嘆出一口長氣，在幾番忙碌與多次交談過後，總算是結束了今天的讀書會活動。

克里斯多夫會長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離開，此時的展示房回到了以往的模樣。
在跟幾名吸血鬼對談過後，基利爾的眼神顯露出不少疲憊。

他是真的有些累了，但他還有一件事要做，這是他今天最主要的目的。

來到上週拜訪過的展示房前，他再次深呼吸後才終於開口。

「不好意思打擾兩位了，請問今日送來的服裝尺寸還合身嗎？」

讀書會上，會長所述的故事雖然博得他的好感，卻沒能提升他的信任。
葛伯特安靜守在布雷姆身邊，對於那名述說故事的白髮男人抱持複雜心情。

他說，希望人們都能獲得自己珍愛的寶石。
他當下多想出口質問，倘若他已擁有他的寶石，那這場拍賣會難道不是無視擁有者的權益，強加會長獨斷的美好想像嗎？

故事說完了，書頁闔上了，然而真實的人生依舊在繼續，他還沒找到完美的結局。

黑髮男人沉默目送會長離開、再沉默目睹紅髮司書進門。

面對問句，葛伯特點頭，「嗯。」
接著水藍視線投給當事人，他想知道布雷姆對新衣服有何想法。

剛送來的衣服已經被換下放置一邊，布雷姆身上是他原本的衣物，米白襯衫領口隨意敞開，比起旁人的緊繃，他看起來閒適得多。

「還可以，」
他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隨手翻了翻從會長那邊借來、或者該說被硬塞的書。對衣服本身他是沒什麼想法，樣式與顏色都是平常穿著類型的延伸，唯一覺得不太自在的只有根據司書所說，之後他得穿上這些華服供人觀賞。

怎麼想都有些變態。
但這份異常在那個白髮男人口中倒是被美化了不少。

被問到喜不喜歡人類的時候布雷姆難得語塞，說不上喜歡或是討厭，他碰過以殘殺為樂的獵人、為了食慾性慾濫殺的凡派爾，現在也遇上了這個視凡派爾為收藏品的異國人……一個人會討人喜歡或是被厭惡跟種族通常都沒什麼關係。

根本沒必要一刀兩斷劃分得如此清楚，硬要說他甚至認為兩者是可以共存的。
比如跟眼前這個再次來訪的紅髮司書──

「有什麼事嗎？還是說今天還有什麼活動？」
布雷姆抬起獨眼看向他，語氣還算友善。

「不、沒有什麼活動了。只是因為當時替您量身的是我，覺得應該要負起責任來關心一下。」說完，基利爾抬頭望著身後，沉重了吐出一口長氣。

「……雖然很想這麼說，但其實我還有別的來意。」確認身後除了看守的司書以外沒有其他人，他將視線轉回眼前的吸血鬼與人類身上，「你們……能接受我直接一點嗎？」

「什麼直接一點？」
葛伯特凝眉，下意識想護到凡派爾身前，那句話聽起來可以有很多解釋。

這麼個問法似乎反倒勾起了布雷姆的好奇心，他搭上葛伯特的手臂，似乎是讓人先別衝動，
「上次看你不怎麼廢話……」獨眼的凡派爾笑了笑，「這樣不錯，有什麼事情直接說吧，我們先聽聽看也不遲。」

「謝謝，這樣輕鬆多了……」說完，他緩緩地從口袋抽出一瓶透明無色的玻璃瓶，「你們……還需要這個嗎？」
不管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對他們現在的處境來說，都是有用的東西。

玻璃瓶一被拿出，葛伯特瞬間瞠大眼。
他認得，也理所當然的認得。

畢竟他也擁有一模一樣的東西，而且為了何時使用感到猶豫，再者，表面虛應，他實際上根本不是為了幫助讀書會內的勢力。
他只是想離開。

「……你為什麼也有？」他需要，很需要。
有兩份稀釋液等於布雷姆的枷鎖能減輕更多，但為什麼？
也是共犯？還是別的原因？

望著葛伯特的表情，基利爾立刻就知道對方也是共犯之一，那麼對話就能更簡單了
「……為什麼會有這個的原因，我們應該是一樣的。就不需要多說了，說得越多風險越大。」畢竟吸血鬼的聽力很好，要是被聽到也很麻煩。

