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定交流/與 koufuku220
時間:主線二後

天主啊,難道那一切也是對我的懲罰嗎。

約書亞狼狽地走在街道上,血肉模糊的後背在每一下踏出的步伐、每一絲輕微的摩擦中折磨著他早已脆弱的意志,但那尖銳的疼痛卻始終比不及心底被血淋淋扒開的老舊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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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強撐著身軀離開了審判所,獨自一人在街道走著,但僅僅是走了百餘米的路便用盡了他全部的力。此時的騎士哪還有原先的樣子,現在的他是如此脆弱,如此無力。

終於在一個踉蹌下,約書亞跪倒在地,若不是靠手中的劍強撐著身軀,他早就難堪地跌至地面。
大市集本來應該要是開心的。
居亞斯一直都是這麼認為的,即使馬修神父已經跟他稍稍提及了裁判所有動靜,但他仍舊在啃掉一個又一個麵包時想,表現得這麼傻里傻氣的自己肯定跟這些事情無關。

直到他的視野當中出現那名在前一陣子逐漸變得熟悉起來的人影。
那就像是拿了桶冰水往他的身上潑一樣透徹心扉,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比起父親,對於這類事情還要更加、更加的容易動搖。
——更何況是認識的人?
「約書亞!」他迅速的把麵包往自己背在身上的袋子胡亂的塞了塞,遠遠的看見對方時就揚起聲音大喊,奔跑時的速度不自覺的變快,手心發冷發汗,站到對方身前迅速的跟著跪下時的動作幾乎沒有半點猶豫。

啊啊——為什麼臉色會變得如此慘白?
居亞斯抬起眼看了四周,稍微想了一下附近究竟有什麼建築之後立刻又把頭低了下去。他想他是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的,但同時又覺得匪夷所思起來。
約書亞明明是個忠心的騎士,為什麼會被盯上呢?

他並沒有說出你還好嗎,或者需要幫忙嗎這類的詞句。對他來說這種話說出口就是沒用的場面話,所以他在呼出一口氣之後試探性的將手放上對方的臂膀。
「您看起來需要幫忙,而我想幫。您住在哪裡,我送您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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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聽到那熟悉的聲音時,約書亞是反射性想逃的。不想讓對方看到自己如此狼狽的樣子、不想讓對方也因自己而遭遇不幸,但他早已無力去逃了,只能任由著對方來到自己的面前。

「……居亞斯。」那脫口的聲音是如此地嘶啞、扭曲,就連他自己都有些不認得。明明整場拷問都沒有掉下一滴淚,但僅僅是那人掌心的溫暖,就讓騎士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他可以依賴居亞斯嗎?聽到那人的話語,他不禁這麼問道。
就一下,就這一下下。他說服著自己,就這一下。約書亞小心翼翼地傾身將額頭靠在青年的肩上,空閒的手輕輕地捏著對方的衣角。終於,淚水緩緩地落下。

「對不起,我……」他顫抖地喃喃,卻不知該如何讓話語繼續延續。
居亞斯聽到對方叫他的名字時,感覺到心臟一陣揪緊。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種感覺,至今為止似乎並沒有人在他面前表現出壓抑卻又同時潰堤般的矛盾。
他的父親沒有,父親身旁的神父沒有,而再更之前聲嘶力竭的喊叫想要活下去的那些人們也沒有。

就連對方靠上他肩頭的力量都如此小心翼翼又脆弱。
居亞斯稍微咬了咬牙,讓情緒席捲腦袋片刻過後便抬起手把那頭金髮靠在手掌心裡,沒有搓揉,就只是輕輕的靠著,然後再多加一些帶點『你可以繼續靠著』的堅定力道在裏頭。

「沒關係,您等一下指給我看就好。」
居亞斯就著這個姿勢,把對方的劍撈走之後維持約書亞繼續靠著自己肩膀的姿勢轉身,然後牢牢抓著對方的雙臂就直接站了起來。
「我先鑽進小路。」他說完之後便迅速的跑進一旁的小道。
約書亞只是任由著青年的動作,他依舊安靜地靠在那人的肩上,但呼吸因為哭泣而多了些不穩的抽氣。
他不應該這樣子麻煩居亞斯,不該如此尋求著那人的依靠,但他卻對那份溫暖感到眷戀,就像、就像——

