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金♢冇夢想社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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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神舞》
簡介:
貝諾伊在人群之中看著年輕的祭司跳舞。黑髪少年旋轉著,毛皮披風在他身後飄動,手中的搖鈴每一下的聲音都響徹心靈。雪白的皮膚,淡漠的神情,若果世間真有神靈,大概會是這個樣子吧。
貝諾伊並不相信精靈森林信奉的神靈們,他認為生靈的命運不應由神明決定,但在主流信奉元素精靈的森林中,他只能每天奔跑以發洩自己的不肖。他繼續看著,眼神一不小心與他對上了。紫色的眼睛對上同為紫色的瞳孔,然後那名祭司轉回了中間去完成最後的動作。
在那之前,貝諾伊看到他勾起了嘴角,不知是出於甚麼原因,但貝諾伊擅自把那抹笑容看作嘲笑。
只有很久之後,貝諾伊才知道笑容真正的意思。
那是對兩人生為阿斯格特之子的命運的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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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
在哥哥被趕出精靈之森後,母親越來越沉默了。雅米知道,母親不管其他人的勸告,把自己的人生放在生為異種的哥哥身上,即使是徒勞。精靈異種的身體異常脆弱,而以此為代價則是得到無法匹敵的魔力和特定元素的親和度。
雖然成功讓他活下來了,但這不過是「活著」。雅米記得自己看著沉睡於火堆中的兄長,聆聽著噼啪的火聲,看向森林中心的方向。
神喻預示了精靈之森的毀滅,召告著這個地方將被火海吞噬的事實。哥哥作為火之異種,自然被神殿的人當作潛在的危機,希望能夠去掉他,但這對一個母親來說,實在是無法接受的事吧。
於是他們給了母親五十年的時間去作心理準備,做好與哥哥分離的準備。
最後她目送了哥哥踏出精靈之森,從此以後他的命運也與精靈之森無關了。
這不過是精靈之森的無情而已。雅米看向森林中心,一切是如此熱鬧與和平,同時也與他無關。
【眉月】
雅米回過神,發現自己趴在地上,被一群人圍著,指尖也不知道甚麼時候破皮了。
「是新的先知吧…」「但預言…」「不會出錯的,不死烏鴉也過來了…」
雅米聽著他們的話,嘗試搞清楚現況。我感覺自己被人呼喚著去甚麼地方,然後回過神就在這裏了。再想一下,這就是先知覺醒的經過吧。雅米突然有點不安。
「紫瞳…這是阿斯格特其中一個兒子吧。」聽到父親的名字,驚訝地抬起了頭。
父親是無情的吧,他心想。因為哥哥的事,他和母親分開了,也放棄養育我們。唯一證明他存在的就是不時送到家門口的補給,但也被母親丟進火堆中。
「母親…在嗎。」他弱弱地開口。成為先知後,也許再也無法回家了。至少讓我再見她一面…抱歉,繼哥哥離開後,連我也要離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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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聽到後,急忙派人去通知。過了一會便帶著母親回來。她的神情由擔心變成絕望,再變成虛無。
「這…是真的嗎。」她輕聲說,看向佈滿星辰的夜空。「是的。」一旁的神侍回應。
「難道這份知識是詛咒嗎,我最後的孩子竟然成為了先知…」她喃喃自語,跪到地上。雅米見狀,急忙起身過去扶。
「被神明選作代言人是一份榮耀…」一名祭司開始嘗試勸說,但母親突然凶狠地回應。
「上一個先知最後瘋掉了,然後被丟出精靈之森了!」
「娜約薇亞,那是意外…」「但也是可能性,不是嗎?」
母親撫上我的臉。「照顧好自己,雅米。我不能留在這裏了。」
「我所習得的知識已經帶來了太多的不幸了。」
不,請不要怪罪自己,若果有誰應負責,就怪拋棄我們的父親吧。但雅米說不出口,他只是默默地看著母親消失在森林的邊界。
