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女孩留意到一個熟悉的面孔也在對街注視主教的隊伍，待到他們消失在道路盡頭，她穿越街頭，向前幾日有緣一同共進晚餐的女子搭話。

「安茨小姐，好巧呀！在這裡巧遇您。」史嘉蕾親切微笑。

「您知道這是什麼薰香的味道嗎？」她揉揉鼻子，濃烈的香氣薰的頭腦發昏，神職們的身影已不復存在，但留在此地的氣味卻是久久不散。

「午安，史嘉蕾。」女孩帶著輕巧的聲音跟微笑來到自己跟前，她從盯著隊伍的冷漠表情一下子轉回溫暖的眼神。「這是沒藥，『通氣活血』、預防感冒，不過不舒服的話還是別聞太多比較好。」

看那聖職者的陣仗是在驅邪的樣子，也利用特殊的氣味安撫因謠言而連日緊張的情緒，不過她沒有對這些用途多做說明。看見史嘉蕾揉了鼻子，她猜想這濃度是過高了點，不宜多用。

「今天也是一個人嗎？」她調整了拿著斗篷的左手，稍微彎下身好靠近對方一些。

「沒藥……」史嘉蕾扶住下巴回想，似乎曾在神父宣道時聽過這個藥材的名稱，她對聖經和藥材都沒有太大的了解，但見到神職者們如此大張旗鼓的活動，怕不是因為近日流傳的謠言。

「也許姐姐聞一聞沒藥的味道可能會有點幫助吧，可惜她不在這裡。」她略帶無奈的搖搖頭。

「嗯，今天也是一個人喔！我來市集晃晃打算買點禮物送姐姐，讓她養病期間別那麼無聊。」其實主要原因還是不想和姐姐一樣被悶在旅店裡，所以一有機會就自己跑出來逛街。

「我記得前面的攤位有在賣原藥，不會入散的話也可以買沒藥精油……」她指向前路上的攤位，有幾個規模不小的藥材商聚集。「不過看你薰得，應該不會想再聞這個了吧。」

聖職行旅的足跡還飄盪在原地，雖然有助平緩心緒，但獨特的氣味並非人人都能接受，特別是這代表死亡與疾病的味道。

「史嘉蕾有想好要買什麼了嗎？我也正在買東西，要一起走嗎？」她晃晃自己的手袋，採買才剛開始，身上除了貨幣什麼也沒有。

順著安茨指向的攤位見到了些藥材商，光是看著各種奇怪的瓶罐擺置於上，就能感受到其中的五味雜陳，「確實，我不太喜歡這種味道，所以還是算了。」她又揉了下鼻子，似乎仍有氣味殘留鼻腔。

「好呀好呀！我們一起逛街吧！」一個人購物難免乏味，聽見安茨的邀請她開始興奮起來，「還沒想好要買什麼，大市集的商品實在太多了，總覺得難以下決定唉，邊走邊想好了。」選擇困難是女人的天性，即使對十二歲的小淑女來說也是一樣的。

「安茨小姐要買什麼呢？是工作上需要的材料或物品嗎？」史嘉蕾想起前幾日安茨在晚餐上提過，來大市集有一部分原因是為了工作。

「好，我們走吧！這兒的東西多到夠你想的。」她們重新走回路上，不過走在同一條街，暫時還無法逃離煙霧的纏繞。「想要找吃的嗎？還是新奇的玩意兒呢？」

安茨也一起從記憶中尋找有趣的商品。她記得史嘉蕾說喜歡閱讀星象圖，於是試圖回憶起曾經看過的異國書商，但它被埋沒在薰香底下，一時想不起來。

「我在找之前買過的藥材。要煎煮過後才能比較哪邊賣的好，上次的量太少了。」她用手掌做出多寡的形象，今天要買的大概有一個拳頭那麼多。本來就快抵達攤位了，卻因紅衣主教的隊伍而暫停在路邊，現在行進的正是原來的方向。「對了，你的姊姊應該也有按時吃藥吧？」

一長一幼的身影暢談著行走，在她們的身後，似乎有誰也要往同個方向前去。

「想找新奇的玩意兒，不過不知道哪裡的攤位有賣這種物件……」她的頭傾向一旁思考，近日只顧往返書攤，大市集裡很多地方還未逛仔細，「難道要送書嗎？姆……但感覺不夠有趣啊。」

「藥材，就是您剛剛指著的攤位對吧，那我們先過去看看吧！」望著安茨比出的拳頭，想起方才那堆滿瓶罐的攤商，「有我的監督！姊姊不敢不按時吃藥的！」史嘉蕾挺起鼻子，露出自傲的表情，好似她才是姊姊。

兩人向前方不遠處的藥材商聚集地步去，人流熙熙攘攘，可疑的黑色人影潛伏其中伺機而動。

兩人來到了目的地的攤位，藥材被分別整齊地放置在開放的木格子裡，讓尋藥的人客一目瞭然。
安茨找定了自己要的幾項材料，迅速地向老闆比劃跟指示，清楚地說明讓對方很快能動作起來。在老闆量秤的同時才回過頭來和身邊的女孩搭話。

「看我買很無聊吧？如果史嘉蕾有好奇的直接拿起來看就好，不用等我。」她在前方的小格子里搜索，拿起一片棕色的小硬塊。「這邊有很多異國藥材，不過剛才買的都是普通的商品……這個就是沒藥，藥用的部分是樹脂。」

「原來沒藥的真面目是這個樣子，我以為會和一般的藥草一樣。」盯著安茨手中的棕色硬塊，史嘉蕾有些訝異，她對藥材的印象尚停留在花花草草那一類。

也打開前方一個小木格，將裡頭放置的藥材拿起來端詳，黑黑乾乾又扁扁的，看不出是什麼，湊近鼻子聞聞，有一股淡淡的…… 。

「安茨小姐，那這個是什麼啊？」嗅一嗅仍然無法猜出答案的史嘉蕾，轉頭求教安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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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腥臭味｜黑：腐敗味｜綠：花香味｜藍：果香味

「有些藥得經過加工才能使用，並不像野草。」她也拿起同個格子內的藥材仔細查看，湊近聞見細微的花香，雖然不確定那是否是藥本身的味道，她想這個應該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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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 女貞子｜黑/ 肉蓯蓉
藍/ 鳳仙花｜綠/ 三角梅

「你手上的是……」

「那是三角梅。」將要說出口的答案被陌生的男音搶先一步，安茨回頭一看，聲音的主人是一位身著黑衣的聖職者。「『性溫，味苦、澀；歸肝經』，花本應是深紅色的，這間店的製法讓它成了黑色。」

「敢問先生有何事？」聽見他提起性味歸經，安茨抓緊了手袋，暗自對突然出現的男子起了戒備之心。

男音打斷淑女們原先愉悅的氣氛，史嘉蕾模糊的記憶隨著陌生男子的容貌進入眼簾清晰起來，他身上深沉的長袍與那晚飯館中見到的皮質筆記本是一樣的神聖……且無情。

她不懂藥材方面的事情，但話語中總覺得男子來意不善，面色不自覺凝重起來。

聖職者注意到安茨握緊的手，舉起雙掌表示自己並無惡意，「別緊張，只是想向兩位小姐打聽一下關於藥草的事情。」

「兩位若是已經在大市集歡度幾天的愉快時光，想必也已經對『那個謠言』有所耳聞了吧！」聖職者特別強調謠言幾個字，像是怕她們聽不清楚。

「先生剛才已經向我們展示了您對藥草的學識，只怕我們幫不上忙……」安茨揣摩著他的用意，那突如其來的回答像試探又像警告，她希望能裝傻充愣地打發這人。「至於那個謠言，能否請您說說看是什麼樣的謠言呢？我對這件事情沒有印象。」

「是關於『紅髮女巫』，我們一直在為此四處奔走。」男子向她們說明紅衣主教此行的目的，接著是自己的來意：「同伴們也是……前幾日似乎因此驚擾了二位，於是特此上來問候。」

