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深湮
3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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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最終必定有人受傷,就請讓他一同傷痕累累。

──《主線任務 VI:Song》
latest #159
【DR】深湮
3 years ago

事件結束後,亞斯德斯克一度陷入了膠著狀態。他不時聽見有司書談論客人取消參觀的煩惱,不時也尋得批評的聲浪此起彼落;同時也注意到很多客人堅決己見,想收購自己心愛的禮物回去,無論發生了什麼都不會改變。
那是他們之間的交戰,前血奴似乎完全沒有參予的餘地──倒不如說,無論加入哪一邊,都會使得自己成為亞斯德斯克的箭靶。善跟惡必須共存,而任何一個舉動都可能使自己傾倒其中一方,加深分裂。

很顯然地,亞斯德斯克的領導並不期望這等事發生。在事件過後即時封鎖消息,表面上繼續討好顧客、私下密謀著擄獲叛徒,這樣的資訊偶有流通,或者該說任何一個善於思考的都能把資訊導入合理的軌跡。
【DR】深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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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燒的愈旺,著實該感到喜悅嗎?亞蘭弗在司書引領自己前往歌劇院的路上這樣思索著。即便審問、求情司書,他們都不會給予任何回應,活像前血奴抑或凡派爾是一個不懂事的小孩一般:你沒有權利知道這些,別多問了。各個機關人員無不是用這種心態強制結束話題。
情願火燒,也不願燒到他們身上。那樣的舉動真不知該說是溫柔、又或者是自作主張呢。
【DR】深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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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結果如何,任何一場活動都值得被表揚。他不曉得亞斯德斯克具體花了多長的時間籌辦展覽,但為此特地舉辦音樂會、邀請知名的歌后,似乎也合情合理。
他並沒有反抗,甚至是非常配合──只因他知道現在做任何舉動都可能會自己招來橫禍。要如何取捨自己的行動是很難論斷的,縱然他的臉色一如既往的排外,亞蘭弗的內心仍舊感到隱隱的恐懼。
他在司書柔情的傳喚下入了席位,鮮紅色桌巾上佇立著一杯鮮黃的飲品,從杯緣散發出的香味透漏了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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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深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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螺絲起子(Screwdriver),橙汁與伏特加的調酒,暝黃色的沉水滾動著漂浮的冰磚,喀喀作響的聲音隨著入院的人潮走路的震動裡響起。
他總感覺心裡有一股涼感直衝腦門,紅色桌巾將他的記憶拉回了事件當天,那股味道至今仍舊難忘。今天獻上的酒似乎會與客人做搭配,那眼前的這杯又代表什麼呢?
【DR】深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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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他想分析資訊時,活動已然拉升起帷幕,宣告燦爛的夜晚即將開始。在打光燈下踩著清脆映入眼簾的是一名閃爍著金黃髮色的女子,色澤在太陽般的亮光下更加耀眼,收成季節的麥黃隨著掌聲輕撫,幾縷身陷衣著上的白色棉絮。
上台的女歌手有著一身麥色肌膚,配著一身白與淺色著實好看。她頂著抹上櫻桃紅的嘴唇含笑歌頌,惹得台下的人一聲聲長嘆與讚頌。
【DR】深湮
3 years ago

昆蟲自然往美麗的事物探索而去。
有時他會想,或許大家在根本上都是一樣的。因為喜歡美麗的事物而做出自私之舉,克里斯多夫認為美的事物正是凡派爾,而前血奴認為美的事物......可能還是錢吧。
錢,擾亂了他們的視覺,猶如拉扯著絲線般勾著心扉,可謂勾魂攝魄。
【DR】深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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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大家~今天能來到亞斯德斯克獻唱是我的榮幸。感謝會長克里斯多夫的邀請,哎呀哎呀,真的是好久不見了。 」
「好久不見了,埃狄莉雅‧貝瑞絲塔。能請到你獻唱才是本讀書會的榮幸。 」

歌曲在漫長的時辰宣告落幕,為了完美的收尾,自然是會有亞斯德斯克的領導出面的。他望著那副沉穩的面孔帶著笑意上了台,心裡作噁的感受隨之漲起,活像他下一秒就會把飲入的酒度吐的一乾二淨。
瞧著那兩尊人影在打光燈下美麗的模樣,他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格格不入的感覺太過濃厚,那是一股無法抗衡的權威感。
【DR】深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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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能不來呢,慈善拍賣當然要多多支持。而且,冰湖上的演唱會耶,多麼浪漫啊。」
「對了,我帶了伴手禮來給你。 」

見女子輕撫過自己盤起的秀髮,他從一旁的板凳上領起一袋包裝華美的禮盒,從外觀上像一朵盛開的玫瑰,或許是知道面前的先生喜愛能夠讓凡派爾迷失方向的魅花,才刻意定做的。

「布丁口味的巧克力喔。」
「一天吃一顆,到拍賣會那一天就全部吃完吧。 」
得知真相的克里斯多夫略顯驚訝,卻於下一秒綻放出與凡派爾相聚時同樣的反應,言笑晏晏。
【DR】深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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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喜歡了,謝謝妳,貝瑞絲塔。」
對於他的快樂,不知現場有多人感同身受。
亞蘭弗嚥了口口水,眼看宴會即將宣告結束,司書們也井然有序的入場,卑躬屈膝的領著賓客離開現場,直至亞斯德斯克機密的世界之外。

事情又要重返當初,彷彿一切的快樂與悲痛僅是夢一場。
【DR】深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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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想繼續參予下去的意思,既然該做的義務都已經結束了。望著聚集在美酒與下酒菜周邊的人群,各個喜眉笑眼,他只覺得那是笑裡藏刀,插著一枝使人慢性中毒的劍。
一旦適應了這樣的環境,他終將回不到最一開始的初衷。人是很容易麻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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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他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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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離開會場後,他對於自己該前行的方向感到有些迷惘。如今事件發生、宴會收尾,當一切正準備要回到日常時,事情卻已然脫離了正軌。命運的齒輪早已開始轉動了,他卻像無頭蒼蠅一樣等到救援......
他辦不到,他敵不過那個戰鬥力有如魔鬼的傢伙,更何況他這次還會帶著人,他辦不到。

為自己下定決心的事情付出代價是理所當然的,所以如果會為此而戰亡,他可以說是義無反顧。
甚至,對死亡毫不在乎。
【DR】深湮
3 years ago

但眼下他有一個需要顧及的對象......薇拉,她未來的待遇將會由自己的行為決定,這一切顯然並不值得。原來擁有一個不能失去的東西是那麼可怕的事情。
本以為他放棄音樂的時候,就已經是世界上最勇敢的人了。
【DR】深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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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去找,岡薩雷茲輔佐官。」
在迷惘之中他只能再度向當初給予希望的人求助。縱使在這個緊要關頭,他不該全盤相信任何一個人,但此時此刻能夠為他指點迷津的也僅剩他。
朝著岡薩雷茲輔佐官的會議室快步而去的他彷彿逃難一般,跌跌撞撞的打開了大門,直至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好慢。 」
【DR】深湮
3 years ago

「......呃?」
「怎麼了?看見是我很驚訝嗎? 」

會議室內佇立著是方才的歌后,她的眼神在自己闖入時一度相當駭人,卻在下一秒又變得稍顯柔和。
既然能夠在這裡,那一定是......?亞蘭弗不敢保證,但從她的聲音裡感受得到的,是隱隱壓抑著的怒氣。

「傑佛瑞不會再給你們訊息了,勞倫佐提高警戒了。」
【DR】深湮
3 years ago

「上周有吸血鬼逃出籠子是預料之外,不過讓勞倫佐失手殺了一隻倒是很好。」
「昨天花園電台已經有人投稿對亞斯德斯克的抱怨了,呵呵。原本就是看在他的面子上買單的吧,一出事立刻變臉的一群人。 」

眼見女士在談吐過程中帶著嘲諷的笑意,他的視線也隨之變得稍顯放鬆。感情真的是很神奇的東西,讓人一度可以情緒化的朝與自己秉持相同理念的人傾倒而去。在她那雙銀色的眼睛裡流漏著勝券在握的自信,這讓他也隨之稍微減緩了壓力。
【DR】深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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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她不相信克里斯多夫,這在他耳裡聽來是多麼悅耳。在亞斯德斯克待的愈久,他愈懷疑是否只有自己是這條道路上的惡徒,當多數人都認為他是善者,自己的抉擇只會讓自己成為壞人......為了不做到這點他忍耐了好久,除了薇拉以外沒人見過他的敵意。