「我可以把這個給你們……但我想從你們身上得到一些關於克萊門特號的事情。不會要你們全盤托出，但希望你們能給出跟這個東西相同價值的消息。」

雖然說好要直接，但布雷姆沒有料到會是這樣的交易，
「克萊門特號？你為什麼會想知道那個？」
比起能得到什麼，他更好奇對方的動機。

「……因為我知道裝作一無所知不會改變任何事。」輕咬著下唇，基利爾真的不想染上一身骯髒泥水，但他不得不這麼做，「這是一個不管知不知情都會受到影響的事情，那麼能掌握越多情報或許越能從中找到保護自己的辦法不是嗎？」

「我不想只有一部分的說詞，我希望能得到更多關於克里斯多夫的消息……」頓了頓，基利爾思考了幾秒自己該怎麼開口，隨後又像是放棄似的詢問。
「你們當時在船上過著什麼樣的生活？真的是像這裡一樣，是一名凡派爾與一名人類的組合嗎？是不是……真的有很多人類死了？」

「還以為你們司書都忠心耿耿，看來對他有意見的還不少嘛。」
布雷姆輕哼一聲說得事不關己，就算答應成為了共犯，這場內鬥誰勝誰負他們其實並不關心，唯有趁隙產生的混亂必須好好利用。

看葛伯特沒有明顯反對的意思，布雷姆就自己接了下去：
「船上啊……的確就像現在這樣，每位凡派爾必須準備好自己的食物、帶一名人類才能上船，那是最基本的規定。」

「很方便吧？整船的商品就這樣運過來。當時船上也不見半個船員，食物有限、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到達，對我們倒還好，對人類來說是怎麼樣的環境應該不難想像才是？」

基利爾並沒有在意言語間的情緒，他現在沒有多餘的心神對這些情感做出反應。
布雷姆的話跟輔佐官並沒有太大的出入，可信度大了幾分，但後續的話倒是讓他困惑。
「沒有船員……？」微微皺起眉頭，基利爾再度吐出問句，「那……是誰在駕駛船隻……？」

「一般來說那麼大一艘船一定會有很多船組員對吧，但整個航程無論是甲板上、廚房、餐廳、酒吧……甚至是貨艙都沒見到乘客以外的人。」

金髮的凡派爾看向他的人類，尋求佐證，「要說真正負責駕駛的，我們還是最後才見到……他們留下的「痕跡」。」

要維持這麼大一艘船的運作確實需要不少人力，可是沒有半個船員又是怎麼回事？
痕跡？是指現場非常凌亂，像是有人動過什麼手腳？
不、對方刻意強調的語氣給人的感覺並不是這麼簡單。

「……痕跡是……血跡……？」他不太敢再問，只是試圖掃去腦袋裡慢慢浮現出來的畫面。

痕跡他並沒有看到，倒是想起跟布雷姆在門口胡亂猜測密碼的情形。
「……知道克萊門特號也不能改變什麼……」
抱怨呢喃很小，像是自言自語。
雖然不懂一名司書為何要執著於一年前的郵輪，對他而言那艘船的情報已經沒有任何價值，即便知道船的秘密也無法改變現狀。

所以，他覺得沒什麼是不能跟眼前司書說的。

「過去的事情確實不能改變……但我現在若是能多知道一些事情，或許在往後的日子能發現到更多細節，也可能會對未來有所影響。」

比起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失去重要的東西，他更願意放手一搏。

「你直覺挺不錯的嘛，對、就是血，一桶又一桶的……除了那些被當食物帶上船的人類在航程中被爭奪、出現死傷，當時幫忙開船的人我想也全死光了，被你們稱為會長的那個男人給滅口。」
布雷姆大概也不覺得這有什麼好隱瞞的，一口氣全說了。

