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由於是完成指令的最後期限，今天在保健室裡的人很多，無論是自己把釘子打進身體還是請人幫忙，大部分都是在現場完成之後馬上找麻可可包紮，因此隊伍人潮的消化速度很慢。

剪秋羅在聽到聲音的同時下意識往門口看去，對上眼後她朝少女點了點頭代替打招呼。

「⋯妳好、唔 」試圖向未見過的少女釋出善意，但此時傷處的腳抽痛了一下。
見排隊很長十二宮只好在妳面前將磨著傷口鞋子脫下，裡面果然滿滿都是血。

「哦天啊、⋯⋯」看見對方滿是血污的鞋子和腳掌，不禁發出驚呼。

保健室裡有的人瞟了一眼露出擔憂或憐憫神色，但大多數都是無動於衷，這裡可沒有什麼急病或重大傷痛優先那種事。

「妳先坐下來把腳抬高吧！」
眼看少女腳上的傷口還不停在冒出鮮血，剪秋羅猶豫不到半刻便脫離隊伍，直接走向藥品櫃拿取紗布和繃帶。

「？！吶、妳排的⋯⋯」還沒說完，少女原本排隊的位置馬上被其他人佔走。隊伍又變成了緊密排列的狀態。
因為腳很痛，十二宮只好照妳說的乖乖坐在一邊的椅子上並把腳抬高。然後困惑地看著妳的動作。

「沒關係，我等一下再排。」她走了回來並給了對方一個安心的笑容，接著蹲下身來開始幫忙清創傷口：「稍微忍忍，雖然處理的時候可能也不會感覺更痛……雖然不是很專業，不過我也是有參加過急救訓練營的哦。」

「說起來，這是……那個指令二造成的傷口吧……？」

「⋯⋯！」被妳的接觸嚇了一跳，但馬上回過神來。這裡是眾目睽睽的保健室，對方應該、不會想在此對自己下手——然後意識到的就是妳示好的舉動。
「啊⋯⋯謝謝妳。」雖然內心對方何必呢，但沒有問出口。
「⋯⋯是⋯⋯就是啊⋯⋯⋯⋯果然不處理的話會痛到極點⋯⋯雖然釘下去時就很痛了⋯⋯⋯⋯」一邊接受妳的治療一邊回應。
「這樣問的話，妳還沒有執行嗎，指令⋯⋯」

「對啊⋯⋯雖然、還算是耐痛的體質啦，不過要打三根而且會留下傷痕就⋯⋯拖到最後才來了。」苦笑了一下，待傷口止血後給對方上敷料，然後纏上繃帶。

「而且要請別人幫忙打的話，也有點那個⋯⋯」撓了撓臉頰，畢竟一個錯位搞不好就會死了，像是打在血管或是筋骨上，也有可能留下後遺症，但她也沒辦法因此去殺害別人。

「⋯⋯」聽了妳對於指令的煩惱。覺得妳大概是，一點也不打算殺人的類型吧。所以將困擾聚焦在指令上。

跟自己不一樣。
「吶，為了答謝妳為我包紮⋯⋯要不要去食堂詳細的聊一下呢？指令的事。」
「雖然我很痛⋯⋯不過至少是完成指令的過來人。」
「我想，好好的跟妳聊聊我的經驗⋯⋯也許能夠幫妳做一些心理準備之類的？」

「誒？啊、好啊，可以的話。」沒想到對方竟然願意經驗分享，想著如果能多一點參考下手也能比較順利，她點點頭答應。

「那再請妳等我一下，我先把釘子和鐵鎚領完了之後，再一起去食堂吧。」語畢又回到了排隊隊伍裡，隊伍尾端在她離隊之後又多了兩三個人，但其實長度也差不了多少。

「好的，我就坐在這邊等妳了。」十二宮笑著看著排隊的人群與溫柔的妳。心裡有些複雜。
「⋯⋯啊，話說妳有特別想吃的東西嗎？聽說食堂什麼都有供應！」試圖隔空閒聊。

「嗯⋯⋯想吃的東西啊、蛋糕之類的吧？」側著身回話：「我喜歡鮮奶油。」

「妳呢？妳有想吃什麼嗎？」

「蛋糕啊，好久沒吃了！我也想吃！」
「那麼等一下就順便去蛋糕吃到飽兼討論吧！」試圖把聲音放軟，露出期待著自相殘殺裡難得的女子會的樣子。

「好的，我會稍微期待一下的、蛋糕。」她笑了笑，雖然對待會兒的對話內容一點也不期待。

隊伍繼續消化，約莫十幾、二十分鐘後，剪秋羅終於領到指令二所需的釘子和鐵鎚，她將物品握在右手，接著回到坐在椅子上的少女那。

「久等了，我來搭把手吧？食堂雖然沒有很遠，但還是有一小段距離。」她壓低了身子讓對方能扶著自己的肩膀起身。

「啊⋯⋯謝謝妳⋯⋯。」她接受了妳的好意，兩人攙扶著慢慢走到了食堂。
在這路程中她一直緊盯著妳剛領到的器具，直到兩人到達食堂才將視線移開。
「謝謝妳⋯⋯。」兩人在食堂找了一個位置坐下，並點了一些蛋糕。