阿比蓋爾。
當腦中閃過少女的名字時,約書亞的淚又更加地湧出,幾乎難以控制,有些傷痕無論多久都不會痊癒,而暖棕長髮的少女便是那道深深劃開胸膛的裂口。在那休息室發生的一切仍歷歷在目,他又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人被帶走了,經過了這些年他依舊無力、依舊只能目睹一切發生,他根本毫無長進。

「阿比......我又什麼都做不到了......」他低聲地喃喃,那之中仍是淺而易見的痛苦。他稍稍收緊了自己的手臂,手死死抓緊著居亞斯胸前的布料,就像是溺水之人抓緊著身邊唯一的浮木。
對方願意緊緊抓住自己某方面來說很好,但在聽見那聲低喃後他卻又覺得果然見到約書亞這種狀態不是什麼好事。
他的確因為對方在自己面前哭而稍稍感到優越,但同時又覺得……與其讓他見到這副樣子,他還寧可這輩子沒有任何機會讓對方露出這副模樣。

啊、煩死了!所以他父親才會這麼這麼的討厭這些迂腐陳舊的教會系統啊!
居亞斯蹙起眉頭,手上的那把劍仍舊被他抓著,而他便在鑽入小道後乾脆用兩手托起對方的臀部,把人抓緊後往他跟父親所在的旅店區域走。
途中他並沒有多說什麼話,也沒有多做詢問,頂多在需要調整背負的姿勢時稍微說聲我停一下、我往前走囉接著繼續前行。
他在拐過幾個幾乎沒有人,只有幾隻小貓的冷清區域後終於在鑽出小巷子時找到一家大概只要走沒幾步路便會到達自己居住的旅店的下榻處,不大,而且很不顯眼,但對於一個時常經過勝利階級的人來說要記得似乎不是很困難。

居亞斯走進去後簡單的跟櫃台人員說了幾句話,大部分都是關於住店事項之類的交談,但他卻在走上樓之前默默的朝櫃台人員點點頭。
「願天主保佑您,也保佑我這喝醉的弟兄,哈哈。」
對方似乎也笑著回應祝福,對於居亞斯的表現不疑有他,但只有居亞斯自己知道他扭頭踏上階梯時笑容消失的有多麼快速。

「您現在覺得哪裡不舒服,需要什麼?請告訴我吧。」居亞斯把人放置到床上,連同劍以及自己裝著壓扁麵包的包裹放到床邊,單手壓著對方肩膀的舉動有些強勢。
一路上約書亞沒有再說任何一句話,他只是安靜地任由著青年的動作,彷彿方才脫口的喃喃只是一個錯覺,一個偶然的意外。
直到被放到床上時,不知是身體意識到已經到了安全處,還是在之中傷口又意外地被牽扯到,原先一直被忽略的疼痛終於高聲地尖叫著自己的存在。
當那人的手壓著肩時,約書亞發出一個小小的抽氣,他下意識地咬緊牙關,像是害怕再次的示弱。

童年接受的那些訓練教會了他隱忍和逞強,約書亞猶豫了好一會,他當然不想給青年看自己背後的慘樣。但看著居亞斯認真的神情,他抿了抿唇,才低頭並小聲開口道:「......背。」
約書亞深吸了一口氣,伸手將背後的布料緩緩拉起,纖維和傷口再次拉扯,激起了新一輪的刺痛。他緩緩將氣給呼出,從身上脫下上衣並扔在地面,完整地露出那幾乎可以撐上血肉模糊的背部。
真慶幸他今天穿著深色,吸了血的布料也僅僅變得稍微深色了些。他苦中作樂地想著。
天啊,他平生最有陰影的事物之一就是血了。
居亞斯在約書亞緩慢的脫下衣物乃至把背部給他看時面容越漸扭曲,到了最後就變成咬著牙咧開嘴並且不知所措的模樣。
他也在舉起手壓著自己的嘴角時努力的抑制住自己緊張的呼吸聲。

