......」抓著對方著手心捏捏按摩。

「其它人...他們最後應該會去四樓超市，派恩說那裡可能還有些生鮮食品。」也很想和其它人會合，否則其它隊員不曉得會不會分散開來找脫隊的自己，回去或許該建議鎮民們自己準備無線電使用。

「...別這樣，我只是剛剛才發現我的膽子沒有想像中大。」被捏捏手的這個舉動逗笑...他覺得這種安慰方式有點可愛，感覺到好點後輕輕反抓住對方的手也捏了幾下才停止。「好了...我舒壓完了。」

「那我們就」話才講到一半，又被黑霧忽然從中間穿過：「...就去超市吧，在樓上而已。」

「雖然我們鎮不能煮東西，但有其他人找到加熱方法的話，能拿些菜或即食麵條也挺好的。」檢查了身上及口袋沒有缺少任何物品，心裡的事項欄被一個個打上綠勾：「希望都已經在那等你了。」

「嗯...我先找一下這裡有沒有我要的物資，很快？」視線掃過一旁架上的藥品區，幾乎空著的架上只剩下幾盒成藥，但成份上似乎都沒有寫著止痛。
「這裡也已經被拿的差不多了...」嘆了口氣還是先將有找到的給收起來...零散的一些消毒傷口的外用藥也加減拿著放到空背包內，雖然放完後還是很空。

「嗯———說不定已經有其他L鎮的人來搜過了，真的不夠明天請別人再來一趟吧。」剛剛自己拿的資源也並不齊全，希望自己的城鎮也有人來過了。

「走後面的手扶梯比較近，從那邊穿越吧。」一邊說一邊看往與兩人面對位置反方向的隔壁櫃位：「這樓的狀況都差不多知道了，就不必在樓上冒險亂跑。」

「嗯，我回去問問其它人有沒有多的...」請其它人出來冒險也不是一個方法，看著空著的貨櫃架思考。
「...那一樣是我先走嗎？」乖乖聽著有探查經驗者的建議，空曠的藥妝店內黑色人影仍在不停的穿梭。「...但你別太慢跟上。」

「不會啦，這次不會了。」感覺像是做錯事受到不明顯的責備，他也只是有些彆扭的笑笑帶過。

「走吧」抓著對方的肩膀，準備就在另一側跟著：「我會在你一轉頭就能看到的位置。」

「...那就好。」有對方的保證這才能專注的往前看好方向，剛才的經驗讓他更小心的去避開那些黑霧，其實他已經不太敢再轉頭看了，只好用肩膀上的溫度確認對方有跟上。

直到快要接近到後方的手扶梯時，面貌佈滿尖牙的高大人形生物從霧中穿出突然出現在眼前，他往前跨的腳步馬上停止，一直手擋住對方避免繼續前行撞上。

「！」不斷在注意周遭差點撞上擋下自己的手，龐然大物從面前走過，莫名的好似能夠感受到寒氣，不曉得是不是錯覺；冷汗微微浸濕了領口，職員緩慢地行走方式讓人十分不耐，但那些黑煙人行並不會刻意穿透它，於是在周圍形成了謎樣的小範圍淨空。

「你有看過那些客人變成黑霧以外的樣子嗎？」前陣子曾聽過一個瘋人對著客人大吼大叫，口中不斷複誦著某個名字。

「...」等待真的安全之後才鬆了口氣，繼續往前行走，這種東西好像跟著客人一起變多了...才出來沒多久就看到了兩隻。
「...！祂們能夠做到這樣的事情嗎？」沒有轉過頭，眼神專注看著前面回應著對方。「如果祂們能變成其它人的樣子...那感覺很...怪？」

「我也不知道。」每步都踩的穩實，原本想要開個白目小玩笑，不過對方好像很緊繃就算了：「但好像只有當事人會看成其他型態，是精神耗弱的幻覺？」

「我想在這種環境待久了，我們大概也會瘋掉吧。」

很認真的在思考，聽起來像是很典型的思覺失調...還好並不是對方真的親眼所見，畢竟他剛剛有那麼瞬間以為那個黑霧般的客人變成了身後的人。

「大概會吧...」像現在這樣溶在黑霧當中，也是一點一點的侵蝕著理智。「那我們還得好好珍惜維持著清醒的日子。」

走到了手扶梯的位置才停下來，轉過了身對著對方笑著說，但語氣感覺不出到底是不是在開玩笑。

「不知道我瘋掉是什麼樣子？」向前先行踏上了手扶梯背對著前兩個階梯的人形看向對方，稍微喬了下背帶位置：「我甚至還想過那些...消失的屍體會不會是變成這裡的客人，哈哈。」