現在他也一個人了。
【上弦月】
貝諾伊一直覺得自己過於普通了。
父親阿斯格特是自然給予生命的精靈,母親菲貝爾是被評為最美的精靈。自己不過是能力平均的複翼精靈,又不擅長魔力…他一邊做每天的揮劍練習,一邊想。
「聽說今天的祭神舞由新任先知擔任領舞呢。」
「真好奇是甚麼樣子。」
聽到路人的閒聊,貝諾伊放下了劍想知道更多。
「啊,早上好啊,阿斯格特家的小子。你也對祭神舞有興趣嗎?」對方留意到他的視線,走了過來。
「…有點好奇。」尷尬於自己被發現偷聽,小聲地回答。
「晚上在神啟平原那邊進行的喲~」另一個人插話進來。「先知好像也是阿斯格特的兒子,也許你們可以認識一下~」
我…有哥哥?貝諾伊呆呆地點了點頭,那兩個精靈便離開繼續走了,沒再理他的反應。
哥哥會是怎樣的呢。抱著這份心情,期待起晚上的祭神舞。
【盈凸月】
看完那場表演之後,兄長的身姿在貝諾伊的腦中揮之不去。他看上去是如此完美而神聖,超凡脫俗…
如果我也能成為那樣的人就好了。貝諾伊想著,加緊練習。他不相信其他人掛在口邊的神喻和命運,只有靠自己獲取的事才是真實的。他拿著劍耍了個花後,收回劍鞘,然後走向祭祀處。
今天應該沒甚麼要事,應該能跟他說上話吧?貝諾伊滿懷期待地走了過去,在花園找到了那名黑髪少年。
「你就是我的哥哥嗎?聽其他人說你也是阿斯格特的兒子。」貝諾伊走上前問。
少年看向了他。「我想我並不認識你,但願元素之神靈看顧你。」他淡淡地笑了,幽暗的眼睛倒映不出任何事物。
「我叫貝諾伊。」「你好,貝諾伊。」「快報上名字來!」貝諾伊有點被逼急了,忍不住大叫。
「這是請求別人的方式嗎?可愛的弟弟。」他的笑容多了份戲謔。
「我是雅米,現不過是身心都奉獻給神靈的先知。」他站了起來,走回去神殿中。
貝諾伊感覺他話裏有話,但又不懂,只覺得自己被對方耍了。
「可惡!我會再來的!」向著對方大喊了這句後便跑回家了。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先知笑了,內心多了份期待。
【滿月】
終於到25歲了!貝諾伊步伐輕快地在森林奔跑。想到自己距離可以離開精靈之森的日子又近一步,就感到興奮。雖然可以在他人的陪同下到外界,但他還是想自己探索外面的世界。
今天早上,母親送了一個胸針給他,金色和綠色相間的扣針是母親的祈許,向神明祈求孩子順利長大。端到面前的金蘋果塔是長壽的願望,寓意福氣臨到這個年輕的生命。
與往常一樣,父親沒有甚麼表示,但是回到房間時,發現不知甚麼時候床上多了把新的劍。貝諾伊把劍背到背上,出門去神殿處。
如往常一樣,雅米正坐在神殿中間。「你又來了,難道隨此以外你沒有想做的事嗎?」「唔…」一時反駁不了,目前他的人生就只是為闖蕩外界作準備,其他的事,如交朋友之類的都不在他的優先列表中。
「你不是生日嗎?我帶你出去玩玩吧。」他勾了勾嘴角,從神殿中間站起。
【虧凸月】
事件發生得過於突然了。
今天是日蝕之日,是黑暗力量最為充盈的日子,精靈們聚在一起靜默禱告,見證祭司們祈求的舞,等待神明驅走黑暗。
就如之前幾次般,雅米在神啟平原中間起舞,在適當的時間搖動手鈴,機械地重複著舞步。
直到火焰突然從火柜併發而出,帶著不詳青光的火舌席捲森林。
精靈之森一瞬間化成地獄的景象,無法撲滅的火焰肆意奪去精靈的生命,一時哀聲四起,只有被神力守護著的平原中間,也是他寫下預言的地方沒有被波及。
留給他思考的時間不多了。雅米念出另一個咒語,嘗試壓制空間中暴走的魔力。火焰變弱了一點,但是很快就變得更為狂暴。
雅米隔著火焰看到了不死烏鴉。這隻聖獸由他成為先知開始,就一直在給他添亂。現在身軀被燒剩骸骨的牠在火中漂浮著,頭轉向他的方向。
牠正在見證精靈之森的結果。但同時,牠正在催促我去作出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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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米意識到自己或許無法活著離開精靈之森了。上一任先知的預言應驗了,精靈之森化為火海;而自己的預言被這隻該死的聖獸踏花了,無法閱讀…
這不就是說現在之後的未來也許有其他可能性嗎?
