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大概是這片土地給予凡派爾最大的恩賜了，他想。也只有在這種日子，他才能和心愛的人一起踏出屋外，共度白天與夜晚——只要太陽不露臉，他就可以和人類一樣，或該說，假裝像個人。

一切感覺上去都很不錯，他想。然而直覺正刺痛著他，像是待會可能……可能會發生甚麼事、之類的。

「潘，要出去走走嗎？去買點東西之類的。」
不過他還是打算將那想法拋諸腦後。在走到客廳後他向著少女問道。臉上那抹因見著對方而揚起的笑看上去溫和。

畢竟這些日子下來一切都很安全，不會有事的。即使有事，他也會保護潘的。他在心裡默默想著。

「嗯，好啊。」

聽見對方的提議後，潘尼洛普便著手裝扮，銀白長髮紮為一束髮辮，且更是挑選了典雅的連身洋裝，整身打扮十分合適。

「走吧。」

戴上寬緣禮帽且提好包後，她便牽起戀人的手，準備朝門外的方向走去。

然而心底正思考著待會要逛哪些商店、足跟才剛納入鞋底沒多久的潘尼洛普，怎麼也想不到－－

在外迎接她的「紅鞋們」。

已經有多久沒有見過這些人了，他思索了下，然後輕輕摩瑟了下牽著自己的那隻手。那是感覺上去稚嫩，卻又不會過於脆弱的手。上頭還透著他沒有的溫度。

「……午安，請問有什麼事嗎？」

好吧，他還是先保持著友善好了。儘管那揚起的笑容與瞇起的眼中帶有的是看見獵物的愉悅，或該說對於眼前敵手們的警惕。

現在潘尼洛普在身邊，他也不可能一次對付那麼多司書。所以他就先維持這樣就好，即使眼前那些司書可能可以輕易看穿他到底是「什麼」。
那也沒關係，他想。和平的日子過久了也不代表他會忘記自己本來會些什麼，獸類不可能遺忘爪子和利齒的用途。

潘尼洛普幾乎是反射性地向凱特身後一躲，她不清楚自己做了什麼，但採如此大陣仗的司書們顯然並非善意。

「付出代價吧。」站在最前方的司書甫一開口，其他幾位便將銀製武器對上兩人，一觸即發的狀態使得潘尼洛普再次退後了好幾步，那些人的目光正聚焦於愛人，即便是出自於她難以知曉的原因，凱特成為司書的獵物卻是鐵錚錚的事實。
當然，她可不會輕易妥協。

「你們在說什麼！」
「當然是讓惡鬼接受制裁，放心，小姐不會有事的。」
「少開玩」

銀彈的迸響止住了潘尼洛普的吶喊，只見那發子彈穿過兩人之間的間隙，打落在玄關的牆壁上。
　　 「請配合。」

「隨隨便便闖進別人家裡，還講得那麼開心，也是很沒禮貌啊。」

他笑了笑，然後瞇起了眼。數了數數量，他其實還是能嘗試看看反擊的，嗯，可能會受重傷，但可以試試看。

「不過你們這群司書是怎麼回事，連人類都殺？」
語畢，他收起笑容。那表情看上去冷若冰霜。他伸手將少女護在身後，整個人檔在了少女與司書面前。
「子彈可沒長眼睛。」

說完，他往前跨了一步，接著便是往眼前的司書狠狠的揍了下去。沒辦法，指甲他剪掉了，現在好像也只能靠拳腳搏鬥了——而正巧，那些他還算是有經驗。畢竟一直以來他都是這樣走過來的。

「算了，多說無益。」

只見領隊的司書俐落地接下了凱特的拳頭，儘管那厚實的力道使他原地挪後了幾公分，但仍不改其不構威脅的事實。

不給獵物反抗的空間，那名司書一個箭步，便朝著腹部給予一記重擊，趁著對方態勢一軟之餘，原本接去拳頭的手順勢鬆開，伸手便是一抹滿溢薔薇香氣的布料覆上目標口鼻。

對於司書能接下攻擊他不意外，但其餘的東西又是另一回事了。

在他乾咳了聲後那讓人生厭的味道就這樣侵占了全部的感官。不只可以嗅到，連眼球感覺都被那討人厭的玫瑰香味給弄的刺痛。但在這種時候他還是不忘掙扎，只見他奮力伸手抓住司書的手臂——儘管那力道已經因那抹玫瑰香而變的有如輕碰。

潘尼洛普……潘……

在他昏過去之前他在心裡默念——可能現實中也將那些說了出來，即使那聲音細小而又無力。用掉最後一絲力量微微撇頭，他將那抹銀色的身影捕捉到了眼裡，隨後才又無力的閉上並暈厥過去。

幾乎是一瞬間，戀人便遭受司書無情的制服，這令潘尼洛普更是慌了心神，下秒便打算上前拉住凱特。

然而那群紅鞋子們早先一步上前，伸手便緊捉著她的臂膀，使得潘尼洛普想掙扎都難，僅能目睹昏迷的戀人被拐上車的情境。

直到意識消磨到最後，潘尼洛普仍不斷掙扎、吶喊著－－如同被當作商品帶走的那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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