「自從到商場後都動不動討論這種沉重問題，不過想逃避也好難哦...我不是說我想逃避哦。」聳著肩的樣子散發著滿滿無奈。

「嗯-」可能會變成愛亂咬人的狗...心裡想到的很失禮可是沒說出來。「我也這樣想過...但想了也沒有印證。」
「是很難...不過就算真的想逃避也沒關係啊...不是什麼事情都要逼自己馬上去面對。」眼神撇向手扶梯下的樓層，看著剛才站著的地方又慢慢被黑霧給填上，把視線給挪了回來...空著的手伸過去揉了揉對方的眉心。「這樣對自己比較好。」

「不行啦，不然我早就去吸毒了。」想到那個可怕的夜晚，雖然眉頭鬆開了，不過笑容還是有些僵硬。

「反正現在就先訂一個容易達成的目標，比如到達超市之類的。」不過這個在周年慶期間算簡單嗎？好像並不。

「啊...如果會變那樣的話還是不太好。」雖然知道這裡有販售但一直沒有去碰，感覺那是個染上了就很難擺脫的東西，手往下稍微揉了揉對方有些僵硬的嘴角才收了回來。
「這聽起來不難達成。」總之要先建立信心。在談話中精神狀況穩定了一點，電扶梯到了四樓，原先熟悉的樓層現在變的陌生，但方位至少比較認得一些...應該。「往那走...？」指著前面和對方再次確認方向。

「對，就在旁邊而已。」點著頭，在暗霧交錯之間可以看見微微發亮的綠色招牌，巨大尖長指甲忽然晃過，朝著遠處慢慢移動。

「哦、被他嚇了一跳」如果仔細傾聽，可以感覺到超市裡頭除了那些客人的笑聲以外，有著翻動物品的簌簌聲響：「好像有人，小心點過去看看吧。」

「！」下意識伸手擋住對方，看看眼前晃過的尖爪再看看身邊的人，驚訝轉成了疑惑...雖然嘴上這麼說但真的有嚇到嗎...？

聽覺有些被客人們干擾，除了笑聲和詭異的耳語外沒有聽到其餘的聲響，但還是對著對方點點頭。「希望是我們的人。」

「那你跟好...」確認好方向後比照剛剛的經驗走在前面，步調緩慢的等候對方跟上。

oO（他這樣伸手擋好像在保護我哦，好不習慣！）這次並沒有撞上對方，倒是在停下後看了幾眼那個有些疑惑的表情。

「反正不要是保全就好，壓迫感太重了。」這次倒是直接超越對方走到前頭去，拉著人來至超市門口，空蕩蕩的收銀區同樣塞滿黑霧卻安靜無聲，好似剛剛不過是幻聽罷了。

「那真是拜託不要...」對保全有點陰影。訝異這次對方直接走到前頭去領著路，一臉還沒搞懂狀況的表情被拉著走到了超市門口。
「沒人...聽到聲音躲起來了嗎？」好像有點怪，但說不上來哪裡奇怪，如果是同伴應該不至於...？「先進去看看？」

「先進去吧，說不定他們就在裡面了。」領著頭獨自深入，警靴沉重的腳步聲迴盪在空氣之中，只要一不小心和那些東西對到眼，就會引發連鎖反應般的尖細笑聲；遠處標示著乾糧食品的第六走道傳出窸窣雜響，查德的目光盯著那處的轉角不放。

「......」倚靠在裝滿布偶的鐵製網籃旁，身體不時遭到穿梭讓他很難集中注意力，喉嚨難耐乾嘔悶捂著咳了幾聲，回頭用極小的音量靠前問道：「你覺得要叫看看嗎？」

緊跟在對方身後，鞋底蹭過光滑的地面發出一些細微的摩擦聲響，保持著警戒用雙手抓緊了球桿...沒有相關經驗讓他對現在的情況很緊張。
「...」現在連他都能聽到裡面傳來的細微窸窣聲，望向前方的轉角，原本要開口又止了住，只是看著對方點點頭表示同意，直接過去的風險感覺更高。