會長殺了很多人的事情看來是真的？
不、似乎還有什麼能問清楚的……

「為什麼會覺得是會長負責滅口……我是指、那個人雖然是開採，但是現在的身體看起來不像是能殺害這麼多人的樣子。」

「不管怎樣這可是他自己承認的，包含當時他也跟我們一起在船上，還有被那些船員攻擊了所以才出手什麼的……」
布雷姆聳肩，把當時會長說的大概跟眼前司書說了一遍，
「聽他的語氣可不像是意外或有任何悔意的樣子。」

再說就算本人真的像他表現的那樣病弱，畢竟是受過訓練的獵人，區區幾個人類應該不算難事，他一點也不覺得意外。

「自己承認的……」而且語氣不像是有悔意或是意外……雖然說或許是為了自保，但殺人還是太過分了點。
不過……會長的武器會是什麼呢？
「你們有見過會長的武器嗎？是什麼樣子的？」

「整個航程我們連他本人都沒見到過吧……」
凡派爾垂眼笑了，搖頭表示不清楚。

人類跟在一旁搖搖頭，他只知道酒吧裡的小女孩或許誤認對方是船的妖精，但實際上……
腦中閃過下船前隱約的視線，但人類視覺看不清楚視線來源，也不能保證那就是克里斯多夫。

思及此，藍眸微暗，在布雷姆身邊他習慣繼續抱持沉默。

「沒看到本人……」說的也是，克萊門特號內的空間並不算小，要躲藏應該不難，如果熟悉內部結構的話就會更難發現。
「那麼……那些船員的屍體……有留在船上嗎？屍體上面的痕跡是什麼樣子的？」雖然不曉得這樣問會不會有什麼收穫，但是眼前的兩人似乎不排斥自己的問題。
因此，即便基利爾對於要讓兩人回憶當時的畫面有些愧疚，卻也不想要錯過任何線索。

努力回憶一年前的情形，當時他沒有進入渦輪室，但布雷姆……受傷了。
而且是不易恢復的傷。

「……是銀線嗎？」人類悄聲在凡派爾耳邊低問。

布雷姆下意識低頭看向自己的手。當時僅僅只是輕輕觸碰到，但也花了些時間灼燒的痕跡才完全消失。

「嗯……印象中那是很細的線，不從特定角度根本看不清楚。」
那會是所謂的武器嗎？他無法確定。
也或許是現場的慘況太過衝擊，細節部分記憶已經模糊，還是葛伯特提起他才回想起來，「那些人類看起來像是被放血了，特別用銀製的絲線高高吊起……感覺像是、被展示著……？」

即使兇手本人在他面前承認那是自己所為，迫於自身陷入的狀況他無暇細想，直到現在這樣被人細細問起布雷姆才開始思考其中的詭異之處。

「銀製絲線……好、我會記住這個消息。」岡薩雷茲說過，船上除了吸血鬼跟人類以外還有來自阿爾法的司書……也就是獵人。
但根據岡薩雷茲的說詞，他們是想干擾克里斯多夫的計畫的。

