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VES/黑白分明的鳥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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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日談
【號角溶於夜色】

時間:早上九點半
地點:羽都醫院15F-1539病房
latest #175
前夜的忙碌落下帷幕,你們來到了羽都醫院接受治療,醫院早有準備,很快將你們安排到寬敞的多人房。瀨尾的狀態似乎並不是很好,在長時間的開刀與縫合手術結束過後,一早他才被推入病房之中。

陷入沉睡的他一直都沒有清醒,直到陽光稍微照入房間內,一具熟悉的大人陰影出現在房間角落,而伴隨著陰影的出現,瀨尾也睜開了雙眼。

「......?」

他錯愕的環顧周圍,看見陰影那一霎那,表情又蒙上陰沉。
純白的房間內配有電視與遙控器,只見瀨尾將目光放在那上頭,又一言不發的望向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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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床位併排坐著機體破破爛爛的魔術師機人、以及穿著三件式禮服的魔術師陰影;從機人點頭的動作可以看出正在打瞌睡,往旁邊傾斜的機體被陰影撐著而沒有倒下。

躺在他們身後的,是被重新包好乾淨繃帶、掛上血袋,被氧氣罩遮蔽大半臉龐的靜海,無論是本體還是機體似乎鬆懈得什麼都沒有察覺。
或是沒有力氣再集中精神。
另一邊掛著「榛.駒場.埃恩澤姆」姓名牌的病床上,則是頭顱被剃光覆蓋上網紗繃帶、緊閉雙眼面色發白沉睡的男子。全身雖然被蓋上病床被單,在吊打點滴的手臂與袖口之間仍可以窺見纏滿繃帶的重傷事實。

唯獨儀器的規律聲音,代表對方仍然頑強的存活著。
沒有外傷但看起來有些疲累的龍音坐在牆邊的椅子上輕閉著眼休息,在感覺到動靜後睜開眼看向瀨尾。

「早安,會餓的話這裡有些吃的,要嗎?」他用不吵醒其他人的音量說著,並指向一旁小桌子上裝有簡便食物的便利超商塑膠袋。

§
面對突如其來的詢問,瀨尾眨了眨眼,或許因為思緒尚未清晰,他花了點時間才認出眼前的人:
「......我沒關係,」

他略有防備的稍微拉起蓋在腰間的棉被,比起上次見面時,他端詳著你的眼神變得更加不安。本來他想立刻下床離開病房,卻在移動手腕時卻發現自己的左手被束帶綁在病床的一側欄杆,很顯然這是田中下的毒手。

「等其他人醒來問問他們吧,我現在......」

他在意的看了眼角落的陰影,才把剩餘的話語完善:
「我現在不想吃東西。」

-
一直半昏迷般瞌睡的Gold Shadow被談話聲驚醒,在他醒來同時提供依靠的魔術師陰影也立刻消失,這直接導致他摔倒在地、發出聽起來很痛的金屬撞擊聲。

『痛……』
似乎也真的很痛的樣子,撞到頭的Gold Shadow抱住痛處縮成一團。
伴隨金屬的撞擊聲響,海澤吊掛點滴的手指微微顫動一下,之後就沒有其他動靜。
在Gold Shadow撞到頭的那一刻,瀨尾被那聲響給嚇了一跳的輕輕顫了肩膀,他猶疑逃避的目光不斷輾轉於房間的各個角落,最終只是放空般凝視著前方。

「我到底能躲到哪去啊......」

他語氣輕柔的自言自語,像是抱怨,卻又像是感慨幾分。瀨尾又將頭壓得更低一些,棉被幾乎遮掩掉他的表情。

-
注意力被撞擊聲吸引去了的龍音連忙起身過去幫忙扶起摔在地上的Gold Shadow,「還好嗎?」鎧甲的重量讓他拉的有些費力。

「別再躲了啦,找你很難找耶--」他轉頭朝瀨尾抱怨了句。

§
腦袋傳來痛跟暈眩攪和在一起的混亂感,還在緩和就聽到事件中心人物竟然只想著能躲去哪裡,被龍音扶起的Gold Shadow顧不上說謝就先上前抓住瀨尾。

『笨蛋醫生!』
氣得感覺可以聽到頭頂有蒸汽噴出聲、臉部龜裂的畸人緊緊揪住瀨尾衣領。
『你這個、你——笨蛋醫生!笨蛋!大笨蛋!明明是個醫生溝通能力連三歲小孩都不如的笨蛋!一下子被綁架一下子逃院去找你結果人家說你來尋求庇護!這麼大的事情就不能事先暗示我們一下嗎!你被人家當成逃離日本的工具煙霧彈了你知不知道!喔你不在乎!你連佐野的死活都不管了你才不在乎嘴巴說著為別人好滿腦子只想著自己吧!事到如今你連瀨尾明都拋棄了吧!想要活下去很好但你他媽是想找地方自殺而已吧!』
『你——你這個噗嚕嗚呃
Gold Shadow渾身一震,鬆開抓住瀨尾的手做出摀住嘴巴的動作,而背後的本體也發出混濁的嘔吐聲,氧氣罩立刻染上紅色。

『……真的是、要被你氣死……』
瀨尾面無表情的聽著機人一連長串的抱怨,也許對方有這樣的反應他也早已預料,雖然他沒有其他的反應,在角落陰影的身軀卻像沸騰般不斷滾動著,就在Gold Shadow停下的那一刻,他語氣顫抖卻仍神色冰冷的回應:

「所以呢 ?」

「你跟佐野都是,啊......我想起來了,阪口也進來攪和了吧 ? 像是家人一樣跑來找我,明明不過就是住在同個屋簷下而已,我就是被當成工具也.......」

他的雙手緊緊抓住被鋪,喘不過氣的欲言又止幾次,最後才困難的從咽喉之間擠出未完成的話語:

「也跟......你們一點關係都沒有。」
「再說了,我明明在客廳留了紙條、存摺、金融卡跟車鑰匙不是嗎 ? 上頭也寫了讓你們......不要擔心的,我是這樣寫的。」

即使無法注視對方的雙眼,瀨尾卻仍避開了眼神喃喃道:

「......我沒有拋棄那個孩子。」

-
「同個屋簷下就可以當作是家人了好嗎怎麼會沒關係!你這死腦筋的。」

本想罵更多的龍音深深吸了一口氣,握緊拳頭把那些還沒吐完的話給吞了回去,然後默默去按了房間內的護士呼叫鈴,「1539房,能請醫生過來一下嗎?」

§
『你!你……』
似乎還想說點什麼,Gold Shadow手舉起又放下,最後隨著本體氣力流失而慢慢軟倒在地。

『根本、沒有啊……』
瀨尾露出一絲困惑的神色,停頓片刻:
「......總而言之」
還沒把話說出口,並房門口便被用力打開,走入房間的是一段時間前才見過的凱特爾醫生。

「是的——依照小朋友的要求,大家最喜歡的凱特爾醫生來了 ! 看起來不乖的孩子都已經醒了......唔 ! 榛先生還沒有醒來嗎 ? 受了那麼嚴重的傷,送來的時候護理師姊姊們都嚇了一跳呢。」

他一邊滔滔不絕的說著,一邊走向瀨尾的病床旁,這時候才注意到還維持著機人身軀的靜海。

「好帥 ! 好厲害—— ! 我是第一次看到小渡以外的......啊、不對不對 ! 先簡單做一點報告比較好對吧 ? 雖然目前都沒有大礙,但是要預防傷口發炎,最好還是多吃點營養的東西。」
凱特爾往靜海的肉身看了一眼,再望向瀨尾,最後將手裡的病例往後翻一頁才繼續道:

「只有靜養才是讓身體恢復健康的唯一法則,維持身心健康也是很重要的,雖然說我只是外人,但還是建議大家這陣子暫時減少英雄活動。」

他另一手從白袍口袋拿出兔子手偶,操縱著玩偶的嘴巴一張一合的發出假音,即使畫面看起來很孩子氣,在他說這些話時語氣卻明顯凝重了些。

「至於......嗯,你應該是小靜吧 ? 不回到身體沒關係嗎 ? 太依賴變身的話對身體不好哦,你自己的身體狀況,你應該最明白的。」

-
『我只有現在就被瀨尾醫生氣死、或晚一點再被瀨尾醫生氣死的選項而已,有差別嗎?』
緩過勁之後,趴在瀨尾床邊的Gold Shadow搖搖晃晃地撐起身體,坐回自己床上才轉向凱特爾醫生跟龍音。
『……現在解除變身之後,我不一定還能醒來。』

『如果佐野被放回來……算了,他知道該怎麼做。兄弟抱歉,說好的草莓蛋糕……之後吧……』
隨著低下頭的動作,Gold Shadow開始解除變身的自我拆解動作,但將機體恢復為手機的中途發出碎裂聲,接受過補強的受損機體終究反應了原主的狀況,從腹部向外裂開,化為碎片散落一地。

變身解除了,而靜海也如同他最後所說的,沒有醒來。
「等你回來再一起做吧,兄弟,說好了喔所以請好好活下去。」龍音喃喃自語的撿起手機殘骸,把它放在靜海床邊的小桌上。

「他的狀況還醒的過來嗎?」即使看就知道狀況不太樂觀,但他還是抬頭問了凱特爾醫生靜海的情況。

§
「......那是什麼意思 ? 靜海他、」聽見你們的談話並目睹這一幕的瀨尾抬起頭來,情緒有些激動的質問。

「不知道是誰說跟自己無關的——無關的人就安靜一點吧 ? 又不是家人不是嗎 ?」
凱特爾翻閱著手中板子上的病歷,抬眼看了下瀨尾,接著便微笑著回應龍音:

「雖然說目前的狀況還穩定,但是也不能說沒事哦,說得直白些,什麼時候會出事都不知道,身為醫生的某人應該也很清楚吧,這種情形。」
接著,凱特爾停頓了下,像是想起什麼一樣用鋼筆敲著板子表面,面露疑惑神情提問道:

「啊,對了,說到這個,佐野先生一早才問過我你們的狀況哦,他就住在1542病房呀 ? 你們找他 ?」

-
「剛剛不是還不想聽人講話的嗎?真是的,他說過他想自己跟你坦白,所以你就等他醒來再好好跟他談談吧。」龍音有些煩燥的單手揉了揉後腦,怎麼這家人一個比一個要麻煩啊!