這讓他想起很多亂七八糟的畫面,但最後他在調整好自己的表情,重新眨了眨眼開始端詳起慘不忍睹的傷口時也復歸冷靜的模樣。
這樣的傷口他記得他家的醫生說過,清潔最重要,換藥最重要。於是他站直了身體,點點頭之後又把視線移向對方的雙眼。
「我去拿點東西。」居亞斯迅速的跑出房間,平時就不慢的腳程搭上急躁的奔跑讓他在吃完一個麵包的時間之內就抓著一個提箱重新出現在約書亞面前。
但當然,他喘到有點沒辦法馬上說話。

居亞斯一屁股坐在房間地板上,把提箱打開之後可以看見裡頭裝滿了各種瓶罐,以及旁邊一小塊區域有著很明顯就是醫生用的小刀子。
他用手指點了點下頷,思考沒幾秒便把幾個瓶子跟一條乾淨的布抓出來,接著也起身坐到床上,把罐中的液體倒到布料上後開始往對方背上抹。

「這是我跟認識的醫生借來的,呃……只好請您忍忍了。」
痛。
這是留存在約書亞腦內的唯一想法,應該說他的大腦打從布被抹上背脊的那一刻就完全失去了作用,僅存著只剩最直白簡潔的尖叫。

他直覺地抬起手,狠狠咬向自己的食指指節,試著分散一些注意力並阻止自己發出任何一絲尖叫,另一隻手則摳抓著床,手用力到在微微發顫,就連腿和身軀也無意識地曲起。幾乎每一刻都被疼痛無限的延長,他只能紊亂地喘息著,可能已經過去了一分鐘,也可能僅僅才一秒之間。

等到青年終於把手移開時,他早已經滿身冷汗,像是剛從水裡被打撈出來一般,就僅僅是對抗疼痛就已經讓他疲憊萬分。約書亞緩緩地將手放下,只見指節處已經多了一個泛著血的牙印,而騎士卻好似渾然不知,逕自將手伸入腰際的一個布囊中。
約書亞小心地從中拿出一個掌心大小的瓶子。瓶子上有著精美的雕刻,材質也感覺上十分高級,明顯不是他本人會持有的東西。
「一個貴族小姐給我的......她說這是珍貴的藥。」他有些虛弱地開口,接著便把那瓶子塞到青年的手中。
埃及弟偷窺航海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抱歉了,約書亞。
居亞斯當然知道這得有多痛,但身為一個被醫生教導過要怎麼處理傷口的半調子人士,他可不能就因為對方那些非常痛苦的反應而停手,否則除了辱沒師門之外還有可能讓對方的傷口演變成更嚴重的狀況。

他仔細的用因為植物性液體浸泡過後而帶了沁涼涼意的布料清過約書亞背面的所有血跡以及傷痕,最後放下手時也呼出緊張的一口氣。
「好,知道了。」而能在此時獲得多的傷藥大概算是意外之喜。

班奈特先生的提箱裡並沒有特效藥,於是居亞斯在接過那罐精緻的瓶子時打開蓋子,嗅聞了一下確認不像是會摻入奇怪藥材的味道後倒了一些在自己的手上,然後也同樣抹上對方的背,只是此時此刻的力道比起方才的堅定反而更像是虛碰。
居亞斯把瓶子放到一旁桌上後又從提箱裡拿出一捲棉布,稍微比劃一下之後就把那些棉布纏到對方身上,最後在接近腰部的地方綁了一個小小的結。

「您需要休息嗎?還是水或者食物或者其他東西——我都可以幫您弄來。」他雙手放在大腿上,等待對方轉過頭看向自己的眼神看不出任何嫌麻煩或者猶豫的情緒,只有從一而終的淡淡的堅持。
「謝謝你,我......我麻煩了你這麼多。」約書亞猶豫地開口,傷口在經過處理後已經沒有那麼難受,他僅僅需要休息幾日,便又能回到崗位。

但約書亞卻發現他難以說出那句「已經沒事了」。

他盯著居亞斯放在腿上的手,腦中滿滿皆是那個在街上的懷抱。他什麼都不需要,作為騎士的他需要的僅僅是那人的溫暖。
像個乳臭未乾的孩子似的。他嘲笑著自己,卻又絕望地發現自己無法從腦海中拔除那個想法。約書亞就像被分成了兩個人,一方在嚴厲斥責著自己的軟弱,一方則說服著自己再次拜託對方。