資訊不足夠,使他一度以為上了船的自己,可能是唯一上了賊船的偽善者。
不過倘若今天有人要跟著克里斯多夫一起下海,他一定、一定也是那個抓緊他胳膊的白痴吧。
【DR】深湮
3 years ago

「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只是小孩子的童話而已。就算好不容易等到拍賣會了,買下吸血鬼的人也不見得會殺死吸血鬼。」
「這種加害者還活著的恐懼,不是每個人都有辦法承受的。然而不理解這種心情的司書們,為了利益和功勳,想盡了辦法活捉吸血鬼然後把他們往這裡送。」

「這只是貴族們『想做善事』的遊戲而已。」
「亞斯德斯克的做法無視了受害者的感受,補償的金錢並不會成為讓他們站起來的枴杖。」
【DR】深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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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每個人都能像勞倫佐一樣把傷痕當成踏腳石的。」

在傾聽的過程他不免對於對方的論點有些質疑,但或許也僅是自我主觀的問題罷了......
他並不害怕薇拉,但真正加害於他的惡者卻橫行在外。的確,他很想讓那個暴徒受到制裁,可眼下已經沒有他能夠復仇的方法了。為了更重要的事,他必須做出取捨,至少不要讓薇拉步上跟他一樣的後塵。

後悔這種事,他一點兒都不想再經歷一次。
【DR】深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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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痕、踏腳石?克里斯多夫那傢伙?」
但有一句話打斷了他的思考,基於某種不信任以及唾棄,他更想知道那傢伙的內幕。明知他可能會有所動搖,他卻仍舊渴望著得知更多。
【DR】深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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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的資訊如他所想的假設一般,令人更加兩難。
【DR】深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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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過鑑定家族奧特夫嗎?奧特夫家曾經為皇室服務過,一片好名聲人人搶著要,就只有一家人開除過他們。 」

「就是勞倫佐。」

「當年給奧特夫家治療的小勞倫佐,卻在司書的眼皮子底下被吸血鬼抓走了。 再回來的時候身心狀況非常糟。」
【DR】深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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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多夫‧勞倫佐曾經是個血奴。原本是該同情他的吧。」

原先他想針對那個名字做些質疑,卻又一度被自己的假設所影響。奧特夫.....奧特夫不是那個遮住嘴唇的司書的姓氏?所以他跟隨克里斯多夫的理由是為了贖罪嗎?或者......但思索過後,接下來震懾人的話題卻將他的思考全盤中斷。
無論前者如何,只有這件事,他無法輕易置之不理。
【DR】深湮
3 years ago

那傢伙曾經是受害者。光是這點就讓他心中的擺盪成為了海嘯,惹得他滿腔憤恨中帶著一抹酸澀。
他不該同情他,在目睹了那一切之後,他沒有任何餘地應該要去憐憫他。但有些回憶及思緒直往他的心扉撞擊而去,把原本就已經根基不穩的意志繼續摧殘下去,直搗進心底。

那種感覺,並不舒服。他甚至起了最大的質問:
難道他這是在復仇嗎?
【DR】深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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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將自己凌辱過的,將會由自己加倍奉還的送回去。這點在根基上或許並無差錯,任何一個人都可能深受此而被左右。
但他把自己視為一個聖人,一個同時能幫助兩方人的聖人,卻捨棄了任何一方人的反抗意識,自以為是的領導全局。
更可怕的是,很多人跟隨在他之後。
【DR】深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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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禮物也不過是假象,或許對克里斯多夫......不,對任何一個曾經起過念頭要摧毀凡派爾的人來說,復仇就是最甜美的果實。

他,不想摘取那顆果實的意志,也只是假象。
他不是不想。
【DR】深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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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對象根本不對。他想摧毀沃爾頓,毫不留情的,把他受過的委屈全數奉還。
對此他施展的怨恨化作了力量,引導他的所作所為。現在卻又因薇拉的存在而扭曲,在他的理性與感性間徘徊。

奧特夫家族的疏忽造成了克里斯多夫的悲愴,因而延伸出惡意,向外擴散到每一個代罪羔羊身上。
這也包含了他。
【DR】深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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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他是一樣的人,都是噁心的偽善者。
【DR】深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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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話說得太多了,我是來轉達傑佛瑞給你們最後的提示的。 」
在女子的發言之中他勉強取回了自我意識,亞蘭弗望著也對這次的造訪相當謹慎的女子輕咳了幾聲,接下來的問題就只剩他自己能夠找出解答了。

『頭上是北方,跟著同一隻蝴蝶的方向,直直的飛翔吧。』
【DR】深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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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你常拜訪的那間牢房的鑰匙拷貝品。」
緊接著不讓他休息的是關鍵的命運之窗。亞蘭弗望著手掌中心那隻鑰匙,絕美的輪廓恰似可以收到出了亞斯德斯克之外的第一道曙光。

他可以拯救她,眼下他只需要為這件事奮鬥,其他都已是過去。
正如女子所言,他早就上了賊船,無論跟隨下海與否。

「拍賣會前幾天,克里斯多夫會連司書管的牢房鑰匙都全部沒收,你把這支鑰匙藏好不要被他發現。」
【DR】深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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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你的時間是拍賣會當天早上9點,所有人都吃完早飯要去拍賣會場的時候。傑佛瑞會淨空展示房的樓層,讓所有的司書都集中在會場。拍賣會11點開始。出了這棟堡壘後一直走就會有『接應你們的人』。」

「我會適當的在圈子裡帶起話題,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勞倫佐之後的表現身上,剩下的自己加油吧。」
【DR】深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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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看見亞斯德斯克的轉變,我祝你成功。 」

轉變,轉變什麼?
在離開會議室的步伐中,每一步,都彷彿是在岩漿上拖行。
【DR】深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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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斯德斯克是個錯誤的機關,假借善意行使惡行,帶頭的領導更是罪該萬死。
但事到如今,誰不是壞人?讓對方難堪拉下檯面的岡薩雷茲、背負著懊悔而緊隨此後的奧特夫、為自己的求生慾而寄生的凡派爾......
為自我而復仇的人類。

誰不是壞人?
【DR】深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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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只是在自己選擇的道路上,做了自己想做的事。其實講白了,再和善不過的舉動,在某人的眼裡也會成為一種惡行。
他深知此理,也明白自己不能隨便論斷別人的好壞,但感情總會搶先一步的占領他的意志。

受害者會最先被認定成是壞人。
加害者會最先被認定為是罪人。
【DR】深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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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他想他會繼續堅決己見。除了這之外別無他法。
如果自己已然走到了這裡卻宣告放棄,失望的不再只是他、還有更多人......他不能再讓別人失望了。
那種因失望衍伸出的絕望,他不想再經歷了。
【DR】深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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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壞人就當壞人,不就這樣而已嗎。」
有點滑稽的,他難得的綻開笑顏,緊蹙的眉頭在上鉤的弧度裡格外詭譎,卻讓他無比.....無比舒暢。

是阿,罪人。
如果最終必定有人受傷。
如果克里斯多夫必定會受傷。
如果機關內的司書必定受傷。
如果逃跑的凡派爾必定受傷。
如果分裂的人類必定會受傷。
【DR】深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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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請讓他一同傷痕累累吧。
他這樣祈禱著,往少女的方向奔去。
【DR】深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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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應看守著她的司書都不在這裏的樣子。
她靠在玫瑰木柵欄前探頭張望了好陣子,確認沒人之後,一直緊繃著的精神馬上放鬆下來,重重嘆了口氣地後退到床舖旁坐下來。

像放下了心頭大石一樣,雖然她知道這段短暫的時間很快就會結束。
在目睹過那天騷動的真相之後,她一直頂著無精打采的表情直到結束,雖然司書事後有向她說過會如期到來參與展示會的客人還是存在的,為了順便讓拍賣會舉辦的話,最好還是繼續維持笑容比較好。
——可是她已經無法再將司書的話聽進耳了。說真的,沒人在乎,沒人會再在乎這些的。

前來展示會的客人人數明顯地減少了,這件事著實讓她打從心底裏感到高興。
她不想在乎自己會被誰買掉,也不想在乎會不會成功被拍賣,誰會在遇到這些事之後還有餘力去思考這些事呢,她甚至連睡上一場安穩的覺都做不到。