聽完凱特爾醫生的話,剛剛還一臉煩燥樣的他瞬間變了臉,換他變得激動了起來,「蛤!繞了這麼一大圈結果就在這裡嗎?!我們得到的消息是他也被綁架,找完瀨尾再來就是要去找他————」

想起來了,好像先前找東西的時候有看到什麼1542房的,早知道回來的時候就順便去看一下了,省的他在獨處時還在擔心接下來該去哪裡找人。

§
「嗚哇 ! 對、對不起 ! 」

面對一下子變了臉的龍音,凱特爾也嚇了一跳並反應性的道歉,他略有防備的往後退兩步,手裡緊抓著兔子手偶,好像深怕你會突然攻擊過來一樣的支吾道:

「昨天晚上......大概十點還是十一點點左右,由臨時醫院轉過來的,除了佐野先生以外還有另一位,沒記錯的話是叫伊奈先生,唔......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過這兩位的傷勢都不嚴重,就是擦傷的程度而已,老實說沒有住院的必要。」

「醫院目前的狀態是很想要推辭掉,不過被拜託了也沒辦法......這、這一切可跟我沒什麼關係哦 ! 我也是很困擾的。」

-
彷彿是覺得事情還不夠讓人頭大,來自AVES程式的通知鈴聲從龍音的手機響起。

【kirika29】抱歉打擾了,DragonVoice你在嗎?
【kirika29】早大打電話過來說他失聯一個多月了,原本的聯絡人也沒有接電話,你知道輪椅渾蛋怎麼了嗎?
「是轉過來的啊……,算了這個讓人胃痛的事情你不要知道比較好,然後等等我想去看看佐野。」意識自己到嚇到人了,於是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表情緩和下來。

「伊奈是那個叫新田的熟人,他知道這件事了嗎?」
龍音掏出手機,盯著那來訊者的ID努力回想才想起對方的身分。

【DragonVoice】嗨,我在,輪椅混蛋現在也在旁邊。
【DragonVoice】他們家出了一點事,解決的差不多了,應該……吧?
【DragonVoice】但是輪椅混蛋受傷,或許還要住院休養一陣子。

§
大概是接收到關鍵字、或是早有經驗,kirika29幾乎是立刻就回應訊息。

【kirika29】我知道了
【kirika29】輪椅渾蛋八成又給你們添麻煩了吧,我很抱歉。
【kirika29】這邊會想辦法盡快排假回來,能給我醫院的名稱和病房號碼嗎?
「這個......這個嘛,一早我去看過佐野先生,他說等大家的體力稍微恢復一些會過來看看,我想待會就能見到他了。」

凱特爾表現出還心有餘悸的模樣,維持著彼此的距離躲在掛著點滴的金屬柱後方並回應道:

「那個......我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件事情, 昨天晚上伊奈先生清醒之後就氣沖沖的要跑出去,我叫了三位警衛才壓制住他,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嗎 ? 難不成......和新聞的事情有關 ?」

-
「… …」海澤繼續裝睡的聽著兩人對話。
【DragonVoice】羽都醫院
【DragonVoice】15F-1539房,還有一個在1542房
【DragonVoice】添麻煩……肯定是有,但我自己是自願要來的所以不用道歉啦

同樣沒有遲疑馬上接著輸入回應,打字打到一半的龍音微微地揚起嘴角苦笑。
「那就等他晚點過來就好,我怕我離開一下這邊就又有人要逃院了。」隨手拉了張椅子到靜海的床邊然後坐下,他一手撐著頭,一手還抓著手機,表現出不會隨時跳起來打人的樣子。

「嗯……應該是吧?這位兄弟搞出的事情多到我覺得是哪件都不重要,至於他為什麼氣沖沖我就不曉得了。」龍音只記得這位和他的檢察官夥伴都是同樣難搞的傢伙。

§
「......我可不想扯上關係噢,雖然不知道和你們有沒有關係,昨天晚上的爆炸讓公司股價跌了些,給醫院添了不少麻煩。」

凱特爾往瀨尾的方向看了一眼,語氣略有保留地繼續道:

「要是東窗事發了,這次我可沒辦法幫忙講話,請學長自求多福......那麼,有什麼事情再喊我吧。」

語畢後,凱特爾轉身離開房間。在他離開的不久後,凱特爾未完全帶上的拉門又被拉開,佐野成美面帶擔憂的站在門口,他猶豫了一陣子才走入房間,看見瀨尾的那一刻,他擺出不悅的神情,卻又在與龍音對上眼的瞬間回歸平靜。
「......唔、你們......還好嗎 ?」
他欲言又止一陣,最後只是吞吞吐吐詢問道。

「抱歉。」

他不忘補上遲了的歉意。
-
沒有醒來的靜海幾乎能以面無血色形容,只能從極淺的呼吸起伏看出他陷入深深的昏睡狀態,而不知何時再度出現的陰影魔術師坐在床尾處,低頭把玩著沒有圖案的撲克牌。

或許是沒有人企圖觸碰靜海,陰影魔術師表現得格外安分乖巧。
但是和這份令人感到不安的寧靜相反,拿著某排隊名店珍奶的手從佐野身後冒出,冰涼杯身觸碰佐野的臉。
「——哎呀,原來現在是嚴肅的氣氛嗎?」
同時傳來的重町的聲音相當悠閒。
「嗨,不用道歉啦,只是如你所見,我們算是被打的挺慘的。」

龍音微笑著回應,要佐野別太在意,不過也沒漏看對方剛才的不悅於是趁隙告狀,「至於你想罵罵那個大混蛋的話,我會當作沒看到的!他剛剛還說這些事情跟我們其他人一點關係都沒有!」像是小孩子跟大人告狀般的模仿瀨尾剛才自暴自棄的樣子,果然家務事還是要讓家人們自己去解決。

說完龍音就起身跑到重町旁邊去要飲料了。

§
某種意義而言確實沒什麼關係啦。
海澤思考著,仍繼續裝睡的聆聽在場的互動。
「好冰 !」

原本深陷於自責之中的佐野沒反應過來,被觸碰臉龐的冰冷嚇了一跳,他跌撞的往前兩步,正巧來到瀨尾的病床前,滿臉抱怨的他最終以一個落在瀨尾頭頂的拳頭做無聲抗議。

「另一個被綁走的傢伙似乎也沒有大礙,嗯......雖然不知道事情發展到什麼階段,不過怎麼那個怪人就突然願意放人了 ? 我有一度以為自己要被灌水泥丟進東京灣了。」
「你這傢伙應該能夠解釋吧。」

開始連敬語都不用的佐野毫不留情地以手掌騷亂瀨尾的頭髮,後者則是發出拖著長音的嗚聲試圖閃躲,然而在狹小的病床上似乎並沒有什麼用。

「嗚......快住手 ! 別鬧了 !」

瀨尾不耐煩的撥開佐野的手,正巧便與重町對上了眼。

「我不知道你們口中的怪人是誰,如果是說之前來看過我的伊集院先生......他只是告訴我我手裡有一份危險的資料,要我去聯絡天啟娛樂,就只是這樣。」

-
「來,黑糖珍奶,聽說現在年輕人最喜歡這個了。」
將飲料和吸管遞給龍音,趁著佐野差點跌趴到瀨尾床邊時重町向前一步進房,反手關上門——門板即將闔上瞬間,似乎可以看見外側手把掛著請勿打擾的牌子搖晃了下。

「哎呀哎呀,雙方的情報與狀況簡直是我所看過最遙遠的兩條平行線呢。」
假裝沒看見快速縮到靜海床底的魔術師陰影,視線在天花板跟櫃子掃過一輪像是在檢查什麼,接著自顧自地坐到海澤床尾處。

「灌水泥嗎?真是可怕的想像,不過不管怎麼想這裡最有可能永久移居東京灣的是檢察官或瀨尾先生吧。」
「嗯......確實彼此接收到的訊息差異得有點大啊,難道說這也是伊集院的手段嗎 ? 那傢伙在自導自演 ?」
佐野以食指抵著下顎,蹙緊眉頭思考著,接著露出無奈的神情望向瀨尾:
「所謂的資料,到底是什麼資料 ? 這和之前那些事情也有關係嗎 ? 」
「......我沒閱讀過資料本身,那是父親的所有物,只知道是名冊一類的東西。」

瀨尾的語氣就像在逃避些什麼而顯得有些曖昧,在闡述這段話語時更顯得十分飄忽不定。

「我的安全和你們的安全他們都會保證,是這樣約定的。至少我......並不是打算送死。」
他帶有敵意的望向重町,點滴瓶隨著他將被鋪稍微拉上的動作而晃動幾下。

-
海澤感受到床尾處有重物壓上,聽著進來的其他人與瀨尾醫生的對談想起了在找到瀨尾之前,在一個房間內看見的文件。
嗯…雖然當時重傷流血,不過外套內袋是具備防水功能,那位陌生男子的文件照片應該還是可以看吧?再來是信件內容,好像說什麼… …約翰?還有努力想想對吧?