就一下,就再一下下。
最終,約書亞只能這麼催眠著自己。對,就再一下下就好,再讓他任性一下下就好,這個房間內沒有別人,至少讓他再感受一下那份溫暖。
他緩緩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捏著那人的上衣下擺,他捏得很輕,只要稍稍一掙就會脫開。但那雙不安的深藍眼眸中滿是令人窒息的祈求,像是早已做好被拒絕的準備,卻又私自希望對方能夠接受。

接著,約書亞慢慢將頭再次靠在青年的肩,輕輕將雙眼闔上,他可以聽見自己因緊張而略為加速的心跳聲。
居亞斯彷彿是用接下來的舉動回應約書亞方才那句麻煩之語,環上對方的肩頸與腰部的手強勢的像是不讓人逃開那般毫不遲疑。
居亞斯能感覺到兩手五指之間全都沾染上了對方剛才因疼痛而出的冷汗,但即便如此肌膚相貼的感受仍舊沒有一絲馬虎。

他不懂心臟因為約書亞的情緒而跟著隱隱作痛的感覺究竟該如何為之命名,但他同時在聽著對方的心跳聲以及自己的心跳聲時想沒錯,這就是他現在想做也必須做的事情。

要這麼互相倚靠多久都沒問題,只要對方想的話。
「我並不覺得麻煩。」他後知後覺的補上這句話,即便先前的舉動已經足夠展現他的誠意。他發現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間掛上一個複雜的微笑。
當約書亞感受到眼睛附近的濕潤時,他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再次流下了淚,但此刻在心中的不是滿腔酸澀的悲痛,也不是恐懼被拒絕的緊張,而是一種如雲朵般的蓬鬆輕盈的安全感。他輕輕地用雙手環抱住對方,像是生怕過大的動作打破了這份平和。

他喜歡這樣的感覺。約書亞模糊地想著,他輕輕地蹭著居亞斯的脖頸,像是某種幼小的動物一般。意識已經開始變得渾沌,從被帶入裁判所那一刻開始累積至方才的疲憊終於湧上,他的呼吸慢慢變得越來越沉。

「居亞斯......」他輕聲地嘟噥著對方的名字,在意識散去前的最後一秒終於完成了句子:「......謝謝。」
啊、睡著了。
像是感嘆一般的,居亞斯鬆了一口氣。想必對方一定很累吧,經歷了那麼多事情一定很累吧。
而此時此刻自己的存在能夠讓對方放下心來陷入夢鄉,對他而言就是最棒的成就了。

黑膚青年扶著金髮騎士的後頸,稍微起身後便往前將人輕柔的放倒,再調整一下便讓其呈趴姿,蓋上棉被,他自己就拉了張椅子坐在旁邊撐著頰看對方的睡顏。
嗯,已經跟班奈特先生報備過了,就這麼待著也沒問題了。
如果對方醒來的話可以去拿點熱熱的白麵包配牛奶,再一點蜂蜜水……或者……或者……

或者……就這樣靜靜的陪著吧。
居亞斯想,然後在自己的眼皮也因為現在的氛圍逐漸沉重時,任由雙眼闔上。
祝您有個好夢。
這是他在撐不住自己的頭時最後一個想法。
約書亞安靜地睜開了雙眼,生理時鐘讓他在清晨時間甦醒。但當他看著不熟悉的房間時,他有一瞬間疑惑起自己為何在這,直到緩緩撐起身時後背傳來的疼痛才稍稍拉回他朦朧的記憶。

他被神職者盯上、帶入審判所質問,雖然發生了很多事,但最終他依然成功離開,卻因背後的傷而難以繼續前進,那時候......

約書亞轉過頭,看向了一旁趴在桌上似乎仍在沉睡的青年,記憶總算拼湊完全,但騎士的臉也不免染上了燒紅。
他居然就這樣抱著對方睡著了,先前還那樣尋求著對方的懷抱。約書亞抿著唇,用一隻手掩住了自己的下半臉,他可以感受到自己臉上的高溫,那抹紅甚至蔓延到了耳根。
居亞斯是在約書亞有動靜的那一瞬間便被拉出夢境的,因為睡姿不良的關係讓他很淺眠,起身時眼神還是迷濛的,用手肘頂著桌面、手掌撐住臉頰往約書亞看去時還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呼啊啊——」他用單手揉了揉眼睛,「您的傷口會痛嗎?有沒有想吃什麼東西……啊。」
眼角餘光瞄到地板上的衣服讓居亞斯變得清醒,他立刻起身把那件吸了血液隔了一夜後變得硬梆梆的衣服給撿起來,然後又從身上某個口袋裡拉出一張麻布把那件衣服包起來。