「小姑娘還記得嗎？」他帶著笑容的臉壓低身軀，緊盯著站在一旁的史嘉蕾。

男子像針一樣銳利的視線讓史嘉蕾感到很不自在，為了不讓對方起疑，她壓抑住想逃離那“和善”笑容的衝動，盡力動起凝結的面部開口答道「不好意思，祭典期間接觸的人事物太多，所以沒什麼印象呢。」

「至於紅髮女巫的事，我們也都是這才從您口中初次聽到……」她轉向安茨尋求她的附和「……對吧？」

對聖職者提到的謠言，史嘉蕾故作擔憂畏懼的樣子，人們應該害怕女巫而不是聖職者，但如今她對兩者卻是完全相反的感受。

「是的。」她也趕緊贊同初次聽聞的說法，面朝史嘉蕾頷首，再以輕鬆的語氣對聖職者打趣道：「請先生別嚇唬她了。對孩子說女巫的事情，使人夜不能寐，您是為了這個才和我們攀談的嗎？」

從他的提問中，安茨認出對方是當時坐在鄰桌的客人——或許是較為安靜的一位。特意與兩人接觸的行為也表示他早已做足了功課，安茨認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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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黑/ 多說多錯，應該假裝不知道
藍綠/ 逃避行不通，至少要消解他的疑心

「不過您說的驚擾所指何事呢……？」她以手掌輕碰頰邊，裝作驚訝茫然的樣子。「這幾日並沒有發生什麼不順遂的事情，我想先生是認錯人了。」

男子微彎的嘴角降低了一點幅度，但依然保持著笑容以展現神態自若的風範。

「是嗎……」聽見安茨的否認，男子停頓了半晌，瞇起的眼睛似是仍在觀察她們的反應，史嘉蕾感覺這微妙的沉默，就像咽喉被對方掐住般令人窒息。

「興許真是我錯認了，抱歉，看來我目前的舉止才是驚擾了二位呢。」他小幅度的鞠躬，但那始終氣定神閒的姿態，實在看不出抱歉之意。

「那麼請小姐們小心，若是在市集裡有見到任何可疑人物，記得向吾等通報……」微笑的神職張開雙臂，「裁判所的大門隨時為你們敞開。」

「會的，請先生慢走。」對方停止了追問，聽起來像是暫時放下對兩人的疑竇，安茨抓準時機隨即送走了聖職者。

她回頭向老闆拿了包裝好的材料，因項目過多而略顯沉重，不過抱著行走不構成大礙。
剛結束那一陣不受歡迎的虛驚，為了兩人收拾精神，她又多買了一些乾燥的合歡花，是能泡兩壺茶的份量。

「走吧。」安茨轉過身，以眼神向史嘉蕾傳達關懷。「剛才沒有被無禮的叔叔嚇著吧？」

正要前行之時發現原地掉了一個小包袱，麻布包裹的東西僅有一個手掌大。如果是那人落下的，她定不會拾起——何況現在已經沒有手空著了。

目送聖職者走遠，史嘉蕾總算鬆了一口氣，不知道她們是從何時開始被盯上的，必須更加小心才行，主教進城以後想必今後社會的氣氛會更加緊繃。

「第一次被這樣盤問好緊張啊，不過事後想想也挺刺激的。」對著轉過身的安茨，以輕鬆的語調回應對方的關心。

準備離開藥材攤時，注意到安茨的目光停留在地上的一個小包袱，見她沒有空手也沒打算拾起的樣子，史嘉蕾決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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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撿起來帶走｜黑：先打開再看怎麼處理｜綠：交給藥材商老闆｜藍：裝作沒看到

「這個是？」史嘉蕾撿起那手掌大小的小包袱，是那位聖職者故意留下的嗎？ 不過也是有其他可能性，總之最好的處理方式還是……

「老闆，您的攤位前掉了這個，可能是來光顧的客人掉的，也許失主會來尋回，所以由您來保管會比較好吧！」說完，將小包袱轉交給老闆。

安茨露出放心的微笑，史嘉蕾的回應也讓她如釋重負，她可不希望對方因為和自己走在一起就留下了陰影。
雖然安茨已經習慣了——只要同伴是女性就少不了被找麻煩，不論在哪裡都一樣。她希望這孩子不用體會到這點。
史嘉蕾撿起地上的包袱交給老闆，他搔了搔後腦，親切地對她們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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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黑/
「是那位先生的吧？我會向他轉告兩位的善行。」老闆看向聖職者離去的方向，把東西收進自己的褲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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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綠/
「是那位先生的吧？」老闆收下東西，反而拿出另一個木牌交給史嘉蕾。「拿著這個到教會的攤位可以換一份小禮物喔。」

這果然是那位男子的東西，安茨心想把它交給老闆真是正確的選擇；同時也對他的話感到有些疑慮，只不過老闆的表情比那個神職者還要柔和自然得多。

她看著還懸在空中的木牌，上頭沒有教會的標記，只有一個像是印臘的記號，不曉得是不是私人用途的信物。

「你要收下嗎？」因為包裹是史嘉蕾撿起來的，安茨詢問著她的意願。

史嘉蕾點點頭決定收下，如果聖職者真打算對她們做什麼，其實不需那麼大費周章的透過老闆之手，剛剛就可以直接將自己送至裁判所約談，何況她也很好奇所謂的教會小禮物是指什麼……希望不是聖水或受膏之類的物品。

「好的，謝謝老闆。」從老闆手中接下木牌。

「安茨小姐走吧！等等也麻煩您陪我去一下教會的攤位。」史嘉蕾揮了揮手中的木牌，然後小心的放入懷中。

答應了史嘉蕾的要求，待她將木牌收妥後，她們走出藥商的攤位回到路上。

「接下來要買幾個煎藥的陶壺，就在下一個街區。」安茨指著前方廣場，穿過那裡有較多外國的商品在販售。「那邊有各種異國的工具和手工藝品，也許有你想找的東西。」

說到要找新奇的物品，她想起自己身上正好有一個點火器，不過這也是那位商人的非賣品，類似功能的工具倒是有所耳聞。

「史嘉蕾平時會自己點火嗎？我煮藥材時常會用到，不知道能生火的東西算不算稀罕？」她邊走邊回憶聽說的傳聞：「有一種叫作『火鐮』的工具，做成隨身佩帶的大小，在東方是很常見的用具……但我也沒有親眼看過呢。」

「那我們就去感受一下異國風情吧，話說安茨小姐都是用陶壺來熬煮藥物的嗎？」」安茨提起煎藥，史嘉蕾又想起傳說中的紅藥液，就她所知煉金術師在煉製時使用的皆是燒瓶試管等玻璃容器，雖然不知道紅藥液算不算是真正的藥。

「我晚上在房裡看書的時候會點火，不過幾乎是由僕人們來點的。」當然，還有在實作煉金術的時候，但這可不能在外人面前提起，「那個點火器具難不成是鐮刀形狀的？」她從名稱來推測東方工具的外形。

「開始接觸漢……東方的醫學系統之後才比較常使用陶壺。」同樣是蓋著蓋子熬煮，據說容器不同效果有異，事到如今，她也不太在意是哪邊的藥方了。「但如果是製藥或解析成分的時候，還是玻璃比較合適，在觀察色澤或質地的變化會更清楚。」

「就是這樣讓製藥的地方看起來很可怕呢，煙霧、氣味跟各色的液體，根本不像是一個醫生出入的房間嘛。」安茨想起那時不時像打仗的場面，忍不住笑出聲。「對了、火鐮也是聽一個東方的商人說的。鐮刀狀的鋼鐵片為主體，用敲擊火石來點火。」