先想起完整的信件內容再說,目前繼續裝睡。海澤思考著。
「如果是少年的話,說不定知道些什麼吧。如果醒得過來的話。
重町撐著臉看向瀨尾,雖然嘴角揚起無奈的笑容幅度但眼裡明顯沒有同樣的情緒,看起來就像戴上只有半張的面具。

「真是拿你們沒辦法,要不要更詳細的比對一下彼此知道的情報呢?感覺有差異的地方還滿多的?」
「我能說的就只有這些,中村或許還知道什麼吧。」

提到這個名字,瀨尾感到有些不適的停頓片刻。他看向重町,欲言又止了幾次,似乎不知道該如何編織言語那樣。

「他說合作的英雄一個一個出了意外,就在最近。」

他挪開目光,凝視上方的天花板,接著緩慢的閉上雙眼。

「在我父親過世以前也有一樣的狀況。」

-
「合作過的英雄再次一個個出意外啊——」
重町伸展身體(似乎發出劈啪的聲音),想了想才順著話題說下去,態度卻敷衍得有些故意。

「嗯嗯,這樣啊真傷腦筋,現在治安這麼差,AVES本來就不多了,現在又有疫情問題,他們可以被使喚的好人數量又要銳減囉——」
「所以我本來並不想要讓佐野和其他人也攪和進來的。」

他咬緊了牙並同時抓緊床單,站在房間角落的成年人姿態陰影又像是泥水一般沸騰攪動了起來。

「不管怎麼樣都要阻止才是,本來是這樣的。」

「伊集院先生說他要為那件事擦屁股,那之後我們就沒見過了。」

-
「保證安全?靜海被打成這樣也算保證安全嗎?」邊吸著黑糖珍奶攝取糖份邊聽著的龍音舉手發問,雖然他努力的不要那麼激動,但聲音中仍聽的出一絲絲的不高興。

「伊吉院大概準備出國逃難去了吧——說起來我們這看過的好像就一張和代號有關的書單。」昨晚太過混亂,他現在已經有些忘記有看過什麼重要資料了。

§
「……需要辦理和簽名的文件都已經備妥讓那個男人去把金庫裡的東西拿出來以免你看見,是哪個你應該知道,努力想想。也許約翰不會喜歡你、…四處結夥的對嗎?
似乎是為了回憶清楚自己看過的信件內容,閉著雙眼的海澤突然發出聲音復誦,無論語氣還是音量都相當虛弱,只有插著點滴的手指像是幫助回憶的規律性輕敲床面。

在場的人或許聽到,也或許聽不到。海澤沒想那麼多,不如說,身體太過疼痛根本無法冷靜的去思考太複雜的事情。
「我只能這樣做了啊 ! 」

瀨尾突然加大了音量,情緒不穩地喊道,他抓緊住頭髮,他的聲音顯得相當顫抖,似乎是聽見了海澤的呢喃而想起什麼不堪的記憶。

「到底應該怎麼做才對、 突然出現那個名字,好不容易想要忘記的,要是跟那傢伙扯上關係就只會變得更糟糕的,只有這個.......只有這個,」

他朝角落的陰影面露恐懼地看了眼,而漆黑陰影的身軀也越發騷亂的沸騰。

「我不想再因為那個人失去親人了。」

-
「這樣啊。」
在這緊張的氣氛中,重町的反映敷衍得令人不悅,他起身走到角落,像是玩水那般將手從沸騰的陰影胸膛直接插入、隨意攪動。

「你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搞到跟你親近的人都有生命危險,所以為了避免人質增加只好孤身投入另一個勢力,順便將危險的小祕密跟責任都丟掉,是這樣嗎?」
抽出手甩了甩,重町斜眼看向瀨尾和佐野。

「因為太過害怕了,所以完全沒有考慮過你想保護的人因為被刻意誤導,差點就要被你害死,之後為了逃避這種痛苦,你又會再找一個可疑勢力,做為籌碼就是將原本該保密的情報通通上繳,直到真的只剩下你自己一人。」
「——不過,在事情變得一團糟之前,你們不是曾經過得不錯嗎?是什麼契機讓你們和平安逸的小日子破碎了呢?」
重町還想說些什麼卻被來電鈴聲打斷,他掏出手機看了看來電者。
「……喔,容我暫離片刻,狙擊手的事情有點頭緒了。」

刻意拍拍陰影頭部,重町做出浮誇的鞠躬姿勢後踏出病房。
陰影面對男人的捉弄並無惡意的反應,而是歪著頭像不理解你的行為。
瀨尾聽著重町的話,陷入一段時間的沉默,他凝視著空無一物的天花板,或許是以無聲同意了你的話。

「......是英雄名冊。」

「那是記錄著合作對象的真實姓名、住家和關係者的名冊,剛剛說不清楚內容是說謊的。」

瀨尾看向陰影,神情陰沉的放輕談話聲。

「我的是舊的,伊集院先生的是新的,也不知道資料是從誰那裏走漏的,能夠把東西交上去就解決事情的話......我也認為這樣比較好。」
佐野似乎在思考什麼而顯得心不在焉且臉色蒼白,直到重町提出要暫時離開才反應過來。他手裡搖晃著剛從袋子中拿起的黑糖珍奶,像是為了緩解焦躁那樣不斷重複著動作,卻沒有打算用吸管戳破封膜。

「狙擊手 ?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嗎 ? 」

他又看向瀨尾,輕聲嘆了口氣:
「得要一件一件解決才行。」

-
「發生了很多,那個狙擊手就是打出這個洞的混蛋。」龍音指著靜海的傷口憤恨不平的說著。

「雖然他似乎是被情報誤導把靜海當成邪惡BA來開槍的,但我還是想把他——」理智雖然讓他把那些多餘的情緒發言給收回了,不過龍音看起來對這件事情很焦躁。

§
「?......那也和這次發生的事情有關嗎 ?」

佐野終於將視線轉移向龍音,他露出不解又有些訝異的表情,短暫的時間過後,他的神情又變得嚴肅。

「如果說他們能夠在市區做這種事,那今後就要更加小心才行,雖然很想問清楚......但是這之後還是讓靜海休息一陣子吧。」

「我也不想一直被這種事情糾纏著......可以的話我會盡所能應對的,DragonVoice也注意安全吧 ?」
在眾人談話中途,半昏半睡的靜海下意識想翻身,卻因為動到腹部傷口而痛得嘶聲,緩緩躺回正面。

「我有錯過什麼嗎?」
意思意思的敲兩下門,重町沒有等待回應而是自然的開門進來,又順手帶上。
「有好消息跟壞消息喔,想聽哪個呢?」
「沒有......。」
他的聲音有點飄忽不定,好像在隱瞞些什麼一樣。往發出輕微聲響的靜海看了一眼,佐野放輕腳步上前熟練地調整並蓋好棉被,雙眼打量著青年略顯蒼白的臉色,他的表情又變得沉重了些。

「我投壞消息一票吧,事到如今也不會更糟了是吧 ?」

-
「既然這麼說了——」

重町雙手一攤。
「壞消息是,我要放她走,不會交給警察、不轉給AVES,也不會送回飛羽製藥那裡。」
「…抱歉插嘴,你們現在是在說哪一個傢伙?」

聽不懂的海澤忍不住慢慢睜開渙散的雙眼,無法輕鬆抬起的手只用幾隻手指舉手發問:
「主詞、動詞、受詞,who、what、where、when,麻煩了,謝謝。」
「哎呀,吵醒你了嗎?」
轉向發出聲音的海澤,重町擺出(自以為)可愛的笑容並稍微偏頭。
「雖然我的英文很差但可以為你重新說一次喔——」

雖然是看著海澤,重町以一種整間病房內除了昏睡的靜海之外,說不定連門口都聽得見的清晰聲音再次述說。
「我,白鳥princeclover,要將原本已經掌握行蹤的、大白天就朝飛羽製藥咖啡廳進行狙擊的紅鎧少女,把她放走,不會交給警察、不轉給其他AVES處置,也不會送回飛羽製藥那裡。