這麼辛苦,不如來個乾脆吧!偶爾會聽到桌上的日記向她提議。
她想起自己曾經在沒有通知養父的情況下偷偷溜出家門,那個時候的她,不就是受不住良心的譴責而向養父坦承了自己的行為嗎?
這次也沒問題的,日記說。向司書坦白稀釋劑的事,心裏也會舒𣈱多的,不用再靠著在日記簿裏亂寫一通來助眠,也不用擔驚受怕地每天確認自己的脖子依舊安好。

相比之下,將一切都講出來並沒有什麼不好的嘛。
不得不說,那股恐懼更滲進她的背脊,每一個關節,五臟六腑......她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每處快要被恐懼和侵蝕,變得越來越自暴自棄。
唉,又來了。她把臉埋進枕頭裏,讓快被侵蝕到體無完膚的意識得以緩緩。這裏只聽到她的心跳聲,她的呼吸聲——她還活著。
在短短這幾天裏,她學會了以這樣的方式讓她暗湧不斷的心情給平靜下來。像他所說的,不冷靜下來事情就不會有好轉,而她討厭沒改變。

像他所說的......她想起紫髮的身影。前兩三天透過靠著肩膀的額頭,她還記得他的體溫和呼吸節奏,以及對他的承諾。
吸吸吐、吸吸吐......她會沒事的,正如她在最後想要告訴他的一樣,他也會沒事的。只要做好份內事,就不會有事。
而她的份內事,就是不要辜負司書和他的信任,不做多餘的事。

會沒事的。她說服自己,沒事的。

外面傳來了一陣喧鬧的聲音,將她從床鋪嚇得急忙爬起來,過了幾秒才想起音樂會的事。
今天是展示會的最後一天,為此亞斯德斯克舉辦了盛大的宴會,剛才的喧鬧應該代表音樂會的結束吧。
音樂會......她也好想去喔,單純當作消遣和娛樂也好,這些都是她現在最急切需要的。

話說回來,他會喜歡音樂會嗎?她想像那張總是帶著敵意的臉孔,又想起他曾經提到他的理想,寫詩作曲,彈琴唱歌。在做這些事情時,他的眉頭會放鬆下來嗎?
好想看啊。越漸變近的腳步聲提醒她該繼續警惕了,想必是正回到工作崗位的司書吧,她以拍拍臉頰來提起精神,準備像以往一樣向司書作禮貌性的搭話。


結果打開門的人卻讓她的打算給殺了個措手不及。
「噓......那個,不要說我來了,不對,是我有事要拜託你。啊,真的不要跟人說我來了......」

躡手躡腳的少年就這樣溜進她的房間,其自言自語般的聲量使她也不由得跟著放輕呼吸聲。記得他是之前講解「底座」和鑑定時的司書,而且和溫柔先生很要好......

「上周的事情是不是嚇到你了呢,那一定是有人故意做的手腳,溫柔先生從來沒有這麼難過過。」

溫柔先生。她不明顯地倒吸了一口氣,眼神卻沒能掩飾掉心裏發寒的痕跡。和那個人親近的司書為什麼要找她?
「現在圖書館裡面應該已經多出了你們同伴的祭壇吧......。每次機關內有吸血鬼死去都能發現他做的祭壇,他就是個那麼溫柔的人。大家心知肚明也就沒去碰了。」

「這是我的想法,他心裡的某個地方,應該是很喜歡凡派爾的。不,他真的很喜歡你們。 他希望你們都能去喜歡你們的人們那裡,像童話一樣過著幸福的日子。」

眼前的男孩向她訴說著克里斯多夫這個人的溫柔,宛如他是由大大小小的溫柔碎片組成。
也許是察覺到她的不對勁,他本來就細微的講話聲調又變小了一點,不知道是想讓她安心,還是想讓她放下戒心、好讓他能從她身上解讀岀更多。

可是,不是這樣的,事到如今你想說什麼呢?
無論哪樣都好,她可無法接受。好好想想,好好想想,這個人想做些什麼?想從她身上得到什麼?
焦慮中,她已經默不作聲好一段時間。對方瞧她一直緊盯著自己的模樣,沈默了一下後繼續把話說下去。

「溫柔先生他......正被人陷害。我很害怕......非常害怕,如果他怎麼樣我真的......」
「我......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辦才好,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做我能夠做的事。於是我決定拜託你。」

她作不岀任何回應,手又撫上被蕾絲蓋過大半的脖子,透岀的冰涼無疑反映岀她的反感。這不是童話世界,他們也不是叫吸血鬼。
真的喜歡凡派爾的話,就不要將他們當成商品來拍賣、也不要將想要自己找尋未來的凡派爾給殺掉啊。
【GtDⅡ】薇拉.沃爾頓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可是她此終無法表現出任何的敵意。相反地,她的心思全都被眼前的男孩的一字一句牽著走。
可能是,或多或少在他身上看到她自己了吧。有點可悲。


「來拜託吸、凡派爾真的很奇怪,但是沒有其他人能拜託了,我沒辦法自己給他,也不知道哪一個司書能相信。」

就恍神了那一下,手上已經多岀了一張被塞進來的紙條。
:「啊,這個,我不......」

「請你幫我,把這個交給他。絕對不要說是我給的,總之他來巡房的時候找機會盡快交給溫柔先生,拜託你了!」

她抬起頭想說些什麼,聽到那把顫抖著,好像下一秒就會哭岀來的嗓子後又把話給呑了回去。直到對方頭也不回地跑走,原本想交還的紙條依舊握在她手心中。

房間又回復寧靜,有的只是她的呼吸聲。
混亂間,她按耐不住好奇心地將紙條打開,上面寫著的只有看似是署名的圖案,還有簡單一句訊息——Don’t eat chocolate

明明她沒看懂意思,卻感覺到心臟隨著大腦接收到紙條的訊息而被狠狠掐住,痛得她視野模糊。

怎麼辦?

她急得在空間不大的房間內來回踱步,藉此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握在手心中的紙條都被捏皺,可是她根本不在乎。
第六感說,接下來會有些什麼不得了的事情正在發生,是針對溫柔先生......不,直覺告訴她規模應該要再大一點。克里斯多夫的行為,司書的反應,逃跑的凡派爾——
那個給她稀釋劑的紫髮男孩。

他隱瞞了什麼。
呼——她又深呼吸一下,想將快要壓抑不住的心情再次壓下來,可是不行,心中的恐懼快要從嘴巴中衝出來了,手連忙將嘴巴捂住不讓它發出半點聲音,生怕眼眶的淚會隨著聲帶震動而崩塌。

陷害是什麼,巧克力又是什麼。在發生了這樣的事之後,卻讓自己的部下來為他講述苦衷嗎?
說起來,為什麼要找上她?這幾天她的表現都沒有問題,也沒有向任何人提起有關騷動的事,可是那個人卻找上她了,好像知道她那天在現場一樣。

明明她答應了他不能讓司書知道這件事的啊。這樣的話,稀釋劑的事不就......

「......怎麼辦......」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啊......」
不知道,不知道啊,為什麼要找她?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啊。


不知所措的她這樣想著,蹲在原地將臉深深埋在手臂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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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線任務部分結束
【前血奴——亞蘭弗】收下牢房的拷貝鑰匙。紅+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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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角色限交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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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深湮
3 years ago
才剛步入熟悉的長廊,這樣的風景他已見過無數次,卻仍舊感到不適應。無論再怎麼熟悉,那樣的壓迫感與未知仍然讓他在這裡的每一刻都如履薄冰。這裡有太多不熟悉的人了,也遠比外面的世界更加壓抑,處於一個隨時可能改變,也可能隨時陷入天翻地覆的敏感地帶。
這個看似寬敞的地方有著令人窒息的限縮感,他只能如此形容。在司書無時無刻徘徊的情況下,猶如受到政府監督的黑暗巷弄,就算光打的再亮,空氣中瀰漫著香水般的玫瑰香,他卻始終無法對這裡釋懷。
【DR】深湮
3 years ago
或許是因為這裡是自己不會久留的地方,任何一個人都是。短短幾個月,甚至不過一個夜晚,他們就會各自分道揚鑣。有人認為自己將會功成名就,有人思索自己即將終身禁錮。在金銀之下所建立的、拆散的因緣,好像也不過如此。
他現在正打算剪去他和她在這裡的線,卻連把好用可信的剪刀都找不著。
這讓他焦慮的近乎要發狂,期許自己能夠讓一切快點結束。怎麼沒有時光機呢?他多想擺脫一切的煩惱,直接斷片到事情水落石出的時刻就行了。每一步往那個寢房前行的路上都更加讓他感覺到沉重。