她們走到下個區域，還未見到攤位，教會巨大的旗幟已經闖入眼睛裡。安茨找到販賣陶器的攤位，除了餐具以外也有一些裝飾品。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必須相當程度明瞭藥材成份與作用，才能使用陶壺囉。」也難怪煉金術士要使用玻璃器皿，畢竟過程中需要時刻進行觀察，而且對紅藥水的組成至今也是眾說紛紜。

瀰漫氣體與煙霧的房間……史嘉蕾聯想到教會曾公布的女巫圖像，畫著滿臉皺紋的老女人以大釜熬煮邪惡魔藥的場景，「就是因為這樣才有人把醫生誤會成某個與邪惡掛勾的族群吧，如果在東方，說不定就不會有這樣的印象了。」

「話說，安茨小姐好像知道不少東方的事情，都是從商人那裡聽來的嗎？」

進入異國商品的街區，史嘉蕾東張西望的找著攤位上有沒有剛才安茨提到的火鐮。

「我認識一位去過東方的醫生，都是他教的；當然商人也是，從他們和書籍上知道很多事情，是現學現賣？可以的話真想去看看呢。」因為自己沒有實際看過，對人說得太多難免感到有點不踏實。

她邊說邊撿選著桌上各種樣式的陶壺，作來測試用的容器不需要太大，提提放放好幾次還是沒找到合適的。安茨暫時把眼光拉遠，瀏覽整個攤位上下的擺設，發現後方的桌上放了好幾個金屬製品，不過看起來是私人物品的樣子。

「雖然不確定那邊對醫生是怎麼樣的看法……受到醫藥幫助的一方反過來指責我們是惡魔，這不就是單純的不知感恩而已嗎？和邪惡之事沒有關係。」她轉向史嘉蕾，一附毫不在意那凶險傳言的神情，因為醫病只需考慮想不想、要不要做，好比說——「上次說對藥學有些興趣，你想試試看嗎？」

「要是有生之年能去一趟東方，將旅遊見聞寫下來出書，說不定能因此聲名大噪喔！」史嘉蕾想起幾世紀前在獄中口述成書的馬可波羅遊記。

掃視附近似乎沒有看見外形像是火鐮的物品，將目光放回身前，一邊聽著安茨說話自己也拿起桌上的陶器摸一摸瞧一瞧，「即使身為女性遭受非議也不畏謠諑，安茨小姐真是豁達啊！」

上次一同在餐桌上談天說地，史嘉蕾就不禁對安茨達觀的態度心生敬佩，現在更加從她口中印證了這項處世哲學的智慧，要是沒有對抗世俗的覺悟，也不可能探求到世界的真理吧……

「當然好呀，這邊簡直是求之不得呢？」面對邀請，史嘉蕾興奮的揚起嘴角回應。

「咦、豁達嗎……」以為那是更淡然的人才會擁有的形容，想不到自己看起來竟有這種感覺，安茨有點難為情。「因為擔驚受怕是沒有用的呀。」

找不到意想中的陶壺，她決定買下三個附蓋子的大茶杯。試驗的階段還不需太嚴謹，她只是想用多個容器來加快速度。趁老闆包裝的期間，繼續承接剛才的話。

「想加害於你的人不會因為你的害怕就收手……增強自身的實力，見招拆招，頭腦就是我們的武器。」不是因為醫者或女性的身分，而是純粹的求勝與求知之心，才能打開未來的可能性。掌心隨著話語流動，指向眼前的女孩。「史嘉蕾是聰明的孩子，聰明的人什麼都做得到喔。」

安茨拿好了包裹起來的杯子，面向大旗幟飄揚的方向，「既然如此，趕快去過教會的攤位就回去吧！」

「安茨小姐過獎了啦！只是懂得賣弄一點小聰明而已。」受到如此直接的誇讚，史嘉蕾也稍微害羞起來，不過她相當贊同安茨的話語，她們沒有能夠拿起利劍盾牌保護自己的體格與力氣，但是聰明的頭腦確實也是能夠反抗世界的強大武器。

「我已經等不及您的藥學體驗課了，嘻嘻。」相信今日的所見所聞，未來必定也會成為自己的養份之一，微笑往教會的攤位邁開步伐。

「不好意思打攪了，有人告訴我可以拿這個到您們這裡換東西。」史嘉蕾掏出懷中的木牌，遞給攤位上的神職人員查看。

輪值的神職人員拿著木牌，反覆翻面檢查，手指搓挪的樣子看來不知所以。他請兩人在原地稍候，往後方的空間和其他身著制服的同事竊竊私語起來。

安茨感覺有些古怪，她將視線從討論的小組移開，觀察周遭並沒有看見像剛才那樣可疑的人在場，雖然止不住懷疑，大致上是氣定神閒的。

「不知道會是什麼禮物？」等待的時間隨意地聊起閒話，希望能儘快離開這個她不喜歡的地方。「說到教會，就讓人想到受祝福的聖物或護身符之類的，但如果是聖經的話還真是非常……『有新意』呢。」

看見攤位內堆疊的書籍，她不禁如此想像。比起有趣或危險的禮物，普通而神聖的典籍反而教人失望。她暗自祈禱不是這樣，只是不好意思直說。

神職人員居然一副茫然的樣子，史嘉蕾也感到詫異但沒有表現在臉上，要是自己先暴露出心虛之情反而更可能遭到懷疑。

將擔憂藏起，語調悠閒的回答安茨：「讓尋常人也有機會每日瞻仰主的光輝與智慧的確很有『新意』，作為姐姐的康復之禮可能意外的適合哦！」

要是禮物真是聖經，拿來借花獻佛送給討人厭的姐姐倒也不錯，難得覺得自己可以相信神的旨意。

「讓兩位久等了。」輪班的神職人員揮了揮手呼喚正在閒聊的兩人，似乎已經準備好禮物，史嘉蕾聞聲靠近，伸出雙手準備接下。

放到手裡的物品，不論形狀和大小都和先前的木牌頗為相似，最大的不同是——它被漆上與主教聖袍一樣的大紅，神聖的教會標誌則以金色坐鎮於木牌中央。

「教長想要給心地善良的小姐們一個禮物。」神職人員沒有對先前的木牌多做說明，對禮物的解釋也很含糊。「需要幫助的時候，只要向我們出示這張木牌，很快就能得到回音。是捷徑喔。」

安茨湊近查看那個赤紅的木牌子，上頭印畫的的確是教會的標誌，為何最初的牌子不是這個符號呢？那個人的衣著看起來也不像教長……暫時停下疑問，她決定耐心等待解答的時刻到來。

「謝謝您。」她率先鞠躬道謝，起身時看見方才聚集的小組後多了一位聖職者，與那位前來搭話的男子身穿同樣的黑色長袍。

原來是裁判所。她豁然開朗，那麼這條捷徑也不是通往教長的所在之處了。

教長，指的應該是早前沒藥隊伍中的紅衣主教，可捷徑……又是什麼意思呢？

掌中的赤紅之禮令人費解，神職人員的言詞更是曖昧不明，她思考了下，既然對方不打算明說，大概也有自己的理由……

史嘉蕾決定不加多問，隨安茨鞠躬之後一同彎腰言謝神職人員。

抱著疑惑把紅木牌謹慎收起，接著看向身旁的安茨眨了眨眼，用眼神詢問我們是不是可以離開了？

不尋常的事情於今日接踵而至，要是她們繼續待在這個是非之地，只怕又會有怪事找上門來。

眼神接到史嘉蕾的提問，安茨颯爽地回答：「走吧。」
離開教會的據點，她們走上與驅邪隊伍相反的方向，遠離嘈雜喧嘩的市場，前往安茨暫居的旅店。

建築物的數量與市集的距離成正比增加，不知不覺走到由兩側磚屋構成的中央街道。然而她沒有在乾淨整齊的大街上停下腳步，往左拐了幾個彎，特地繞了小路來到隱蔽的後街，倚著小運河的是一幢獨立的三層樓房。