眼見對方同意，查德又向前走了幾步：「你是哪個鎮的───名字！」那喊聲不到十分震懾卻也足夠在整間超市環繞數秒，黑色黯霧紛紛回過頭來盯著那名警察，接下來的高亢笑聲至少會持續好幾分鐘。

在詭譎的"歡樂氣氛"之下，一隻抓著黑色毛線帽的手掌從櫃子後方伸了出來，他一直是半蹲的狀態讓人無法看清，躲在客人後方，直到天花板燈管的光線終於照到他臉上。

「嘿...那是？」完美的亮度將對方那骯髒臉面給照個清楚，被攤在燈光下的不只是黑色的血漬與突起瘡疤，還有那半裸的上身充滿尚未癒合的孔洞，傷口周圍嚴重發炎潰爛甚至流下黃膿，少了幾顆牙齒的口腔說話甚至有些漏風：「哦！你！！派翠克，我們偉大、哈哈哈哈───伯爵的侍從！！！」

「老天，我們該走了。」毒蟲步步逼近揮舞著利刃，短針甚至還插在他左手的綁的皮帶下方，口中念念有詞的模樣真不曉得是吃毒吃壞了還是單純陷入瘋狂：「你後面有隻小老史、老鼠，亞洲黃老鼠，踩著黃油掉進谷───大家嘲笑他失足───在那墳墓上跳舞♪♫」

「這到底是...」他聽不懂眼前的詭異瘋子在說些什麼，但那些關鍵字聽起來著實讓人不安，就算距離甚遠也能聞到一股令人作嘔的惡臭逐漸飄散過來，手上揮舞著的利刃不知何時會朝著這邊攻擊。

「你一喊，我們就跑」將曲棍球桿舉到身前防備，腳步小心的往後踩...神經緊繃的盯著那把刀接下來的動作，這時候也顧不得會碰到那些正在亢奮笑著的黑影，現在的狀況實體的威脅凌駕於精神上的恐懼。

那人哼唱著內容詭異的歌謠，每一步都踩出了鮮紅血跡，但很明顯那並不屬於他的，查德十分想上前查看是誰成了瘋子的刀下亡魂，如果是聶羅正在尋找的隊友呢？亦或是他那個孤身一人的鎮民朋友。

「嘖、」面對步步逼近他只能一邊倒退一邊咋舌，全程緊繃的盯著那把生鏽刀刃忽略了那預備起跑的姿勢：「哇、跑啊！！」那動作之快，不過是眨眼瞬間，頸動脈差點就得赤裸的接下那銳利，轉身瞬間只能一邊推著緊抓球棍的人一邊奔跑，好似動作片一般的精彩戲碼真實上演，不過這充滿嘲諷笑聲的背景配樂看是選錯了。

那瞬間他也在想，那黑色毛線帽看起來挺眼熟的，但或許只是想錯了，那就是個商場裡很容易就找得到的帽子，況且現在的狀況已經無法讓他去思考這個問題。

「！」幾秒的瞬間，連驚呼出口的聲音都來不及發出，轉過身被後頭的人推著往前奔，後面的狀況是怎樣？現在是不是往後揮一擊干擾那個瘋子比較好？混亂的腦袋思考著多種可能，壓不下的焦慮讓頭又開始隱隱作疼。

「我們等下再回來！」後方腳步聲沒有停過，只能推著人不斷向前跑卻感覺越來越吃力。

穿過選物店最後抵達另一側手扶梯旁的廁所，門口那坨朝著櫃位延伸過去的半透明橘黃凝膠殘留物讓他差點滑倒，把人帶進隔間後立刻將門鎖上，喘到不行卻無法大口呼吸，屏住鼻息，似乎沒有聽見更多的腳步聲。

被推著跑已經超過了他能夠奔走的跑速，一進到隔間門便累攤的靠在了隔板上，努力奔跑的雙腿有點抖，只能用球桿支撐著讓自己不會滑落在地，拉扯著衣服的領摀著口鼻，不讓呼吸的聲音出賣兩人的所在之處。