他想逃、卻又不能逃。
【DR】深湮
3 years ago
面對自己將來可能遇見的末路,他一點兒都不緊張。
面對自己將來可能牽連的因緣,他焦慮到無法自制。
【DR】深湮
3 years ago
:「喂,現在方便......呃?」
在深吸口氣後戰戰兢兢探頭進門的他,在目睹眼前的局勢後不禁感到匪夷所思了起來。原先混雜著汙濁情感與理智的雜訊在腦袋裡淨空,徒留一片淤砂在鹹水的海畔一般,惹人不適。
面前的少女已然在頗算寬敞的室內裡原地蹲坐,在,身著日常服卻不顧乾淨與否的將自己捲縮起來,活像江水旁的幾尊石像。

亞蘭弗原先感到詫異了幾刻,在思索片刻後仍然以疑惑作結。她怎麼了?望著似乎隱隱的發顫的身影,在那隔著牢籠之內的陰暗裡愈發冷冽,下一秒就將化為屍體一樣。
這在逃跑前夕完全不是件好事。
【DR】深湮
3 years ago
:「......薇拉?」
他尾隨此行動也蹲下了身,一時刻半想不到自己該如何稱呼對方。他很少叫過她的名字,或許也是因為自己無論何時回首的時候,她的視線總能在不知不覺間對到自己,便沒去介意。
現在他卻除了呼喚以外什麼都做不到。

:「呃......妳、還好嗎?」
在毫不知情情勢的狀況下,他連安慰的話都顯得過於粗糙。
聽到有人直呼她的名字時,她反射性地縮起了肩膀,飛快地轉過頭,以困擾和恐慌的眼神直盯著身後的人。
這次又是怎麼了,就算再想告訴她些什麼內幕,問她些什麼詳細,她都回答不了些什麼啊——她皺緊的眉頭透露出拒絕和任何人溝通,但在看清搭話的人是誰後,眉頭以快到難以置信的速度給舒緩下來。
「亞蘭弗先生......」

才剛開口,她又因為自己的哽咽而「嗚」一聲地將頭轉了回去。真的是,這是什麼聲線?彷彿快哭出來一樣,有時候連她都會對這樣沒抗壓能力的自己感到困擾。
吸吸吐,吸吸吐......她花了幾秒來深呼吸,整頓好自己的情緒後,再重新轉回去少年面前。

怎麼來了?——原先她想要這樣問,接著她又記得騷動當天,對方向她答應過的事情。
可能因為這之間的幾天都是展示會的尾聲,本來展示會就是需要收容人一同出席,才讓她一時半刻想不起那個當時讓她安心無比的約定吧。今天明明是音樂會和展示會的閉幕宴會,而他卻還是遵守了約定來找她了。

她呼了一口氣,那張欲哭無淚的表情明顯放鬆了一大半,緊握著的手也終於不太顫抖了。
:「......亞蘭弗先生,這個,剛才有司——有人給了我這個......」
:「那個人說,要身為凡派爾的我將這張紙條交給溫柔——克里斯多夫先生......我實在是沒看懂意思,所以想說您會不會明白......」

手拿著紙條向對方遞過去,她一邊這樣說著,一邊思索自己該怎麼向對方解釋剛才她所聽到的事。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在他面前提到有關克里斯多夫的事情,那張溫怒的臉孔和語氣又會出現在自己面前吧。
所以在提到有關那個人的名字時,生怕會讓對方感到不快,她還小心翼翼地換了個稱呼,同時雙眼一直偷偷打量他的臉,默默等待著他為她的焦慮作出些什麼解答。

:「......該怎麼做......?要交給他嗎?」
【DR】深湮
3 years ago
他並沒有錯過對方改口之前所稱呼的方式,在得知對方與司書有了更進一步的接觸以後,亞蘭弗又再度陷入了僵硬的狀態。從前她與司書不過主僕一般的關係,主人是被受限的那方,他們之間的交集也不過言語溝通。但看到了對方遞出的東西,他不免震懾了幾刻,錯愕的往那雙手裡的白片目視著。

照常理來說,交付了紙條這種事情,只有需要被隱瞞才有必要。司書如果理解自己的身分與義務,不該與凡派爾有過多交集......打從展示會那時他就知道了,這個人跟少女決不會有私情,甚至可說是從未開始。
【DR】深湮
3 years ago
他並無逾越自己的本分,但不代表其他司書不會。

:「......。」
欲言又止地,他伸手接過了那絲薄般的東西,竟感覺如此厚重。攤開在燈光底下的真相讓他一度懷疑為何時間接軌的如此準時,一分一秒都沒有差錯......好像一群人在同一條岔路上分道揚鑣,卻從未知曉彼此早已日漸遠離。
【DR】深湮
3 years ago
Don't eat chocolate.
那個熟悉的字眼讓時間倒帶,回到了瀰漫著音樂的氣氛之中的深情。

貝瑞絲塔?
奧特夫?
岡薩雷茲?
克里斯多夫?

誰、是誰?他一度難以言喻的情緒高漲而上,在他的面容上憔悴了幾分。事情接踵而來,他的情緒起落無數,最後都忘記了自己原先應該是要以什麼模樣維持住的。
時間又來到了更早以前,真相的背後,勞倫佐的世界。
【DR】深湮
3 years ago
他是個受害者,如今成為加害者。
他必須為了這個世界的和平貫徹別人不接受的正義。
這個世界總是針鋒相對,這個世界爾虞我詐。
這一次,連他都已經在岔路上選了邊站,要再往曾經的受害者身上捅一刀。

他總該會制裁他的,用與他的摯愛一同逃亡這種蠢計畫。但更多更多的,是他無止盡的迷惘。這裡有多少人站在他這邊、又有多少人在克里斯多夫那兒呢?
岡薩雷茲是好人嗎、貝瑞絲塔呢?他隱隱約約知道這張紙條來自於誰,宴會廳裡具威權的司書寥寥無幾,他想起那張弱小膽怯的臉龐,這次也想為自己的信仰賭博一回。
【DR】深湮
3 years ago
他勢必會傷害到任何一個人。

「那個司書......」
妳我都認識嗎?他原先想大膽質疑,卻又在下一刻退縮了幾分。該告訴她嗎?萬一影響她的情緒,之後逃跑不是更加困難?
:「......不,當我沒說吧。這不重要,也許他只是在提醒妳拍賣當天的飲食而已,我想。」
沒有信心擔保的事,他不能再增添更多。
:「......」

雖然並不明顯,旁人應該不會看出他與平常有什麼分別,但紙條的出現明顯讓他感到震撼。從她遞出紙條,他接過紙條,開始閱讀......每一個步驟她都仔細地觀察著少年臉上的每一個表情的微變化。
他在焦慮嗎?在憔悴嗎?透過那雙向來視線尖銳,現在卻眼神迷濛的金瞳,她相信他肯定是對紙條上的內容有點頭緒,知道些她並不知道的事,考慮些她想知道的事。
:「是......這樣嗎,這個......」

而他的欲言又止更讓她確信了這樣的想法。她憶起那位司書提起的內容,以及她一分鐘前才說過的話,明明很清楚地提到過手上的紙條是應該要交給克里斯多夫才對,怎麼經過一連串的掙扎後,給她的結論卻是變成在提醒她飲食呢?
握在胸前的雙手又隱隱收緊了力度。有什麼事情非要向她隱瞞,為什麼不能也讓她知道呢?明明當初主動找她聊天,讓她把自己的事從頭到尾講一次的人,就是他沒錯。
她依著他的期望,把一切都交代出來了。但他直到現在還在對她刻意有保留,害怕被她發現到些什麼不得了的東西一樣,不公平。

不公平啊。
:「......那位司書......有提到過騷動的事。」
:「很奇怪,對嗎......明明我們那天約好了,不會讓司書知道我們去過騷動現場的說,我應該也沒有露出過什麼破綻才對,可是他卻——」

垂下了眼思索了一陣,她閉起眼又繼續把話講下去。
:「嗯唔......也許是我問題沒錯......我的心情都清清楚楚寫到臉上,可能他就是這樣發現到吧......」

:「......抱歉......。」
【GtDⅡ】薇拉.沃爾頓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只是她再怎麼想都不明白,那位沒見過幾次面的司書怎麼會突然交付她如此莫名其妙的任務呢,難道是因為對被關在這裏的凡派爾來說,她的溫馴讓他們認為她是值得溝通和信任的對象嗎?