雅米舉起了搖鈴。
向火之神靈祈求淨化;向水之神靈祈求靜止;向土之神靈祈求守護;向風之神靈祈求改變。
現把此身、此心都獻呈於祢們…請凍結這一切吧。
天空突然飄起了雪,凍住了火焰。
雅米感覺全身力氣被抽乾,直直地倒下了。
『我所習得的知識帶來了太多不幸。』突然想起母親的話。也許吧,但是我遇到了一個光芒四射的人,也許不全是壞的吧。
雅米倒在地上,逐漸模糊的視線中,沒看到那個熟悉而不成熟的身影,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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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弦月】
貝諾伊正在奔跑,不詳的感覺在心頭升起。
今天是日蝕之日,精靈們一般會聚在一起禱告等待神明驅走黑暗,但不在乎這些的他把這視為自己溜出森林的好機會。
於是在其他人聚在神殿時,貝諾伊悄悄來到了精靈森林的邊界,走了出去。外面的空氣是如此的不同,全新的事物刺激著他的感官。
他爬到樹頂,正想看一下遠方的人類城市時,突然背後傳來刺骨的寒冷。他回頭,看見精靈之森的方向下起了暴風雪。
發生甚麼事了?貝諾伊著急地回到地面,跑回精靈之森。
迎接他的景色是被冰封的森林殘骸,大雪埋住了部分死屍,一片死寂。
母親…父親…哥哥…貝諾伊著急地在森林走,但也看不到任何人的蹤影。所有人都應該是在神殿的。貝諾伊如此想著,跑向了神殿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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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殿被破壞得最嚴重。貝諾伊強忍不適的感覺,繼續前進,然後看到了躺在神啟平原中間的黑髮少年。
「雅米!」貝諾伊上前呼喚對方,但他緊閉著雙眼,毫無反應。「哥哥…?」貝諾伊顫抖著把手伸去探查他氣息。微弱的呼吸表明他還活著,但也距離死亡不遠了。
精靈之森四季如春,不應該下雪的…難道?!想到森林的狀況,只有雅米沒遭殃的場地…
單靠一人的力量可沒辦法把森林冰封,除非有祭品。雅米躺著的位置不就是神啟平原的法陣嗎?
我得帶他離開這裏,也許…也許!貝諾伊把雅米背到身後,跑出森林。
快一點,再快一點…貝諾伊驅動魔力,推動自己去跑得更快。
不知道跑了多久,貝諾伊看到了於森林前進的冒險隊。散發不詳氣息的戰士,精靈法師,人類祭司… 也許對方會看在同族的份上而幫助我吧!
「打,打擾了!」貝諾伊向他們跑去,大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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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事。」戰士冷冷地說。「不用警戒。」法師攔著她,上前與他對話。「告訴我,精靈之森怎麼了?」他眼神透露著擔心。「已經…不在了。找到的人就只有哥哥了。」疲倦和哀痛湧上心頭,貝諾伊哭了出來。
「是你背著的這位嗎?」貝諾伊聽到對方詢問。「嗯。」
「他狀態怪怪的呢!」祭司感歎。「我想我知道為甚麼。我有辦法,但需要你們保密了。」法師嚴肅地說。
貝諾伊按著他所說,把雅米放到地上。法師劃開手掌,流出的一滴血發出紅光。
「為甚麼願意做到這份上?」待儀式結束,對方準備離開時,貝諾伊忍不住問他。
「就像你想他活下去般,我也有救他的原因。」他堅定地說。
不知為何,他的神情和那名無情的父親重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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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月】
諸神對此滿意。就在此劃下句號。雅米聆聽著零碎的言語,重拾意識。
我的使命也結束了,也許在漫長的時光中,我逐漸可憐起祂們手下的生物,所以才希望另一個結局。那個聲音繼續說。
你也自由了,快回去呼喚你的人們吧。那聲音催促著。
但我應該已經…雅米想要反駁,但感覺身體在被人搖動。
黑暗隨著對方的動作散去,雅米睜開眼睛,對上了熟悉的紫色雙眼。
「我自由了…」雅米不知所措地吐出一句話。對方沒說甚麼,只是抱著他哭。雅米一下下地撫摸對方的背,沒說甚麼。我們自由了,但為此我們又付出了甚麼代價?
家鄉、規則與神明都不復存在,現在的我該怎麼辦?
「呀——」不死烏鴉對著他鳴叫。
「你還留在這裏做甚麼。」雅米面無表情。「呀——」不死烏鴉只是看著他鳴叫。
牠想看新的故事。畢竟這就是牠的存在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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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不保證我能給你看有趣的事。」雖然是這樣說,但雅米還是笑了。
我們的父親是無情的,但我們的血是溫熱的。雅米感受到空間殘留著熟悉的魔力,微微笑了。現在我不認為生為阿斯格特的孩子是一份不幸了,我們也沒成為那種模樣。
「走吧,貝諾伊。要哭的話也不要在這裏。」雅米扶著地站了起來。「去那…?」貝諾伊問。
「你不是很喜歡人界嗎?就去那邊吧。」雅米勾了勾嘴角。
「我們來一場不會結束的冒險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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