轉身時有些不好意思的對對方笑笑。
「見血的衣物被看見的話或許會被懷疑,所以我先包起來了——您要吃點或喝點東西嗎?」
「對不起,麻煩你了。」約書亞下意識地低頭,把視線投向地面,像是要準備接受責罵一般。他的眉頭不禁緊緊皺起,他當然感到自責,對方因自己的關係可能惹上麻煩是約書亞最不樂見的,他......他已經不想再看到身邊的人被帶走了。

但現在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他稍微搖了搖頭從思考中脫離,約書亞下意識地想要給予青年否定的答覆,他沒有理由繼續麻煩對方了。但是一整夜沒有進食的肚子此時此刻剛好地叫了起來,這時他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的飢餓。

「......麵包就好了。」約書亞最終在短暫的沉默後,像是妥協一般開了口。
「嘻嘻,收到!」本來看對方的樣子以為對方要逞強的說些不用之類的話的居亞斯,在聽見麵包這個詞時臉上笑容綻放的速度簡直媲美翻書。

他隨手把那團麻布往自己的包裡面塞,碰到那堆被他當作乾糧的黑麵包們時想果然這種東西不能獻醜,便蹦蹦跳跳的直接跑出房門,同樣的,也是在超短的時間內就回來了。
但那堆熱騰騰的早餐麵包看起來至少有三四人份,粗估大概快接近十個。

居亞斯把那些用大木盤裝著的麵包放到床邊,自己搓了搓雙手之後就馬上拿了一個起來啃。
「您別擔心,您吃多少,剩下的我一定可以消滅。」他叼著麵包,舉起手敬禮般的靠在眉角邊,指尖再輕輕往前撇去的動作看起來有些俏皮。

然後在含糊期間他又繼續講話。
「對了我跟樓下櫃台說您喝醉,所以昨天才會由我帶回來,然後您宿醉後今天開始發燒。大概是這樣!角色設定!」
「我知道了,對不起麻煩你了。」約書亞同樣拿起了一個麵包咬下一口,聽到對方的話語後又下意識地再次道歉。他悄悄地看向對方,卻發現對方始終都是帶著溫暖的笑意。

而當他看向居亞斯時,腦中出現的依舊是昨日被緊緊抱住的肌膚相貼和溫暖,約書亞的臉不禁又染上了淡紅。
而他同時也絕望地意識到,自己到現在仍然在期待著對方的觸碰,期待那種被緊擁住時那蓬鬆的安全感。

這是有罪的。約書亞這麼想著,像是觸電一般將視線移回自己手中的麵包上,他再次咬下一口,試著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不能再給對方添麻煩了。他這麼說服自己,現在的他不像昨天那般脆弱,而是恢復成平常那個拘謹、自律的騎士。
「不,不會麻煩喔。」居亞斯開始覺得對方很愛道歉了。他睜著那雙率直的眼睛一動也不動的盯著對方看,除了咀嚼的動作始終沒停之外其他都像是靜止一般。
但他想,自己既然不覺得麻煩的話,那就只要每次被道歉的時候說出自己真正的想法就好了。

他盯著對方看,麵包消失的速度在如同無底洞般的食量之下變得難以置信。
其實他從來都不覺得展現軟弱是件很要命的事情,如果是人的話總會軟弱,只是……有沒有人能願意讓自己肆無忌憚的展現出不堪的那一面而已。
面前的騎士顯然很不習慣這一點 。

而居亞斯在放空一會之後突然伸出手去碰對方的額頭,那是很堅定的觸碰,能感覺到指掌的肉緊貼上去的觸感。
「嗯……您會不舒服嗎?」他默默的盯著約書亞臉上淡淡的薄紅看,「有的時候受傷會開始發燒,現在看來是沒有但、目前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雖然被緊緊盯著有些緊張,但約書亞也只是在沉默中繼續慢慢地進食。他不禁對於青年可以一次次堅定的回答自己感到有些佩服,若是他人,大概早就在初遇時的街上便離開了。