「不客氣。」等待蛋糕送上的期間，把釘子和鐵鎚隨意地放在了桌面上：「果然釘在腳上還是挺不方便的吧⋯⋯如果必要時候要逃跑感覺也比較困難。」

「但腳掌都是末梢神經，也是比較安全⋯⋯其實我一開始是像釘在大腿上，嘛啊、大概是懸樑刺股那種感覺？」半開玩笑地說道，雖然的確是這樣想。

「懸樑刺股⋯⋯」反覆咀嚼著這句冷笑話不知道該不該笑出來。
「⋯⋯是啊，我想，釘在大腿上會比較好。」十二宮抽動了一下被釘的腳，然後吃了一口蛋糕。
「老實說我算是半強迫下被釘的。就是為了防止逃跑⋯⋯還真的很有效就是了。」邊聊著自己的情況邊一口口吃著蛋糕。

一邊想著，差不多了。
「⋯不好意思，吃得有點口渴。我去拿水⋯⋯嘖 、
」她作勢起身，然後腳部碰到地時又痛的縮回椅子上。

「啊？防止自己逃跑嗎？」對於少女的回覆有些摸不著頭緒，但轉念一想也許是請別人幫忙釘⋯⋯畢竟在自己的腳掌上釘釘子以姿勢上來說，其實還挺困難。

「唔，我去拿吧，太勉強的話傷口又會裂開。」才吃了一口蛋糕，便連忙從座位上起身，去食堂供餐的地方倒水。

「是、是啊⋯⋯畢竟要釘就要釘好釘滿，釘好釘滿，如果痛到放棄就前功盡棄了嘛！」順著說了謊。其實整個被釘的過程都非自己自願就是了。
「謝謝妳、妳真是個好人………」笑著目送妳離開座位。

——是啊，對方真是個好人呢。
——跟自己不一樣。

在妳轉身完全背對自己的時刻，十二宮將口袋裡、很久以前從保健室搜刮到的氰化鉀，混進了妳尚未吃下的那一口蛋糕裡。

「水拿回來了，我也倒了杯橙汁，妳想喝哪杯？剩下的那杯我會喝掉。」她兩手各拿著杯子走回座位，從透明塑膠杯外可以清楚看到液體的顏色。

「啊⋯⋯水就可以了，真是謝謝妳。」對妳的貼心程度感到驚訝。
「對了，我們剛剛討論到哪了？」
像是暗示一般的十二宮喝了一口水，再吃了一口蛋糕。

「誒、就是釘子釘在哪吧？」坐下來後也跟著喝了一口果汁，扠起蛋糕。

「自己動手的話是不是坐著釘比較順手啊……」拿著叉子的手模擬著以鐵鎚敲打的動作，她苦笑了下，接著將蛋糕放進口中。

「蛋糕的味道好像跟剛才吃起來有點不太一樣……是喝了果汁的關係嗎？」遮掩著嘴巴咀嚼，蛋糕和鮮奶油在口中混合，雖然覺得有點不對勁但卻也不疑有他，又再喝了一口果汁……

「——咳、呃」

突然地、感覺到呼吸困難，剛入口還未吞嚥下去的柳橙汁隨著咳嗽而吐出了些許。她雙眼瞪大，氣息急促，拿在手中的叉子滑落而下，掉在地板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剪秋羅雙手緊緊抓住了胸口的襯衫布料，腦袋和眼前變得一片空白，臉部表情因痛苦而扭曲，最後失去意識倒下。

「⋯⋯⋯。」
所幸今天是指令的死線日，食堂沒有多少人在。就算有人注意到，在這種自相殘殺的環境發生這樣的事也不是特別奇怪的事。

十二宮起身準備離開，臨走前低頭看了一下妳為自己包紮的傷口。

恩將仇報，就是現在這種情況吧。

在簡單收拾餐桌後，她不在乎任何人的視線，留下妳一人離開了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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