就像是在說給不在場的誰聽似的。
不止是佐野,連躺在病床上的瀨尾一時半刻似乎都無法立即理解,他們頗有默契的互望,直到瀨尾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撇過頭。

在避開彼此的眼神以後,佐野嘆了口氣,故作輕鬆、語氣卻有幾分沉重的詢問:

「雖然說無法理解你的決定,不過這其中是有理由的吧? 我當下並沒有在場,不過如果不用合理的說法......其他人應該也不會接受的。」

-
「給我個理由。」龍音也附和了佐野的話,因為震驚過度連激動的餘裕都沒了,只剩下語氣降到冰點的短短幾個字,聽起來像是沒有個讓他信服的理由他就……

好吧,實際上他也不能把對方怎樣,只是想要聽理由讓自己能釋懷些罷了。

§
「嗯——因為貓不喜歡無法掙扎的獵物?
重町的笑容不變,氣質卻明顯地變得討人厭起來,他環顧一周(無視了靜海),甚至看了眼角落,接著聳肩攤手。
「也因為你們沒辦法在真的做點什麼之前保住這個女孩兒?嗯嗯嗯沒聽出來嗎,雖然我似乎提出了很多選項,但是她只有兩個下場喔?」

死,或是失蹤。

重町這次看向另一個角落,以浮誇姿勢又轉了圈。
「交給警察、交給你們、或是交給AVES,有差別嗎?最後接手的,是需要一個扛起咖啡廳襲擊事件責任、大樓事件兇手頭銜,以及股票暴跌原因等等黑鍋的,氣噗噗的老闆們唷?」
「總得有個人負責任,比起不知道上哪去的伊集院,這個狙擊手不是更好嗎?哎,身為一個白鳥,要是讓年輕漂亮的小姑娘陷入不屬於她的地獄,羽毛會爛光的吧?」

重町看著在場能夠自由行動的龍音,和傷勢看起來相對輕微的瀨尾,掏出車鑰匙拋耍。
「如果不滿意的話,我也是可以把人交給你們啦——但你們誰有餘力能跟我去接人?
「伊集院的債該由他自己還。」他搖搖頭,表示確實不同意隨便把伊集院的罪狀加諸在其他人身上,這有違自己的正義原則。

他停頓了下陷入思考,然後才又緩緩開口,「我是能跟啦,佐野呢?」龍音苦笑著回答重町方才的問句,如果有其他選擇,他不想就這樣放棄。

如果有的話——

§
「…把手機給我,」

海澤皺眉頭,顯然知道不是他在場的事情與人物,不過還是嘴了一句:「我就可以揍你一拳。」
「現在的話......抱歉,我的鎧甲還沒有修復,雖然我也不同意讓隨便一個人擔責任,但是短時間內我是不可能戰鬥了。」

當然他也相信男人會那麼提議必定有其緣由,對方看上去也不像是典型正規的英雄,但應該也不至於做出不利的選擇吧。

「......啊、」突然間他像是在思考中想起了什麼,佐野猛地抬頭,面露疑惑:

「說到伊集院,在我被他打倒的時候他也說了奇怪的話......時間有兩年,好好把握,他是這樣說的,不知道和狙擊者的事情有沒有關聯。」
「哎,我很怕痛呢?」
見龍音表示能跟,重町走向門口、又被佐野的話引著倒退兩步回來。
「我不知道他說的兩年跟這件事有沒有關係——比起那個,我更關注少年有沒有那個運氣活到兩年後。」
他看著不像是在裝睡的靜海搖頭。

「白天挨穿甲彈、晚上邊吐血邊為別人煩惱,一個黑鳥做到這種地步羽毛還沒恢復,AVES系統壞了吧?」

「喔,我忘了,AVES的挑選方式至今還是不解之謎吧。」
「是啊......可以的話我甚至很想把這份能力交給別人。」

佐野呢喃了幾聲,往後幾步坐在了瀨尾的床邊,無視掉瀨尾厭惡的神情,他從口袋中取出螢幕破裂的手機把玩。

「雖然感覺很奇怪,凱特爾醫生說這間醫院願意提供醫療資源給靜海,不過我想不實際減少變身次數的話是很難從根本解決問題吧。」

他撇開眼神,望向窗外。

「因為英雄活動丟掉性命的人也不在少數。」

-
重町看向佐野,明明眼神從一開始就毫無笑意,卻莫名的能從虛假的笑容中感受到些許認同——或許是因為,佐野說的是大多數AVES的切身之痛,一種猶如某昆蟲系超級英雄必然會和能力一起得到的詛咒。

他把原本想說的話,跟車鑰匙都收回口袋。
「我改變心意了。」
突然這麼說的重町兩手插進口袋。
「我選擇繼續看著那個蠢女孩,直到我認為相關的破事都徹底了斷為止。抱歉了年輕人,這樣的話我就不帶你去秘密基地玩了。」

「但是,如果要繼續為你們提供協助與情報的話,我就得收費了。」
重町伸出左手,比出錢的手勢。
「視情況選擇計時制或計件制,雖然看在同為英雄的道義上可以打折,我收錢從不手軟的唷。」
「噢,好吧,要錢我可沒有。」他聳聳肩,兩手一攤的表示自己可付不起昂貴的委託金,老實說他甚至在思考等等是不是應該先回去跑跑外送賺點錢來修理那破損但還堪用的手機。

「那麼另一個消息呢?」

§
「好消息是,我確認了狙擊手的武器款式——是款漂亮的復古獵槍呢。」
重町以一臉人畜無害的笑容,說出了說不定讓事情變得複雜的內容。

「別說紅外線瞄準了,連狙擊鏡都沒有,不如說要是被那把槍從兩公里外瞄準,根本不會被察覺唷。」
「這算是好消息嗎……?」他皺了皺眉頭,怎麼聽都不太妙吧這個?

「噢,呃……槍枝的來源呢?」龍音不確定這種事情能不能光從槍枝的本身來得知,畢竟他不懂這些東西。

§
「真不巧,我也沒有錢,要錢的話找瀨尾醫生要吧。」

佐野在聽到錢的那刻幾乎是想都沒想的應道,當然他在口出狂言的瞬間便被病床上的人重重往頭部敲了下。

「意思是你認為相關的破事還沒結束吧 ? 獵槍本身有什麼線索嗎 ?」

現在不配狙擊鏡的狙擊槍也很少了,不過依靠獵槍的射程,只要能精準確認目標的方向,要擊中也並非是不可能。
-
「——喔,我真是的。」
重町頂著笑容定住三秒,這才意會過來龍音和佐野的說法哪裡不太對。
「我的意思是,我抓到的小狙擊手,是一名使用獵槍造型紅鎧的英雄——她的槍不需要、所以也沒有紅外線瞄準器,而且她再三強調了打從一開始就只瞄準少年。」

「也就是說,有個躲在小狙擊手後面,使用附加紅外線瞄準器對準伊集院、意圖不明而且現在已經不知道跑哪去的第二個狙擊手唷。」
說到這裡,重町擺出了放到一邊的手勢。
「但是這個二號跟我們沒有關係,目前也沒有人付費委託我尋找,所以不用管他。好消息的意思是,小姑娘只是犯中二了沒有要鬧大的意思。」
「?......雖然沒有看到現場的狀況,不過你的意思是敵人比我們想像中還要來得多嗎 ?」

佐野露出困惑且難以理解的神情,當然他沒有目擊狙擊當下的狀況,因此更顯得有些混亂。

「當然你會保證所謂的小姑娘會安然無事吧。」

太深入的事情他也不理解,他僅僅只是不希望有人因為這樣丟掉性命罷了。
worldswho:
當你話音方落,簡訊的震動便響起,那是來自你所居住的——位於深山中旅館的老闆所傳的簡訊。

奇怪的是,簡訊標題為Silence,簡訊內並沒有任何文字內容,僅僅只是打了大寫的Z與幾個小寫的z,看起來就像是漫畫中打瞌睡的符號。

-
簡訊來的時機太巧,重町原本以為這是預料中的警告,卻沒想到警告竟來自那位老闆,而簡訊內容又是另一個沒能預測到的意外。

當然。

也不知是回覆哪一邊,答得果斷的重町關掉手機畫面、隨手收進外套口袋。
「那麼——免費服務的部分結束了,如果不需要收費價目表的話,探病時間應該差不多了,我們後會有期?」
「沒事了,大概,我也希望下次重逢不要是這種場合?」他覺得這種事情再多來幾次,自己應該也會因為胃痛導致短命吧。