突然,那熟悉的溫暖再次碰觸到自己時,約書亞下意識抿住了唇,他抑制著自己有些加速的呼吸,試著制止自己不要全將注意力放在與其相貼的地方。

「沒、沒有,我並沒有感到特別的不舒服。」他有些結結巴巴地回覆道,面頰的紅潤又深了些。雖然在動作時仍然能感受到皮膚拉扯傷口時造成刺激的疼痛,但只要不去刻意觸碰都仍在他的忍受範圍內。
他克制地將手放至大腿,像是在避免自己再次拉住對方的衣擺。
對方的細微反應他都看在眼底。
但居亞斯不太明白這種怪怪的緊張感是從何而來,總之他確定這不會是不舒服,因為他似乎也在剛到他們家的神父先生身上看過。
果然還是歸類在不習慣與人相處吧,那就好辦了。

「噢!知道了!」他說,把手收回去之後繼續拿麵包啃,並且開始用隨興的坐姿開啟話題。
「不過萬一真的開始不舒服要講喔,我有不會被裁判所盯上的管道可以請醫生來看看、呃、這麼說也不太對。」話說這個是可以直接講的嗎?

居亞斯抓了抓頭,覺得自己對於對方不會出賣他們的直覺是對的,同時又覺得好像不該這麼輕率。
「我有個認識的神父先生,呃、他是醫生,然後嗯、對,而且是不太反對我跟父親想法的神父,啊糟糕我這樣講神父會想掐死我吧……總之那個醫藥箱就是跟他借來的。」他用腳尖比了比那個被他攤在地上的皮製提箱。
當那隻手被收回時,約書亞輕輕呼出了一口氣,卻無法分辨自己究竟在慶幸沒有做出出格舉止鬆一口氣,還是對於那股溫度離開自己而感到失望。
別想了。他這麼命令著自己。

他再次看向自己的手,右手的食指指節有一個已經開始癒合的牙印,他還記得這是他在處理傷口時留下的。他一邊輕輕地用拇指磨蹭著那層薄薄的結痂,一邊聽著居亞斯的話,直到對方比了比地上的提箱時,約書亞才輕輕地開口。
「那位是......班奈特先生嗎?」雖然僅從線索上難以判斷是否為同一人,但他還是在稍稍遲疑後提出了這個名字,「你上次有提到這個名字,我只是猜猜看而已。」
即使對方並沒有在現場,但那人借出的醫藥箱仍給予他很大的協助,如果有機會能夠道謝就好了。約書亞這麼想著。
哇喔。
居亞斯一臉後悔的抹了抹下半臉,對方會知道班奈特這個名字代表他上次喝醉時似乎真的不小心講了什麼話。
但願班奈特先生的形象在約書亞眼裡還沒崩壞殆盡。

「對沒錯,就是班奈特先生。」他有些尷尬的說,多半都是為自己的口無遮攔感到不好意思。
「只是想說如果您需要的話我可以請他過來,正式的醫生總是比我好,而且他、我的意思就是他雖然是神父,但在那之前他更是一名醫生……這樣。」

「而且他的箱子裡有一些精油,像這一罐紫色的是舒眠,這一罐黃色的是提振,這一罐綠色是緩解頭痛……啊,對了,他有一些迷你隨身瓶。」居亞斯離開座位後,開始一個一個把提箱裡的東西拿出來,最後手上正拿著三只小木瓶。
「您需要的話我現在就裝給您吧!不用擔心材料費之類的,班奈特先生的薪水全都由醫生協會支付。」
當約書亞聽到對方的話時,他反射性地想要拒絕,但青年真的可能這麼容易就接受嗎?他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是因為已經回復冷靜,他只是輕輕地拉住了那人的手。

「我真的沒事的,居亞斯。」約書亞直接地看著那雙深色間隱約透著金的瞳眸,如海般深邃的藍眼中是毫無遲疑的堅定。
假如在昨日他沒有遇見居亞斯,他就算真的能成功回到自己下榻的旅店,也僅僅會在隨意替自己上藥後便倒頭就睡,這已經是他獲得最好的照護了,他真的不願意再麻煩了。
「你已經做很多了,如果我之後需要的話,一定會跟你說的。」騎士這麼保證道。
居亞斯在抬起頭時發現對方眼中是少見的堅持,沒有了逃避以及小心翼翼,所以他很快的就把另一手的木瓶子放下,把提箱蓋上,然後回以一個笑容。