要是真的這樣的話,那她一定就是辜負了他們對她的期望了。
:「現在該怎麼辦......亞蘭弗先生?這張紙條真的不重要嗎......?」

或許是出自她的焦慮,還是該形容為不甘心呢。總之她嘆了口氣,將垂下的眼神抬起來,試探性地直盯著眼前這個人問道:


:「......有什麼我能幫您的......亞蘭弗先生?」

說完後,她略帶緊張地揉搓自己的手,屏息以待他的答案。
【DR】深湮
3 years ago
不,這又該從何開始呢?面對少女的疑問,他心裡正有兩條心弦交纏在一塊兒。對於這個疑惑點其實老早便有跡可循,司書之間的耳語傳遞肯定比有距離的凡派爾間更加快速。血奴......未必能保證有多少血奴是有跟岡薩雷茲合夥的。從宴會廳的局勢他便可知,縱使世態再怎麼不對,多數的人也仍舊深信計畫能夠如期進行,會在難得的放鬆時刻緊張萬分的,大概也只有他而已。

又或許,有許多人早已在心中偏了向,只是他沒有看出來而已。
【DR】深湮
3 years ago
那天的情勢,動員了司書做處理的緊急事件,在司書間傳播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吧。他思索著,也考量到了高官也會知情的可能性。或許,或許克里斯多夫早在自己出手時,就已經讓身邊值得信賴的夥伴了解狀況了。不然也不會得以迅速的疏散人群,搞得現場如戰爭過後那般兵荒馬亂。

岡薩雷茲、還是奧特夫?如果是行動力可取的人選那會是前者吧。但前者並不會做出單獨把紙條送給凡派爾的舉止,他最先考量的絕對會是自己人。那答案已經出來了吧?在宴會廳沒有準時的、早早離場的那個傢伙。

想到這裡,他不禁眉頭一蹙。
【DR】深湮
3 years ago
亞斯德斯克自己人也正在內鬥,在無形之間。在這情況下事情會順利進行嗎?他知道克里斯多夫能夠因為那些巧克力就失去大半的戰鬥力,何況,他也不會拒絕信賴的人的好意......前提是他信賴那個歌后。
既然有人將巧克力的事情報露出去,即便只是對於歌后的不信賴所以做了警告,也會大大的加深克里斯多夫的疑心......不行,無論如何都不行。
礙事的人一個都不能在干涉進來了。

:「......妳在那個籠子裡也不能做什麼吧。」
:「只要沒有對跟妳比較有緣的司書透漏那天晚上的事,至少他不會先對妳起疑心。」
:「血奴是一定會懷疑的,畢竟我們是最自由的人,他們懷疑我們才是最合理的。」
【DR】深湮
3 years ago
:「......妳就,維持妳的冷靜就好。做不好也無所謂,不講話就能阻止大部分的事蹟敗露.....我想。」
紙條怎麼辦?他不禁抬頭正視對方的眼睛,那雙顫抖的水光似乎有無盡的疑惑,但他卻一個答案都給不出來。
她會緊張。
她會焦慮。
她會哭。
想到這裡,他更不能這樣說出來。

畢竟,縱使她的所有自願被拍賣的發言都是謊言,她也並非與自己處於同盟。
不願意被拍賣,不代表願意承擔風險。
最重要的,最想要知道答案的問題反倒被他隨意地略過了。
她張開了嘴想說些話,奈何所有的勇氣都用在提出剛才那樣的問題了,現在想要再談及些什麼都太勉強了她,僵持了幾秒後才重新把口閉起。

騷動和司書的事,似乎他都給了自己一個解決方法,而且還很有道理。確實待在籠裏的她也不能為他做些什麼,只要她還能在與她有更多接觸的司書面前表現良好的話,就不會出什麼問題。
可是——她低頭咬了咬下嘴唇。回想起這兩星期多的相處,理應對自己冷處理的少年卻主動找她聊天,露骨地表達出對拍賣的不滿,甚至在騷動中選擇先帶她離開......種種的蛛絲馬跡都告訴著她,眼前這個人有著更深遠的打算。

稀釋劑就是證據。果然越想越是不對勁,在這裏被稱為前血奴的人為什麼會得到稀釋劑之類的物品?還特地提醒她用了就可以在展示會使用幻視,而不是提醒她用了就可以減輕身體上的不適感。

他讓她維持冷靜,也是因為這樣她才能思考更多。玫瑰精油還有效的話,凡派爾的能力應該會受限才對。

那麼,上周逃脫的兩位凡派爾是怎麼回事?他們甚至可以從那位會長的眼下逃脫啊。
從被交付稀釋劑的那一刻開始,她就感覺自己被牽連其中,卻此終都無法得知更多的事,彷彿所有人聯合起來向她惡作劇,取笑一無所知登上拍賣會舞台的她,訴說著明明不需要經歷這些事,明明可以自己選擇自己的未來。


明明不想要她待在籠裏的人是他。
「......我只要待在籠裏,就什麼都不能做嗎......。」

什麼都不用想,什麼都不用聽,乖乖待著就可以了。做不好也沒關係,畢竟待在籠裏也做不了什麼。
不想要她抱著委屈去面對拍賣,卻不打算向她透露更多,他到底是出於怎麼樣的心情和目的才會選擇在這些日子裏主動與她見面呢,心裏不由得地這樣想。
一道木製柵欄真的可以阻撓到這麼多的事情嗎?她走上前碰上柵欄,表面就和自己的手銬一樣光滑又讓人感到礙眼,這些東西讓她看起來更沒用了,只能等著成為哪個貴族的收藏品。
:「......我知道了。我會小心的。」
:「紙條的事......是交給您去處理嗎?因為這個,真的不重要嗎?我不太清楚......」

真的不能做些什麼嗎?她又抬起頭與對方直視,沒過多久又垂下頭。
:「......只是,那個,亞蘭弗先生。」

:「要是您有什麼打算的話......可以再向我提起,我會盡我所能配合您的。」

嘆了口氣。說這些根本沒有任何用處,從頭到尾都被置身事外的她怎麼可能會知道對方的打算,不知道又怎麼配合呢?
看他也沒有打算說的樣子。她閉起了眼,稍微轉換了一下情緒打開了新的話題。

:「啊,話說回來......您剛剛是去音樂會嗎?」
:「有沒有......呃,發生什麼事之類......?」
【DR】深湮
3 years ago
一再被提及的東西頓時對那物品的存在感更加唾棄。該死的,要是因為這破東西影響她,乃至於以後的行為被受限的話,他會想在內心裡或多或少咒罵奧特夫那傢伙一頓。
雖說在亞斯德斯克生活的記憶以來,奧特夫大可說是態度最為好的司書之一。他不引戰、也不裝腔作勢,安分地做好上司下達的指令,對於任何人也維持著一貫的態度──他身上帶著能使人感到心安的特質,卻也同時讓人易於在他身邊失去了警戒。

他非常能理解這種感覺......在亞蘭克的身邊他總是這般深陷在安逸裡。一離開,就是排山倒海的壓力,逼著他又回到那間雙人共享的房間。
雖然時至至今,再也沒有人給他那種舒適的地方了。
【DR】深湮
3 years ago
他瞧了眼手裡的紙,帶著本意地將其揉爛,搓至能一掌包覆的大小,使其不要再被少女看到一絲一毫。現階段他們不需要多餘的事,維持安逸才算最好。他是這麼認為的。
【DR】深湮
3 years ago
:「所以我說了,紙條並不重要。」
:「......音樂會阿,對,克里斯多夫辦的,要慶祝前幾天的展示圓滿結束。雖然做這種事情大可以說是為了官方的門面,實質上即便亂的一蹋糊塗他們也能說成是好事。」
:「有夠自取其辱。」

雙手交叉的他稍稍倚靠在寢房內的其中一面牆壁,稍稍傾頭回想起方才的宴會。既然是無傷大雅的小事,要分享也不是不行吧?不過是音樂會而已,只要後面的事情不要提及的話......
【DR】深湮
3 years ago
他不能怠忽他們之間的交流,一天偶爾說上幾句都能在聯繫上取得一點共識,特別緊要關頭他更不能什麼都不說。
雖然,有些他死都不想說。