「...」聆聽著外頭的動靜不敢大意，不發一語的看向對方...稍微掃過確認剛剛的攻擊對他有沒有造成什麼傷勢，有點無神的瞳孔努力聚焦著。

右耳緊貼在白色塑膠門板，正上方的暖色燈泡閃了兩下就恢復正常運作，那詠唱著亡鼠悲歌的聲音在逐漸靠近之時又忽然遠去，緊繃讓體感時間變得緩慢，呼吸速度平靜下來而心跳卻沒有，大汗幾乎將衣領給浸濕。

查德盡量在安靜的狀態下將背包放置地面，他用眼神示意著對方坐在馬桶上休息，半彎著身子查看聶羅表情狀況，直到低頭才發現制服領子被劃破了一刀：「？......」無奈地嘆了口氣，等以後再補好了。

也將背包安靜的卸下，小心的挪動了自己的位置坐了下來，讓哀嚎的腳能夠稍微喘息，鬆開拉著領子的手伸過去檢查一下查德衣服的破口，還好沒受傷，這種要補也算好處理...

經過剛才的奔跑後感覺到喉嚨有些乾渴，到超市後根本沒拿什麼物資就逃了出來，如果那邊真的是一起出來的同伴...他跟著隊伍的話大概也會遇上這種事情，也有可能不幸運的就留在了那，想到這頭就越來越低垂。

怎麼了？至少他的表情是這樣寫的。

蹲在地板上，手輕輕撐著對方膝蓋以保持平衡，抬起頭撥了撥那有些遮蓋到面容使他看不清的棕色劉海，不知道那垂頭喪氣的樣子是不是因為自己把兩人都暫時困到了廁所，只好面帶微笑地湊過去拍拍眼前人的腦袋想為他打氣，至少有一個人得保持樂觀，就算是假裝也好。

他還需要一點時間好好消化這些消極，看著查德看過來的目光，總覺得今天一直在讓對方擔心...這不是他想要的。

...跑步很累。
用唇形簡單的的講了句玩笑話，也不知道對方能不能理解，伸手捏了捏有著好看酒窩的笑，把嘴角往下挪再往上揚，當作在玩一樣笑了笑...試著舒緩現在低迷的氣氛。

他跟著對方的擺弄做了幾個怪表情，之後又笑得燦爛。

站起身子再次靠向門板，仔細聆聽許久也沒有其他的異音，那首歌曲似乎也不再於附近徘徊，終於鬆了口氣，沒想到之前遇到的毒蟲現在會變成這副模樣，看起來越來越不像個人。

「應該沒事了。」彎著腰檢查背包，不知剛剛在情急之下奔跑是否有東西掉落，好在拉鍊有拉好東西只是被晃得東倒西歪，繃帶也只有稍稍變形而已：「很累就多休息一下吧。」

「嗯...」原本已經打算要站起，聽他這麼說又繼續坐好，如果等等又遇到同樣的狀況...他不知道還能不能燃燒第二次腎上腺素。

「查德-」把球桿輕靠在牆上，雙手張開朝向對方：「可以抱我一下嗎？」突然要求。

「嗯？可以啊。」他轉向對方俯著身體張開雙臂給了個大又厚實的擁抱，微微出力的掌心將人往自己身上推，頭幾乎埋進頸側之中，鼻息都吹到了肌膚之上：「嗚嘛！」突然大力的親吻懷中人的臉頰，配上戲劇化的聲音著實好笑，也讓氣氛更加緩和了些。

「好點了嗎？」這次是單膝跪地，雙手仍環在對方腰上：「你的臉色真的不太好，看來剛剛那狂奔把你的體力都透支了。」

「哈哈...」被查德的動作給逗笑，打鬧的氛圍的確刷掉了剛才的緊繃，即使有了環在腰上的溫暖與擁抱，他搖搖頭後開口說了句：「好像還不夠。」

還帶著點方才被逗樂的笑，雙手捧著對方的臉，看了幾秒後將唇靠了上去，像是在回應剛剛那個大力印在臉頰上的親吻，他並沒有吻的很輕柔，而是貪心的將舌探入，似乎認為這動作可以緩解喉中的乾渴。

「嗯、！」有些被這突如其來的舉止給嚇了一跳，就算互動了這麼多次仍舊沒有習慣，不過他倒是笑著被人強吻，在秒後主動拉開對方站了起來：「看來你還是挺有精神的。」

「還想在待一下的話，我可以先回去超市看看。」雙手插在腰上，不曉得物資被拿光了沒，或許還能撿到一些遺物好辨認是誰...：「順便幫你帶點東西，反正我的背包不可能裝得下太多。」