「我知道了,說好了喔。」這句話聽起來有點像是小孩之間的約定,而居亞斯也在反手抓住約書亞的手腕時輕輕的上下晃了晃代替拉勾。
不過他隨即又舉起手比了個數字一。
「那最後再讓我做一件事就好。」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包包。
「衣服我幫您處理掉,然後我會去找一件新的給您,接著我就去逛市集了!嗯……不過希望您要離開這間旅店前可以去對面那間有著大大時鐘的旅館,請人轉達給我說您回去了,這樣我就放心了!啊、可以說轉達給班奈特先生,或者林德伯格先生,我的姓氏是林德伯格。」
「我知道了,我會說的。」約書亞立刻鬆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總算成功讓青年打消了念頭,他立刻點頭答應居亞斯的要求,他默念著青年的姓氏,將它牢牢記住。

但除此之外,他還想跟對方說一件事。

「......我的巡邏範圍離這有一段距離,在偏南區那一帶,旅店也在那附近。」幾乎是在開口的瞬間,約書亞就感受到些許的後悔。他沒有理由給予對方這些資訊,他的話語間有著一絲猶豫,但卻還是努力地繼續著話語。

「如果......」他遲疑了一會,約書亞甚至不明白自己到底為何要告知對方,但他卻發現自己想要這麼做。
「如果......」他又再次嘗試了一次,最終在短暫的猶豫後,他勉強找到了一個理由,才又再度小心翼翼地開口。
「如果之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以的話就告訴我吧。」
他幾乎是在對方告訴自己該去哪邊找到對方時眼神立刻變得亮晶晶,咧開的笑容就像是拿到糖果的小孩。
約書亞心裡那些糾結對他來說根本是不可能出現的問題,他再度把手指併攏放到眉頭邊。

「是!知道了!約書亞爵士!」還坐在地板上仰視對方的姿態讓他特別像個孩子,眨了眨眼後吐出的話昭示著他們絕對會再相見。
「但不管有沒有事情需要幫忙我都會去找您的,請您做好心理準備喔!不管是喝酒還是吃飯還是聊天都會去的喔!」

接著他就一骨祿站起來,一手拿包包一手拿提箱,原地踏步了幾下後便轉身離開,而留下的最後的一句話也是孩子氣十足的,「我去執行找衣服的任務了!」
看著居亞斯孩子氣的舉止,約書亞也不禁露出了微笑,方才開口時的緊張已經一掃而散,僅剩一種坦然的放鬆感。
「加油啊。」他不禁這麼輕聲地對那人說道,儘管那人早已興致勃勃地跑了出門,只剩空盪的房間。他深吸了一口氣,下意識用雙手遮住整張臉。
最終他還是又出格了一次,他習慣性地譴責著自己,但不知為何,約書亞絲毫沒有感到先前的那種不安。

這次他的選擇是正確的嗎?他始終沒有答案,就像在漆黑森林中沿著道路的旅者一般。
天主啊,請保佑那人吧。約書亞轉而將手合十,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祈禱,祈禱著之後見面的每一次,居亞斯仍然能帶著如方才一般燦爛的笑容。
主啊,拜託了,請保佑他吧。
——————————————
我只能說對文全程我都嘻嘻笑 (對
然後有個感想就是難怪我在企劃期間的大市集事件幾乎都沒怎麼控到居亞斯,原來這傢伙是去煩約書亞了啊 !!!
(手牽手跟約書亞中一起對下一篇(可怕綁架犯)
我我我我真的不知道要說什麼
我的大腦真的快溶化了,感謝艾莫中一輩子我真的瘋掉(胡言亂語
這篇對得很開心我已經可以離世了 (不行你還沒寫完
不要死約書亞中不要死(rofl)(rofl)(rofl)!!!
您死了的話約書亞跟居亞斯怎麼辦(什麼怎麼辦?
為了他們我會努力讓我的大腦撐到那個時候再溶化的
我真的感謝艾莫中一輩子(已經說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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