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想著下午時，一手扛著一隻小朋友經過兆劫和令的頭頂，也許是飛得太快，他們並沒有注意到自己。

他們身邊還有一位女子，應該是要和小青的姐姐。
聊得挺開心的，令他們來這裡應該是工作？

他們險些打起來的樣子，很有活力的模樣。
……和兆挺般配的。
喀喫一聲，千之拉開鐵罐，喝了一口。

他打開手機刷刷群組的未讀訊息，眼睛是盯著螢幕沒錯，但眼神放空，也許是一整天活動下來，已經很疲憊了。
肩膀很痠。

「我還以為你會在冰櫃那邊待一陣子呢。」兆劫飛到了室友身邊，本以為對方拿完酒會去保健大樓那，但卻不見人影。
「……不回宿舍休息？」看對方的模樣似乎有些疲累。

「……喝完在回宿舍。」
兆劫。
「對耶，我跟你有約晚上在保健大樓！」輕敲一下自己的腦瓜。

「我想說休息一下然後去找你，但我忘記我們有約了。」
千之顯得有點累，也有點心不在焉。

兆劫看對方疲憊的樣子，也就沒有多問下去。只是把從用餐區拿到的下酒菜遞了一點給千之。
有起司條跟烤魷魚片。
「好好休息吧，大不了我揹你回去。」他聳肩道，一邊喝起了自己手中的酒。

「噗，你揹我的話怎麼飛？」夾一塊烤魷魚放進口中。
「對了，我下午有看到令他們，他們來考察嗎？」
聽說北木的實戰結束之後，東木就差不多要開始了。

「——我想的是很平常的移動方式。」
怎麼飛兆劫倒是沒想過，他想到的是用腳走回去。
「說是來開跨校會議，就幾個行政老師開。」

「嗯……我還看到你跟業差點要打起來呢。」
「對女生要好一點啊。」說完笑出聲，總感覺兆劫意會不到千之所說的好。

他喝了口啤酒，說一句＂那你的背我預約了。＂

「啊？跟她都認識那麼久了，突然對她好她大概也不要吧。」兆劫皺皺眉。

「噗，我是指講話客氣點？」
「我跟她不熟，她是怎樣的人？嗯……可以感受到她的能力很優秀。」

「嗯，優秀到被列管的程度，不過現在總算是可以出來了。」兆劫撐著臉有些欣慰地說著。
「客氣點嗎，也是，不然她一個人怪可憐的。」笑了笑道。

「……怪可憐的？」顯然不是很明白發生什麼事情。

「嗯……我認識她的時候大概是高中的時候，那時候的業是被禁止與一般外界有所接觸的，所以我覺得有些可憐啦。」叼著魷魚腳陳述著：「聽說以前還有淳在所以還好，但對方離開後她身邊基本上就沒什麼人了。」
「而那幾年我跟她基本上就是一起訓練，她真的挺可怕的。」說著說著自己都打了個顫。

「也好在她很堅強啦，撐到現在終於能出來了，還可以跟大夥一起待在東木。」兆劫笑了幾聲。

「淳有跟我提過一點，說後來沒怎麼聯繫了。」
他晃晃手上的魷魚片。
「我記得他因為工作的關係現在也在東木，也許他們又有一些互動了？不過現在他們身邊都有家人在，應該不會那麼寂寞了。」

他看了一眼兆劫，對方對業的評價讓他感興趣了起來。
如果可以親眼看到業戰鬥的模樣就好了。
「可怕一點好，這樣才真實。」

「唉，可惜她長那麼漂亮，能力卻這麼嚇人。」兆劫半開玩笑地說著。

「我不認為她的超能人是可惜的點，反而覺得她既強大又美麗。」
想繼續喝酒，才發現鐵罐已經空了，只好悻悻然地將罐子擺回地上。
他看見自己滿手臂的疤痕，眼神有幾秒呆滯。
……但我已經不好看了，也不是什麼很美好的存在。

鼻子有點酸酸的，千之輕揉一下鼻翼。
反正不好看也沒人在意了，內心卻沒來由地酸澀。
「我想去在拿幾瓶，你還要嗎？」

「好啊，我在這裡等你。」總覺得室友真的累壞了，倒不如就讓對方去喝。
但總覺得千之喝得有些悶，並不像之前那樣。

這次千之直接帶了一手蘋果啤酒回來，還有一紙袋的食物，有薯條、雞塊、烤串和魷魚腳等等，餓壞了似的。
「回來了。」他說，拿出一瓶啤酒冰了冰室友的臉頰。

「你也拿太多——嘶！」被啤酒罐往臉一貼，兆劫整個人縮了一下。
又是蘋果啤酒，這傢伙是有那麼愛喝？還是真打定主意待會要自己揹他回去了。

「……你很累嗎？」在彼此默默吃到一半時，兆劫終於忍不住打破沉默問。

他想說沒喝完也可以帶回宿舍放冰箱，免費的就多拿點。
但說不定能喝完呢？
「其實還好，以前天天比今天累呢。」
他沉著眼繼續說道「只是突然覺得，嗯……」
「……我已經不好看了。」他收了收手掌，在看看自己的手臂。

「雖然身為男人而言，長怎樣好像不太重要，但我以前可是很很很在乎的。」

「……還真是有些突然。」兆劫將啤酒擱在一旁，思考了下為何室友會想到這些但仍想不透。
「發生什麼事讓你這樣想？」

「也許是被業的強大和漂亮給刺激到了？」
千之摸摸下巴思考。
「哈哈，我真是莫名其妙，總感覺這段時間變得多愁善感了。」

「不，應該說，我越來越像以前的自己了，個性上。」
「也不知道這到底是好是壞。」
他邊說著邊分析自己的狀況，也許是在說給自己聽的。

「沒事跟她比幹嘛？如果你是說外表上的傷疤，那她——」她身上也不是沒有傷，雖然無法跟千之的傷數比擬，但就兆劫所知道的來說，那些都是非自願造成的。
「算了，不太懂你為何要把自己跟業做比較。」

「哼，我也不懂。」
千之雙腿盤起，上半身往前傾一些，好像在伸展背部。
「就當我在無病呻吟吧。」
他看向兆劫，「等等你還有打算去哪裡嗎？」

「沒，回去洗洗睡之類吧。」看著還有半分的啤酒們，兆劫說道：「我看你也沒打算把自己喝茫嘛，那應該就不用揹了？」

「可是我都預約了。」

兆劫覺得這室友耍賴的方式愈來愈明顯了，但自己也都說了可以揹對方回去，也就沒有想繼續辯。
「揹到宿舍大廳就放下來喔。」

「好耶！」千之滿足地笑了笑。
「對了，明天下班我們在一起去買煮咖哩的食材吧。」
他站起身子，又伸展了一下。

「行啊。」在一旁蹲著等室友趴上背來的兆劫回答道。
而就在確認對方有抓牢自己，不會摔回地面後，他微微側過頭說：
「千之，我覺得你現在的個性就很好了，至少我不討厭。」
「我也沒覺得你哪裡不好看。」

「……」千之在兆劫的背後，頭靠在對方的肩上。
「嗯。」又來了，又是那一股安全感，對方只是兩句話就讓自己放下心。
兆劫不是善醫生那樣專業的人，言語也笨拙的要命，換作是別人跟自己這樣說，能有這樣的安心感嗎？

他在對方背上想著，也許他，比他想像中的看重對方的想法。

——我比我所想像的更在乎兆劫。
他得出這樣的結論。

「那就好。」
他收緊抱著對方肩頸的力道，讓自己更靠近對方一些。
真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