「啊，我會帶你走出去的，別擔心。」為了稍早發生的事情，她決定暫時謹慎低調一些，選擇從後門出入。穿過後院來到門前，以鑰匙轉開木門後確認史嘉蕾是否跟上。「雖然是旅店……已經被我們包下來了，沒有其他人在。」

室內與溫馨的外表恰好相反，堆滿藥材貨物的走廊有點兒難以行走；藥草的味道已經被包裝壓制許多，只有幾縷特殊的氣味從門邊的房裡流出。

有了早前的經驗，這次她記得不時回頭注意後方有無被人尾隨，直至三層樓房入眼才停止警戒，看起來安茨已經將附近的道路摸得相當透徹，刻意選擇人煙稀少的小徑行走。

伴隨潺潺水流，短暫欣賞了一會兒後街的運河風光，於身後響起咖噠聲時轉身進門。

「真是遺世的小旅館……」室內的靜謐正如安茨所言並無他人的氣息，為了不踩著堆放在地上的貨物，她步履謹慎的邁入，木板的咯咯聲反應著建物的古老。

望著廊上滿滿的貨物與少許流入鼻中的獨特氣味，史嘉蕾猜測這裡大概是安茨工作的歇腳處兼暫時倉庫，「這些藥材都是之後要運回理解的嗎？」

「沒錯，這些大概能用七、八個月左右吧？還有很多沒送來的。」沿著長廊行走，她一面閃避左右的箱子，一面把疊得過高的貨物移到地上以免發生意外，也不忘提醒後方的人注意腳邊。「上位階層的商店什麼都貴上一倍呢，不趁市集的時候多準備一些到時候會很麻煩的。」

好不容易來到正門邊的起居室，安茨把手上的東西隨意放在一張椅子上，先將緊閉的窗簾拉開讓陽光進入房間。有了光線介入，不難發覺這裡的凌亂程度和她口中的製藥房有得比，掀開的書籍和卷宗散落在各處；只有中央的長桌維持著有條理的擺設。她清出一張鋪著毛毯的軟椅子給史嘉蕾使用。

「後邊的房間太危險了我們在這裡操作就好。」站在長桌的空位處，其他角落放置了幾個瓶罐和一組玻璃燒瓶，無色的液體似乎正解析到一半。「請你幫我拿剛才買的東西好嗎？」

「也就是說，一年半數以上的貨源都必須在這期間採購完成。」大市集是人民可以恣意玩樂放鬆的嘉年華會，但對商人們來說卻也是最忙碌的時節。

和煦日光由揭開的簾幕射入，這才看清起居室內的陳設，原以為貨品雜堆的走廊只是特殊時節下的權衡，但房中亂況似乎證明了主人的不拘小節，也不難揣度對方提起的後面房間會是怎麼樣的凶險。

「沒問題。」伸手提拿安茨在市集上購入的藥材，同時發現長桌一角裝著無色液體的玻璃燒瓶，史嘉蕾禁不住好奇心的直直盯著。

「藥師平常都是這樣調配藥物的嗎？」

「你是指放在那裡的東西嗎？很可惜那不是我的。」發現史嘉蕾盯著做到一半的實驗，她努力回想實驗主人曾說過的話。同時間從屋子角落的儲水桶撈了兩盆飲用水備用，再拿著乾淨的白布在其中一盆水中沾濕擰乾。「那是從金屬的混合液裡提取特定成分的實驗……我記得是鉛，做顏料用的……那個有毒別太靠近。」

她拿出稍早購買的陶杯用洗淨的白布擦拭，也遞一張給史嘉蕾幫忙；想到桌上的溶液和待會兒生火的情況，又跑去開了一扇窗。

「其實有很多礦物也是藥材的一種，提煉乾淨的元素可以幫助理解它在藥用上的效果，或者作為病原也好，進而提升藥物的療效，就好像——」雖然自己擅長的部分是以藥草為主，對於分析也多少了解一些。「就好像 」

紅黑/
「就好像煉金術士為了追求結果，一層一層地轉化金屬。」她與那些熱衷煉金術的人並沒有往來，想來在做的事情居然頗為相似，但還是有不同之處。「只不過藥學絕不是無法達成的魔術，耐心和理解就一定能通往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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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綠/
「就好像東方的帝王在尋找長生不老的金丹，以火和水的不同手法反覆製備，濃縮成一小顆靈藥。」所有的加工和解析都是為了元素能發揮藥效，她想製藥比起無法解釋的神蹟都簡單得多。「儘管藥材的炮製也會影響功效，只要保持耐心和邏輯，就沒有無法治好的病。」

「好、好的。」得知無色液體有毒，馬上與其拉開距離，父親經常耳提面命面對實驗物品千萬必須小心，否則在煉成哲人石之前，就先意外中毒殞命實在太過愚蠢。

將市集購入的藥材在長桌的空位放妥，再接下濕布協助安茨進行清潔。

「沒有治不好的病……即使是幾百年前肆虐整片大陸的黑死病也一樣嗎？」患上黑死病幾乎等於宣告死亡，她們已經逐漸遠離那個可怕的大瘟疫時代，但死亡的恐懼依然刻印在人們心中，教會的勢力會深植大地或許也是因為人心的惶惶不安吧。

「您剛剛提到的是傳聞中的東方煉丹術對吧，身為藥師的安茨小姐認為長生不老藥真的有可能存在世上嗎？」一邊擦拭陶杯一邊思索。

「如果保持耐心和邏輯，但最後仍然只是徒勞無功呢？」凝視陶杯的眼神悄悄瞥向安茨，史嘉蕾雖然深信著哲人石的存在，可也不是完全沒有懷疑過。

「長生不老藥、『萬靈藥』，我認為那些東西並不存在於現世，是因為我不相信它們作為藥物的邏輯。即使如此仍有不少人趨之若鶩，這就是他們對理想的耐性。然後總有一天，不再是『現世』的時候或許能成真。」

這麼說來，她想和未來的可能性或者究極的真理相比，自己相信的應該是人的意識。
安茨放下手中的陶杯，打開桌面中央的火缽，內部擺滿了已熄滅但仍有餘溫的炭 ，陶土製的容器太過沉重不能任意移動，必須拿著長夾子整理。

「過去就連高熱都是難以治癒的疾病，過了數百年已經不再是威脅；曾經的黑死病也不完全主宰人類的存亡，醫師們的努力終會開花結果。」她一邊翻動炭的擺放，將細碎的移到角落；從火缽底下的抽屜拿出一些乾稻草堆疊其上。「所以不會有徒勞無功的事情，現在無法做到的是能力不足而已，而我的不信使我沒有能力。」