「哈哈...我怕之後沒這個機會。」他對這個行為也沒覺得不好意思，只是有那麼點想珍惜當下的想法浮現。

「不...我不太想自己待在這。」拒絕對方的提案，伸手又握住球桿將自己撐起來，剛站起時停頓了幾秒，才將地上的背包撈起來背好。「小心點出去吧？」

「希望那傢伙不是安靜地在外面埋伏我們。」拿起背包與武器，門鎖被輕聲打開，從縫隙看出去並沒有奇怪的異狀，黑靴慢慢踏出步伐走的輕，而門板也被拉到最開。

外面只有黑如潮水般的黯霧到處行走，遠處還能看見身高鶴立雞群的職員正往另一邊行進，現在得再次穿過選物店才能回到超市，不過比起剛剛的慌張脫逃，這次只需要繞著客人走就好算是輕鬆許多？

「我也是擔心...」走出狹小的廁所隔間，外頭除了客人們的交談聲也沒再聽到什麼，雖然並不覺得那個瘋狂的人會做出這種思考，不過也不太敢掉以輕心。

跟在查德身邊小心的往外頭望，似乎是沒看到那人的蹤跡，轉頭看看對方等著他的動作並且隨時準備跟上。

似乎是沒有其他人的氣息了，謹慎小心地穿過選物店，在貨架與客人之間慢慢移動，時不時看向身後就怕對方沒有跟上，幾公尺的距離逐漸縮短，終於再次回到超市，地上有那瘋子追逐時踏過的血紅痕跡，經過了點時間似乎已經變的半透明。

「嗯......」這是剛剛遇見那人的位置，朝六號走道看去總覺得雞皮疙瘩，既然血跡尚未完全消失，或許屍體還在那。

「你要先去搜物資嗎？我想過去看看。」伸手指了指前方，黑物剛好經過將查德的手埋進吐出。

「...」血跡正在消失...不曉得該不該過去面對現實，查德的提問讓他有了一個猶豫的機會。

「...嗯..」至少想先去拿罐水，在原點搖擺不定的想了幾秒。「我知道了...我就在這附近找找，等等就過來。」

「好吧，有事叫一下我會馬上過去。」剛說完話便轉身慢慢朝那處移動。

黑色毛帽沾著微微血漬掉在地板上，他伸手放進口袋，走到轉角處鐵鏽味不再那麼刺鼻甚至變的淡薄，一名幾乎透明、戴著黑框眼鏡的青年男性倒臥在被壓爛的紙箱與架子之間，額頭和脖子充斥著直向長形孔洞，看的出來加害人的手勁有多麼大力，不過刀刃沒有因卡到堅硬頭骨而斷裂也是很厲害；走進點看一只紅色行李箱被遺留在後方，查德冷靜地跨過凌亂屍體卻發現箱上有密碼鎖。

oO(嗯...等等給他看看好了)

經過的櫃位像是被翻箱倒櫃般凌亂，地上的物資都是一些拆封過的紙箱與雜物，他在被雜物壓著的底下翻找了一會仍然毫無收穫，這附近的物資都被拿光了，目光望向遠方的櫃子...上頭似乎還擺著些什麼，要過去就得離查德那邊更遠。

要跟他說一聲嗎？四周還是有一些客人，他不太想再引起這些東西的注意，想了一下還是往前走去探查...快去快回應該沒問題。

櫃子上頭的乾糧幾乎都被清空，剩下幾包科學麵全都被他一併掃下，那些深色餅乾和看起來會在軍中吃到的食物也一起裝了進去，變的沉甸甸的背包得稍微重新整理才能將拉鍊好好拉上。

oO(水好像在很後面)飲品都被放在冷藏櫃中，也不曉得常溫水會在哪，不管是去找亦或是走去拿冷水都有些距離，有些擔心離對方太遠會找不到人，還是決定拖著行李箱先回到剛剛分開的位置等待。