:「請來的歌手貌似在外面滿有名氣的,但我沒有聽過......她叫貝瑞絲塔的樣子。一頭金色的頭髮微捲,膚色是黑麥的那種......不知道是遺傳自哪一個國家的血統。」
:「剛剛的歌有幾首我沒能辨識出來,但還是有印象深刻的,比方第二首的《親愛的爸爸》(O mio babbino caro)──.......」
【DR】深湮
3 years ago
唯有這個時間,他能從自己微薄的知識裡展現一些才華,對於文學與作品的涉略,他還是有點資格的吧?這樣想著的他只能娓娓道來自己的經歷,除了這個以外其餘的瑣碎,他不敢提及。

倘若談及他自身的宿命,這一切就都會是痴人說夢了。

紙條的事看似他沒有再多解釋的打算,她故且先當作是他會處理紙條的事,就把這個問題放到腦後了。

雖然感覺他不會把紙條交給任何人就是了,她默默地這樣想。看他反感那位老先生到當面惡言相向都無所謂的程度,或許也沒興趣知道克里斯多夫這個人可能被陷害的事吧。
抱歉,讓您信錯人了。

前幾分鍾出現在房間裏的紅髮司書再次浮現在腦海中,她又默默在心裏向他道歉。明明或多或少也能明白他的焦慮,就像現在面對亞蘭弗時,她都會感到不知所措一樣。
總結而言,對方開始提起音樂會的內容著實讓她感到驚喜和被安撫。在這個不知道發生什麼情況也不知道怎麼辦的日子裏,她唯一需要的就是與他的對話,雖然嚴格上來說,只有音樂才能算得上是他對她說過最詳細的事情,但她也說不上不討厭就是了。
至少可以從對話中更了解有關亞蘭弗.巴爾德這個人,就算只是類似興趣和知識方面,或是飲食和生活習慣的瑣碎事也好,她都莫名地想要知道更多。
為什麼會對亞蘭弗這個人有這麼大的求知慾?其實她也不清楚自己的潛意識是怎麼想的。
要說到雛鳥情結似乎又有點過頭,但對一個幾十年都只能待在不大不小的住宅,整天只能以書本和鋼琴來消磨時間的凡派爾來說,會對突然出現在家中的人類感興趣是正常的吧。
外面盡是她不知道和想知道的事物,剛好眼神這個人可以告訴她更多。非要形容的話,他對她來說就像百科全書吧,這是她當初會想要接近關在地下室的他的一大理由。

所以,要是哪天她不能從他身上知道更多,那麼她和他相處的理由是不是就這樣沒了?她突然害怕起來,手指互相揉搓了一會。
:「亞蘭弗先生您......知識很廣耶......明明才活了二十多年,卻可以認出那位歌手唱的歌曲是哪首。」

聽起來很誇張,但她臉上那不掩飾的閃亮說明了她並沒有這個意思,畢竟在她眼中,她只是單純地為了對方講述音樂會的事而感到讚嘆。
說起來,她記得他提過想要成為吟遊詩人的理想。現在這樣聽他展現對文學和音樂的知識,她又禁不住覺得這個人是真的很喜歡音樂的吧,同時又因為想起他遇到過的挫折而感到一絲的悲傷。
:「音樂會嗎......我也想去聽聽看耶......」

除了孩提時代曾在路上聽過街頭藝人的隨興歌唱表演,她對音樂的認知只停留在留聲機上。即場聆聽歌手唱歌的話,肯定會比唱片要感動人心多了吧。
可以的話,她也想聽聽他唱歌啊。
【DR】深湮
3 years ago
聽聞對方對自己的讚賞,他不禁眉頭一皺,刻意的避開了視線。手掌覆蓋於嘴唇上方以反向的方向抵著,隱隱約約感覺的到發熱的跡象。
真是,無論幾次都一樣,他最不擅長這種直爽的回應。或許也是因為如此他才不適合表演,一想到自己會被路人讚許,除了開心之外更多的會是驕傲吧。
即便他從未有過這樣的機會。
【DR】深湮
3 years ago
:「......少誇我了,才沒有這一回事,只是以前讀的書多而已。」
:「為了實現夢想總要付出點努力吧,雖然沒有如願,記憶也不會消逝就是。」

他不止一次審問過自己,是哪裡做的不好呢?原因最終他也只能從家庭的世界進行推敲。或許、或許吧,如果他能夠持續進步的話,被家人糾正的次數少一些的話,他也許會對自己再有信心......不,應該說他也許會對於失敗更有上進心的。
雖然那一切始終都沒能發生,他一切的賭注都顯得相當可笑。

如果跟家人的要求走豈不是最好的嗎?他不止一次思索過少女服從於父親的態度。是阿,或許沒有不好吧,或許只是自己過於死板了吧,或許只是自己問題一堆吧。
【DR】深湮
3 years ago
如果不去依賴人的話,他會不會再撐得更久一點呢。總是被周邊的人吸引、也總是被周邊的人勸退......到頭來屬於他的倔強也只是反叛意識而已。
他根本不具勇氣。
【DR】深湮
3 years ago
:「......沃爾頓那個混帳沒有給妳買過什麼唱片嗎?雖然跟實際去現場的感覺還是不一樣,但至少有音樂聽著消磨時間吧。」
老實說,他聽過的無數次音樂會也不過是家族培養孩童潛力的方式之一。這並沒有不好,只是很顯然地收穫最多的往往不是自己。漸漸的,他越來越討厭跟隨家人的活動,也難怪自己孤僻的個性越來越嚴重。

:「......妳會想聽嗎?現場的那種,音樂會之類的。」
如果會的話,他是不是會再有信心一些呢。
:「咦......就算是以前付出過的努力,現在應該也值得誇獎......不是嗎?」

看著少年移開視線的舉動,她有點不解地歪起頭。為什麼是這樣的反應呢,應該沒有人會不喜歡被誇獎的吧,還是說她的講法用錯了?
雖然跟沒怎麼見過世面的她來對比似乎沒有什麼說服力,不過讚賞一個人之前一定要拿別人的成就來比較嗎?至少她希望有人可以誇她可以彈得一手好聽的鋼琴,或是單純地因為一件小事而誇她,而不是非要將她和別人出色的表現拉在一起作評論,讓這份讚賞變得如此有壓力。

儘管話是這樣說,她以前都沒怎麼被誇獎過,實在談不上壓力不壓力的。


:「唱片嗎......好像有過?嗯......」
:「......不太記得了,我記性本來不怎麼好......以前的事都只記得斷斷續續的片段。」

聽到話題轉到自己身上時,她抬起頭作思考樣,只是沒過多久又皺眉頭苦笑。
:「不過以前家裏本來是有一台小小的留聲機的,後來......欸,父親......他買了鋼琴給我之後,留聲機就不見了。我沒敢問他詳情,後來這件事就不了了之。」
:「唱片好像本來就不多的樣子,父親看似也不是熱愛音樂的人。平常我都靠看書和彈鋼琴來消磨時間的。」

:「......連這裏都比待在家中還要有趣。」

說著說著,她意識到自己並不是真的記性不好,只是她的日常過於無聊,風平浪靜過頭了,讓她對以對的生活沒有太多記憶點而已。
唱片播的是什麼音樂,她一直都不知道,也不記得怎麼哼了。
不過這倒也不是壞事,她想。反正自己的習慣寂寞和無聊了,就算後來被哪個貴族軟禁起來,成為什麼都不能做的收藏品的話,她依舊可以適應那種生活的。
:「......。」

......到頭來還是會想到拍賣那一塊去。她又禁不住苦笑,這算樂觀嗎?至少她已經可以正視拍賣會的這件事了,不像幾星期前的自己那樣一直想要逃避現實。
:「想聽,吧......畢竟現場還可以觀察到歌手的神情和動作,歌曲也會因為這樣而變得生動才對。」
:「......以前看過的書是這樣寫的,真的會有影響嗎?現場的音樂會我只聽過一次,不過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也不太記得清楚當時的心情了。」

只是——「將來有機會的話」這句,還是別講出來比較好。
她嘆了口氣,重新面對籠外的少年,小心翼翼地不讓話題再次扯回亞斯德斯克這裏,不然難得緩和了的氣氛只會越發尷尬而已。
【DR】深湮
3 years ago
從她的一字一句裡,對於如何評價她的養父這點,實在是相當模稜兩可。
要說他好嗎?確實從方才的對話裡他大可以假設:唱片機是賣了以後湊到足夠的錢去購入鋼琴吧。畢竟唱片機屬於年代愈久保存愈好,價格便可翻倍上漲的收藏性質商品,拿來變賣湊錢並不是什麼異於常人的事。
但,真的好嗎?自他對沃爾頓的家父的認知以來,無論從哪個面向來看他都可說是最惡劣的垃圾人種,講白點就是這麼一回事。