「真的有需要就再跟你說請你給我價目表囉。」雖然這位兄弟應該也不會再有那麼多事情能搞了,他在心裡由衷的希望。

§
「是那樣就好了......」看著重町的反應,佐野露出懷疑的神態,卻也只是挑下眉後不再追問。

「啊,後會有期,下次在歡樂一點的場合見面吧。」

佐野隨後往病床上的瀨尾瞧了眼,接著語帶保留的說道:
「早上凱特爾醫生跟我說叫有位叫雷諾瓦的人有要求會面,是你們認識的人嗎 ? 說是同意的話傳封簡訊給他。」

-
笑著揮揮手,退出病房關上門,重町順手把門把上「請勿打擾」的牌子翻回去,等待電梯時編輯簡訊發出。

給愛操心的小老闆
這次行李不多,幫我準備小一點的房間吧
伴手禮喜歡櫻花麻糬還是豆皮烏龍麵

直到重町搭電梯下樓離開,靜海睡得無憂無慮,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而縮到床底下躲藏的陰影——這次是幾個掌印型的——等到那名白鳥遠離之後才爬了出來,在靜海身上蹦跳玩鬧。
海澤的眼球注視重町離開,這才轉向佐野回應:「…大家都認識那位,他有話要說就過來吧。」
worldswho:
你傳出簡訊後,另一頭便沒有再收到回應,僅是顯示簡訊已順利傳出,直到你搭乘電梯下樓離開的這段時間都未曾再收到訊息。
「明白了。」
聽聞在場者的同意,佐野便立刻單手在手機上點按傳出訊息,然而聽著你們談話的瀨尾雖然故作鎮定,卻顯然有些跟不上話題,看上去他並不知道雷諾瓦的存在,也不認識這個名字。
你們並沒有等待太久,大約在佐野傳出訊息的五到十分鐘以後,在幾名黑西裝保全護送、並且有著凱特爾醫生陪同下,散亂著一頭金長髮的男人被以輪椅推入房間,他的雙手被用外套蓋住,神情很是不安。

在將他送入房內後,凱特爾醫生打發了兩名黑衣人,也沒等你們發問,在雷諾瓦耳邊叮囑了什麼後便冷淡地轉身離開病房。

「......談話、」
雷諾瓦小心翼翼的吞吐著話語,絲毫沒有之前見到面時的壓迫感,反而更像是受足驚嚇的孩童那般。
「談話會全部記錄下來。」
他提醒似的呢喃著,收著下顎略帶警戒的端詳著你們。
-
「…那能談什麼?你的被虐是怎麼被開發出來的嗎?」
海澤瞇起雙眼,不知道是因為身體麻痺的疼痛還是其他情緒,玩笑的質問之後看起來很不耐煩的動了動手指:

「Dragon voice,可以幫我把那件看起來礙眼的外套從被虐狂身上拿走嗎?」
龍音大概能預想到外套底下有什麼。

「嗯。」他走向雷諾瓦,輕聲說著失禮了的掀開蓋住對方雙手的外套放在一旁。

「你的傷呢?還好嗎?」回到自己座位,他嘆口氣後還是丟了句關心對方的問句出來。

§
雷諾瓦並沒有反抗,失去遮掩後,緊緊掐住手腕刮出紅痕的電子金屬手銬便映照出房間內的燈光。
他亦沒有對海澤的玩笑有所反應,只是臉上的神情更為陰沉了些。

「傷口已經縫合,但還沒有做更深入的檢查,這之後要回醫院,謝謝你的關心。」

他的聲音仍顯得相當虛弱,思考似乎也不靈光,談話之間的間隔相當長。

「製藥那裡要求我來見你們做出解釋......說是那麼說,我想我能解答的事情也並不多。」

-
龍音歪頭想了會,「比起我們拋問題出來,不如你就直接把你想說的都說出來?」既然有人在監視著,那麼還是讓當事人自己選擇要說什麼或許比較好。

不然要是講錯話被滅口就糟糕了。

§
「......。」

聽見龍音的建議,雷諾瓦神情有些訝異的抬起頭,他就這麼看著你們很長一段時間。

「......」
「............非常抱歉,我沒有想要說的。」

他停頓一會,繼續道:
「但是......若是我本人的想法,對於......長老他豪不猶豫的選擇了初見面不久的你們這點、」

「我感到非常不甘心和憤怒。」
「新的長老已經開始接手工作,那間咖啡廳仍然會繼續營業,不過我大概不會待在那裡了。」

他極其平淡的說著,手銬之間的金屬鍊條不時隨著他的動作輕輕發出聲響。

-
見許久沒人說話,海澤看著天花板平板的發問:「那你之後打算如何?雷諾瓦你不是有需要保護的東西才會待在前任長老身邊嗎?」
「......沒有長老、沒有伊集院的力量,僅憑我是無法守護那些事物的。」

他的表情淡然,言語中卻又相當肯定,那並不是一種自謙,而是雷諾瓦發自內心的想法。

「為了保護那些......為了保護我自己的私慾,我用那股力量傷害許多人,如今也沒辦法自稱為英雄了。」

「我會在飛羽製藥替長老接受處分,盡我所能的做些......或許做些有益於社會的事情。」

說出這句話時有著遲疑,儘管如此,他也還是吞吞吐吐的將話給說完。
「…只要您保護的東西認為您是英雄,這就夠了。」

海澤看著天花板回應,冷淡的語氣依舊:
「話說那個處分,把事情搞的破破爛爛的始作俑者爽出遊當網美,現在讓一個工具人幫他擦屁股,是哪個負責裁決的天才決定的雷諾瓦您來說一下,我出院之後一定要TM揍一頓表達崇拜他的心情。」

可以察覺海澤是為了避免動到自己的傷口語氣顯得極其平板,不過從連珠砲的內容可以聽得出他有多麼不愉快。
「哈哈......。」
少見的,雷諾瓦在一陣錯愕的停頓後笑出聲,隨後他小聲的道歉,遮掩著半張臉:

「......雖然感到很抱歉,但是是我決定的,以此為代價,今後很可能不再有庇護作用的咖啡廳裡的孩子們將會轉介到各個設施,至少不會面臨資源窘困的問題。」

他看了眼雙手之間的金屬手銬繼續道:

「我本來和那個人就是一丘之貉,這樣也挺好的。」
-
「會拖著重傷的身軀偷溜出醫院無償來接我們,光這點雷諾瓦您就已經跟前任長老之間有著很大的不同了。」

海澤像是吐槽的平板反駁。如果是長老,肯定是用很無害的藉口帶去哪個鬼地方解剖了。
「…也難說製藥沒有任何私慾,人就是這樣。我們在場的所有人都是。」

海澤像是自言自語說著頭尾不明的話,接著將矛頭轉向瀨尾:「那邊出事不聽人話的醫生,我不知道你是瀨尾還是橫尾,也不想管。不過這位雷諾瓦先生或許有掌握一丁點關於你想知道的事情,也或許沒有。我這邊只有一張照片也不知道有沒有用,你們同為前任長老的工具人就好好聊一聊吧。」

在你說出第一句話的同時,雷諾瓦抬眼瞧了下,又隨即將目光放到雙手之間。

「......你真的認為那是我的意志嗎。」

他的話語中似乎有些其他意思,卻又顯然顧及到其他事物沒有明說而是就此打住。

「照片......我並沒有聽說相關的事情,不過相對伊集院我更擅長認人,只要有見過應該都不會忘記,也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場。」
瀨尾倚著床鋪上的枕頭起身,似乎是打算看一眼所謂的照片。

「我不覺得和這個人有什麼能聊上的。」

他對海澤的話沒有什麼很大的反應,有些陰鬱的表情上僅僅帶著一抹困惑

-
聽到兩人都對照片有興趣,海澤嘆一口氣終於轉動眼睛,似乎在找什麼的鎖定不遠處擺放在袋內的衣物,開口呼叫龍音平板請求道:
「Dragon Voice,可以幫我拿一下我的外套到我的床邊嗎?就是已經沾滿血的破爛黑布外套。」
聽完雷諾瓦的回應陷入複雜情緒而呈現當機狀態的龍音回過神,應了聲好之後跑去把衣物袋內那件已經破的差不多了的外套給小心的拿了出來。

「給你。」他沒有去翻動口袋的內容物,把外套直接交到海澤手上。

§
「謝謝你,Dragon Voice。」

海澤道謝之後將外套拖到腹部,兩手虛弱的摸索內袋拉鍊,一段時間才將內袋已經滿是皺摺卻意外沒有沾到血跡的照片拉出來,順勢遞給龍音的伸出手:「這個,再麻煩你交給雷諾瓦或是不聽人話的假醫生。」

而照片上的人物,正是那時候從紅色行李箱的檔案夾內順走的某位正面大頭照。
「假醫生是什麼啦,哈哈。」

接過照片時他拿起看了一眼,很正常的自己並不認得上頭的人,接著他又看了看瀨尾和雷諾瓦後,決定先把照片給雷諾瓦看。

因為對方手上拘束物的關係,他把照片直接舉到對方面前,「如何,有印象嗎?」

§
「我是有正式執照的外科醫生。」

對於身份的嘲諷,瀨尾毫不猶豫的反駁著,比起名字似乎更不能接受這樣的玩笑。

他很快打住,神色凝重的觀察雷諾瓦的表情,好像對於那東西有所眉目。
「謝謝,麻煩你了。」

雷諾瓦起初平淡的接過東西,卻在看見上頭的照片後臉色一下子慘白。

「這是前任長老的照片,如果沒有弄錯......是的,是瀨尾優守的照片,這上頭的看起來年輕很多,眼睛也是黑色的......」

他望向瀨尾:

「應該和他一樣是藍色的才對。」

-
循著視線,龍音也跟著望向了醫生,然後有些不解的望回到雷諾瓦身上。

「眼睛……為什麼顏色會不一樣了?」他不懂刻意去變換眼睛顏色有什麼用意。

§
「......。」

瀨尾的表情由訝異緩慢轉為有些難看的沉思,他似乎對此早有耳聞,並沒有表現出震驚。

「父親......有時候也會戴變色片,他說那樣工作的時候會更方便,不過那個時候我只知道他是小劇團的演員。」

他低聲的喃喃道,從語氣上不像是在確切的回答問題,反而更像幫助自己回憶一般的自言自語。

「實際上和他也沒有很親密。」
「伊集院也很常會戴,我想是因為眼睛顏色很容易被當作記憶點吧 ?」

雷諾瓦嘗試稍微詳盡的解釋,並且思索著更加簡單易懂的說法繼續道:

「比如他平時也不喜歡我跟著,因為在街上我的金頭髮會很醒目,這樣很容易給人留下印象,不在場證明就會更難做。」

「不過老實說,在這樣的資料上戴著變色片,感覺還是多少有點奇怪。」

-
「沒想到雷諾瓦也有說笑話的才能,肚子好痛。」

海澤冷冷的回應,完全聽不出剛才的咳嗽是代表大笑的意思:「在這個滿是頭髮與眼睛都可以更換顏色的社會,要隱藏身份應該是整形才是最可靠吧?換眼睛顏色首先要懷疑的是不是本人,再來就是眼睛變色片是否有變色以外的功能。僅憑一張不知道何時何地拍攝的照片,Photoshop都可以列入嫌疑了。」

海澤深呼吸幾下,再次接續:
「遺憾的是在場Dragon Voice跟我都不知道這個人物,所以你們慢慢討論不用在意我們。除非那邊那位嗯…有外科執照卻冒用他人名字沒有決心不聽人話的CATA碰之一的偉大醫生,願意分享情報的話那就另當別論。」
「我會那麼想並不是隨便猜測,當年瀨尾家的案件鬧得很大,偽裝成眾所皆知已故的人只是等著謊言被戳破不是嗎?」

雷諾瓦極其冷靜的解釋,接著將目光投注在病床上的瀨尾身上。

「倘若是要做到這個程度的相似,那應該存在協助的醫療機構才是。」
「......能不能別用那種方式說話。」

瀨尾低聲抱怨幾句,調整身體在病床上的位置往一側移動,接著向龍音伸出手。

「那份資料能給我看看嗎? 雖然不太肯定,也許能認出是不是本人。」

或許是面對年紀小於自己的少年,他的語氣明顯放得很輕!
-
「嗯!」他拿著照片來到瀨尾的面前,這次是直接把東西遞到對方手上,或許是因為瀨尾語氣放輕的關係,龍音看來也變得沒那麼緊繃了。

「我也覺得只靠改變眼睛顏色來做偽裝似乎有些太少了。」自己的看法和海澤一樣,應該要整個人都整形過一遍才說的上是周全的偽裝。

§
AVES_DragonVoice:

「......嗯。」

瀨尾接過文件,在看見文件上的文字時表情變得更加困惑,端詳許久,他將文件放在仍蓋著被鋪的腿上。

「不行,我也太久沒見他,就算不是本人也認不出來了。」

他語氣帶了遺憾的回應,接著很快又接著說:

「不過這份資料很像是整形資料沒錯......臉部的照片角度拍得非常清晰,只是不清楚這麼做有什麼價值。」
「約翰......」

雷諾瓦一面聽著瀨尾的話,一面陷入沉思的低語呢喃。

他目光游移在空間內,最後落在房間角落的監視攝像頭上,青年明顯的有些緊張,聲音比方才的自言自語壓得更低。

「事實上......」

「事實上這陣子內部的英雄名冊被盜,已經有人因此受傷......飛羽製藥似乎與伊集院達成某種協議,讓這個罪名由他承擔。」
「對方使用的ID卡片......似乎就是前任長老優守的,我認為這份文件也許和那有關。」

雷諾瓦雙手緊緊抓著醫院服裝的一角,手銬也隨著他的戰鬥而輕輕晃動。

「雖然......他讓我不要說,但是到現在都還沒有找到犯人,即使你們的資料已經被從裡面深度清除,也務必......」

「也務必要提防,我想說的是這個而已,拜託了。」

雖然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那麼做,雷諾瓦仍然在輪椅上以彎曲身體的方式鞠躬,他的臉色慘白,汗水彷彿代替了他的淚水從額間滑落。

-
「夠了。」

這是海澤在這間病房唯一一次發出頗為威嚴不帶虛弱的聲音,表情卻滿是倦怠的安靜一陣才開口,只不過剛才的氣勢早已消失無蹤:
「雖然瀨尾醫生EQ年齡是跟海豚一樣的傢伙,雷諾瓦就好好養傷專心照顧自己,我們這些不可靠的英雄會記住你的建言、各自看著辦。」

「至於那邊的CATA碰一家子… …如果事情真的一發不可收拾,別像世O秘書長什麼都不說就行。」
啪哩啪哩。

不知什麼時候離開靜海床上,表現得頑皮淘氣的兩個掌印陰影從後方爬到雷諾瓦頭上蹦跳、伸展指頭,還不客氣地做出拍打雷諾瓦頭頂的動作。
另外幾個掌印陰影爬到瀨尾的床上,爬到瀨尾手裡拿的資料上,覆蓋在上面像是紙頁印刷的浮水印一般比劃著。

一般來說陰影是不會做出這種行為的,除非受到指使。靜海仍然沒有醒來的樣子,貼在資料上的掌印陰影卻靈活的比劃著,像是……試圖用手語溝通一般。
「我無論如何都不希望......你們涉入的太深了。」

雷諾瓦雖然頷首表示明白海澤的話,卻仍然語氣緊促的呢喃。他望向你們幾人,目光在你們之間游移一陣。

「我知道優弦對你們做了很過分的事情,但是、」

「但是即使是他這樣的混帳,也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朋友,這也是他所希望的。」

雷諾瓦一反平時冷漠的神情,他的臉上帶著擔憂和不甘。直至感受到頭頂的小東西才收起低落的情緒提醒道:

「......? 你們的夥伴有什麼想說的嗎?」
雷諾瓦頭頂的倆掌印比出「YA」的勝利手勢,而貼在文件上的、爬到海澤床上的,以及從牆面浮出的掌印重複比劃著一段手語。

如果給我吃麥O勞的薯條、O斯的漢堡跟特大杯冰鎮可樂,我就告訴你們約翰跟莎樂美是誰。昨天早上之後什麼都沒吃我要餓死了。

完全就是靜海頑皮時的口吻。
「我也會注意的,謝謝你的關心。」但他放不下那位總是亂來的友人也是事實,現在他只希望對方能好好靜養別再亂跑了。

「噗,這不是很有精神嗎。」牆上的訊息讓他嘴角失守的笑了出來,「要不要再來個肯O基的炸雞?」

§
「我是可以幫你叫外送啦......但是垃圾食物的話,」

佐野的目光落在瀨尾那陰沉得彷彿要殺人的臉上,嘆了口氣以後果斷道:

「垃圾食物的話不行,要吃至少要等你的狀況好轉,總之現在不可以。」

-
「怎了?你想死沒關係Gold shadow想死你就不開心了嗎,醫生?」

海澤眼瞼下垂的注視瀨尾並輕哼出聲,就像被逗笑一樣。他深吸幾口氣,恢復冷漠的口吻回應靜海的要求:
「既然媽媽說話了,Gold shadow就先把麥O勞的薯條、O斯的漢堡、特大杯冰鎮可樂…還有肯O基的炸雞,那些預算帳單算到我這吧。Gold shadow可以吃的時候,就聯絡我去付錢。」

為了可以吃垃圾食物我就努力多活一陣子吧。
除了瀨尾文件上的掌印變成疑似比中指的形狀,其他的掌印流暢的比劃手語進行回答;似乎是要應付可能會很長的句子,所有的掌印陰影聚集起來、集中爬到門口那側的牆面上。

我知道了,黑騎士,我的拉麵不要木耳。
這次手語的動作有慢一點。
想先知道哪件事?
海澤先是看了一眼龍音,接著看向手掌的悠悠回答:「那就先依序回答約翰跟莎樂美是誰開始吧。」
我長話短說以免浪費體力,舊案件詳細你們去跟新田確認
掌印陰影的比劃動作很慢,不知道是為了讓所有人看清楚、還是因為他的體力無法負荷對陰影施加更加複雜的指令。

昨晚黑騎士找到一份以書名作為暗示的清單,中村廣一留下的語音檔案提示我們有內鬼和約翰歸來,然後我聽到你們手上有一張跟瀨尾優守很像又不是同一人的照片

顯示這麼長的句子後掌印停頓了下,看似沉睡中的靜海似乎也喘了幾口氣。

有兩個解釋。
陰影掌印移動變成兩行,扭曲之後直接變成文字。

莎樂美=瀨尾夫人 約翰=瀨尾先生 前任長老=約翰=瀨尾先生
莎樂美=瀨尾夫人 約翰=相片 前任長老=瀨尾先生
但是在這兩行旁邊又有一行小小的字:
莎樂美=瀨尾先生 約翰=相片 前任長老=瀨尾先生+約翰?
「不......只是付個套餐的零用錢我還是有的啦。」

佐野露出了想要吐槽卻又硬是吞回口中的不甘神情低語。看著陰影說明的過程,佐野的表情似乎變得越來越凝重。

「中村也攪和進去這個事件裡頭的話......」

他突然停下,背對著瀨尾,他將手機螢幕面向你們,在避開瀨尾視線的狀況下打上:

中村的手上是不是也有名冊?