那麼那些銀線或許就是克里斯多夫的武器。

像是被展示著的、高高掛起的屍體……

要打敗瘋狂的男人，總要做點和平時的理念不合的事吧？

聽起來確實是有些瘋狂呢。

雖然從對話裡並沒有確認究竟是誰在駕駛船隻，但是或許……就是克里斯多夫本人了吧？

「雖然這麼問可能有點強人所難……但是還有其他的消息嗎？例如偶然聽見的，或是在探索的時候發現的事情……」

「像是哪方面的？」
這問題的範圍不得不說有點大，有些摸不著頭緒的布雷姆皺起眉頭思索了一下又看向旁邊人類，「你有聽說什麼特別的嗎？」

船上最特別的就是這艘船是由獵人準備的吧。
葛伯特皺眉，「你想知道哪方面？」

「唔……」他要怎麼問呢？
船是哪裡來的？怎麼會有這艘船？但這個問題他們也不會知道的吧？

「說起來……他們是怎麼彼此聯絡、又是怎麼接收外界訊息的呢……」低下頭，基利爾喃喃自語著。

「……你是指，在船上的時候？」
葛伯特微微蹙眉。

那個會長當時根本不需要聯絡任何人吧？

「唔……是……畢竟這麼大陣仗的事情，應該也是需要有人協助的吧？那麼在船上是怎麼彼此聯絡，又或是用什麼手段得到一些消息的……」說著說著，基利爾皺起眉頭嘆口氣，「抱歉，我自己也不知道該從何問起，只是想能知道越多越好……」

「能夠與外界聯絡的方式……像是電報、或無線電？這些相關的地方都被封鎖起來了我們一般乘客無法接觸到，會長自己是一定有辦法的吧。」

布雷姆聳肩，那艘船啟航後他們感覺就像身陷孤島，連航程到哪、什麼時後抵達都不清楚，最後還是直到最近才知道會長本人也在船上，對他當時的行動自然是一點概念也沒有，
「我們也想過聽聽廣播看有沒有什麼消息，但大多時候只有一陣雜音……啊、說起來最後在快靠岸的時候終於有接收到一點訊號，內容居然還提及血奴，你想知道的該不會是這種……？」

「啊……船上有廣播啊……」說的也是，這麼大又豪華的一艘船上，沒有廣播反而是奇怪的事情吧？他怎麼沒想到呢？
「廣播的內容提到血奴……？是怎麼樣的內容？說出那段廣播的人有講出自己的名字嗎？」

「說人類喝了凡派爾的血液會受影響，據說會變得更美味的廣播。」葛伯特接話，進入讀書會前接受費塞爾的面談，他想起那個司書說那個廣播只是個……研究發表？

「那好像是、費塞爾？的研究發表。」他不太確定對方到底叫什麼名字，應該是這個名字吧。
進來這裡後，外界的一切對他都不重要，不重要的情報自然也不會刻意記住。
不如說正因為抱持敵意，才抗拒記住。

「你說費賽爾？」他沒想到在這個地方也能聽見費賽爾的名字，微微皺起眉低下腦袋，「……謝謝，這個情報我也會記住的。」

到底該對費賽爾抱持多少戒心跟懷疑才好？

充滿大量吸血鬼跟人類的船、主使者兼駕駛者的克里斯多夫、干擾克里斯多夫的司書……
那幫助克里斯多夫的人呢？也在船上嗎？

「你們在船上有看過司書嗎？我是說……獵人？因為我知道的消息是，船上有想要阻止會長的獵人，但不曉得有沒有幫助會長的獵人……」腦袋試圖靈活運轉，最後有些放棄似的喃喃自語，「說起來那艘船是怎麼來的……買的？貴族……還真是有錢啊……」

「沒親眼見到，只是有聽說……」
即使是紅鞋子，在那全擠滿凡派爾的地方也不敢太大搖大擺出現吧，有見到的大概都被滅口了？
「至於那艘船，會長有說是他買下的，照著說明書就這樣開來。」
布雷姆輕笑了一下，當初他聽到這話還不知道該從哪吐槽。

照著說明書就能開船？
基利爾的臉上明顯露出了困惑，但又搖搖頭將這個困惑拋出腦後。
「……是嗎……。」

「……你在懷疑你們的會長？」
一路被問下來，葛伯特皺眉，他以為所謂司書應該都是對上層言聽計從、討厭凡派爾的人們。
基利爾給他的感覺很奇怪，但他又一時說不上來是哪裡奇怪。

這麼說來，那個找他們當共犯的男人，似乎也對克里斯多夫充滿意見。
為什麼？

「覺得很奇怪？」微微一笑，基利爾倒也誠實回答，「與其說懷疑，不如說一開始就沒有特別信任。」

「我大概能知道你們大概是怎麼評斷司書的，差不多都認為我們全是聽話的狗，也憎惡著所有凡派爾……但老實說、也不是所有司書都是如此的。」說到此，基利爾伸手撫向胸口的寶石。