無論少女對他懷有多大的敬意、愛意,在旁觀者面前,事情既對又是錯的,他的行為並不可取,如此而已。
【DR】深湮
3 years ago
:「.......」
:「老事扯到妳爸身上去,雖然......也是啦,沒有他的允許妳連出門都是個問題,對吧。」
他原先想對於少女過度依賴父親這點囉嗦幾句,爾後回憶起的卻是種種隱憂。是啊,她不如他能夠裝腔作勢的離家出走,不然誰不會受到金錢還有安逸的生活的誘惑呢。
是啊,難怪亞斯德斯克如此吸引人。乖乖站著就可以了,乖乖被看著就舒服了。
雖然噁心,卻又很現實。
【DR】深湮
3 years ago
:「......表演算是一種舞台技巧,沒有公眾表演能力的歌手,也就意味會少了很多市場。」
:「雖然不能說表演就是上台的唯一準則,但若歌喉不好、表演卻精良,這樣成名的人也並非少數。」
:「只能說才能必須平均,才會有生存的久的機會吧,所謂的表演就是這麼一回事。」
【DR】深湮
3 years ago
人是感性的動物,也許凡派爾也是如此。想到這裡,他只覺得他們彼此愈發相像。
所以,不能當作無機物來販售。

更不該被有機物當作無機物,加以利用。
他只是,這麼認為而已。
【DR】深湮
3 years ago
:「表演嗎,其實書上描述的跟實際上看下去的,有著天壤之別。再怎麼說,沒什麼社會經驗的話,很難透過文字去模擬實際的情況;但擁有觀賞經驗,縱使對文字不夠敏感,也更能想像出現場的畫面。」
:「畢竟我們是視覺動物,你們應該也是。」
原來他知道自己和養父的事情嗎?她原先想要表現出她的驚訝,隨後才想起自己早在兩星期前就已經向對方概括過自己的人生了,同樣他有向她提起過以前的經歷。

原來已經兩星期了嗎,真的沒什麼實感呢。
自從展示會的騷動後,佔據著她的心煩事日漸增多,加上和對方見面的次數變多了,觀察他的時間變久了,那張動不動就欲言又止的表情,都讓她差點就忘了她和他曾經有過一場坦承直白地交代身世的面談。
:「嗯,如您所說的一樣呢......因為父親說我的眼睛碎光這麼明顯,就——」
:「——啊。」

話講到一半,她才像驚覺一樣掩著自己的嘴。

:「抱,抱歉,我是不是不應該提起......唔,對,我不應該提起太多有關父親的事......抱歉我沒注意到。」

話說回來,他以前的傷都好了嗎?她偷偷瞧向對方的臉,但光憑外表根本沒能看出些什麼,沒過多久就放棄了。要是讓她目睹了還纏著繃帶的地方,她大概只會良心更過意不去罷了。
自己的養父並不是什麼善人。應該說,雖然養父私下是這樣暴戾的人,但她此終對他恨不下去,說到底也是因為他的大恩大德讓她得以存活至今,這些年來也是靠他的付出才能安逸渡日。
生活確實比較無聊,養父的暴行也讓她難受。至少她可以容許有人在她面前指責自己的養父,但她再怎麼樣都無法指責自己的恩人。

相信她這樣的想法,會永遠成為她和少年心裏的疙瘩吧,他會指責她的愚蠢,而她也會認為自己有愧於他。會像現在這樣閒聊實在是完全沒有想像過。所以她不想搞垮。

話雖如此,他們能相處的時光都快到尾聲了。再兩星期就是拍賣會,她和他很大機會不會再有相處機會。
再兩星期......。
:「不過,亞蘭弗先生果然懂很多有關表演的事,真的好厲害。」
:「......是嗎......一場表演原來要兼顧這麼多事情的啊,我一直以為只要能唱出好聽的歌就行了。」

難怪書上提到的表演者形象,往往都是被形容為開朗健談的人呢。仔細一想倒不是沒道理,畢竟在眾目睽睽下展示自己的才能,也需要一定的社交技巧吧。
她試著想像一下,但如對方所說一樣,不怎麼看過表演的她是不能光靠想像去模擬出一場吸引人心的表演。不過既然是這樣,她反而更好奇了。
:「那麼......這樣說的話,亞蘭弗先生有試過表演嗎?」
:「好厲害耶......」

原本想說些什麼更加多元化的字詞,思前想後又發出了這樣的感嘆。
光是要站在大街大巷上,向互不相識的路人表現自己的才能的話——比方說,哪天她在當著陌生人面前彈奏一曲的話,說不定她連基本功都會馬上忘卻吧。
雖然她記得對方有提到他以往的家族,以及......啊。她剛剛是不是提出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我是不是也不應該提起這些?這些不是......亞蘭弗先生會介意......」

她以揉搓著胸前長髮尾部的動作,不好意思地稍微別開了頭。
怎麼這樣不會閒聊的啊,真的是。
【DR】深湮
3 years ago
:「......妳真的是很愛瞎操心耶。」
對於對方的反應,他既是不解卻也從中感覺出許多的無奈。再怎麼說,關於自身的問題避而不談,或許在某些層面上會影響彼此的認識吧。

雖然他徹底的表達過自己為她父親的不滿,但並不代表就該避而不談.......
【DR】深湮
3 years ago
......不,一切的問題都來自於他自己。是他先施展壞脾氣的,是他將拒絕聽到任何好話。從以前開始到現在都是如此,他對於自己認知裡解讀出的事務相當信服,也就是所謂的自說自話。
不考量她的立場這件錯誤也是他先引起的,現在設法挽回,八成也是枉然吧。
【DR】深湮
3 years ago
:「表演嗎,以前的話是滿常的。」
:「我從家族裡離開以後,能夠嘗試用來賺錢的方式也就那幾種了。背了琴就出來,大可在路邊彈一彈。」
他細嚼那份在出外的興奮中激起的種種,第一次的表演可謂緊張卻又刺激。縱使沒有人認真的關注過他,在第一次表演過後他仍舊興奮的在回到公園休息的路上跳腳。
說來其實頗為丟人,但他卻印象深刻。

因為第一次,不會有前車之鑑,不會有後悔、更不會有比較。
【DR】深湮
3 years ago
:「......嘛,雖然沒有人在聽就是了。」
結果可想而知,嘗試了幾日後仍舊一無所獲。彷彿施捨一般的零頭也不足以讓他租一間房間,更別提好好的睡上一覺。
他靠著零散的收入還有僅存的積蓄花用於生活,轉眼間一切消逝的如此之快。

生活的壓力這樣追趕而來,或許他也因此表演失了水準,才沒有人注意他的吧。
【DR】深湮
3 years ago
......不,打從一開始,就已經決定未來了。
:「算了,那不重要,反正什麼都沒搞出來。沒有人記得我,所以不重要。」
:「......」
:「......才不是......才不是不重要呢,我覺得。」

這話說出來應該又會被他抱怨個一兩句吧,可是在聽完他講述那簡短的過往後,除了不好意思更多是感到可惜。
外面的生活應該很不容易吧,特別是好像眼前少年那樣獨自離家到外養活自己的類型,顧慮食宿之餘還想要在才能上有讓人眼前一亮的表現,更不用說表演需要注意的事情有這麼的多。
壓力肯定很大的吧,她想要從對方的表情理解他的心情,但盡是不明白的事就先放棄了。
:「我不知道亞蘭弗先生的心情,只是......雖然您是這麼的說,但您還是喜歡音樂的吧?」
:「就算難受,就算艱難,可能也會感到沮喪......可是應該也有讓您感到高興的時刻......比喜歡音樂,一直在努力的亞蘭弗先生來說的話,第一次的表現應該是一個深刻的回憶吧?」

她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彈起鋼琴的時候。以前都沒機會碰的鋼琴,卻像是做夢一樣出現在自己的房間裏。
就算送她鋼琴的養父從沒聽過她彈奏的曲子,就算只有布偶作她的聽眾,在經歷過無數次的反覆練習後,第一次完整地把曲子彈完的心情,她還是興奮得睡不著覺。
而那天的喜悅正是推使她繼續彈鋼琴的玄機,希望自己哪天可以彈得一首動人的鋼琴,讓不怎麼感興趣的養父也願意當她的一分鍾聽眾。