「史嘉蕾在擔心自己徒勞無功嗎？」安茨回頭望著她，充滿夢想與好奇、努力學習的人也會有這種想法嗎？「要點火囉。」

她拿出銅管的活塞往桌面用力敲擊，取出點燃的引火物接近稻草，瞬間就生起了火焰。

「對於前無古人、沒有明燈指引的事情，你相信嗎？」

「有老有病，有生有死，現世才之所以為現世……」藥師使用的詞彙並不好懂，努力思索其中的邏輯推敲著。

「生老病死、日升月落、春夏秋冬是世界運行的法則，安茨小姐雖然不相信長生不老藥、萬靈藥會存在現世，然而醫者懸壺濟世、藥師對症下藥也是在和世界的法則對抗呢。」

「像是將秋天就會凋謝的花朵，延長盛開至冬季一樣……」想起已經不在『現世』的母親，語氣稍微感嘆起來。

「若有一天人能夠達到長生不老的境界，也許人就已經不再是人，而是成為神了吧！」教廷會將煉金術視為禁忌，就是認為人不可以觸及神的領域。

「我相信！」火星吞噬稻草膨脹的剎那，似乎也有什麼在心中點燃，「雖然說不擔心自己會徒勞無功是騙人的……可是我願意相信。」

「沒有明燈引路，獨自摸黑前行不是更刺激有趣嗎？」史嘉蕾突然覺得豁然開朗，是啊！前方未知不明，所以才需要有人開拓道路。

「只要努力耕耘便不是徒勞，只是開花結果的時機未到是這樣的意思嗎？」銅管殘留的煙塵冉冉散去，女孩的迷茫也逐漸撥雲見日。

「目的領域各自不同，但學者們堅持不懈追尋目標的態度卻是相同的呢！」一掃剛才的愁容，回歸往常的微笑。

「是啊。或許要借助很多人的力量，但現在的努力也會為他人前進墊下基石，相信就是第一步。對未知的熱情會使你成功的，對史嘉蕾來說，天文學就是這樣的東西嗎？」

她想到女孩談論夜空時的樣子，熠熠生輝的表情不會輸給面前的火焰，純真的心情令她覺得感慨。
等待炭火完全燃燒的期間，將三個杯子和一個小茶壺裝滿了水放到一邊備用。

「不過有一點……醫者並不是在和世界對抗。能夠在冬季盛開的花朵，是因為它本來就有那種潛力。只要以正確的藥引子開路，自然能讓療效抵達正確的臟腑。」她把雙手撐在桌上，專注地凝視發紅的柴火。「追求真理不是只有對抗一途，但本質是否能『達到長生不老、成為神』就是大家在爭論的話題了。那麼你覺得那是有可能發生的事情嗎？」

火爐的暖氣逐漸發散熱量，為了放置多個容器在上方架起了鐵網，先燒了茶壺和其中一杯水。
安茨暫時中斷剛才的話題，準備開始量秤藥材。

「先來點簡單的吧，你有用過桿秤嗎？」指著桌面上的工具，訂製過的規格比通常的秤還要小。

「沒錯！雖然宇宙是多麼神秘且觸不可及，不過好奇心會帶領我更接近它們。」將手中擦拭完的陶杯交給安茨，「但或許要先做好會有伊卡洛斯那樣下場的心理準備吧。」當然，這句話指的是煉金術而非天文學。

飛得太高的下場是粉身碎骨，人類終究無法踏足神的領域嗎？據說連真正煉成哲人石的尼古拉·弗拉梅爾都因對主的虔誠，放棄實驗長生不老之術。

『如果真要追求繁榮，人意和天意的和諧是至關重要的。』這句話從上次的飯局過後不時就會在腦中浮現，現在總算能明白其意義。

「能否藥到病除，還必須看上天賦予萬物的根性，所以說醫者是在自然的原則下盡自己的努力，果然是盡人世聽天命啊！」領悟了道理由衷感到喜悅。

「創世紀中說，天主依自己的肖像創造了人類，既然人與神有相似之處，或許『成為神』不是完全沒可能……」

「古希臘人則認為世界萬物由——土、氣、水、火 四大元素組成，代表人也擁有與『永恆的宇宙』相同的本質，假設這個理論是『真理』的話，長生不老也可能真能做到。」望著缽中燃燒的四元素之一思索。

「我用過天秤，這個看著相似卻不太一樣。」循著安茨手指的方向，看向桌面上名為桿秤的工具，小心翼翼拿起來觀察擺弄。

天秤的兩端照理說應該都是秤盤，手中的桿秤另一頭卻是空的，「這個，該要怎麼平衡呢？」

打開包好的藥材，抓了一把紅花放到秤盤上，一邊動作一邊說明：「右手提著中耳，左手護在桿子的底端，慢慢把秤陀移到想要的刻度上。當兩邊能靜止不動的時候就算平衡了。」

她拿起銀鍊串接的中耳交給史嘉蕾來平衡，自己的手接在桌上以防秤陀滑落。隨手抓取的份量剛好，沒多費工夫就完成了一次量測。安茨把示範的紅花倒回攤開的包裝紙上，再打開另一個包裹。

「總之不要讓秤陀掉下去，我覺得挺容易的？還有就是謹慎細心，千萬不可急躁。」她指著暴露在空氣中的兩種藥材，請史嘉蕾來幫忙量秤。「我想要紅花跟辛夷各三個刻度的重量。」

「其實用天平來量也可以的喔，不過從秤藥開始就好像在試驗這個人的資質一樣，我很不服輸，沒練個爛熟是不會罷休的。」安茨打開鐵網上的杯子，檢查水是否已煮滾。「在追逐真理的路途上可能太過拚命了也說不定。」

自嘲地說起頑固的個性，或許有過接近伊卡洛斯的時候，唯一不同的是自己比他還要理性得多。
縱有與神相同的資質，仍然要避免好奇心將人引向死途嗎？她感覺女孩的想法頗有趣味。

「既然認為有成為宇宙的可能，為什麼會擔心獲得伊卡洛斯的結局呢？」覺得問句的方法不太婉轉，馬上加以解釋：「啊、我不是在否定你喲！只是非常好奇。能夠駕馭上天所賦予的性質，不就代表出色的人更勝一籌嗎？」

理解了桿秤的使用方式點點頭開始進行秤藥。

「即使有飛向天空的潛力，然而在成為宇宙之前，人依舊是脆弱不堪的人。」一邊說著一邊拈取紅花置於秤盤，將秤陀推向三刻度位置。

「人們只批判伊卡洛斯因飛翔的喜悅忘了不能接近太陽，但如果代達洛斯不是用蠟，而是用更耐高溫的物質製作羽翼，兒子也許就不會葬身海底了。」一手護著桿底另一手拎起中耳——桿子右傾，看來藥材份量抓取稍多。

「當然追求真理的過程並不會這麼簡單，一定會有更多未知的困難位在前方。」把些許紅花移走，再進行一次量測，終於達成平衡，「可是想飛上天空不是罪。」

「安茨小姐會認為，人沒有翅膀卻妄想飛翔是一種違反自然的褻瀆嗎？」同樣的步驟換成量秤辛夷。

為什麼會擔心獲得伊卡洛斯的結局？答案很簡單。

「說實話我是個貪心又怕死的人，要飛上天空的話，至少會確保自己就算失敗也不會丟了性命。」淺笑將三個刻度的紅花與辛夷分別放在紙上遞給安茨。

「我不認為那是一種褻瀆。」將滾水的茶壺和茶杯移到無火的角落，隨手抓取一些追加的合歡花入壺泡製。「雖然飛翔是窒礙難行的，只要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即使註定失敗也是在追求真理。將此生用在拉近與上天的距離，光是這一點，就足以表達對自然的敬意。」

墊著帕巾把靜置中的茶壺提到桌面上，另外準備了兩個小茶杯備用。從壁櫃上方拿了兩個乾淨的藥缽，其中一個交給史嘉蕾。

「當然謹慎一點地避開死亡也是一種選擇，要贏得先活到最後。『沒有什麼比性命更重要的』，這是我父親給我的教誨。我覺得以這樣的態度對待生命是更有禮貌的想法。」往藥缽裡加入秤好的辛夷，慢慢動起藥杵。「要先把兩種藥材製成粗末。」

「人是很弱小的，需要領主的帶領、需要醫囑、神的啟示來當作行動的準則，這不代表人不被允許飛上天空。伊卡洛斯的思慮不周沒有罪，代達洛斯製作的羽翼也沒有罪，只是能力在那時已經到了極限，可將周遭的一切內化成自己的能力就是人的強大之處。」

辛夷的絨毛被搗磨而脫落，細小的毛絮擅自離開了小碗在空中飄盪。安茨在搔癢之際捏緊了鼻子，阻止了一次噴嚏。
雖說學者尋根問底的個性難免胡思亂想，她不太確定史嘉蕾為何會有葬身海底的想像。

