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積數年的卷宗，戰爭後的各項報告累積起來的量，差不多就是把法嘉斯宮殿裡頭原本長期放置的空房填滿的程度。許多房間原本的用途，都被這些冗長又繁瑣的文書給填滿，日子一久甚至難以回想這些房間原本的用途到底是什麼。

除了既定出訪的行程外，新任的王就是被關在由紙張構成的牢籠中，不管是吃喝還是睡眠幾乎沒有離開辦公室半步——

「陛下。」
文件山的那頭，國王的副手終於開口說話了。
「您已經數個月沒有好好休息了。」
「我有睡。」
「恕我冒犯。您上一次洗澡，是什麼時候。」
「這些東西沒做完之前，才沒有那種時間⋯⋯」
隻眼的王終於抬起頭，然後瞧見了那個在高大的達斯卡人身旁的那個身影。

「——老師？」
「好久不見了，帝彌托利。」
讓人懷念的面容，甚至是從以前就沒有變過的笑容。下一秒，還想著多看幾份文件的法嘉斯王凝固在原地。

「杜篤⋯⋯」
「在。」
「你應該優先告訴我，老師的來訪。」
「陛下，我正要告訴您這件事。」
這種時候才意識到杜篤稍早的明示暗示，原本視而不見的頭痛也變得強烈。

「我是該好好休息了，老師先等我一下、我不能就這樣見你⋯⋯」
啪擦。就算是特殊打造的鵝毛筆，也終究抵擋不了閃出布雷達德之小紋章的握力。
「我不介意。」
「老師⋯⋯」
「雖然沒有血腥味，但跟我們重逢時是同樣的味道。」
帝彌托利被一字一句地戳到心底，試著掩面逃避但很快就發現慘死在自己手上的鵝毛筆死前報復了些什麼。

他的老師笑容依舊好看，而他不苟言笑的副手反倒笑出聲來。雖然曾經希望聽見他們的笑聲，但從沒期望過是用這種形式實現。

「啊哈哈哈——真稀有，黑色手印！我全盛時期頂多拿到兩個紅手印，陛下您怎麼——哇啊！」
「借過。」
匆匆離開辦公室的帝彌托利迎面就碰上了希爾凡，寡言的國王只是拍了拍邊境伯爵的臉頰，又馬上回到直奔浴室梳洗的路徑上。
「呃。」
「你現在跟他一樣了，高興了？」
菲力克斯看著也黑了半邊臉的希爾凡，挑眉問話的同時也忍不住笑出來。
「啊——我可是靠臉吃飯的欸。」
哭喪著臉的希爾凡撲上了菲力克斯，硬是要把臉上還沒乾的墨水蹭到對方臉頰，後者隨即與對方展開距離的拉鋸戰，路過的傭人都一臉不解的表情。

感受到溫熱的液體浸潤身上各處時，帝彌托利稍稍清醒了一些。糾結的金髮在清潔液的協助下緩緩舒展開來，溶解掉累積起來的髒污顏色。
「同樣的味道⋯⋯」
雖然洗去了身上的污垢，但終究還是洗不掉盤繞在心頭的黏滯感。捧起了熱水，又洗了幾次臉，感受著溫熱順著臉部的肌膚滴落。不同於戰後的疲憊感，審理文書、調閱資料的制式作業，帶來的倦怠感隨著洗浴的過程漸漸暴露出未能消化掉的部分。

想著近日大修道院發來的信件，以及首都附近的一些不同往日的報告，稍微明白了是怎回事的帝彌托利從浴池爬起，抓起傭人備好的浴巾擦身。

穿好一身會客用的裝束後，沒有遇見稍早被他拍了一臉黑的希爾凡，反而碰上了梅爾賽德斯與雅妮特。
「啊啦，陛下滿臉疲態呢。有好好休息嗎？」
「那個梅戚、不要再說不好好休息幽靈會跑出來的話了，我會怕的。」
「欸？可是——」
「不行不行！我們是負責確認陛下有沒有好好洗完的。」
曾經的兩名同學級的女同學，看向統一了整個芙朵拉的王，面色嚴肅。
「還有味道嗎？」這話問出口，帝彌托利才意識到自己有多受打擊。
「陛下，試著用看看這個吧。」
「滴一點在手上就可以了。」
從玻璃瓶倒出的精油氣味，有種讓人懷念的感覺。但一時間想不起是怎樣的味道。
「老師在餐廳那邊等了，陛下。」
「啊啊，我知道了。」

曾經希望平等相處的同學，最終還是變成了這樣的關係。
早就明白的事情，卻在終於能喘息的現在再度意識到，就算漸漸聽不見亡靈們的細語，但還是距離能升起喜悅的情緒還有一點差距。

推開餐廳大門，映入眼簾的是到處裝飾著雕成人頭的甜菜跟南瓜。
宴會桌上擺滿了焗烤類的料理，尤其是、被雕得栩栩如生的南瓜做成的焗烤料理。
看得出分別出自古斯塔夫與亞修之手，但最大的那個肯定不是那兩人弄的。

「老師。」
「將這次豐收的首級，盡數獻給我們的王。」
「要是因此留下了奇怪的習俗可要怎麼辦才好，我的老師啊⋯⋯」
帝彌托利一臉無奈地看向主導這次驚喜的主謀，後者一臉認真地回道那是之後的人該苦惱的事。

他果然沒有辦法對他的老師生半點氣，再度意識到這點的帝彌托利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

# 完

我大概只是想敲點關於首級的東西但我前幾天明明不是要打這個的怎麼這個先出來

配著老師的文想到聞到臭味就會嘴開開的老師www
陛下好可愛阿但要記得洗澡

tachibanamiro: 嘴開開老師印象太讓人深刻了
流浪太久了以至於忙到沒考慮洗澡的陛下真的、嗯、應該很有野性的味道吧。雖然說也不是聽說身體會自然平衡的說法，但有味道應該是肯定的。

想到香水的發明也是為了不洗澡的貴族掩蓋體臭
論帝彌其實是香水大戶的可能

是法嘉斯流浪漢呢

comustdream: 感覺香水大戶跟乖乖洗澡兩邊的差異要看香水價錢落差
最後估計會被老師一句比較喜歡你原本的味道終結www
MameLuo: 流浪時的壞習慣估計會被古斯塔夫一一教育改正wwww五年後解除自閉模式後送基爾伯特跟帝彌去吃飯時就有徵兆了