雖然應該也沒機會了。她有點可惜的笑了。

:「無論是成功還是失敗,這都是踏出了一步的事實......彈不好也沒關係,只要想起自己曾經因為這件事而高興過的話,動力就不會減退——」
:「啊,雖,雖然這些都是我自己的想法而已......!我只是,覺得那個......第一次應該是對自己而言很重要,而不是因為外在因素怎麼樣就變得不重要,吧......
「......我這樣說是不是很奇怪......?」

說著說著,她的自信心在視線對上金色雙瞳的時候就瞬間用完了,越說越少聲的,最後以結巴作為結束。


「......我也想聽亞蘭弗先生的表演啊......」

雖然應該也沒機會了。心裏也更加感到惋惜了。
【DR】深湮
3 years ago

這傢伙,擺明就是想看他出醜對吧!
對於少女直爽的回答方式,亞蘭弗只感覺到滿腔的莫名其妙與緊張。真是夠了,少誇他啊!時隔很長一段時間他越來越不喜歡聽到誇獎的詞彙,那只會讓他覺得尷尬而已!
這樣想著的亞蘭弗一面皺著眉頭閉起眼睛思索自己的回應,愈想愈是焦慮、愈想愈是害臊,一頓之下她猛然地站起身,用力地搔抓起頭髮來。
【DR】深湮
3 years ago
:「阿──夠了夠了今天的談話時間結束了,我不幹了!我要走了!心裡話就不要講出來啊是想讓我不好意思嗎,心領了啦!」
忍不住開口大叫的他不斷頓步,細碎的彷彿要把地板踩穿一般,赫然發現自己實在不能再繼續待著下去後便轉身往門口走去。

好在最後一刻,他回想起自己的使命。
【DR】深湮
3 years ago
對,必須、必須做到才行。要逃出去、要毀了克里斯多夫、要把亞斯德斯克公諸於世。
所以要逃、一定要逃,也不能只有他自己一個。單獨人類的逃亡一點意義都沒有、單獨的無辜受害者也不能承擔她不該承擔的......不行,絕對不行。

:「我要回去了。」

所以,不能擾亂。他於心底對著那張揉皺的紙條,如咒罵一般的語氣鏗鏘有力。
:「咦,欸?要走了嗎......」

對方的反應讓她十分意外。明明感覺聊了沒多久而已,怎麼這麼快就急著離開,她說錯什麼話了嗎?
仔細想想,他們剛剛沒有聊到些什麼東西,倒是奇怪的話佔大多數。想著想著,連她自己都感到不好意思,還以為說了這些之後會讓對方的心情好一點,結果好像造成反效果了。

而且那個背影,光是看著就能感覺到他的焦急啊。
:「——亞蘭弗先生,那個......您真的沒事嗎?您看起來......很疲累的樣子。」
:「我有點擔心,所以......。」

趕在對方離開之前,她還是叫住了對方,明知道他不會喜歡討論這些,她卻還是選擇將話題硬生生帶回去剛開始的事件上。
繼過那場騷動之後,她注意到少年的精神也不像以往那樣精神——不,以前的他都說不上十分有精神,活像僅僅靠著敵意去支撐肉體而已。是什麼事讓他對這裏充滿異常的敵意,又是什麼事讓他日漸焦躁?
明明很快就能離開這裏了,應該要對新生活感到高興才對。

:「對了......剛才提到的紙條,不如讓我來處理吧?亞蘭弗先生應該也累了,不如先專心調理身子吧?」
:「......我真的不能幫您些什麼嗎?」

會是因為顧慮到她的情緒了嗎?說起來也有這樣的可能,或許是她的不安和焦慮影響到他了,而她卻不知道怎麼辦才能舒緩他的情緒。
既然如此,紙條的事就讓她來想辦法吧?不然他是不能好好休息的。
【DR】深湮
3 years ago
該說是女人真的比較細膩敏感,還是她已然看穿自己的行為舉止了呢?
面對少女的請問,亞蘭弗不禁感到冷汗直流,除了憤怒還有無奈之間,似乎又隱瞞了一些什麼......他說不上來,也不想過問自己。
講到底,他做的一切行為也不過是自我掙扎。妄想能夠在別人的領地上撒野、妄想能夠毫髮無傷地離開別人的樂園。他不接受敵人施捨的安逸,但眼前激起的卻是雜草叢生、危機四伏的未來。
明明退一步,他大可以明哲保身。

對阿,明明他都已經為了這件事情下了豪賭。
【DR】深湮
3 years ago
為什麼妳卻總是要越界?

一時之間,一種五味雜陳的情緒轉化為苦澀的憤怒,在他的神情上表露無遺。那並非全然的暴怒,反而與欲言又止更加相像。

不要,不要再試探了。
不會有結果的。
不准再深入下去。
【DR】深湮
3 years ago
請讓他傷痕累累吧。
當作是生為人的羞恥所做的賠償,抑或贖罪。

:「......不必,妳沒有必要知道。」
:「......別問了。我不想說。」
最終,他仍然拒絕了任何一個人的好意。
因為那終歸只會是一種毒藥而已。
看來是不能再繼續聊下去了,聽到對方簡短卻明顯不想繼續多講的語氣和神情,和剛才聊起音樂會時的態度完全不一樣,她總算明白今天真的應該到此為止了。

:「......」
:「我明白了,這樣的話......我明白了。麻煩您處理了......。」

所以她也不再追問下去,再說她在發問之後不是早就意趕到對方會繼續拒絕讓她知道更多嗎?現在把難得緩和下來的氣氛重新變回僵硬,實在沒有這樣的必要。
畢竟都被赤裸裸地拒諸門外了,她還該說些什麼?

展示會結束了,那場逃跑所引起的騷動只是一場意外,稀釋劑的來歷並不重要。
他只是目睹命案現場而慌張而已。
她會如期被拍賣。
總是這樣子。
面對他的欲言又止和模稜兩可,她只能不停替他和自己找上無數個藉口和解釋,說服自己這沒什麼好擔心的。
畢竟她不想吵架。這樣的前提下,她只能這樣做。
:「不過,亞蘭弗先生確實需要注意休息......展示會辛苦您了,今天記得要好好休息喔......?」
:「或是......您想的話,明天,後天......隨時找我閒聊也可以的。」

只是她提出了這樣的請求。雖然略有猶豫,但相比起以前來說似乎又多了幾分的堅持。
既然拒絕讓她直接理解,那就讓她從其他方面入手吧。
:「......當作是,在拍賣會前陪伴我吧......就像剛才聊到有關音樂的閒聊就好。簡單地,普通地閒聊就好。」
:「......可以嗎?亞蘭弗先生。」

既然沒打算讓她接近的話,就不要在吵架之後再找她閒聊啊。
在不甘心和隱隱的溫怒中,潛意識這樣想著。

:「......抱歉,求您了。」
【DR】深湮
3 years ago
:「.......」
他望著對方於說話之際隱含著的微妙情緒,頓時也陷入了沉默。
連聊天都要當作是一種奢求嗎?不知不覺他以這樣的方式設想著一切。對於少女每次的語氣,他都感覺自己像個千古罪人,活該受罰。

為什麼老是要用求情的神情?堅強一點並不對嗎?......不,是自己逼她必須這樣子的吧。
該如何解決這個問題呢?他沒有時間搞這個,也許、也許未來總有一天他能夠解決吧!眼下先專注在逃跑就好了,就好了。
【DR】深湮
3 years ago
有一種微妙的、難以言喻的,情緒,猶如藤蔓一般捆住了他。
唱片的事情、音樂的事情、過去、未來──
此時此刻,已然凍結。
【DR】深湮
3 years ago
:「......在這個地方許可的情況下,會來的。」
他對於亞斯德斯克的未來毫無頭緒。
他對於自己的現在,同樣迷茫。

:「......會來的。」
油然而生的焦慮感,勒住了他的頸喉,迫使他僅能擠出幾個毫無意義的字。
【DR】深湮
3 years ago
我會來的。
無論過去、未來、現在。

離開後,他甚至一度想將那份誓言刻在身上。
【DR】深湮
3 years ago

♞♞♞
【DR】深湮
3 years ago
可以留言了(沒人
偶手豪痛 (在這裡講誰知道
【DR】深湮
3 years ago
噗首的圖就....稍微把week裡提到的tag(?)拿出來畫......(喔
好了你給我去休息謝謝茄子(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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