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他自願讓一名過去的幽靈成為他的死神。」

瀰漫整個倫敦的大霧全給他抽進了菸斗，塵埃的嘆息撲上腳邊那顆灰濛濛的頭顱，尤當那顆頭顱抬起時，看來更像是頂著一頭灰塵，還有被歲月揉皺的一臉，長著什麼模樣也無法看清。

「 這下活成什麼樣了。」

坐在一旁的老紳士又說道，他翹著腿看向那名正在為男子擦鞋的老人，不時從旁飄過來的煙著實令男子有理由露出不悅的神情。

「 你還是老樣子喜歡對年輕人開這種玩笑，看哪年輕人，這老傢伙還活得好好的！」

「 手洗乾淨點再碰啊，這套衣服可是很貴的！」

老人站起身，像是要證明是摸得到的，他佈滿油污的手毫不留情往老紳士的西裝抹去，惹來對方一陣碎唸，咒罵著要把菸斗往老人身上燙地舉著。

「是傳言啊⋯⋯ 」

原先被煙霧燻得不悅的男子此時顯得失望，他低頭看著腳下的皮鞋依舊黑得深沉，抬頭卻又見著老人討要似的張著笑容，向他攤開髒污的手掌心。

「看，你也碰得到我，這夠證明只是玩笑了吧？」

手心一陣沉便被塞了一把鈔票，老人和老紳士一同愉悅地數著，作為即興演出的酬勞，讓他倆收下如此數目也是理所當然。

「不過若要說實話，在街邊看得見死神這種傳言還是早早斷得好。」

數著，老人關切地說道。

「終究是因為讓生者掛念的死者有罪，死者才會變作死神帶走生者，想想就令人毛骨悚然是吧，伙計？」

老紳士重新拾起椅上的高帽戴上，他將帽緣拉低，手肘輕靠著才剛收起錢的老人笑道。

「 我看你日子挺久的，之後可別太想我害我遭罪啊！」

「 用這筆錢請我吃頓飯的話也許我能考慮一下。」

男子始終坐在繁鬧而寂寥的大街，一雙眼隨著老者們離去的方向，街燈拉長了他們的身影，時而交錯在來往的人群，他等待著。

等待銳利的尖聲劃破森寒，逐漸匯集的人潮打散迷霧，如此便能看清一道鮮血穿透足下，在圍觀的人群之間擴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