否則我實在想不透他與這起事件的關聯性。

我有一位朋......

佐野並沒有把字給打完,只是再三猶豫後又將最後一段給刪除。

抱歉。
「…莎樂美是瀨尾夫妻,約翰也是兩個人,前任長老是由兩個人或兩人以上互相建立起的形象,你是這個意思嗎?」

海澤冷淡的消化靜海顯示出的情報,看向龍音開口詢問:「中村是誰來著?」
面對佐野(用手機)的提問,牆面上的字句融化再構成,變成手機常見的圓形的讀取圖示,一時間沒有回應。
讀取圖示自顧自地轉了一會,最後靜海選擇先回答海澤的疑問。
中村是個哪邊好玩就蹭哪邊的愉悅殺人犯,見風轉舵的速度之快連政客都要望塵莫及。不,我無法確定那個傢伙手上有什麼東西,直覺告訴我要是深究他跟飛羽製藥的關係大概會走不出醫院

大概是靜海目前的體力快要到極限,陰影構成的文字出現融化感,也開始變得有些模糊。
有 大膽的 設 但 檢 官跟伊  須在場 小美 一個  不住 尾 醫生  我也 厭這 假 但 似乎 以解 很多事情
「…總之,接下來的假設話題必須要由另一位住院的檢察官在場才可以繼續討論吧?」

海澤只是看了幾個不怎麼模糊的文字,就自行給出結論的看著陰影文字軟趴下來接續:
「中村這傢伙估計目前繼續待在日本,就是警方持續潛在的通緝對象。無法直接制裁解決是因為他與某組織有一段難捨難分的因緣——什麼的,從警察的角度會是這麼看的吧?就跟私刑教育的那些英雄一樣。」

說到這裡,海澤像是冷笑的低哼出聲,不過礙於身體疼痛聲音顯得虛弱短暫,彷彿另一種形式的嘆息:「……好吧,出院後來計劃挑斷那邊醫生先生的四肢筋骨,挑戰囚禁Play的影視遊戲模式如何。」
最後一句明顯是玩笑,不過從海澤倦怠的雙眼似乎帶有認真的情緒。
佐野不斷以餘光觀察著瀨尾的神情,而後者在聽見中村二字時便埋頭到枕頭之中。

「我聽說他目前尚在假釋期間,在沒有做出什麼實質有害的行動下,英雄和警察也不太可能對他出手。」

佐野又一次在手機上打上了什麼,一邊說一邊以瀨尾看不見的角度展示上頭的文字。

我對飛羽製藥雖然並不瞭解,不過依照中村的性格,他多半對組織這類的東西沒有好感,實在很難想像他們有合作關係。

佐野嘆了一口氣,似乎不想對於玩笑話做反應,只是聳了聳肩:

「如果要找新田和伊登的話我可以去喊,早上才和他們打過招呼而已,不過新田的狀況還很不好,我不能保證他會過來。」

-
告訴他瀨 夫婦 案 我有想 了
努力成形的扭曲文字,描述著佐野跟瀨尾可能不想面對的推測。
關 瀨 明看 的 相
「......。」

「我知道了,我去跟他們說,不過......」
佐野往瀨尾看了一眼:
「應該迴避的事情,還請用文字溝通就好。」
他說得很委婉,卻也能明白他言語中的含義便是有些事情他並不想讓瀨尾知道。

語畢後,佐野離開了房間,一段時間以後,他帶著一名沒有穿著醫院服裝的高挑年輕男性走進房間。他手裡拿著平板,神情還有些尷尬。
「我是伊登。」

他簡潔的自我介紹,接著將平板放到病房中央的桌上,平板上顯示的是篠從另一個病房使用視訊的模樣。

「新田的身體狀況還不適合走動,所以暫時用這種方式。」

他想了想,面對幾人九十度鞠躬。

「很多方面受前輩照顧了,真的很抱歉,若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還請不要客氣。」

-
把我打飛出去還企圖鑽我的頭而且在網路上散播我沒朋友的人就是他
幫我揍他

自稱伊登的男人背後牆面,陰影文字宛如迴光返照般變得清晰無比,還多出好幾個箭頭指著。
面對已經轉過身來看似準備揮拳的佐野,伊登的反應倒是很快,他迅速的直起身退後一小步,使力擺手一邊說著:

「關於那些事情我真的很抱歉!雖然我也有苦衷,當然我並不打算這樣就當做算了,不過如果要打的話......還在醫院不太好對吧?」

「況且,我想應該也不是為了在新田面前處刑我才喊我過來的吧?」

『不顧事情的後果就跑去和魔王單挑,真虧你說得出口。』

雖然新田的話語中顯然並沒有調侃其他人的意思,不過在他說出這句話的同時佐野、瀨尾和伊登都不約而同的抖了下肩膀,或者裝作忙碌般擺弄頭髮、手指。

-
同樣有個不聽話跑去單挑魔王的夥伴我開始認同你了,檢察官
躺在床上的靜海長嘆一口氣,陰影似乎也配合呼吸伸縮了一下。
在開始不負責任的推理之前,秘書,我有個重要問題,這關係著整件事情的推理方向和醫生會不會選擇當場跳窗

陰影文字扭動著變化,在眾人及螢幕面前變成一行字。

前任長老有沒有私人助理或秘書,像你之於伊集院那樣的
「雖然在以前的員工清單沒有看到這樣的職位,不過......」

雷諾瓦一名思索著回應,他接著抬起頭,似乎想起了什麼:

「我想會有吧。和伊集院不同,製藥似乎給了他許多自由,大多時候他都是在家裡工作,即使有那樣的人物也無法深入調查。」
是糟糕的發展
躺在床上的靜海又深吸一口氣,淡淡的血味從氧氣罩底下溢出。

我盡量扣掉會節外生枝的部分,但是考慮到醫生心靈的脆弱程度和發瘋時的破壞力成正比,小美爸爸你自己隨機應變
必要的話你、好兄弟阿龍跟伊登三個一起上
檢察官,中村渾蛋逃跑前最後的留言說約翰回來了,考慮到你們對他的熟悉度、當下狀況跟比毒品還純的愉快犯特徵,可以視為實話看待
因為這句話,我認為從當年瀨尾夫婦命案到現在伊集院失勢,某方面來說全部串起來了

因為這個約翰出現了
隨著表達內容逐漸增加,靜海的陰影文字將很多漢字轉化相應的片假名。

檢察官,以下我說的這些東西你就當成重傷病患的夢話,因為任何有效證據都可能搞死我們所有人,別想著翻案會比較輕鬆點,只是為了解釋這整個荒唐事件的緣由

醫生還沒發瘋吧?小美你現在可以開始暖身,沒異議的話我要繼續了
「約翰已經死了 !」
瀨尾並沒有把所有文字看完,而是顫著身子緊閉雙眼,一段時間之後才情緒激動地喊著。
「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經死了,我沒有......我沒有打算再做些什麼,但是父親已經死了,所以......」
『約翰如果還活著,我們都不安全,你想讓所有人陷於危險中嗎 ?』
新田嚴厲的打斷瀨尾的呢喃,除了一絲不悅外,他的語氣還有著幾分無奈。
『就像即使我沒打算抖出舊案,還是被教訓一番一樣,我認為掌握情報有其必要性,請繼續說吧。』

-
那麼
陰影似乎因為瀨尾的反應而猶豫不動,但幾秒後還是繼續揭示靜海近乎盲猜、卻合理得讓人不舒服的推理內容。

前任長老瀨尾爸爸,出於某些原因,和他的妻子AVES莎樂美利用長老職務取得的名冊進行狩獵
因為不能確定那到底是出於正義感、私慾還是隱密的任務引導,我先稱之為狩獵
即使是伊集院那種人也會需要一個秘書或私人助理協助工作,如果推測沒錯的話

約翰原本是協助瀨尾爸爸的那個助理
那麼事情大概會是這樣的
前情提要充滿太多變數所以不做推理,在銀行搶匪案中,在現場的應該有瀨尾爸爸、莎樂美女士、約翰,以及躲在車子裡的瀨尾明

銀行搶匪的死法不是出於莎樂美夫人的習慣招數,檢察官你提供的細節,加上在場者,那最大的可能是這樣吧

整件事的真正目的就是為了設局殺死瀨尾夫婦
要辦到這件事情,造成搶匪這樣的死法,以及最後放火燒掉一切證據,只能想到這個可能性

搶匪最初應該是蒙面的吧

在發生戰鬥的時候,其中一個蒙面歹徒就是約翰,只有以助理身分最熟悉他們的約翰才能發現莎樂美女士的鎧甲弱點並殺死她吧
遭受背叛的瀨尾先生憤怒之下殺死搶匪們,但遭到約翰反殺