一路上看到一些零碎的小包零食便先撿起，東西少的可憐的背包終於裝了一些物資進去，直到走到目的地的櫃子，看著上頭擺放著幾罐尚未開封過的水和運動飲品，終於鬆了口氣。

「呼...」液體的重量讓背包變得沈重了不少，最後拿起一瓶開罐後喝了幾口才收進去，身體的不適在補充水份後緩解了一點，拿完想要的物資之後轉身打算走回去會合。

一邊研究著行李箱密碼一邊等待，站久了索性坐在地上，旁邊最下層的架上剛好放著罐頭便抱了好幾個出來；周圍的黑霧好奇地看著那名警察調整鎖上數字，若是旁人看到應該會以為有誰被客人攻擊吧，靠著印象中的開鎖技巧一格一格的猜解出來，打開後只有裝著幾瓶水、餅乾，和一本筆記本。

「......」幾乎是什麼都沒有，不曉得是不是L鎮的人就把這些東西放了回去，只開了瓶礦泉水止渴。

走回去的腳步較為急促，所幸一路上也沒遇上什麼事情，沒多久就回到了分開的地點，看到查德已經回來，身邊的黑影環繞讓他緊張了一下，馬上走過去確認狀況。

「...我回來了，你沒事嗎？」靠近後只看到眼前的人似乎只是在休息才稍微放心，一旁的黑霧緩慢的散去，這時才注意到一旁的紅色行李箱，眉頭皺了皺。「這是從哪裡...」沒把話說完，種種跡象其實都將眼前的事實講的非常明白，因為他認得這個東西。

「這個嗎？」盤腿坐在地上的人看了眼對方，他將行李箱立起：「剛剛在...呃、好像是那個瘋子......」話沒有說完，只是指了指剛剛去過的那個走道，血跡早已消失無蹤。

「這個好像是商場的東西，所以沒有消失。」從口袋拿出了毛帽與眼鏡，有些脫線的布料看來這帽子似乎也用了一陣子。

「我...看看」跟著蹲坐了下來，伸手將對方手上的毛帽和眼睛輕輕拿了過來，握著毛帽有點出神，用指腹摩挲著的力道漸漸加重。

「這個讓我帶回去吧。」吸了吸鼻子，面對這種狀況有點五味雜陳，轉頭看著那個已經見不到血跡的走道，他逃避去見證那個畫面，但還是開口問：「他最後看起來的樣子...怎麽樣？」

「恩...」停頓了一下，他在這瞬間閃過許多語句，最後還是選了他認為最好的謊：「過去的時候已經快看不見他了，但是表情是安詳的，應該不是很痛苦地離開。」周遭的黑霧像是在藐視兩人還未看清商場的殘酷，刺耳笑聲環繞在四周，不過便又很快繼續走動。

「還好嗎？是你的朋友對吧？」撐著地板站了起來，輕輕地撫摸對方的腦袋想給點安慰；遇到這種事他總是慌張又笨拙，還記得小時候妹妹的金魚死掉時，他只是跑去廚房泡了杯熱可可給她，都哭到把鼻涕滴進杯裡了顯然是沒什麼用。

「...沒有太痛苦的話..就-」好嗎?這種話在面臨真正認識的人死亡還是說不出口，幾滴水珠滴到了黑色的毛帽上，馬上又消失，沉默了一下又開口：「其實我那時候...就感覺可能是他...」

「但是我不敢確認...甚至沒有想到要過去看看，說不定那時他還有救？」清了清嗓子讓講話的音調盡量穩定但好像沒什麼用，後腦上溫柔的撫摸一下一下的順著他的脆弱，試著想要樂觀一點想但真的好難，腦袋內自責的想法一直在上湧。

「……」

「錯的不是你，是那個瘋子，對吧？而且我很確定他在我們過來以前就斷氣了……」雙手捧著臉，有些粗糙的哄著人為他拭淚：「還好過去看的人不是你、也還好那瘋子沒有跑去找你，但在這件事上我們都盡力了，分散不是誰的錯，該怪的應該是加害人而不是你自己。」他將對方抱的好緊好緊，希望懷中的人可以一次把所有情緒宣洩出來。

沒有這樣被安慰過的經驗，手僵在空中顯的有些手足無措，有人說過他哭著的樣子讓人厭煩，從此他沒有再落下過一滴淚，但現在這個強而有力的擁抱只是讓他抖著身子哭的更慘，才剛被擦拭過的面頰又堆滿了淚。