「史嘉蕾想研究的真理是跟飛向太陽一樣妄誕的事情嗎？」露出了意有所指的微笑，僅一瞬間就以新的問題蓋過。「你喜歡紅茶還是綠茶？」

搗著紅花的手不自覺停了下來，回過神時話題就變成了茶，但史嘉蕾沒有聽漏對方的任何一句話。

「我們聊了這麼多對彼此都有些淺薄的了解，依安茨小姐的聰明才智，我想您心中應該已經有答案了。」轉頭看向安茨，以模糊的語意回答被掩蓋掉的提問。

「我喜歡綠茶喔，入口的苦澀才更顯回甘的美好，怎麼樣您一定猜對了吧！」瞇起眼睛笑得天真無邪，「安茨小姐呢？」低頭繼續磨藥並將問題送回。

透過幾番談話，史嘉蕾幾乎能確定安茨的立場，她雖然沒否定過天意以及神，卻相信著人的意志以及努力必有收穫，甚至能說出伊卡洛斯和代達洛斯都沒有罪的觀點，這樣的人毫無疑問和自己一樣——是異端。

「令尊的教誨我十分認同，我們都應該更珍惜生命。」將紅花粗末交給安茨，「尤其在這個口舌比利劍更危險的時代。」

聽見她融合了兩個答案，安茨心想在口舌的利用上完全無須擔心，其謹慎的心思已經反映在秤藥的動作中。

「我也這麼覺得，喜歡酸葡萄酒的你會更偏愛綠茶！等下可以加進去，我來找找……」放下藥杵轉身往放滿包裹的櫃子上尋找，翻出一包特別小的茶葉。「我剛好和你相反，喜歡紅茶溫潤的口味。天冷的時候喝紅茶暖胃，夏天則飲綠茶清熱，沒有永遠的良藥，藥食都該因時制宜。……若利劍運用得宜，就是保護自己的工具。」

回到桌邊將辛夷再搗上幾下，拿出編織細密的白紗把紅花、辛夷以及分量相當的茶葉包在一起，以雙手盛著置於兩人之間。
「因為辛夷有毛絮口感不佳，用包的方式才不會混進湯裡。」闔起手掌，以細繩翻轉三圈繞緊備用。「這個做的是紅花辛夷茶。」

把稍早移開的茶杯放回炭火上，二次加熱的時間會快一些。待水沸騰的時候打開一邊茶壺的蓋子，確認香氣已經達到八成的標準後斟了兩杯熱茶。

「喝點茶休息一下吧。」中式的小茶杯裝了七分滿推到史嘉蕾面前，有一兩顆乾花浮在表面。「就只有合歡花而已。」

「合歡花茶有理氣安神的功效，今天一天辛苦你了，發生那麼多事，實在費神。」一口喝光整杯茶後再倒了一杯。想起市集裡的遭遇，好奇地提問：「教會拿到的那個木牌子能借我看看嗎？」

沒有永遠的良藥，藥食都該因時制宜……史嘉蕾思量這個概念有點類似父親提過的——如其在內，如其在外；如其在上，如其在下。

內側透過翻轉也可以位於外側，上位透過旋轉也同樣是下位，正如紅茶與綠茶各有適宜的季節與功效，眼前的這包紅花辛夷茶若是沒有在正確的時候製作與飲用，也無法發揮其藥效。萬物不會只有一個面向，一切皆是一體兩面，自身亦然，宇宙亦然。

「總覺得今天學到很多，我會記住安茨小姐的金玉良言。」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從他人身上理解的道理，也能用以磨利保護自己。

「謝謝，勞您費心了。」舉起小茶杯啜飲，熱茶流入體內暖活五臟六腑，沉澱下方才紛飛的思緒。

放鬆身子輕吐一口氣，然後掏出木牌傳給對方，想到對赤紅之禮的疑問開口：「神職者口中的『捷徑』是指什麼您有想法嗎？是利用這個就能找到教長的意思嗎？」

「是有這種可能……他都說了是教長給的，應該多少有點關係。」將做好的藥材包丟進滾水，蓋上蓋子等待煎煮。雙手抱胸回想攤位上不自然的情景，當時並沒有仔細思量神職者的意思。「然而看那些人毫不知情的樣子，或許是不能宣揚的秘密呢？連教士們都不知道的祕密。」

小小的木牌上了鮮紅色的漆，是在今日的記憶裡獨占鰲頭、卻十分遙遠的顏色。相比之下，一直近在眼前的是突兀的墨黑。

「一開始掉了東西的是那個裁判所的人吧？所以我覺得『捷徑』大概是沒辦法找到教長的。」對於神職者的話還沒有頭緒，試著從頭推測出一個初步的感想。「我更好奇『需要幫助』是什麼意思呢，一般人會用到那麼大官威的幫助嗎？」

使勁地盯著手中的木牌思考，希望能將這個東西的樣貌烙印在眼底。

往杯中注入新的熱茶，期望合歡花能為自己理清思路，淡淡芬芳縈繞唇齒之間，連帶勾起記憶裡那濃濃的沒藥氣味——說起來遇到神職者的時機正好是主教隊伍進城之後。

「教長帶著大批神職親臨艾因索夫，是因為那則謠言的緣故囉。」手指撫摸茶杯杯緣，回想神職者『和善』的嘴臉。

「裁判所……如果從這個方向考慮，他們只負責異端審判相關的事務，難不成『需要幫助』的事情是指那些？」似乎也沒有其他事務的可能了，史嘉蕾心想。

「可是那個無理的叔叔也說，我們要通報女巫消息的話裁判所自會敞開大門，所以『捷徑』應該是不需要的吧？」將熱茶飲盡，不解的望著杯底的乾花。

「因為女巫的謠言嗎？如果鬧得滿城風雨，確實需要那樣的人來安定民心。如此裁判所也能做好他們該做的工作了。」沒有特別在意街弄的流言蜚語，只覺得維持秩序的聖職者有點煩人，才發現原來事態比想像中來得嚴重。

「原來如此，對帶來消息的人敞開著大門，那麼在裡邊的人……」眼神從赤紅走向無處，反覆迴轉半滿的茶杯，想法在花蕾和茶水之間遷移，再由鼻息間返回腦門。「我在想，這是不是給待在裁判所的人用的呢？」

任何人都能由大門進入，卻不見有多少人離開，那「捷徑」的終點莫非是出口？

「啊！這樣的確說得通了！！」外面的人固然不需要捷徑，但裡面的人就不一定了，「裁判所裡頭最迫切需要『捷徑』的人，恐怕是即將被推上火刑架的罪人……」

像被點醒忽然恍然大悟，為何自己沒有想到這個可能性，因為那原本幾乎是不可能達成的虛妄之想，但施予救贖之光的對象是教長的話，也許……

「假設我的猜測沒有錯，教長的薄禮簡直比想像中的要厚重許多…許多……」史嘉蕾不可置信的揚起嘴角，冷汗從額角滲出。

「若真是這樣，教長是慷慨送出了救命的金符呢……有這麼好的事情嗎？」皺起眉頭思索事情的合理性，手裡的木牌頓時沉重了起來。

「最需要這份禮物的是罪人——使用它的話，就好像在說『我有罪』一樣，感覺很不痛快……」發覺自己失去中立的判斷，馬上收起了不信任的想法，重新考慮一次。「話說回來，如果是我，肯定不會希望收禮的對方有用上它的機會，那一定是很危急的時候吧？」

以火為中心開始有了淡淡的茶香，佔據合歡的香甜。還未能理解背後究竟有什麼意義，她將「聖物」交還史嘉蕾。

攤開手掌收回木牌，「嗯，大概如同安茨小姐方才所說，利劍若運用得宜就能保護自己……」

「金符倘若在不對的時機使用，說不定反而會害了對方甚至讓自己遭受牽連，無論如何使用時機都非常關鍵。」萬物都有一體兩面嗎？握著聖物思忖。

「說起來那個無理的叔叔，是當時在我們隔壁桌的客人對吧？」提到那晚，寫滿人名的黑色筆記本率先浮上心頭。

「紅髮女巫的謠言、裁判所的聖職者、神秘的黑色筆記本，然後是教長和大批神職進城，跟手上這個得之過易的救命金符……」

「安茨小姐不覺得今年的大市集特別怪異嗎？」似乎有什麼事情即將壟罩艾因索夫，心中有股不好的預感。

「這次的情況實在怪異，我也想不透。以往低調的裁判所怎麼會如此大張旗鼓，甚至主動說出自己的身分？就連禮物都像故意讓人拿到一樣……若不是真的狗急跳牆，就是在引人上鉤吧？」