然後這些全被瀨尾明看到了
新田沉默一陣,往緊抓住被鋪的瀨尾看了眼,即使以他的方向應該無法觀測瀨尾的表情。

『......這就可以解釋為什麼他們會去那裏赴約。』
他抬頭望向成堆的陰影文字,面無表情的吐了口氣:

『莎樂美夫人......關於薰理女士,我認為她並沒有和瀨尾優守合謀,也許多少有些私情,但她是很受當時的夥伴信任的......』

『瀨尾優守應該從一開始就知道薰理女士將會死在那裏吧。』
「什麼啊......」
瀨尾環顧著周圍,聲音顫抖的同時嘴也一張一合的欲言又止,他抱緊自己的雙臂,整個人蜷縮著,在他周圍的陰影之下開始滾動著漆黑泡沫,形成一個又一個殘破的人形陰影。
「那......」
這些陰影看上去連成形都無法做到,只是循環著出現又倒下,如同不斷重演著生與死亡。
「明他......到底是抱著什麼心情對我說謊 ? 如果父親也不是正義的話,我就只有明了啊 ! 這之中一定有什麼理由的對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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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也只有你了。
大概是怕瀨尾陷入自己的情緒中沒有看到,這一段字被放得很大。

因為瀨尾明也只剩下你了,醫生
如同你不能失去他,你有沒有想過他其實也不能失去你

陰影文字維持了一會,然後才繼續變化。
約翰與瀨尾夫婦案件的關聯到此告一段落,就當作告一段落,至於那張假的瀨尾爸爸照片有沒有可能是整容的約翰,我個人認為不是,除非他之後又把自己整回來
畢竟我沒有在那張照片看到任何長得跟瀨尾醫生很像的人
瀨尾爸爸過世到伊集院上任之間的空檔,業務可能是由約翰接手,這樣的話,即使沒有醫生手裡的文書資料也能繼續工作吧
但是兩年前,因為某些原因約翰不在,所以需要有個能幹的傢伙頂住長老業務,所以找來了伊集院涅拉這個不知道怎麼通過日本海關的可疑傢伙
日本安全大國神話大崩潰,檢察官以後吃飽了撐著的話你也可以考慮培養個眼線放在海關,或是乾脆把伊登趕去當地勤吧不說話就當作你同意了
然後時間快轉,因為相較之下還算可靠又熟練業務的約翰回來了,所以上面不要伊集院了,物盡其用一下讓伊集院收拾掉檢察官當最後主要任務,至於瀨尾醫生,既然能順便處理掉當然不會放過

然後我們現在就躺在這裡了
瀨尾讀完文字,僅是撇開目光,神情了無生氣地望向房間的窗口,幾使蓋著窗簾布的位置無法看見外面,漫長的凝視彷彿也張揚著他無力的悲傷。

「不能沒有他的,就只有我而已。」
微弱的聲音幾乎在吐出口的那刻便溶解於空氣中,新田如同為了安撫瀨尾的情緒那般隨即用更加宏亮的聲音接續話題。

『謝了,把伊登弄去那邊的事情我會考慮考慮的。』
「篠先生 !」
新田徹底無視伊登央求的眼神,將目光轉移到輪椅上的雷諾瓦身上,而注意到他視線的雷諾瓦這才反應過來,意識到自己似乎應該說些什麼。
雷諾瓦在閱讀完文字後又顯現出剛進到這房間時的不安,他環顧著周圍,好像在房間裡尋找什麼東西。

「飛羽製藥在知道資料走漏的前提下,恐怕不會和約翰合作,我想伊集院和製藥的約定應該也與這個有關......。」

雷諾瓦接著調整了他的一頭長髮,並讓身體稍微前傾,以幾乎只有周圍能聽見的壓抑聲音道:

「他提的其中一個條件似乎就是保全現在的瀨尾一家,雖然我不知道理由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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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知道,強迫重傷病患動腦太不人道了,我要睡了
陰影文字隨著靜海看似自暴自棄的態度而扭動著。
我不需要更多線索引來的靈光一閃了,會死的,不要再叫我幹日本警察該幹的活,接下來全部交給我們當中唯一的真警察跟那個傷勢只比我好那麼一點的檢察官大人謝謝
「嗯 ? 說起唯一的真警察,難怪我覺得怎麼那麼安靜......那傢伙居然沒有來探病嗎 ? 是不是該打電話回去比較好。」

佐野甚至走到病房外看了一眼,確認過後才一邊嘮叨著走回原位。新田則是看著佐野的動作,不明白的歪了歪頭:

『......我可也不想再被打一次洞了。若是有任何問題或者需要幫助的就連絡伊登吧,雖然是個不中用的傢伙,但他那亂來的鎧甲也是很好使喚。』

『至於約翰的事情我會連絡以前的前輩想想辦法,透過調查給對方施壓的話,應該也不至於輕舉妄動才是,既然事情是因我而起,後續的善後我也該多少負起責任。』

雖然他說這些話時語氣和表情仍然沒有絲毫變化,但前段時間的強硬態度似乎已經軟化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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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提醒我了小美爸爸,有個地方是挺奇怪的
陰影文字扭曲著變形。

一朗那個回LINE時間盯到以秒計算的瘋子昨晚怎麼沒有打爆阪口的手機,就算阪口關靜音沒接到他也會轉而打爆我的,就像之前晚餐吃高麗菜捲那次一樣手機跟LINE往死裡CALL到有人接為止
太安靜了,真可疑,那傢伙比變形金剛還變態絕對有在阪口身上裝追蹤器,手機找不到人就會想辦法找空檔殺過來,但是昨晚我沒接到一朗任何電話或簡訊

阪口看起來也沒有異狀
「?......峰先生預料到你們那邊的狀況嗎 ? 還是你有其他的想法 ?」
佐野顯然因為缺席了一大段行動而無法完全理解狀況,不過他仍然嘗試以試探的口氣推論。

「意思是他有異狀會顯得比較正常嗎 ? 」他摀著唇,深思著提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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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想承認我跟他很熟,但那傢伙好歹是「奉行」,有沒有異狀都很可疑
躺在床上的靜海默默抬手摀臉,陰影文字更加扭曲糾結。

沒有異狀,要嘛阪口把一朗哄住了、要嘛一朗覺得那裡沒有威脅……事實證明那裡問題超級大,他要是知道點什麼絕對不會讓阪口過來
有異狀,那麼阪口昨晚根本來不了,但他沒事人一樣過來了,那就可能是阪口手機直接關靜音不理他……但是我不想欠一朗人情所以這個線索就當作沒有吧,要問就讓醫生自己去問

「如果沒有什麼狀況的話,我想就任由他吧,怎麼說那傢伙也是個白鳥,應該不會做出不利於我們的行動,峰先生也許有自己的考量,我也只能這麼相信了。」

佐野說得很委婉,但言語中也表明著他並不想懷疑阪口或者做出過多的揣測,他往瀨尾的方向看了眼,顯然後者並沒有想對此做出回應的意思。

「怎麼說你們看起來在回歸英雄活動之前是得住院一段時間了,我和DragonVoice應該傷得比較輕......有什麼問題就暫且交給我吧,我跟某人不一樣,懂得吸取教訓,不會再單獨行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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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兄弟跟黑騎士我當然是信的,倒是你真的不會又親我的額頭告別然後跑去跟伊集院或審判找樂子嗎
字裡行間滿滿的懷疑。
這跟我說我跟瀨尾醫生這次會乖乖睡覺不逃院有什麼差別
「......。」
佐野有些訝異的愣了楞,滿臉錯愕的他似乎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為自己辯解。
「抱歉,那時候......老實說我以為我能贏的,不會有第二次了,我應該更謹慎一些的,我當時認為一對一的話和伊集院還能有談判空間。」
他尷尬地抓了抓頭髮,最後語帶戲謔,卻也帶著幾分認真道:
「 .....你如果答應我不逃院的話,那我也會遵守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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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答應你在恢復到可以移除維生設備之前不會逃院
扭動的文字幾乎可以讓人聯想靜海頑皮狡猾的貓貓嘴笑容,但幾個掌印猶如水滴般從天花板落到佐野手上。

瀨尾明的推理也是到時候再告訴你後續
文字只出現幾秒,就變回掌印模樣跳開、爬到靜海床底。
「 這不就和沒有約定一樣嗎......。」

佐野長嘆了一口氣,卻也無奈自己並沒有什麼可以阻止逃院發生的手段,他總不可能一直顧著。
他看著手中的文字點點頭,便隨即將手放入褲子的口袋中:
「我回去替你們拿換洗衣物吧,看起來也不是能馬上出院的樣子,有什麼需要我順便帶上的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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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switch在書桌抽屜裡
目測一個月內無法動彈的靜海提出任性的撒嬌要求。
如果你跟醫生能幫我寫作業的話就把書包也拿來吧,我現在有個檢察官家教可以問好問滿,不利用也太浪費了

順便幫我曬一下枕頭,愛你喔小美爸爸
「… … …」
病床上的海澤不知何時已經閉緊雙眼,胸腔也隨著一旁儀器的規律音頻穩定的起伏。不知道是裝睡還是真的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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