「...我以前總是將事情搞砸。」一旁黑霧的臉似乎閃過一張熟悉的面孔，呢喃著的笑聲混合著甜蜜和惡毒的話語，他小心的將臉埋進對方的頸，將這個依靠當成暫時的避風港。

「而錯的也總是我...我以為這次也是，你說的...我...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講...」將過去的經驗重疊上來，擔心著這次又是自己做錯事情，悶在心裡的情緒開了一個小縫流淌而出。

頸子附近的衣領都被淚水浸濕而感到冰冷，面對不斷啜泣的人他只能安靜傾聽，沈默了一會才平靜回應道：「我不知道你之前遇過怎樣的人、遇過怎樣的事，但至少我沒有看過你做錯什麼啊？」

力道沒有緩過來而是繼續緊擁，皺著眉頭的表情沒有被人看到，查德甚至有些生氣為何會有人這樣對他：「嘿、你看…你幫我縫了扣子、替需要的人做睡眠體驗、帶我看了好看的電影、能夠安全的送喝醉的人回去，做了那麼多好事為什麼還要在這種事上自責呢？」

下巴輕靠在對方肩上，繼續胡亂說些話希望他能好點：「你只是偶爾愛使壞了點、哈哈，但那些都無關緊要啊，你這麼好、這麼棒，別陷入那些奇怪的想法裡，聽我的稱讚就好，嗯？」

「…那是你…不知道我是怎麼想…跟你有關的事情大都是我別有居心。」半放棄思考般的開了口，經過一連串的緊繃和情緒釋放後覺得有點疲憊，對方把他想得那麼好反而有點過意不去，但那也的確是他想表現出來的…

「最一開始只是想鬧你…可是，呃、你講了一些話開始讓我覺得可以認真…也可能是我自己誤解…」混亂的腦袋組織著語言，其實只是想表達自己想的很多很多…都只是為了他的自私；抓了抓頭，把對方剛才撫順的髮絲又擾亂。「這段話你還是當沒聽到好了...」

「反正我沒有你說的那麼好…只是…不想在你面前表現出不好的那面而已。」身體的抖動緩和了點，把還有著淚痕的臉抬起，講完這些話後有些困窘的想拉開點距離，在對方的緊抱下用很輕的力道推了推。

感受到了輕推，粗壯的擁抱沒有鬆脫，瞥到了那別的有些翹起的髮絲他再次將它們撫順：「講的好像別人就不會有私心。」

「一直講自己的不好，你這樣…我會、呃……很不高興。」感覺講出來後有些尷尬，他在別人看不到的時候擺了張有些彆扭的怪臉：「我沒看過不好的你，你可以對信任我一些至少我不會跑走，我是說、我是說……」竄過的黑影打斷了他的話，不過其實也不是很想把話講完。

「...」他都有講完後對方會失望的預想了，瞇著眼擔心撫過來的手下一秒就會變成揪著自己的髮，直到髮絲又再一次被撫順，他愣了愣。

「...我也很笨，你如果不講出來我也沒辦法理解。」他以為自己很會觀察人，知道別人的喜怒哀樂再去迎合安撫，但好像沒有想過要去了解眼前人真實的想法：「我...現在信任你不會因為這樣跑走，那相對的你也可以多信任我...一點？」緩慢彆扭的將雙手環抱回去，跟平時不同...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真正走進對方的內心。

「呃、恩......」雙手搭在對方手臂上將人與自己拉開小段距離，客人幽幽地從一旁晃過，被那些東西盯著的感覺很不妙：「我覺得...我覺得這個嘛！我是很想說，不過現在等回到稍微安全的地方，再繼續這個話題吧。」

「你也還得跟其他人報告情況吧？」一臉正氣卻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指了指那毛帽與眼鏡。

「...抱歉。」他覺得不小心情緒過於激動而腦熱的講了很多事情，理智稍微回來後也是有點尷尬，胡亂將臉抹了抹，將手上的東西收進了背包內，也將那個紅色的行李箱拉著。

「...」突然不知道要說什麼，正眼都不敢看對方。「...那...走嗎？」

「恩───走吧。」稍微把歪斜的背包拉正，往結帳區走幾步又回頭確認對方有無跟上，再繼續向前走出超市，周圍的客人們多到擁擠使人難以正常行走，只能跟著緩慢的移動，寒氣也不斷撩起背脊的雞皮疙瘩。