想起筆記本上密密麻麻的人名和他們交叉比對的動作，或許實際情形已經比想像中的還要糟。

「我記得那個和我們搭話的人，跟同席的其他人相較之下話並不多，但他的筆記是最厚的一本。」當時的吵鬧令人忍不住多看了兩眼，想來有克制衝動是萬幸。「是觀察入微的緣故嗎？所以才會認出鄰桌的陌生人。說不定我們撿起失物的反應都被他看在眼底呢。」

「不過這聽起來也太過陰謀論了。不管裁判所怎麼樣，教長總不會是希望看見信徒受苦的那種人吧？」假如教會真如大家所說的那般仁慈就好了，她由衷地這樣想像。

聽到撿起失物的舉動亦可能被聖職者關注的假設，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人在裁判所面前不需要隱私，只有罪惡才需要拿著無花果葉遮遮掩掩，一如犯下原罪的亞當與夏娃。

黑色筆記本就是用來記錄罪狀的吧，連熟悉的名字都出現了，說不定自己與安茨也被正義的筆墨銘刻於上……

但願一切皆是自己多心了，解開因思考皺起的眉頭，不再去細想，「也是，畢竟教長的責任是將主的恩惠傳播世間，他肯定慈悲的愛著世人。」

「待大市集結束之後，大家各自回鄉團圓過冬，一同迎接春天的到來，新年的曙光再一次照耀大地，主依然護佑著艾因索夫的百姓，一如往年，今後亦然。」史嘉蕾如此期望。

「是啊，過了深秋、迎來冬季，然後春天很快就要到了。」前往掀開湯藥的杯蓋，蒸氣像市集裡的沒藥悄悄飄散。「一切會歸於平靜，我們想再多都無法左右他們。」

身在明處無論有多麼行在正道，罪狀仍然任其評斷。這是否也不失為一種聽天命的實現呢？不對，因為他們並不是天意。

「只要保持清醒就無須擔心。不會不明不白就蒙受罪刑的。」她也在心中祈求今後的安定，希望這些事情僅是旅途上的插曲。

「這茶是治療鼻炎的日常用藥，雖然並非強力的藥劑，一步步改善體質是最理想的。」將煮好的湯藥倒進另外兩個茶杯，如尋常品茶一般。「辛夷能通鼻竅，把今早的氣味洗乾淨後再回去吧。」

「謝謝。」拿起茶杯往裡頭輕吹了幾口氣，再緩緩將藥茶飲入。「有安茨小姐這樣貼心的藥師在身邊，感覺任何人都會百病不侵的。」

藥師的用心調和了湯藥的辛苦，在心中化為點滴甘甜，早晨衝鼻的沒藥之味與黑色聖袍一起隨著熱氣蒸騰消散。

「下次見面，可能就是回到理解的時候了吧！不知道該怎麼找到您呢？」

「說起來還未問起您是哪個家族的人呢？」眨了眨孩童天真的大眼。

「啊……是呢。」與純真的雙目對視才想起尚未正式介紹自己，豁然笑出聲來。「我來自醫者的家族阿本特羅德——如果你有聽過的話，那個一直未婚的女子就是我。」

豪不避諱地直述關於自己的傳言，順便把來往的決定權交予對方手中。

「還想和我見面嗎？……某個家族的小姐？」輕輕舉起茶杯，將混合的氣味一一分辨後再慢飲一小口。

醫者家族——阿本特羅德，曾經從大人口中聽聞其家族的名聲與千金未婚的傳言，回想安茨身為一介女子卻能行醫配藥，原來是這個緣故。

「您就是那位女大不當嫁的小姐，久仰。」舉著茶杯做出敬酒的動作。

初次會談就被安茨豐富的學養敬佩，而今得到傳言的印證，更覺得對方是位了不起的女性。

「如果迪伊家族的史嘉蕾——有這個榮幸的話，很樂意再向您討教學問。」正式頷首行禮，同時表示願意結緣的意願。

雖然對那個家族的名字沒有耳聞，從史嘉蕾聰慧有禮的特質上可以想見那是出自重視教養的家風，她也不自覺地拿出相等的禮數應對。

「哪裡，能和迪伊的小姐結交才是我的榮幸。」放下茶杯回禮，維持一句話的禮儀被語氣輕鬆的字句終結。「往後有什麼想問的直說便是，不用太拘謹了。」

「但不是今天。」看看對方，再看看杯中的藥茶，把自己杯裡的液體全數喝光。「佔用史嘉蕾那麼久的時間，該讓你回家了。」

「看來時間也不早了。」望向窗外太陽所在的方位，距離一早出門時的位置移動不少，「再不回去，姐姐可能會擔心的。」

「安茨小姐願意撥空邀請我過來體驗，很開心。」笑著一口氣喝完餘下的辛夷茶，站起身來稍微撥弄整束了一下儀容，準備離開。

聽見女孩提起姊姊，想起她說今天出門的目的。安茨試著搜尋身邊有沒有適合送禮的物品，免得她再一個人繼續尋找。

「你等一下喔。」從斗櫃裡翻出一支細長的牛骨製品，和多買的一包乾合歡一起交到對方手裡。「合歡花病人不能喝，所以是給你的；另一個是從舊的秤上取下的秤桿。牛骨很耐用，拿去製成硬筆也可以。」

標準長度的秤桿比起方才使用的又更長一點，幾乎十六等分地鑲上黃銅的標記，在偶而照進的日光下閃爍微弱的光芒。

「秤星代表天上的十六顆星，北斗七星、南斗六星，最後三顆福祿壽是獵戶座的腰帶，少了一顆都不行。」將願望和期許包裹在打趣的話語背後，露出玩鬧的笑容。「就祝福你們身體健康。」

看著對方準備禮品的身影，這才想起自己竟忘了此行的目的。

「謝謝，真是滿載著群星祝福的禮物……」融合了東西方對星星的認識，看著眼前微光閃耀的秤星，眼神隨之一亮。

收下乾合歡與牛骨秤桿，再想到赤色木牌的沉重，也回以戲謔的笑「今天出門的成果好豐碩呢。」

「那麼也祝安茨小姐工作順利以及新年快樂，來年再見了。」

臨走前回望凌亂又頗具藥師風格的起居室，將藥草的氣味與今天的談話內容一同包裹妥當藏入心中，揮揮手踏上歸去的道路。

將女孩引導至起居室一旁的大門處，打開門就是寬廣的街道，不必再穿梭於複雜的巷弄。

「明年再見。一路順風。」懷著祈福的念想，安茨也揮手向她送別，直到身影被路上的行人阻斷才走回屋裡。

來了！落落長的感想接招！！這次也要感謝各種體諒包容，有安茨中的carry 莫大榮幸，比上次的交流還要長 好有成就感 痛哭流涕 ，第二次交流後 更覺得安茨中太會引導想梗 一開始沒有打算銜接支線三，沒想到順便一起解了 Happy~ 感謝秘密的小包裹

（是說這邊很好奇包裹裡有什麼東西，安茨中原本的預想是什麼，可以了解一下嗎？ ）

讓怪叔叔神職者 低頭靠近史嘉蕾 那段印象也好深刻，讀到後好想哀號 您好會！！！ 好會製造壓迫感！！緊張刺激

剛好在兩個香香女生的交流裡，安茨也處於引導者的角色呢，很開心史嘉蕾可以聽到藥師的人生哲學與對長生不老藥的看法，知識份子之間有碰撞才有新的火花，史嘉蕾能從安茨身上獲得新的養分和觀點 這毛小孩太榮幸，還順便把她自己心中的迷惘解決掉了 (x)