「啊、但我這麼說，並不代表我是不討厭凡派爾的司書。事實上，我應該……還是討厭凡派爾的吧？」

「……雖然你們可能不在意這些故事，但基於這場交易，我還是說出來讓你們評斷我是否值得信任吧。」

「我曾經被凡派爾攻擊過，幸好被附近的司書所救。我在受到幻視的過程中意外挖出了凡派爾的一隻眼睛，最後成為了我身上的這顆寶石。」

「但我之所以成為司書，只是想要一個可以安穩生活的地方，雖然一開始我確實對凡派爾抱有恨意，但現在這些情緒倒也無所謂了。」

雖然盡量省略了，但聽上去感覺還是有些長，基利爾忍不住苦笑。

「就像剛剛說的，我從一開始就沒有特別相信其他人。我只是想保護好重要的人，所以才想要知道當時克萊門特號上面發生的事。而我也不會特別幫助你們或是阻止你們。」

說到這裡，他晃了晃手裡的稀釋液，「因為這只是交易，不是合作。」

黑髮男人安靜注視被搖晃的液體，「……克萊門特號上發生的事，跟現在發生的……」
根本無關。

他想這麼說。
但又不能真的肯定，畢竟他們是被那艘船載來新大陸，接著才會遭捕，並且推上拍賣會。

藍眸低垂，將視線投向布雷姆，想聽對方的想法。

金髮的凡派爾看著對方胸前那顆和自己此時眼睛顏色相似卻略有不同的寶石，想起初次見面時候的事情。
原來是因為這樣才在意的嗎……

布雷姆不知道他當年被剜下的眼睛去了哪裡，也不想知道。剛被帶來這裡時的一團混亂中他曾經想過會不會在這裡遇見那個人，所幸目前大概算是老天保佑，但願那人已經被遠遠甩在那他們可能永遠不會再回去的「舊大陸」。

「不要緊，倒不如說當成單純的交易這樣更好。」
掐斷了繁雜的無關思緒，布雷姆伸出手，即使被限制了自由、在這樣的情況下跟人討要東西依然保持那不必要的從容優雅，
「我們收下這東西也不代表是打算站在哪一方，那是你們之間的矛盾。只是現在看起來順著收下它對我們多少是有利的。」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會決定帶著這個東西來找你們的。」
將證據脫手又能換到情報，對基利爾來說是再好不過了。

他把稀釋液放到布雷姆手上後便站起身，接著深吸一口氣。
「祝你們順利，旦願我們之間再也沒有任何交集……或是衝突。」

如果逃走的話，希望他們不會碰到伊索跟蘭斯。

「……謝謝你的交易。」
兩份稀釋液，布雷姆到時候就幾乎不會受手銬影響了吧。
但是、除了手銬外，其他玫瑰也很麻煩……
葛伯特注視凡派爾手中的液體，暗忖。

「也祝你順利。」雖然他不懂對方到底想做什麼。

沈默目送司書離開後，凡派爾捏在手上把玩的玻璃瓶子才又轉到葛伯特那裡，意思大概是跟之前的一樣交給他保管。

「我累了，」布雷姆伸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禁錮雙手的木質手銬給人感覺比平常還要沉重，「唸書給我聽。」

聽上去毫不相干的前後文，在過去或許只是因為無聊而興起，如今似乎被他當成安慰，在疲累或煩悶的時候總會如此要求。

「嗯。」仔細收好玻璃瓶，他還沒決定何時要用，但一定會在某個時刻用上的。
黑髮男人拿出之前預借的書，在布雷姆對面的椅子坐下，攤開書頁，像是那些禁錮都不存在一般，低低地，沉穩嗓音響起，讀出字句。
好似他們依舊待在那座只有他們二人的宅第。

感謝布雷姆中跟葛伯特中
我要吸一口香香

感謝基利爾中幫我們再增產一篇創作 （寫太慢

感謝基利爾中！我們很需要這篇創作
希望他們提供的這些情報會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