「你們L鎮有其他集合點嗎？先過去那邊吧。」既然都已經跟其他人確認先回八樓城鎮集合了，相信大家都會沒事，畢竟還有那連日幾堂的生存授課呢。

拖著有點虛弱的步伐跟在對方身後，這一趟反而走的冷靜...剛剛宣洩完後腦袋很空，擦過的寒冷只有身體不適繼續累積著。
「也不算是集合點...只有說五樓有個還算是安全的地方...但我不確定其它人會不會在。」可能也回鎮上和其它人警告了也說不定...？

「那就在樓上而已，很快就到了。」慢慢朝著手扶梯方向移動，在搭乘向上前於踏板停下，再次回頭看時感覺有些微和。

「...聶羅你還好嗎？很累了？」刻意往旁邊跨了一大步讓位給黑霧們。

踏上了手扶梯往上層移動，一路上他話少了很多，像是在思考什麼...垂眼看著踏在階梯上的鞋尖，聽到對方的聲音稍微回神。
「啊...」反射的也跟著跨一步讓位。「呃、嗯..頭有點不舒服...」

「…」

「……」心想或許正為同伴的逝世感到難過，沒有特別多說什麼去安慰人，也不知該再從何講起，只是靜靜的搭乘手扶梯，時不時看一下側邊無縫磁磚的鏡射，空氣中的寧靜微妙的蓋過了詭異，只剩時不時傳來的笑聲提醒著他得提防注意。

樓層快到了，感覺對方思緒不在此處，小聲的提醒著：「到囉，不要跌倒了。」

「！」聽到提醒小心的拉著行李箱踩上階梯，看著對方道謝的點點頭，接著才緩緩開口：「...我帶你過去。」

走過對方到前方領著路，專為兒童設置的樓層多了很多矮小的影子，但壓迫感並沒有因此而減少，時不時往後確認對方有確實跟上才繼續走。玩具店與遊樂設施前的道路被擠的水洩不通...他繞了另外一條路來到了廁所旁的一個空櫃位裡頭。

「這裡...」指著一個堆滿紙箱的角落，小心的將幾個紙箱給挪開，後頭是一扇窄小的門，沒有鎖的門一轉就開，探頭看了看裡頭的狀況才轉頭跟對方說：「好像沒人...但先進來吧？」外頭的黑影不知道何時會對這邊產生興趣。

隨著對方的帶領，來到了之前好像看過，但又不太有印象的地方，箱子被一一挪開，他轉頭看著是否會有其他鎮民或認識的人在附近，不過在那人的喚聲下看來是沒有。

「呃、我想我就送你到這了」也不是單純的不會閱讀空氣，總感覺、是尷尬嗎？跟進去了好像會更僵持。

「反正你也安全了，我就先走了……而且不知道我這個M鎮的會不會被趕走」原本要拍拍對方的腦袋但又把手縮了回來：「快進去吧。」

「...啊、好。」尷尬的氣氛中也沒有想要硬將人給留下，只是稍微將眼神轉向對方頸子的破口「這個...下次再幫你補...還有...謝謝你送我過來。」只是用手指了指對方的頸邊，也沒有再將手伸過去。

「你也快回去和同伴們會合吧...他們一定也很擔心你。」踏進了漆黑的空間內，撐起了一個笑想讓對方安心點...這才慢慢地將門給關了上。

在對方看不見的地方也不用再撐了...一進去也不管地板髒不髒，累積的不適讓他直接就躺倒在地上，疲憊的慢慢失去了意識。

「恩，再見。」看著門扉逐漸關上，心中的大石也跟著放下，雖然不知道其他人去哪了，只希望L鎮的鎮民們也可以安全回來集合；查德走出了角落並試著將紙箱挪回剛剛來之前的模樣，離開時的每個步伐感覺都牽動著周圍黑影們的嘴角，繞過了正從不遠處走來的職員他回到手扶梯想直接回到八樓。

「...」似乎想到了什麼，在六樓躊躇一下後前往另一個櫃位，警察的背影再次被黑色給埋沒。

這物資拿的真的很刺激...

聶：6371
查：6814
換我來算字數ㄌ

耶!!謝謝查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