站在中之角度知道煉金術和長生不老藥到至今的未來都不可能存在 其實有點哀傷，不過從安茨的話語 進而連想到那個時代學者的諸多嘗試對現代科學都是不可或缺的，又有種莫名的感動（入戲太深

另外好喜歡後面安茨煎藥的描寫，剛好三次元也是冬天，看了暖暖治癒！中之也突然很想喝熱茶

最後再表白禮物，怎麼您隨手一變就送這麼好QQQQ，安茨好會說話 中之默默在螢幕後面擦眼淚，這麼好的禮物 姐妹們會好好珍藏的！！！

也請收下我的一級分作文
第二次交流的回應時間反而更久，是有點不好意思的謝謝您一個月來的包容和等候

也謝謝史嘉蕾中願意陪我一起對這麼長的交流，對到每次看都忍不住想會不會太硬惹，真的是辛苦您ㄌ55555 一起跑完劇情超級開心！

剛開始是有點擔心不知道怎麼做才不會讓安茨講個不停，還要把交流帶到主線上，但是一走上線劇情就啪啪啪渾然天成(?)，謝謝史嘉蕾對藥材的提問，才能見縫插針

被怪叔叔搭話那邊實在是 自己都嚇死，怪叔的攻擊性也太高ㄌ8
喜歡史嘉蕾假裝害怕的反應，看到覺得哇賽好ㄎㄧㄠˋ（台語?） 把這個有點尖銳的怪叔強制轉彎
其實那邊是有想過直接承認，但看來這兩人的攻擊性都沒有怪叔強ㄋ

那個掉下的包裹沒有特別設定，要用再bz來決定，有先想過幾種內容，不管是什麼都可以當作之後被獵巫的一個梗！（舖太早
是看史嘉蕾的反應來決定的 結果拾金不昧所以走另一條路

其實一直在試能不能走鍊金術的路線 在鍊金術跟長生不老藥那邊也很期待骰到前者，可能噗骰覺得還不是時候(???)

史嘉蕾提出的問題都很有意思，最喜歡問＂妄想飛翔是不是違反自然的褻瀆＂，就算用現代的角度考量也不是很好回答，所以在這前後的問題都會思考很久才回覆
不過做完安茨的觀點後，真的會有種＂啊、是個人文主義者呢＂的這種感覺，是很喜歡的，謝謝您的腦力激盪！

因為知道鍊金術跟長生不老藥是不可能實現，這邊反而有點不能被安茨說的話所說服，自己出戲XD但我相信那是她會說的話，能幫到史嘉蕾一點點是她的榮幸

救命爆字數了還沒

說到和三次元的量子糾纏怎能不提新年 在寒風中等外送ㄉ我已被突如其來的回答逗樂，謝謝您好用心真的很快樂欸

禮物的茶葉是從一開始就決定好了，秤桿是發現備用的句子裡還有沒用上的趕快
可以折成兩半感情不會散(x

stjude0307:
邊看您的心得邊笑的好快樂 什麼一級分作文，是六級分不能再低惹！！

我也是回應間格越來越長 所以大膠布 ，明明這次沒有超長互尬發球，但個人感覺比上次還要燒腦XDDDD，安茨中的交流都是走長長豐滿路線心中默默敬佩您（迷妹眼神，新手上路能挑戰哈扣交流 中之也和史嘉蕾一樣學到好多，昨晚又回頭看了遍感動底心內，J個交流也要珍藏一輩子！

前面我也苦惱怪叔到底什麼時候要伸出狼爪比較好（誤，看到插嘴答藥材 簡直是神來一筆！您的針插得太好 是針灸師嗎 我尖叫，強轉彎笑出來 怪叔叔是白海豚XD

包裹原來是獵巫伏筆，走拾金不昧 乖小孩路線，知道一開始的用意再回頭看意料之外的發展 感覺更好笑了XD，警民連線大失敗叭叭，被不信者賺到救命金符

是說安茨的家族和煉金術有關係，所以也一直蠻期待她們有沒有機會真正討論煉金術的話題，結果只算擦邊球聊到煉丹和長生不老藥，不過這種在禁忌邊緣試探 還未戳到核心的感覺也好喜歡，安茨的觀點真的很人文主義呢，上次和這次的交流一起看下來，能感覺出她的價值觀越來越清晰了，站在上帝視角看著角色們的思考脈絡真的好滿足，再表白個 安茨最後的"聽天命"的反譏 也超級帥氣，吼優 怎麼有這麼瀟灑的大姐接QQQQ

量子糾纏wwwww，你開心 我開心，安茨開心 史嘉蕾也開心 耶~大家都開心！！！！
秤桿折一半 姐妹一人做一隻筆感情不會散

我也感覺燒ㄉ方式不太一樣 這次是很認真解每一顆球，像打保齡只剩兩支那樣
還擔心用力過猛，有好好的把交流對完真的很有成就感 這邊才是受到您和史嘉蕾真誠的回覆就感到非常安心 不知道要怎麼表達滿滿的感謝

針灸師 厚那個跟蹤狂真的超怪辣www誰會突然插進陌生人的話題
不過這樣看起來她們上次在桌上聊天那麼搞剛，結果還不是被偷偷看在眼裡，可惡的錦衣衛

警民連線是想製造裁判所無所不在的感覺，結果就得到一個禮物ㄌ 那個禮物本來以為會是不能拒絕的壞東西，變成免死金牌真的好妙www但一想到是從怪叔那裡拿到的就高興不起來了

聊到煉丹可以跟先前的東方文化互相呼應，整個的連結感還滿喜歡的 也好像在釋放自己是異端的訊息
越是不聊煉金術，就越感覺那真的是被禁止的事情，要說出口就一次比一次艱難，但是在已經知道對方是不信者的情形下，這樣一點一點把底線往後推的互動非常有趣！最後會不會直球對決

可以看見史嘉蕾不同於以往聰明調皮的一面也是十分驚喜，聽她有點迷惘的說出怕死的顧慮，從角色的視角看來確實會感到好奇跟疑惑，是真的活靈活現的小女孩 讓人非常沉浸在那個說了很多話的藥房裡
煉銅術士量子糾纏著小朋友

秤桿請小心地使用如果安茨被燒就是她的遺物ㄌ
突然想到真的很好奇，姊姊生病是不是有什麼伏筆呢

stjude0307:
保齡球的比喻太妙了八，確實是這樣一組一組解決的感覺 ，尤其製藥那段 一個指令一個動作，怕亂碰東西會中毒死掉 不敢輕舉妄動

哪裡哪裡一點都不會用力過猛，中之跟史嘉蕾一樣覺得刺激嗷玩！ ，安茨中塑造的情境很有畫面和臨場感 ，很容易就能融入進去

可能兩個穿著鮮艷又漂漂的女森實在太引人注目ㄌ，筆記本聊天也擋不住錦衣衛雪亮的眼睛，是說安茨中打出來的對話好像都可以聽到鍾佳播的聲音 再次邊看邊笑

吼，就算是好東西也不想欠怪叔人情辣（跟蹤狂退散！！

煉金術，這是禁止事項！（不要用宅梗
真的彼此的異端味都越來越濃了，要是有一天直接直球對決，可能雙方都不會太意外？？慢慢後推底線的成果

說起來她們聊了不少東方的事情，東西合璧海陸雙拼好棒！可以藉機比對東西文化的異同，煉金/煉丹、天秤/桿秤 等等的一邊查資料一邊覺得很有意思，莫名好想買一個桿秤來玩或是去中藥店嗅嗅藥材味

賀！馬上去喝茶磨藥 量子糾纏香香女森們
嗚嗚嗚鼻要立旗 鼻要安茨被燒嗚嗚嗚，握緊秤桿
姐姐生病其實是因為一開始沒有自信控兩個角色，就隨意找個理由讓她都不要出場 ，不過經您這麼一說 才想到也可以當作伏筆耶，靈感get! 之後來想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